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星馳:你自己去照照吧,臉都綠了,還說我,切!
鍾力從電腦上麵探出腦袋,笑笑。
慕星馳:別看我,老乞婆一個。
帥得沒辦法:今天天氣不錯,看到旭日東升了嗎?
慕星馳:你們青年人,好像早晨八九點鍾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
鍾力沒有反擊,拿著一個小巧的望遠鏡往窗戶外麵看。
慕星馳:看到希望了嗎?
帥得沒辦法:看到對麵昌盛的那門童了嗎?
藍小芸看了看,酒店門前有兩裸遮陰的梧祠樹,蓬展如傘的樹冠正好擋住了酒店的大門,透過枝葉的縫隙,樹下活動的人影能依稀可見。她估計鍾力說的門童就是那個頭戴船形帽,穿著一身紅製服的男人:那門童怎麼啦?
帥得沒辦法:我估計他身高最少一米八。臉上的肉往橫裏長。
慕星馳:那又怎麼樣?
帥得沒辦法:一定不是善良之輩,這樣的人當門童讓人感覺怪怪的。
慕星馳:那又怎麼樣?
帥得沒辦法:唉,真把你沒辦法,——你覺得蔡蘋還活著嗎?你相信蔡蘋真的像這個網吧的老板娘說的那樣是消失在對麵的昌盛酒店?
慕星馳:不知道。
帥得沒辦法:咱們領導應該找個理由清查一下昌盛酒店。你說呢?
慕星馳:不知道。
帥得沒辦法:咱們頭兒太殘忍,都兩天兩夜了,也不給換換,把一個美豔如花的超級網蟲都磨得沒智商了,辣手摧花呀。
慕星馳:那又怎麼樣?你的臉不也綠了嗎?
帥得沒辦法:我就無所謂了,綠就綠,環保色,潮流,時尚,就算有點滄桑感,也是男人的一種味道,隻可惜了你的花容月貌。我見猶憐呀。
慕星馳:切……別打岔,好像有情況了。
藍小芸的臉色由橘黃色向桃紅色轉變,露出無法掩飾的興奮。
電腦屏幕上出現了“黯然銷魂”的名字,這正是她等待的人。
屏幕右下角顯示的時間是7:54。
慕星馳找上了黯然銷魂:酶。
黯然銷魂:嗨,好像是位MM吧?
慕星馳:怎麼取這麼一個晦氣的名字?
黯然銷魂:喜歡,想聊聊?
慕星馳:當然,先認識一下?
黯然銷魂:我已經猜出你是個MM了。
慕星馳:憑什麼?別瞎蒙,先說說你自己。
黯然銷魂:隻有你這種不懂事的女孩才會羨慕周星馳,男人才不會喜歡那種歪瓜裂棗的同類,——那種嘴裏還有奶腥氣的小男孩兒除外。
慕星馳:這麼說你很老了?該叫你叔叔還是爺爺?
黯然銷魂:隨便,你看著怎麼好就怎麼叫吧。
慕星馳:那我就叫你爺爺吧。爺爺呀,都這一大把年紀了,還來這兒混呀?
黯然銷魂:沒辦法,誰讓我皓首童心。
慕星馳:皓首童心?嘻,離過幾次婚了?
黯然銷魂:我?從一而終。
慕星馳:一裸歪脖子樹上吊死呀?切。
黯然銷魂:將就著吊吧,碰上了。
慕星馳:不想浪漫一回?
黯然銷魂:早就壯懷激烈,可惜佳人難覓。
慕星馳:隻要你願意,今夜就可以入洞房。
黯然銷魂:你?
慕星馳:說個地方吧,本姑娘將從容赴約。
黯然銷魂: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慕星馳:爺爺呀,我想同情你都覺得不值,一來真的就縮回去了。不敢具體點兒?
黯然銷魂:我就伯見到的是一個老徐娘。
慕星馳:徐娘是你媽,我可不想當你繼母。
黯然銷魂:厲害!姑娘芳齡多少?
慕星馳:本姑娘大三。
黯然銷魂:肥環瘦燕,哪一類?
慕星馳:比環略瘦,比燕稍肥。
黯然銷魂:哇!口水流下三千尺,疑是銀河落九天。
慕星馳:別拿哈拉子來惡心我。該說說你的模樣了吧?
黯然銷魂:戴一瓜皮小帽,穿一對襟長衫,頭發雖然荒蕪,但用東扯西拉的方式亦可蓋頂,雖略顯老態但不龍鍾——
慕星馳:還有一對兔牙沒說。
黯然銷魂:別誇我了,此情隻堪稱追憶,俺早年就是憑那對兔牙換來了一裸歪脖子樹。
慕星馳:比羅納爾多如何?
黯然銷魂:你在羞辱我!小羅那兩瓣牙也敢說是兔牙?真叫我笑掉大牙了。
慕星馳:我認識一牙科醫生——
黯然銷魂:是嗎?那太好了,快告訴我電話號碼。
慕星馳:想見本姑娘還是牙科醫生?
黯然銷魂:二者兼而有之。
慕星馳:報你的電話號碼,我給你打。
黯然銷魂:???
慕星馳:不敢報是吧?切……我的手機號是139083846660
黯然銷魂:137255559990
慕星馳:打了,不通。
黯然銷魂、該通的時候會通的,月上柳梢頭,到昌盛酒店再打這個電話,用酒店內的磁卡電話,到時你自然會見到我的,我向丘比特發誓,見到我你絕對不會後侮。
慕星馳:你的魅力我已感覺到了,挺神秘的。
黯然銷魂:是嗎?我太高興了。
慕星馳:你一定會出現嗎?
黯然銷魂:不試試怎麼知道?對不起,有事,我要下線了,88, 168。
慕星馳:再聊一會兒——
黯然銷魂說下就下,行事千脆,氣得藍小芸一拍鍵盤:“狗東西。”
藍星網吧的老板娘黃青青聽到響聲走過來,麵帶笑容地說:“小姐,悠著點,這是鍵盤,不是狗東西。”
藍小芸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黃青青說:“小姐,也該歇歇了。”
藍小芸說:“趕我?”
“哪能呢?我是心疼你,看你現在這模樣兒!熬夜熬得太厲害了影響美容。聽大姐一句話,回家睡個覺,醒來再進個美容店,拾掇拾掇,再來,行嗎?’黃青青是個很漂亮的女人,淡妝輕紗,容光煥發,一口標準的普通話,語氣親切而體貼,讓人無法拒絕。
藍小芸隻好說:“老板娘真會說話,不玩兒了,走了,——你很漂亮,真的。”
“謝謝。歡迎下次再來。”黃青青幽幽地看著藍小芸的背影說。
鍾力和藍小芸一到湖城市局就進了胡亞洲的大案隊,上了蔡蘋失蹤的案子,這件事情是胡亞洲送李大春到警官學院講座的那夭就講好了的,專案組需要兩名熟悉網絡而在這座城市麵孔又相對陌生的偵查員。李大春從警官學院一回來就向胡亞洲推薦了即將來實習的鍾力和藍小芸,胡亞洲當然也樂意接收。
蔡蘋是市三中高二(3)班的學生,3月1日晚上失蹤的,失蹤的當晚二十三時,蔡家曾接到一個陌生男人打來的敲詐電話,聲稱蔡蘋被綁架了,要蔡家準備五十萬元贖金,並威脅不準報警,否則就要撕票,蔡家經過一夜的猶豫,第二天上午才報警。
從警方事後調查的情況看,失蹤當晚,本應去學校上晚自習的蔡蘋根本就沒去學校,而是與同學張小荊一起到藍星網吧泡吧了。這兩個女孩都屬於長得比較漂亮愛追時髦而學習成績不太好,高考基本無望的那種學生,這段時間又都迷上了網絡,隻是瞞著老師和家人而已。張小荊在網吧泡到將近十一點,離開網吧的時候沒有看到蔡蘋,她以為蔡蘋先走了,心裏還挺生氣的。這種情況以前也有過,一方在網上聊出了感覺入迷了,一方聊不出興趣就先走一步,不過以往先走的一方都打招呼,蔡蘋不打招呼就離開還是第一次。張小荊向警方介紹說,蔡蘋最近一段時間與一個叫黯然銷魂的網友打得十分火熱,已經到了網戀熱戀的境界。張小荊認為,讓蔡蘋不打招呼的獨自離開網吧的可能隻有一個理由:與黯然銷魂有關。
負責本案的胡亞洲大隊長曾親自到藍星網吧作了調查,網吧老板娘黃青青表示她對蔡蘋和張小荊都很熟悉,因為她們都屬於那種早熟、任性、喜愛追求時尚的女孩,穿著打扮標新立異,看一眼就會留下很深的印象,她還說蔡蘋失蹤的那天外麵穿的紅外套,裏麵是露臍短上裝,牛仔褲,那天晚上九點多鍾就離開了網吧,她親眼看到她去了馬路對麵的昌盛酒店。
藍小芸和鍾力的任務就是秘密監視昌盛酒店並在網上尋找黯然銷魂的蹤跡,他們等了兩天,黯然銷魂才露了這麼一次麵,可還沒有聊出名堂對方就下線了,不免讓人遺憾。但不管怎麼說,總算是露了一麵,說明此人還在網上活動,鍾力和藍小芸還是感到興奮。一出網吧,藍小芸就給胡亞洲打電話:“胡大隊,黯然銷魂在網上出現了。”
胡亞洲也很高興:“好哇,聊上了嗎?”
“聊了幾句他就下了。”
“怎麼搞的,你不是自稱網聊高手嗎?”
“才第一次,那人真要是犯罪分子不會那麼傻吧?”藍小芸說,“我們約了再見麵的。”
“什麼時候?”
“今天晚上,地點還真約的是昌盛酒店。”
“那好哇,不愧是網聊高手,”胡亞洲又高興了,“你們現在回局裏,把情況碰一下,如果有可能就抓緊時間休息一下。”
“如果有可能才休息啊?”藍小芸衝著手機叫起來,“我說胡大隊,胡大學兄,你法西斯怎麼的,我們已經是熬了兩夭兩夜,有點兒憐香惜玉的心行不行?”
胡亞洲在電話中笑起來:“聽你說話的聲音還沒到精疲力竭的時候嘛,抓緊時間回來彙報,告訴你啊,你們才來兩天時間就看到希望了,運氣不錯。”
藍小芸關上手機,回頭對鍾力說:“哥們,刑替這活兒不是人千的。”
“本來嘛,我一直說這是男人的職業,”鍾力說,“哎,我說你要覺得不行,趁早找個富人把自己給嫁了,小車有得開,洋房有得住——”
“滾你的,——咱們打的吧,擠公汽我可沒力氣了,哎,你說的士票會不會給報銷?”
“隊裏不報我找我老爹去,沒這麼扣門的吧。”
“別動不動把你老爸抬出來,不就一局長嘛,比他大的官兒多了去了。”
就在藍小芸和鍾力泡在藍星網吧的這個深夜,濱江公園大門外的公路旁停著一輛紅色的桑塔納出租車,駕駛員是化裝偵查的李大春。他從警官學院一回來就找到鍾昌明要求上班,鍾昌明說局黨委要再研究一下,李大春一聽就生氣了,說,你要煙酒沒問題,要什麼檔次的明說,我馬上去買。鍾昌明沒跟他一般見識,反而向他作了一番解釋。原來,在李大春病休的這兩年,刑偵支隊長的位置一直由分管刑偵的副局長高向暉兼著,沒有另外找人選,局黨委的意思是明顯的,就是把位置給他留著,現在他要上班了,組織程序總要履行一下。李大春說他重新上班的意思不是要回位子,而且也不想再當支隊長了,沒那精力,就是想辦辦案子,免得成夭閑在家裏無聊。鍾昌明說,那你就先上班吧,具體幹什麼你找高局商量,但醜話我要說在前麵,目前你還是休息第一,身體第一,再要是倒床了,今後再找我就沒門了。
於是,李大春現在就坐在出租車駕駛員的位置上了。
副駕駛座位上坐的是被綁架人質蔡蘋的父親、市二中的語文老師蔡漢民。
傍晚的時候,綁匪方麵又給蔡家打電話了,提出淩晨一點在濱江公園交款贖人,高向暉副局長親自調配警力,讓經驗豐富的李大春參加行動,還從巡邏警察支隊抽調陳修遠中隊的幾個人參加設伏,周堅和肖曉也有幸被帶過來了。現在,周堅和帶隊老師馮麗婷正坐在出租車的後座,馮麗婷對這個案件很感興趣。他們在出租車裏已經待了有一段時間了。
李大春看看表,對蔡漢民說:“蔡老師,時間差不多,你可以去了。”
蔡漢民問:“就我一個人?”
“蔡老師,你就放心大膽的去吧,”李大春說“我們已經做了周密的安排,我們的胡亞洲大隊長親自帶了二十多個偵查員埋伏在公園各處,公園外麵的幾個重要路口也有我們的人,隻要犯罪分子露麵了,絕對跑不掉的。”
“如果綁匪出現了,真的將錢交給他?”蔡漢民看著手裏的一個裝錢的黑色塑料袋。
“我們動身的時候不是已經說好了嗎?”李大春說。
“你能保證這錢一定能追回來?”
李大春皺起眉頭,“我再重複一遍,如果綁匪是帶著你女兒來的,你將錢大膽的給他,將女兒接過來再說,我保證能現場捕獲綁匪,這錢一分不會少,如果綁匪沒帶你女兒來,你也得將錢給他,生命是第一位的,但這錢能不能追回來我不敢絕對的保證——”
“這可是整整二十萬塊呀!我這錢來得不容易,一部分是我的血汗錢,還有一部分是找親戚朋友借的,萬一要是你們追不回來,我找誰賠?萬一我女兒已經被害了,我豈不是人財兩空?萬一對方一見我的麵就行凶,你們能保證我不受到傷害?”蔡漢民說,“你們就不能想點別的辦法?”
“這是我們目前所能想到的唯一的辦法。”
“非得我去冒這個風險?”
後座的周堅生氣了:“你這人怎麼這樣,蔡蘋可是你的親生女兒。”
蔡漢民回頭看了周堅一眼:“年輕人,我女兒也是共和國的公民,革命接班人,她遇到不法侵害,應該是你們警方解決知道嗎?要不然,你們有什麼資格拿納稅人的錢?”
“你怎麼說話的?”周堅有些生氣了。
“我說錯了嗎?錯在哪兒了請你指正。”
周堅還想說什麼,馮麗婷扯了一下他的衣襟製止了。
“現在的問題是,綁匪點名非要你親自去,別人替代不了你,時間快到了,”李大春在方向盤上重重地拍了一下,“我們別無選擇。”
“真的就別無選擇?讓我拿錢去贖我女兒我感到是一種屈辱,”蔡漢民仍然不依不饒地說,“難道就不是你們警察的屈辱嗎?我們這不是在向犯罪分子妥協嗎?”
李大春耐著性子說:“蔡老師,關於這個問題,以後再討論行嗎?現在已經到了綁匪約定的時間,每一秒鍾的遲疑都可能導致你女兒生命的危險——”
“你拿什麼證明我女兒現在還活著?說不定他們是撕了票之後再來勒索我呢?”
“我不否認有這種可能。”
“那我這拿錢去還有什麼意義呢?”
“那好吧,既然沒有意義咱們就不做了,現在就回去,”李大春作勢欲擰動點火開關鑰匙,“蔡蘋的死活也就隻能讓她聽天由命了!”
“你們警察怎麼能這樣?怎麼能置人民群眾生命安全於不顧呢?你們可是靠納稅人拿錢養活的啊……”蔡漢民急了,伸手去攔李大春,嘴裏仍然是在喋喋不休。
李大春將手收回來,頭往後一仰,靠在座位上,作出一個放鬆的姿態,“蔡老師,請注意,已經超過交接時間了,過了五分鍾了,我不想再與你發生無謂的口舌之爭,你自己看著辦吧。萬一因為耽誤時間導致你女兒的生命危險,我們頂多是一個處置不力,你卻永遠失去了唯一的女兒,就永遠的悲痛去吧。”
“你怎麼能這樣說話?你怎麼能這麼沒有責任心——”
“姓蔡的,我最後問你一句:你去還是不去?”李大春盯著蔡漢民,已經有點控製不住情緒了,眼睛像往外噴火似的。
“我去又如何,不去又如何?”蔡漢民的嘴巴還在較勁。
“現在是淩晨一點零五分了,已經超過了綁匪約定交易的時間,你實在不配合的話,我隻好通知埋伏的弟兄們衝進公園搜索,不過我得把醜話說在前麵,如果公開行動導致綁匪挺而走險,一切後果由你負責。”李大春拿起對講機作勢欲呼。
“好好好,我去,我去!”蔡漢民終於推開了車門,“但我必須申明,我對這個做法持保留意見,如果出了什麼問題由你負責。”
“一切責任我擔著,行了吧?”
蔡漢民的身影消失在公園大門裏的黑暗中。
“怎麼還有這種做父親的人。”馮麗婷也忍不住說。
“一樣米吃百樣人,見多就不怪了,”李大春拿起對講機:“各小組注意,家屬已經帶錢進入公園……”
對講機裏分別傳出胡亞洲和陳修遠等人的應答聲。
一個小時後行動結束,綁匪並沒有在預定的時間在約定的地點出現。
事後,周堅對馮麗婷說:“馮老師,看來我對人性的複雜性的認識還不夠充分。”
“我也覺得自己不夠,”馮麗婷說:“認清這個問題,恐怕得一輩子。”
周堅問:“如果李老師最後不使用激將法,那個蔡老師會不會真的就不進公園了?”
馮麗婷回答:“難說。”
藍小芸和鍾力坐的出租車開到公安局大門口被保安員攔住了,藍小芸從後車窗探出腦袋:“刑偵的,讓車進去。”
保安衝她行了個禮,說: “對不起,局裏規定出租車不準入內。”
藍小芸沒好氣地說:“什麼破規矩,就進,師傅,開車。”
保安員橫在車頭,出租車沒法開,司機回頭對她說:“不是我不想開。”
“她熬了兩個通宵,這會兒的情緒跟更年期的女人差不多,別跟她計較,”鍾力向保安員解釋了一句,推開車門下車,又替藍小芸拉開車門:“小姐,還是下車走幾步吧。”
藍小芸可憐巴巴地說:“我現在腿軟得走半步的力氣都沒有了,你讓保安行行好吧。”
鍾力說:“我來背你行了吧?”
藍小芸說:“想占便宜呀?沒門兒。”
鍾力說:“我背你我出力氣,怎麼成了我占便宜呀?”
藍小芸說:“本姑娘關鍵部位都擱你身上了,你還不占便宜呀?”
鍾力說:“你以為我稀罕?”
保安員被他們的對話逗笑了。藍小芸衝保安員翻白眼:“笑什麼笑,撿錢了?"
鍾力說:“你就理解一下人家保安同誌吧,人家給你行了好,這個月的獎金可沒了。”
藍小芸不情願地下了車,衝著保安員嚷嚷: “你這人怎麼這樣!”
鍾力在背後拍了她一下,藍小芸回頭,看見鍾力正在衝夭上努嘴,她再轉身一看,見局長鍾昌明正站在辦公樓三樓的會議室的窗口衝他們招手。
“你老爸也陪著熬夜啊?”藍小芸說。
鍾力說:“他當局長的不熬夜,誰該熬的啊?”
“唉,”藍小芸歎了一口氣,“在公安局當官兒也不容易啊。”
“藍小芸,不瞞你說,我還真挺崇拜我老爹的,”鍾力說,“他幹活兒是真的身體力行,身先士卒。”
“行了,沒這樣誇自個兒爹的,一句話兩成語。”
辦公樓三樓刑警支隊的小會議室裏,睡態各異的便衣警察占據著會議室的沙發、桌子,有的還把三四張木椅子拚在一起當床,蔚聲此起彼伏。
鍾力和藍小芸一進門,鍾昌明就用嘲諷的口氣說,“二位高才生,都號稱網上迷死人,我看水平也挺一般嘛,才聊了那麼幾句人家就下線了。”
藍小芸說:“鍾局,聽你的意思是沒有鎖定?我聊的時間也不短啊,少說也有十來分鍾吧,敢情我這兩天兩夜是白熬了?好不容易才等到那家夥露麵。你們網監支隊的那幫人都是吃千飯的?”
“自己沒本事還怪別人!”鍾昌明不理她了:“鍾力,昌盛那邊有什麼情況嗎?”
鍾力搖搖頭,說:“看不出名堂。”
“行了,睡覺去吧,下午的彙報會你倆就用不著參加了,晚上繼續上網。”
“得,費力不討好,辛苦了兩天兩夜,連句表揚都混不上,沒勁,走吧。”鍾力拉著藍小芸就走,剛一出小會議室就碰上李大春了,“李叔,你也千了一通宵?身體吃得消嗎?”
李大春看了看會議室的門,將二人拉到一旁:“你們就別再上火藥了,鍾局剛剛在網監支隊那邊發了脾氣過來的,說不定還有人要受處分呢。”
藍小芸問:“怎麼回事兒?”
李大春說:“你跟黯然銷魂聊上的那會兒,網監支隊值班的同誌剛好打磕睡了。”
“晦!”藍小芸遺憾地叫了一聲。
李大春說:“別酶了,熬了這麼長時間的夜,總有個盯不住的時候,這事別再提了。黯然銷魂既然露頭了,我估計他還會出現的,你不是已經跟他聊上了嗎?”
鍾力說:“李叔,看不出你還挺有人情味的哈。”
李大春說:“誰跟你哈,人沒情還叫人嗎?網監支隊才成立不久,人才都是從大學引進的,少說也是學士,打磕睡那位還是個碩士呢,人家不像你們學的是公安專業,總得讓人家有個適應過程吧,我們這個工作節奏,不是是個人都能適應的。”
藍小芸說:“那倒也是。”
“你們這兩天表現不錯,看來我推薦你們進專案組沒看錯人,”李大春拍拍二人的肩膀,表揚他們說,“回宿舍睡覺吧,既能熬夜也能睡是刑警的一項基本功,我也該回去眯瞪一下了,得了一場病,精力就是不如以前。”
李大春陪二人在走廊上走了一段,就聽到蔡漢民在一間辦公室嚷嚷,“都這麼長時間了,還破不了案,納稅人總不能白養活你們這幫警察呀?”
“這人精力真旺盛,叨嘮了一夜,現在說話中氣還這麼足。”李大春說。
藍小芸吐了一下舌頭,探頭往裏看,“怪不得鍾局沒個好臉色,原來逼命的在這裏。”
李大春拉了藍小芸一把:“走吧,別摻和,讓胡亞洲去跟他纏吧,他當過派出所長,多麼難纏的人他都見過,打嘴巴官司比我們內行。”
鍾力說:“藍小芸,晚上不坯要去昌盛酒店嗎?你還要勾引人家呢,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才能出魅力,做夢的時候多想想勾人的招兒。”
藍小芸拐了鍾力一記:“咄裏”
巡邏警察支隊的辦公樓兼宿舍樓坐落在市郊,樓下的院子裏停著許多車輛,巡警們三三兩兩地在院子裏活動。黃昏時分,站在宿舍窗口遠眺,可見大片綠茵茵的菜地,遠處是三麵環繞著城市的瀾湖,湖水清澈,湖麵上散綴著幾隻小遊艇,夕陽已經在遠處的天際沉落了,大片的彩霞在天邊湧動,不時地變幻造型,景色十分好看。
這是一間簡陋但很幹淨的單身宿舍,內有四張床鋪,窗前擺有一張長條桌,桌上放有一部程控電話及一些書籍,還有一架嵌有周堅、肖曉、鍾力、藍小芸四人合影的小相框。這個宿舍除了三位實習生外,還有剛剛搬進來的陳修遠。
陳修遠已經將製服披掛停當,周堅也正在床前紮係腰帶,肖友生還斜靠在床上,端著一本厚厚的書在看。鍾力本來可以在家裏住,可他偏偏住到這兒來湊熱鬧,白天的覺已經睡足了,這會兒他正躺在床上,手端一架小型錄音機,耳孔裏塞著耳塞,在搖頭晃腦地聽音樂。陳修遠走過來,在他大腿上拍了一掌:“你再睡會兒吧,我們巡邏去了。”
鍾力摘下耳機:“我跟你們一塊兒去吧。”
“你晚上沒事兒?”
“李叔說了,有事兒打電話,沒電話就讓我休息,”鍾力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跟你們一塊兒上街。”
“那行,想體驗一下巡警的生活也可以。”陳修遠答應了。
肖曉扔下手中的書,翻身下床,一邊穿製服一邊說:“沒勁,早知道讓千巡警,我壓根兒就不該到湖城來。”
周堅笑道:“你可是為了愛情來的。”
“愛情?”肖曉說,“這會兒是什麼光景?正約會的時候吧?可咱們呢?到大街上瞧著人家雙雙對對的眼饞去吧。陳隊,你說我們這馬路天使要千多長時間?”
陳修遠說:“不知道,這事兒你問領導去。”
肖曉回頭對鍾力說:“喂,猴子,回去給你老爸反映反映,咱哥兒月產可都是偵查係的,別浪費人才呀。”
“幹巡警就浪費人才了?”陳修遠反駁他說。
鍾力說:“我千嗎要反映?才不千那傻事呢,這幾天我成天跟藍小芸一起,感覺挺好。”
周堅說:“猴子,這就是你的不是啊,成心氣人。”
肖曉滿不在乎地說:“成天一起怎麼啦,沒感覺照樣沒感覺。”
鍾力說:“我說肖曉,自我感覺也別太好了,現在什麼事兒都講究個竟爭,人是接觸性動物,明白嗎?日久生情的道理懂不懂?古人都知道近水樓台先得月,我們這次接觸的案子有一定的危險性,說不定我還能趕上個英雄救美的機會呢,贏得美人芳心那可不算意外。”
肖曉有點撐不住了:“挖牆腳的事兒也就你千得出來。”
鍾力說:“誰挖誰的牆腳了?藍小芸給你承諾過什麼嗎?真是!”
二人正打著嘴巴官司,桌上的電話鈴響了,周堅看了看來電顯示,拿起電話,話筒裏傳出鄭麗的聲音:“請找周堅接電話。”
周堅說:“是麗麗吧,我是周堅。”
鄭麗說:“我這兩天準備回湖城休假,你有時間陪我嗎?”
周堅說:“你最好是周末回來,我陪你好好瀟灑兩天。”
鄭麗說:“到時候一說有任務,你不又把我給扔了?你們警察我知道。”
周堅做了一個匡相,按下免提鍵對陳修遠說,“陳隊,你幫我說說。”
陳修遠接過電話:“是小鄭吧,我是陳大哥,大小也算是個領導是吧?”
電話中傳出鄭麗歡快的笑聲。
陳修遠認真地說:“小鄭,你隨時回來,我保證讓他陪你。”
鄭麗說:“陳大哥,您說話算數?”
陳修遠說:“保證!小鄭,你總不會讓我賭咒發誓吧?”
鍾力敏捷地從床上蹦起來,湊過去:“鄭麗,你就放心好了,周堅不陪你我鍾力陪!”
陳修遠推了他一把:“滾一邊兒去,有你什麼事?”
肖曉在一旁對周堅說:“這猴子一聽這事兒就來勁了。”
周堅憨厚地笑笑,沒說什麼。
電話中,鄭麗又咯咯地笑了一陣子:“算了吧鍾力,跟你一塊兒上街,別人還當我牽了個小弟弟呢。”
鍾力笑道:“現在姐弟戀流行。”
話簡又傳出鄭麗的一串笑聲。
鍾力戲謔了幾句,將電話又交給周堅,人卻站到他身後比高矮,周堅的魁偉更襯得他瘦小,他搔著腦袋,懊喪地說:“我爹媽生我的時候,一定偷工減料了,絕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