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然而,季暢感覺到了,阿敏也看出來了,白劍人的攻勢顯 然不如前日與金針姑交手時那麼淩厲可怕,功力也顯然不如 前日那麼強盛充沛了,他們倆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了答案所 在:前日,金針姑的那支天石金針穿透了他的鐵指環,確實傷 及了他的命門,他已經是元氣受損,功力大減了 !
“鐵指環,是他的命門! ”季暢大叫了一聲,頓時勇氣倍 增,信心倍增。
聰明匕阿敏更是神氣地喊道:“瞧我用天石金針來刺他 的命門! ”手中拈著金針,躍躍欲發,儼然是有一大把天石金 針在握的樣子。
兵不厭詐,這一招果然有效,白劍人頓時慌了神,他再也 不敢用戴著鐵指環的那隻右手來攻擊了,反而要時時留心掩 護著那隻右手,不至於過於暴露。這一來,他的攻擊力大大削 弱了。
如此鬥了十幾個回合之後,彼此竟然打了個平手,這在 以前,簡直是不可想象的!
但季暢心中有數,不能如此久戰下去,畢竟阿敏手中實 際上連一支真正的天石金針也沒有,時間消耗久了,萬一被 白劍人看出破綻,那就不妙了。
在季暢家傳的金爪功中,有一招名喚“金爪叼珠”,當初 練這一招的時候,是將一盤黃豆放在三丈開外的八仙桌上, 而這一盤黃豆中有一粒是黑豆,金爪要準確無誤地將那一粒
黑豆抓來,就像是疾飛的金鷹用爪到海中叼起一顆珍珠一
樣。
這一招,平常是難得一用的,而現在,正是派它用場的時
候。
白劍人一個“毒蛟穿雲”式,將左掌捏成劍訣,側身直取 季暢的腦門心。而將右掌,也就是戴鐵指環的那隻手屈在身 子側後麵,這是他好幾次采用的招式。季暢上身往後一仰,幾 乎仰成一個直角,躲過他那刺過來的一掌,與此同時,從右腋 下一轉,成一反彈琵琶式,金爪“刷”地從他自己的背後飛出 去,一下子繞到了白劍人的身後。
高手相搏,往注能在對手未出招時,已經從對方很微小 的眼神和身姿變化中看出下一招的方向、力度,預先就準備 了破解的辦法,就像高手下棋一一樣,對方未動棋子,就已算出 對方要下的是哪一步,甚至連以後幾步都算出來了,這才是 取勝的前提。而季暢的這一招,卻讓白劍人猝不及防,摸不著 頭腦。盡管這隻是電光石火般刹那間的猶豫,但已經足以決 定了勝負。
原來在白劍人的頭頂上正好有一盞亮著的油壺'燈掛著, 季暢正是瞅準了這一點,金爪繞了一個彎飛過去,“砰”地一 下,擊碎了那盞油奢燈。
白劍人雖說久經沙場,卻沒提防季暢會有這一手,那被 擊碎了的油壺裏的油一下子潑倒在白劍人的頭上,“呼”的 ―聲燒了起來。白劍人慌了神,倉猝之中,急退一步,不假思 索就伸手去拍打頭上的火團。
季暢等的就是這個時刻。就在白劍人戴鐵指環的右手伸 到頭頂上,手掌張開的一刹那,金爪“刷”地一個拐彎,像長 了眼睛一樣,一下子就銀住了他戴在中指上的那枚鐵指環。 因為這畢竟比一粒黑豆大多了。
這一招太絕了,也太出乎人意料了 !
白劍人想縮回來,哪裏來得及,季暢握著鋼鏈的手腕一 抖勁,金爪就不由分說地將那枚又厚又大的鐵指環從白劍人 手指上卸了下來,一直掩藏在鐵指環裏麵的那一截蒼白得非 常顯眼的手指,立刻暴露無遺。
這就是白劍人的命門所在,也就是他生命最脆弱的地
方。
白劍人大吃一驚,急忙想用左手去捏住已失去保護屏障 的那截手指,但已經遲了,阿敏在一旁等候已久,瞅準金爪剛 將鐵指環卸脫的瞬間,她手中的一束金針已經使勁彈出,這 一束金針足有五六支之多。
盡管這些金針不是天石金針,盡管阿敏的功力比起她師傅來要差一截,但現在要射穿那一截終年不見陽光、虛軟的
手指,便綽綽有餘了。
至少有三支金針,“刷”地穿透了白劍人的命門所在的 那截手指,頓時,鮮血如湧泉般直冒出來。
金爪與金針能配合得如此天衣無縫,恰到好處,完全是 因為這兩個孩子已經心有靈犀一點通了吧!
白劍人身子一晃,踉蹌著往後退了幾步,他用另一隻手 拚命捏住那冒血的指頭,可哪裏捏得住,鮮血從他指縫裏汩 、 汩地流出來。他用肩倚在甬道壁上,才勉強站住。他麵色灰白 如紙,竟一下子連話也說不出來了,隻是張大著嘴痛苦地喘 氣。
如果說前一回,金針姑的那支天石金針因為穿透了鐵指 環後,隻有米粒那麼一點點長的針頭剌到了他的命門,就讓 他元氣大傷,那麼此刻,三支金針穿透了他的那截手指,就等 於平常人的太陽穴或者是心髒被穿透了一樣。他用盡最後一 股勁,淨紮著,往南道口跌跌撞撞地走去’但是沒走出多遠, 就聽得“撲通”一聲,便沒了聲息。叔! ”
祝望山睜開眼來,悔恨羞愧的眼淚無聲地流了下來,一 張嘴,嘴裏就冒出許多血來,把他襟前全染紅了 : “季暢,謝 謝你,你還喚我祝叔,我不配呀,我有罪! ”
“祝叔,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
“我對不起你父親,也對不起你!幾個月前,白劍人他們 聽說你父親正在暗中偵查那些工匠失蹤的案子,他們生怕被 他川頁藤摸瓜,會發現他們更多的秘密,便將計就計,將司馬洪 澤原先一封寫著進暗道機關方法的信毀了,然後,以他的名 義假造了另一封信,這信上隻說要破解工匠失蹤之謎,就得 到古井下麵,找到暗道,以此來誘他進這暗道,用暗道機關來 滅他的口。
“當時,我被他們用錢財誘惑,用權勢脅迫,就答應做了 他介']的眼線,把你父親的一舉一動向他們報告,那封假信,也 是我悄悄塞進你家門縫裏的。你父親接到那封信後,果然一 心要去,我當時也曾良心發現,勸他別去,他卻執意去了,這 —去,便再也沒有回來。前些日子,白劍人又把我找去,說發 現季公源的兒子季暢現在正在追查此事,而且可能已經找到 了能夠破解暗道機關的秘笈複本,要我立刻想辦法把你們手 中的那本複本毀掉,並把你們害死。我不得不答應了他們,但 我又實在下不了這個手。於是,便竭力勸你們就此罷手,無奈 你們根本聽不進,我就隻好跟著你們一起進了暗道,假裝失 手,用燭火將複本燒著了,以為這麼一來,你們就該退回去 了,那麼我也就兩邊都能交代得過去了,可沒想到你們早已 將秘笈背熟在肚子裏了,沒了複本,照樣一關一關地順利過 來了,至於剛才白劍人要我對你們下殺手,我已經做了許多 不仁不義的事,怎麼還能再做這喪盡天良的事呢?我寧死也 不能夠啊! ”
說到這裏,祝望山巳經再也沒有力氣說下去了,嘴裏的 血也不再往外流了,似乎已經流盡了。
“祝叔,你知道這條暗道究竟是派什麼用場的? ”季暢
問0
祝望山搖搖頭,意思是不知道,並用最後的力氣指指甬 道口的方向,然後頭一歪,就閉上了眼。季暢和阿敏明白了, 這是催促他們快去看看白劍人怎麼樣了,別讓他跑了。
這一一來倒提醒了他們,拔腿就向甬道口方向跑去,仔細 一看,根本就不見白劍人的蹤影,隻有他的血跡,一路灑在地 上。
不好,果然讓他跑了!“快追! ”
他們疾奔過一段長長的甬道,前麵就是一段向上的台 階,台階上麵透出一道光亮來,足有八仙桌那麼大,不用說,
這就是暗道的入口處了。
不過,此刻伴隨著一種輕輕的隆隆聲,那八仙桌大的亮 光正在迅速地縮小、縮小,不好,那人口處一塊厚重的鋼板王 在移動,眼看就要將入口處全部封閉了。
季暢一見,不假思索,一個箭步就躍上了台階,這台階約 有十幾級,不算很高,此時情急之中,他奮力往上一躥,身子 彳 就從即將全部關閉、還剩一尺來寬的空隙中躥了出去,他的 入還沒全部出去,他手裏的金爪已經“刷”地飛出去了,
因為他一眼瞧見的是,白劍人正趴在地上,一隻手使勁 地撐起身子,伸出鮮血淋漓的右手,在扭動牆上一個拳頭大 小的蓮花形的浮雕。
難怪白劍人要拚命掙紮著爬出來,因為他隻要將這蓮花 形的浮雕一擰,搶先將這暗道口關起來,就可以把季暢和阿 敏封在暗道裏,至少一時半刻出不來,那麼,他至少就有了個 喘息的機會,就可以召來寧王府中的精兵強將來對付被關在 暗道裏的他們倆,就可以反敗為勝了。
瞧,就差那麼一點點,他差不多就得逞了。
然而,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金爪閃電般飛過來了,一下 子又準又狼地祖住了他正在抒蓮花的那隻受了傷的手指頭, 也就是命門所在的手指頭。此刻這上麵已經沒有了鐵指環的 保護,白劍人還沒來得及作出反應,金爪就鉗住了那隻手指 頭,隨即往上猛勁一扯,一泠,要知道,金爪的爪尖上是帶有 鋒利的刃口的,“撲”的一聲,就把那截指頭硬生生地掐下來 了。
季暢使用的這一招,依然是“金爪叼珠”。但白劍人這一 下可就沒命了,因為那不是一般的手指頭,是他的命門,他一 頭撲倒在地上,再也不會動彈了。
這一切,都是在季暢從那暗道口躥出來的刹那間完成 的,待到他的雙腳落到外麵地麵時,阿敏也已經緊跟其後,從 那暗道裏麵一躍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