因此,他幾乎有些不屑地依然伸手一一抓,明明是被他抓 住了,但又好像沒抓住,隻見自己胸口處,露出了一小截金針 的尾巴,差不多整個兒金針全部刺進了心窩裏,而手掌上呢,

前後有一個血孔。

他明白了,他剛才那一抓是抓著了這支金針,但是這支 金針上的功力著實太厲害了,以至於穿透了他的手掌,刺進 了他的心窩。

這個小女孩發出的金針何以會有這麼大的功力,碧砂掌 盡管已眼前發花,但還是突然醒悟了一件事,他捂著心口,搖 晃著問:“你,你不是那個假金針姑? ”

“我怎麼會是假的?我就是我,真正的金針姑! ”金針姑 擲地有聲地回答。

“可你不該有、有兩隻腳的啊! ”碧砂掌恨恨地吐出一句 話,就“撲通”一下倒地,再也不動彈了,這一回,他是真的死 了,隻不過他到死也沒弄懂,明明沒有兩隻腳的金針姑,怎麼 會又有了兩隻腳。

至於季暢’他到此刻才明白,眼前這一位是真正的師姨, 而不是由小師妹裝扮的那個用來嚇晚人的假師姨。那麼,小 師妹仍然還跌落在山崖下!

“師妹,你在哪兒? ”季暢把身子探出崖邊,喊道。

“阿敏,阿敏! ”不知何時那隻綠鸚鵡小小也來了,很顯 然,它是跟著金針姑一起來的,或者說,是它,把金針姑帶到 這裏來的,此刻,它正在山崖下撲棱著翅膀在叫,好像是發現

了什麼。

“我在這兒呢!我沒事! ”果然,山崖下傳來了阿敏的聲

音。

季暢往下一看,終於看見了阿敏,她抓住了山崖上伸出 來的一棵手腕粗的鬆樹,像隻猴子洋吊在空中,待到聽見上 麵季暢和小小在喊,她才作出回應。

季暢將自己的金爪放下去。可金爪的鏈子全部放出來, 也沒這麼長,還差那麼一截子的距禽,這可怎麼辦?

“我有辦法! ”季暢在崖邊找了一棵樹樁,搖搖還挺結 實,讓金爪纏在樹樁上,自己“刷”地一下就下去了,這樣,他 的一隻手吊在金爪的鏈子上,另一隻手就向懸在鬆樹下的阿 敏伸過去,用他自己的身體來增加這鏈子的長度,這一下,果 然差不多了。

阿敏一提氣,往上一躥,恰好就抓住了季暢的手,季暢將 她往上一拎,她也就顧不得什麼了,一把就緊緊抱住了季暢 的腰,然後,金針姑在上麵幫忙拉,季暢在下麵用力地攀,不 ―會功夫,就到了崖頂上。

到了崖頂,阿敏大概是餘悸未定,依然抱著季暢不放,金 針姑倒沒說什麼,隻是笑笑,可那綠鸚鵡小小卻不饒人,尖聲 叫起來了沒羞,沒羞! ”

這才提醒了阿敏,她紅著臉趕緊鬆開了手,不好意思地 問道:“師傅,你是怎麼找到我們的? ”

金針姑說:“當然是小小的功勞。它飛回船上不停叫著: 壞人,壞人!我問它是什麼樣的壞人,它又說不清,隻會說:大 壞人,大壞人!我估計你們一定是遇上了勁敵,便讓它帶著 我,一起往山中趕來了。趕到這裏時,恰好碰上碧砂掌那廝要 對季暢下毒手,被我一支金針結果了。”

季暢感激不已地說:“師姨,你可是又一次救了我啊! ” “自家人,說這些幹什麼?”金針姑瞅著阿敏那易了容的 臉龐,笑著說,“怪不得剛才那家夥看到我時,說我是什麼假 的,原來是你,裝扮成了我的模樣! ”

阿敏一邊將臉匕那層薄薄的麵罩卸去,一邊說道:“剛 才,我們是想借你的威風把那家夥嚇跑的,誰知我一時興起,眺起老髙,這一下可好,弄巧成拙,反而被他看到了兩隻腳, 便識破了真相。”

“可那家夥萬萬也沒想到,師姨您現在真的有了兩隻腳 了,所以,他剛才看到您時,還以為您仍然是假的呢! ”

說到這兩隻腳,金針姑當然想起另外一個人來了: “咦, 司馬洞庭呢,那老夫子,在哪兒? ”

季暢和阿敏不禁麵麵相覷,他們知道,這個答案對於金

針姑來說,將是一個多麼可怕的噩耗,他們誰也不敢說,也不

想說。

“難道,他出事了? ”金針姑臉色陡變,問道。

沒辦法,季暢隻好如實地把司馬洞庭舍身救他們的經過 說了一遍,說著說著,兩個孩子不由得淚水盈盈。

金針姑聽著,兩眼發直,怔怔地半晌才說出一句話來: “洞庭啊,洞庭啊,你果然是一位有情有義的真丈夫,當初我 就沒有看錯你呀! ”

“師姨,我們一定要為司馬先生報仇! ”季暢不知該如何 來勸慰金針姑,!旦他知道,她此刻心中之痛,是難以言狀的。

“對,我們一定為他報仇。師傅,您別難過了 ! ”阿敏一邊 自己擦著淚,一邊對金針姑說。

“我沒事,咱們趕快走吧,總有一天,我們會讓白劍人這 賊子償還這一筆血債的。”金針姑壓抑著心中的悲痛,咬著 牙說道。

三個人走下了龍脊嶺,往山下走去。

“現在,我們已經找到了秘籠的複本,下一步,就該想辦 法找到那暗道在哪裏! ”金針姑說。

“師姨,師妹,我已想過了,這件事,我可以去找一個人, 也許他能知道些線索。”季暢說。“誰? ”阿敏問。

“江南巡撫衙門的副總捕頭,祝望山,祝大叔! ”

“這人怎麼樣? ”阿敏問。

“當然是個好人,他是我父親的結拜兄弟,我父親的得 力幫手,武藝高強,有勇有謀,他用的兵器與我們家的鷹爪有 異曲同丁之妙,乃是一對犀牛皮手套,但十隻指頭上是十把 純鋼打成的帶彎鉤的尖刃讓套在手上,可曲可直,可刺可劈, 猶如一對虎爪,多少江洋盜賊都受擒於他的這對虎爪之下, 、 所以有一個外號,就叫三眼虎。”

“這樣的兵刃,倒是挺好玩的,我還沒見過,若見到他, 也讓我見識見識! ”阿敏饒有興趣地說。

“沒問題,祝大叔脾氣挺好的,我一定讓他將虎爪給你 玩玩,說不定,他還會教你兩招呢。”季暢也興致勃勃地說 道。

“那太好了! ”阿敏歡喜不迭。

“他怎麼可能知道暗道在哪裏呢? ”金針姑問道。

“因為他是我父親的得力幫手,也是最要好的朋友,我 父親有什麼事總愛與他商議。我父親失蹤之後,他非常難過。 我曾經再三問過他,可知我父親是到何處去的,他隻是說,我

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會告訴你的,那太危險,

你千萬不能去,你是我大哥留下的惟一的一條根,我不能讓 你再去送死!我聽他這語氣,分明是曉得些名堂的,但他是怕 我再遭風險,所以才不肯告訴我。我想,現在,我們已經有了 這秘笈的複本,還有你們幫助我,他應該可以告訴我了吧! ” “唔,有道理! ”

走了也不知多少時候,前麵已經到了鳳溪河了,沿著這 潺潺河水往山外走去,河越來越寬,眼看到了停泊著他們的 木船的地方了。

為了以防萬一,金針姑吩咐綠鶴踏:“小小,你先去看 看,船上有沒有人! ”

小小一展翅,就飛到船頭上方,剛磚了一圈,就尖叫了起 來:“壞人,大壞人! ”

話音未落,果然,從船艙裏冒出一個人來了,叉手站在船 頭上,嗬嗬笑道:“我可是在這裏等候已久了! ”

難怪綠鸚鵡小小說有“大壞人”。因為這不是別人,正是 那位白劍人!

“你! ”金針姑一見,恨得直咬牙,是啊,就是這個白劍人 害了她的師父白雲師太,廢了她的兩隻腳,現在,她剛剛重逢 的舊日戀人司馬洞庭又死在他的掌下,這怎麼不讓她切齒痛

但畢竟是久曆江湖,闖過大風大浪的人了,雖說怒火中 燒,臉上卻依然從容沉著,她知道,對付眼前這一位敵手,可 來不得半點莽撞!

她發髻上插著十幾支金針,但她卻沒有去動,而是悄悄 地從衣袖裏緊貼手腕處抽出了一支一寸多長的針,捏在手心 裏,然後穩穩地站在那兒,衣衫在風中獵獵飄拂,低低地說了 一聲:“你、們往後站,不要隨便過來! ”

“我記得,你那兩隻腳已經被我廢了,怎麼又長出夾 了?”白劍人不懷好意地笑著說道,“嗬嗬,我知道了,那是一 雙假腳,不錯不錯,做得像真的一樣,準是那位巧手秀才幫你 做的吧! ”

他又轉向季暢和阿敏:“怎麼樣,那本秘、發的複本找到 了沒有,如果找到了,就乖乖地交出來,我可饒你讓讓一死! ”

“休想! ”阿敏按捺不住脫口叫道,季暢想要阻攔卻已經 來不及了。

“噢,這麼說,當真是已經找到了! ”白劍人狡黯地一笑, 臉色一沉,“既然如此,那麼,你們今天就誰也別想走出去 了! ”

說罷此話,他便身子一縱,噲如一隻蒼鷹一樣,從空中向 季暢他們俯衝下來,其來勢洶洶,挾帶著千鈞之力。

金針姑毫無畏懼,也一躍而起,挺身相迎。兩人在空中相 遇的一刹那間,已經來往了七八招,白劍人當然是用他的金 砂掌,招招致命,金針姑則盡量不用手去相迎,而是用她那一 雙假腳,反正那兩隻藤編的假腳是不怕中毒的,手中那支短 針,則隨時待發。

等到兩人落到地上時,又是一番激鬥,你來我往,速度之 快,隻見人影倏然,根本看不清他們的招式。

今曰的金針姑已經不是多年前的金針姑了,她的輕功和 金針點穴術,早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盡管白劍人的掌法 快如閃電,神鬼莫測,但始終難以沾到金針姑的邊兒。金針姑 呢,雖然她沒有了雙腳,但是裝上了這一雙假腳,反而讓她有 了一雙獨特的防禦之物,她用那雙腳旋風般地踢、蹬、劈、挑, 與白劍人的毒掌直接相擊,化解毒掌的攻勢,從而使白劍人 一直沒能占到上風。

而與此同時,她用手中的那支短針,頻頻趁虛而入,猛剌 白劍人身上的要穴。這支短針顯然不是一般的鋼針,它更堅 更利。白劍人就是有鐵布衫功護體,也被連連刺入。

不過,鐵布衫功畢竟是鐵布衫功,即使明明刺人了體內, 但都不見有半點兒血,白劍人連眉義一也不皺一下,很顯然,這 短針刺在他身上,毫無感覺,也毫無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