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昌明的手機響了,他看了來電顯示,接聽:“我是鍾昌明,你說,我聽著呢,嗯,嗯,”臉色逐漸變得嚴肅,抓起鋼筆在手邊的材料紙上飛快地記錄,“好,我都知道了,你自己也要注意安全。通話時間不要太長——”電話突然傳出“嘟嘟”的忙音。
“好像是突然中斷對話,”高暉問,“不會有什麼意外吧?”
“不像,他跟我說話挺平靜,估計是有什麼人突然出現,一會兒你再安排人觀察一下。”鍾昌明說。
“好吧。”高暉答應。
鍾昌明說:“如果情況沒有什麼新的變化,對方交易的時間可能改在明天晚上了,而且交易的地點是在鬧市,那將對我們是一場嚴峻的考驗。”
鍾昌明起身來回踱步,行至窗前,停步不動。
夜幕下的城市,悄寂如畫。
高暉遞給他一支煙,又替他點上火。鍾昌明吸了幾口,猛地摔掉香煙,霍然轉身,走到辦公桌前拿起電話,按鍵,“總值班室嗎?請馬上通知所有的局領導和刑偵、治安、武警、巡警、交警各部門負責人到我辦公室開會,馬上!”
周堅一覺睡得很踏實,快到中午了還沒有醒,睡夢中感覺有人在推操他,以為是鍾力在跟他開玩笑,不耐煩地翻了一個身,嘟味著:“大禮拜的,讓我多睡會兒,別鬧別鬧!”
站在他床前的是藍小芸,她繼續推他:“起來起來。”
周堅聽出是藍小芸的聲音,翻身坐起:“藍小芸,你怎麼跑到男生宿舍來了?沒見人家正在睡覺?”
藍小芸說:“是鍾局長來了,有請。”
“幹嗎?”
“好像是上案子,快點起來。”
周堅先是一喜,探身欲起,旋即又躺下,“上案子?不會。我認個人的眼力都沒有。”
“嘿,你有毛病是不是?”
“對,就是有毛病,頭暈。”
“你真不去?我這就回話去了。”
“去吧去吧,你以為我伯?”
藍小芸果真扭頭就走,不一會兒,又與鍾昌明一塊兒進屋,鍾局長手裏夾著半截香煙,笑眯眯地走到周堅的床前:“嗜,小子,氣兒還不小呢,就為我昨晚沒給你派人?”
周堅躺著不動,睜開眼睛:“哪敢跟您愜氣?除非不想在湖城混了。頭暈,你總不能不準我犯頭暈吧?”
“喝酒喝的吧?”
“你怎麼知道?”
“誰跟你一塊兒喝酒我都知道,有香港老板和本地老板,有肖曉,還有你以前的那個女朋友,叫鄭麗,對不對?”
“你全知道?”
“沒這兩下子還能當局長?”鍾昌明隨手掀開周堅身上的毛巾被,在他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我來給你治治頭暈。”說著,欲用煙頭燙他的屁股,周堅嚇得連忙蹦起來。
藍小芸在一旁樂得直笑,再一看,李大春也站在房門口。
“老李,今天我們來當一回喬太守,亂點一次鴛鴦譜怎麼樣?”鍾昌明說。
李大春說:“你最好讓小周先去洗一洗,人家酒勁兒還沒完全過呢。”
“過了過了,我沒事,”周堅說,“鍾局,誰跟誰鴛鴦?”
“你跟藍小芸,怎麼樣?”
“別,我擔心有人要找我拚命。”周堅開玩笑說。
藍小芸生氣了:“周堅,不要哪壺不開提哪壺好不好?你不就想說肖曉嗎?我跟他怎麼啦?什麼事也沒有,你再開這玩笑我跟你急。”
周堅說:“什麼事都沒有急什麼——”
“行了,不開玩笑了,”鍾昌明嚴肅起來,“老李,你進來吧,把門關上,咱們先跟他們這一對談。”
“真有重要任務?”周堅諫然。
“是要你和藍小芸假扮情侶。今天晚上,在解放大道街心花園一帶可能會有一次重大的犯罪交易,像你們這樣的假情侶,我們一共派出了五對,都是槍法和散打格鬥有一定功力的同誌,解放大道那個街心花園平時都有些談戀愛的在那兒活動,你們和其他四對一共十個人負責街心花園的控製,在街心花園的外圍,我們有一個比較大的包圍圈,”李大春說,“鍾局非常重視你們這一組的行動,我也認為,以你過硬的軍事素質和心理素質,是可以勝任的,鍾局和我現在來,就是具體給你們交底,明確任務……”
傍晚,周堅和藍小芸像一對散步的戀人出現在解放大道上,他們沿著林陰道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時,看到鍾力站在路邊的一商店的櫥窗前,仰臉看櫥窗中的模特兒,周堅和藍小芸與他擦肩而過卻沒有打招呼,好像互相都不認識的樣子,鍾力回頭看看他們的背影,目露羨慕之色,心想:好差使怎麼就落不到我的頭上?轉身再看櫥窗,櫥窗的玻璃隱隱映出他自己的形象,他自嘲地把手放到頭頂比劃了一下,做了一個無奈的怪相。
周堅和藍小芸走向十字路中心的街心花園,花園中有幾組現代雕塑,四周草木蔥籠,隱隱可見成雙作對的戀人在其間依偎,花園的邊沿是青石條砌起的半人高的護牆,也有幾對男女在那兒竊竊私語,其中就有化裝的偵查員。
十字路口旁邊的一幢高層樓房裏,手執對講機的鍾昌明和高暉、李大春臨窗俯瞰街景,從高處看,整個街心花園成環形,外圍車水馬龍,園中樹木幽寂。形成了一個鬧中取靜的休閑區。“犯罪分子選擇這麼個地方交易,是動了一番心思的,”李大春說,“不引人注意,萬一有什麼動靜,跑起來還方便。”
房間內,胡亞洲和大案隊的幾名刑警在走動。
“街心花園的場麵太大,我們不知道犯罪分子將會在哪個方位出現,還真不好控製。”高暉看著樓下的街景有些擔心,“街心花園裏的人是不是少了點?”
“也不能太多,人多容易暴露。”李大春說。
“通知街麵的同誌,一定要外鬆內緊,千萬不要露出破綻。”鍾昌明說。
周堅和藍小芸並肩在中心花壇的一側坐下,對麵的馬路邊,鍾力像個街頭小混混似的瞎逛,“你看鍾力,還真像個小混混,”藍小芸笑道,“你還別說,搞化裝偵查還真要他那樣的,放哪兒都不起眼,你這樣不行,走到哪兒都引人注目。”
周堅說:“我一直認為鍾猴子很適合搞刑偵,論將來的發展,我還不一定比得過他,這人肯鑽。”
“你這麼高看他?”
“不是高看,是實事求是。”
“哎,鍾力跟你說過他那文學女青年沒有?”
“文學女青年?沒有,他談戀愛了?”
“不知道,他才透了點口風,他說話老沒個準,也許又是吹牛。”
周堅說:“這小子,跟我都保密,回頭審他。”
“估計有點譜了,他昨天跟我吹,誇人家跟仙女似的,猛貶我。”藍小芸說。
“吃不著的葡萄總是酸的,猴子的話你也能信?仙女找他?”周堅說:“哎,藍小芸,你知不知道,肖曉現在那個公司,說不定還真有發展前途。”
藍小芸說:“他當皇帝也好,要飯也好,都不關我的事。”
周堅問:“你真的能忘掉他?”
藍小芸說:“能不能忘掉是一回事,該不該忘掉又是一回事,肖曉他自己也曾說過,人生是一個不斷變化的過程,但有些東西是一輩子不可以背叛的。這話我信了,可他自己呢?”
周堅感歎道:“人變起來可真快,咱們還沒出校門呢。”
藍小芸說:“幸虧他變得早,要不我可就慘了。”
“你指的是感情吧?陷深了,就拔不出來了,對吧?’周堅說,“其實肖曉這人不一定就變壞了,也就是偶爾沒有把握好自己,再就是性格倔了一點,當時他要是主動點,聽馮老師的話作個檢查,我看學院也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當時你應該勸勸他就好了。”
“你說可能嗎?我這性格!”藍小芸說,“別人怎麼看待感情我不管,我對感情是認真的,我是不允許往感情中摻雜質的,他還沒權沒錢呢,就開始泡歌廳了,那場麵後來我也聽說了,倆小姐,左擁右抱,他犯別的錯誤我也許可以原諒,可這種事不行。你說他這人,將來要真是個有權人了,會不會是個腐敗分子?要是有錢了,絕對是個花花公子。”
“所以你就毅然決然的跟他拜拜了。”
“也談不上拜拜,周堅,對你我不說假話,我跟肖曉還真沒有走到那一步,也就是比一般的同學走得稍稍近一點,他對我有意思我知道,我對他也不反感,說有好感也行,如果他沒出那事,往前發展會怎麼樣,很難說,但出了那事就絕對不可能了。”
“聽你的意思是絕對不允許男人犯錯誤?”
“錯誤誰不犯?得看是什麼錯誤。”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給肖曉一個機會,哎,他跟你聯係過沒有?”
“打過電話,我沒接,就一次。”
“這家夥,夠可以的,才打一次?應該是一天打十次、八次。”
“換你你會一天打十次、八次電話?”藍小芸反問。
“我?我可能會找你解釋一下,我錯了就認個錯,要是能原諒就繼續,不能就拜拜,我可不是個在女人麵前唯唯諾諾的人。”
“知道,你是大男人。”藍小芸挖苦他說。
“男人的男怎麼寫?”
“不用跟我說文解字了,你不就是想說男人就是在田地裏出力氣的人嗎?還有家中有女方為安對不對?二十一世紀都過了七年了我的周堅同學,現在是什麼時代?是該男人存私房錢害怕老婆知道的年代。”藍小芸說得她自己也笑起來。
倆人聊著天,目光始終在注意四周的動靜,夜幕漸漸低垂,完全籠罩了城市。
“有時候我挺想不通的,”藍小芸說,“那麼多男生,怎麼大家就覺得肖曉跟我是一對?”
“這種事解釋不通,可能是他下手比較早,占得了先機,”周堅笑起來,“別人就不好意思了喚,不信你問鍾力,他肯定也是這樣想的。”
“鍾力就愛開個玩笑,他好像還沒開竅。”
“你不是說個有什麼文學女青年了嗎?”
“我看也是瞎吹。”
大約在九點鍾的光景,一輛紅色夏利出租車一連圍著街心花園轉了兩圈,“好像有情況了。”周堅小聲告訴藍小芸說。
“我已經注意到了。”藍小芸往周堅的身上靠攏了一些。
夏利出租車在離周、藍二人約十多米遠的地方停了幾分鍾。
夜色中,兩個麵目不清的漢子下車,其中一人拎著一隻顯得沉重的旅行包放在花園邊沿的矮牆下,人站在那兒四處張望,似乎在等候什麼人。
周堅和藍小芸貼近了些,作親近狀,呼吸之聲相聞,眼睛卻盯著那倆人。
又一輛黃色出租麵包車開過來,在離夏利出租車約五米的地方停下,車上也下來兩條漢子,其中一個人手中拎著一隻小提箱,走近前麵下車的那二人麵前,低聲說著什麼。
周堅和藍小芸相對做擁抱狀,周堅從懷裏掏出對講機:“01、01,目標出現,目標出現,正在接頭。”
那邊的四人互換手提箱和旅行包。
對講機中傳出鍾昌明的聲音:“各組注意,快速出擊,抓住他們!”
周堅和藍小芸同時動作,掏出手槍衝向罪犯。
附近街道上也有便衣警察向街心花園衝過來。
倏忽間,周、藍二人已經接近罪犯,周堅舉槍大喊:“不準動,我們是警察!”話音剛落,就見一黑物迎麵砸來,周堅閃身避讓,身後的藍小芸卻被砸了個正著,翅超倒地,隨後聽到“砰”的一聲,對方首先開槍了,周堅稍一猶豫,就在他回望藍小芸的一刹那,那四名罪犯像炸窩似的逃散。
周堅抬手“砰”的一槍,拎著旅行包正欲往夏利車裏鑽的一個歹徒被擊中,歹徒號叫一聲,抱著大腿倒地,連聲慘叫,周堅就地一滾就到了那位歹徒身前,麻利地掏出手銬,反銬上歹徒的雙手。
另有一歹徒一邊朝麵包車跑,一邊回身射擊,“砰,砰”子彈打碎了夏利車的玻璃,車身火光四濺,槍聲也驚擾了寧靜的城市,路邊的行人和花園內外的情侶們紛紛湧動,驚叫聲響成一片,極大地阻礙了便衣警察們的行動。
跑向麵包車的歹徒一口氣打光了槍中的子彈,周堅趁勢挺身射擊,歹徒應聲倒在麵包車旁,一動不動。
藍小芸這時已從地上爬起來了,跑向周堅。
“你沒事兒吧?”周堅關切地問。
“沒事兒,給箱子砸了一下,注意——”藍小芸大叫一聲,飛撲上前,將周堅撞倒在地。“砰”的一聲槍響,一名己經衝進了街心花園的歹徒向周堅開了一槍,幸而被藍小芸及時發現,將他撞倒,子彈擊中了夏利出租車濺出火光。車內的出租司機嚇得龜縮成一團。
倒地後的周堅發現藍小芸壓在自己的身上,推了一下,感覺對方身體很沉,再抬頭時,借著遠處射來的依稀燈光,隻見藍小芸的雙目緊閉,滿臉是血。——她剛才用力過猛,撲倒周堅時,頭部撞到街心花園邊緣的石頭上了。
周堅翻身坐起,抱著藍小芸:“藍小芸,藍小芸!”
“求求你們,別靠近,別開槍啊!”花園草木叢中突然傳出一男一女驚慌的叫聲。
“警察別過來,你們要靠近,我就先打死他們!”花園中又傳來一個凶狠的聲音。
正在向花園逼近的幾輛警車刹車。
跑動中的警察也都止步了。
停住的警車車燈大亮,從不同的方向射向花園中央。
花園中央的草木叢中,兩名歹徒用槍逼著一對青年男女露出了上半身。
一些全副武裝的特警憑借警車舉槍布陣。
鍾昌明手持對講機出現在一輛警車旁,他向前走了幾步,站在車燈光柱中,格外醒目。
花園中又傳出歹徒的聲音:“別過來,再靠近我就先打死他們兩個。”
鍾昌明高聲喊道:“花園中的人聽著,我是本市公安局長鍾昌明,你們現在已經被包圍了,趕決投降還可以爭取寬大處理!”
花園中寂靜無聲。
花園外邊,周堅迅速脫下西裝,撕下一塊襯布替藍小芸包紮傷口。
藍小芸睜開眼睛,輕聲說:“我還好,別管我。”
周堅這才放下合,他放下藍小芸:“你躺在這兒別動。”貓腰起身觀察動靜和周圍的環境,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被一叢冬青遮著,剛好處在歹徒視線的死角。
這時,花園中的歹徒又在喊:“警察聽著,你們馬上撤退,五分鍾內給我們送一輛車過來,否則我就做掉這兩個人。”
鍾昌明略一思忖,揮手示意警車後撤。
周堅輕輕拉了一下槍栓,小聲說:“壞了,沒子彈了。”
藍小芸靠坐在花園邊的矮牆上,將手中的六四式手槍遞給他:“用我的。”
周堅說:“裏麵好像有兩個家夥,最好是能有兩支手槍。”
藍小芸指著已被他擊傷製服的歹徒說:“搜搜他身上看看。”
那名歹徒連忙說:“我這槍裏也沒有子彈了,旅行包裏有。”
周堅打開旅行包摸索了一下,包裏全是槍械,除了五連發獵槍之外還有手槍,不由得驚詫:“乖乖,足夠裝備一個班了,原來你們是在做軍火生意!”
“我就是一跑腿的,生意是我們老大在做。”那名歹徒說。
“你說的是黃金山?”周堅問。
“我們老大不正在花園裏嗎,警官你行行好,快救救我,我感覺我身上的血都流幹了,快救救我吧。”
“傷在哪兒?”
“腿上,不是你打嗎?”
“周堅,別跟他耗時間了,你行動去吧,這兒有我。”藍小芸說。
“你行嗎?”
“沒問題。”藍小芸挪到歹徒的身邊檢查他的腿傷。
周堅從旅行包裏取出一支手槍掂了掂,是一支嶄新的仿五四式,又找出子彈匣安好,打開對講機輕聲喊道:“鍾局,鍾局,我是周堅,我現在在他們身後,請你穩住他們,我正在想辦法接近他們。”
鍾昌明從對講機中聽到周堅的聲音,麵露喜色,繼續指揮警車後撤。
花園中又傳出歹徒的聲音: “外麵的人聽著,已經過了兩分鍾。”
鍾昌明喊道:“你們不要傷害無辜,可以考慮你們的條件,馬上給你們派車。”
周堅拉了一下槍栓,問那名歹徒:“這槍管用嗎?”
歹徒說:“警官你放心,我們造槍的水平不亞於兵工廠。”
“你們是造槍的?膽子夠大的啊。”
“這不是來錢嘛。”
周堅沒再跟他鑼嗦,貓腰爬上花園矮牆,葡旬前進。
一輛桑塔納警車緩緩駛近花園,司機打開車頂燈,人從車內走出,陸續打開四扇車門,示意車內無人。
司機從容後退。
花園的草木叢中,周堅逐漸接近歹徒。
歹徒的注意力被吸弓倒了前方,挾持著人質慢慢向前移動,完全沒有發現背後的周堅,周堅猛然躍起,雙槍齊發,“砰砰”兩響,兩歹徒同時被擊中。兩名男女人質呆若木雞。
周堅飛身前衝。
鍾昌明指揮奢察衝向花壇。兩名男女人質很快被人扶著撤離花壇。周堅看了看倒地的歹徒,指著其中一個對鍾昌明說:“這個家夥好像還有點氣。”
鍾昌明也蹲下身子檢查了一下,正欲說什麼,忽聽花壇外傳來藍小芸的尖叫聲:“快抓住他,別讓他跑了。”緊接著,隻見先前停在花壇外的黃色麵包車已經啟動,高速衝向街道的一端。
原來,狡猾的黃金山並沒有下車,下車交易的隻是他的兩名手下,槍戰發生的時候,他用槍威逼著司機,按兵不動,直到警察的全部注意力都被吸引到花壇中那兩名歹徒身上之後,才逼著司機突然開車逃跑。
鍾昌明衝上一輛警車,也來不及招呼隨員,駕車急追,數輛警車尾追其後。
周堅跳出花壇,一把揪出靠在夏利出租車車輪上的那名受傷歹徒:“說,逃走的那人是誰?”
歹徒說:“黃老大,黃金山。”
周堅罵道:“他媽的,你剛才不說他在花園裏嗎?”
歹徒說:“我沒看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