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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胡隊,你覺得讓鍾力去和劉曉蕾玩心計他行嗎?”藍小芸問。

“我對他有信心,馮老師不是也認可了嗎?”胡亞洲說。

馮麗婷說:“我認可了並不代表我就徹底放心了,我現在最擔心的,首先是鍾力,他在心理上是不是把自己的個人情緒、好惡感完全擱置一旁了?是不是以一種完全的不帶個人感情成分的心態去接觸劉曉蕾?第二個方麵呢,是劉曉蕾,我們現在對她畢竟隻是懷疑,而且現有的證據是她沒有作案時間,萬一她是個好人,萬一她識破了鍾力的用意,可能又對她造成進一步的傷害,從她案後的精神狀態來看,她可能再經不起傷害了,還有一個萬一,萬一她與鍾力之間在碰撞的過程中產生了感情的話,這種傷害的程度就更大。”

藍小芸說:“馮老師,這一點你就不用擔心了,鍾力這人,別看他平時說話老沒準,其實他在感情上純潔得像一張白紙,越是這樣,越是要求他所愛的人是純潔的,就算他曾經對劉曉蕾有過好感,那是他不知道劉曉蕾與張和田有那樣的一段經曆,也就僅僅是好感而已,既然知道了,也就不可能再動感情了,他們之間進一步發展的可能性等於零。”

“那倒也是,”馮麗婷說,“但如果劉曉蕾真是作案人,也不好對付。胡隊,你想想看,作案前,她得準備好健力寶,得準備好注射器和毒物,得設計作案的時機和場所,作案的過程中,還得事先設計好自己不在現場的假象,還得有人為她作證,如果不是劉著的突然出現,我們甚至都沒有將她納入懷疑對象,而她後來的自殺行為呢,還能給人更多的想象空間和途釋角度——”

“馮老師,我在實際工作中搞這麼多年的案子,有一個體會,”胡亞洲打斷馮麗婷的話說,“一時想不清楚的問題就不想了,感覺有疑點沒排除,繼續做工作,工作做到一定的程度,以前解釋不清楚的問題,自然而然地就清楚了。”

馮麗婷說:“所以呀,我得不斷地向你們第一線的同誌學習,隻要有帶學生下來的機會,我就盡可能地爭取,——派出所的同誌怎麼還沒回來?不會撲空吧?”

“撲空是常事,”胡亞洲說,“白熬夜,白做大量艱苦的調查工作,毫不奇怪,很多事情不是我們能算計出來的……”

正聊著,鍾力來了,帶著一股酒氣進門,腳步有些虛浮。“喝多了吧?”馮麗婷起身倒了一杯茶給他,“沒事兒,”鍾力擺了一下手,“沒想到劉曉蕾還真能喝,一小瓶二鍋頭一口幹,那可是二兩五,她幹我也幹啊,不然也太不爺們了。”

“結果就把自己整成這樣了。”藍小芸曬笑。

“胡隊,這不算違犯禁酒鉚巴?”鍾力說,“藍小芸,我沒怎麼樣嘛,就是走路有點不穩,可腦子挺清醒,馮老師設計的那番話,就是月光下如何如何的那段兒,我非常巧妙地說出來了,效果特好。”

“她有什麼反應?”馮麗婷問。

“劉曉蕾的眼睛刷的一下就盯到畫上去了,臉色非常難看,我都不知道怎麼形容。”鍾力說,“還有,她不經意的就承認了在案發現場燒紙敬香的人就是她。”

“不錯嘛,還是有收獲。”藍小芸表揚他說。

“這又能說明什麼問題?"胡亞洲說。

“讓俞白繼續畫那種紅裙女人的畫,讓鍾力去說那些話,其實就是一種心理暗示,”馮麗婷說,“如果她是作案人的話,那種場景在她的腦海裏早就有了,我們再用語言的方式描述一遍,實際上是進一步強化、刺激,從劉曉蕾在案發後的表現來看,到案發現場燒紙敬香,到死者的墳上獻野花,還有在電腦上寫的那些東西,這一方麵說明她是一個極度敏感的人,另一方麵說明張和田的死對她的刺激十分強烈。胡隊,有一個感覺我想我們倆差不多,雖然從時間上暫時排除了她作案的嫌疑,可老不踏實,對嗎?她的表現太反常。”

“我同意你的觀點,問題是證據,我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證據。”胡亞洲說。

“我有一個想法不知道對不對,”藍小芸說,“劉曉蕾自殺好像不完全是因為感情,如果不了解張和田的為人,有可能產生願為他而殉葬的那種強烈的感情,他模樣長得不錯,能說會道,外表還挺時尚的,但是,一旦了解他的為人,我說的那種強烈感情即使有過也會退化,所以,我想劉曉蕾在張和田墓前自殺,不像是為愛情而殉葬。”

“你認為是什麼原因?”胡亞洲問。

“恐俱,對死亡的恐懼,”藍小芸說,“我這個推測是建立在她是作案人的基礎上的,更大膽一點說,從智力上,她能夠設計出一套填密的謀殺方案,並且能夠有效地實施,但在心理上,她卻未必能夠長期承受這個既成的事實,她可能老做噩夢,夜不能寐,長期被她親手製造的死亡所帶來的恐懼感所壓迫著,即使是白天,她也會疑神疑鬼,很平常的一句話,很正常的一個動作,隻要一碰到她那根敏感的神經,她就會心跳加速,畢竟,這是頭一遭設計死亡,實施死亡。”

鍾力說:“聽你們的話,好像就已經肯定了是劉曉蕾殺人似的,那我們還在這兒打李芳的主意有什麼意義呢?”

胡亞洲說:“當然有意義,任何一個受害人的重要關係人,都可能找出被懷疑的理由,但我們不能把懷疑、推測當成結論,邏輯推理也好,心理探測也好,都隻是手段或工具,就像在荊棘叢中登山,我們需要一把鐮刀或者是斧頭,劈開荊棘開出一條登頂的路,但有時候開路的方向是錯的,上不了山頂,能夠一條道走到黑嗎?那不掉下懸崖才怪!破案的過程也就是一個登山的過程,首先要勘查好地形,多找到幾條上山的路……”

就在胡亞洲與馮麗婷、藍小芸聊案子的時候,他們置身的勝利派出所的兩名警員出現在附近的國留賓館的一個房間裏,服務員打開門時,李芳和一胖胖的中年男子正睡在床上,兩人都沒穿衣服。李芳被責令穿好衣服後被帶到了派出所,理由是.環疑她賣淫。

“你們隻是找個理由來要挾我,”李芳一見到胡亞洲和藍小芸就笑起來,“我很反感你們拿性這個事來做文章,你們應該知道我和王總之聞不是漂客和妓女的關係。”

“那是什麼關係?工作關係還是情人關係?”胡亞洲反問。

“隨便你怎麼說,但不是漂客和妓女的關係。”

“你意思是你在兩性問題上采取很隨便的態度?”

“應該是開放吧,”李芳說,“隻要雙方感覺好,我覺得上上床沒什麼。”

“是嗎?如果張大明知道你和王一清的這種關係,你覺得他會怎麼想?”胡亞洲說,“你們開源公司和王一清宏達房地產可是競爭對手。張大明目前雖然在檢察院交代問題,但畢竟還沒有完全進入訴訟程序,會不會逮捕還難說。你準備跳槽?不準備在開源公司幹了?”

“不是啊,你們不會拿我的隱私去公開吧?”李芳有些急了,“我可不想離開開源公司,我在開源能夠混到今天這個地位可不容易。”

“看來你很看重在開源公司的這份工作?”

“不是一般的看重。”

“那麼張和田呢?”

“我這事怎麼又扯到他頭上了,人都死了。”

胡亞洲拍了拍手邊的一個牛皮紙檔案袋,“最近我們在調查他的案子時,很偶然地發現他的一處私宅,連他老婆梅虹都不知道這地方,私宅裏有個小保險櫃,櫃子裏當然有錢和一些值錢的東西,另外還有幾盤錄像帶,我們打開看了一下,都是他本人和一些女人尋歡作樂的場麵,”胡亞洲打開檔案袋抽出一盤,“我想,這裏的內容你是不願看到的,更不想讓別人看,是這樣嗎?”

“他怎麼會幹這種事?”李芳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慘白。

“他就是幹這種事的人!”胡亞洲說,“這麼說你已經知道這盤帶子的內容了?”

“你們是不是懷疑我殺了他?”李芳反問。

“他死的時候,身邊確實有個女人——穿紅衣服的女人,如果我記得不錯的話,案發第二夭上午你陪張大明去現場的時候,穿的就是一件紅風衣。”

“我沒有殺人,”楊芳反倒坦然了,“張大明還在檢察院,你們隨時可以去問他,出事的那天晚上,我一直和他在一起,一分鍾都沒分開過。”

“通宵?”

“通宵。”李芳回答這話時沒有絲毫的羞澀感,“還有,你手上的這盤帶子,張和田在我麵前提過不止一次,甚至還提出過讓我和他一起觀賞一次,我沒理他。我以為他就是嚇唬嚇唬我,根本就沒當回事,我和他張和田之間就隻有一次,而且是我喝醉了酒之後,——我這是實話,沒想到這小子老拿這事做文章。”

“做什麼文章?”

“張和田在開源公司的情況,我想你們大部分都清楚了,他背著張大明幹的一些事.老板也不是完全不清楚,清楚,就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打個比方吧,現在北京一些房地產公司,本來不是要給員工發獎金嗎?老板不給錢,給他房號讓自己去炒,一個房號能炒多少錢老板不清楚?清楚,但卻裝著不清楚。張大明對張和田也就是這樣,張和田背著老板千的一些事,老板不是完全不知道,這就應了那句話,水至清則無魚,老板這樣對待張和田,完全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我們老板是個特別重情誼的人。”

“你既然這樣評價張大明,那你今晚這事對得起他嗎?”胡亞洲問。

“一碼歸一碼,”李芳說,“他張大明是個有家室的人,我還年輕,你總不會要求我對他從一而終吧?他現在在檢察院受審查,隻要他能出來,我還會繼續在開源公司幹的,照樣兢兢業業,但萬一他出不來呢?我不能不為自己留下一條路。王一清盯我不是一夭兩天了,他看上我也不光是因為我的色相,我的工作能力還是很出色的,在湖城商場上也還有點名氣。”

“還是繼續說張和田做文章的事吧。”

“錄像帶這個文章他做不下來,”李芳說,“我和老板的關係他很清楚,我們一起出差住套房,一般都是他住外間我和老板住裏間,自從他和我有了那種關係之後,他就想利用我,說白了,這人有點人心不足蛇吞象,他就想利用我跟老板的關係,在老板麵前多幫他說好話,達到真正進入開源公司高層的目的,說白了,他想先當副總經理,然後讓老板把總經理的位子讓給他。我當然不會幫他這個沱,因為我很清楚他是個什麼人,他要真當總經理了,開源公司還不毀在他手上?於是他就要挾我,說錄像帶什麼的,我呢,一是沒當真,我沒看到他錄嘛,就是錄了,放出來也是我喝醉了任他擺弄的樣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二我也不伯,我知道他沒膽子跟張大明提這事兒,張大明真要知道他把我怎麼的了,絕對不會饒他,張大明再怎麼講情誼,在這個事情上是不會放過的。你們男人有什麼是不解的恩怨?老話說是殺父之仇,奪妻之恨對吧?我量他張和田沒那膽子。”

“看來你把男人的心理吃得挺透的。”

“我不吃透能行嗎?”

“好像張和田有離開開源公司的念頭,你知道嗎?”

“知道。”李芳回答得很幹脆,“兩個原因,一個是他看到自己在開源公司就這樣了,再待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大的發展,這些年他大概也掙了一些錢,想自己幹點什麼;再就是檢察院已經盯上我們了——別以為你們公檢法做事高明,這年頭沒有不透風的牆。他有些怕了,所以想離開,這可以理解,我不也在給自己找退路嗎?”

“是不是還有你的原因呢?”胡亞洲問。

“也許吧,我煩他,”李芳說,“我在老板麵前說話的分量很重,他也看出來了,我不可能說他什麼好話,最近一段時間,老板對張和田的態度明顯差多了,原先交給他做的一些事,都不讓他做了,雖然老板沒有明確說什麼,但他應該是感覺到了。”

“你為什麼這麼煩他?”

李芳冷笑一聲:“他對女人有一種控製欲,就連我跟張大明在一起他都醋勁十足,要不是他怕張大明,還不知道他會鬧出什麼事來呢。這種人成天在眼前晃,誰不煩?——我再申明一次,煩歸煩,我絕對不會拿自己的命去換他那條狗命!他不值得我冒這樣的險。”

“那麼,你以為什麼樣的人會冒這個險?”

“女人,絕對的女人。”李芳肯定地說。

“什麼樣的女人呢?”

“兩種,要麼是對男人完全沒看透,要麼是徹底看透了,卻擺脫不了他的糾纏。”

“你可以為我們提供具體一點的對象嗎?”

“那是你們的事。”李芳說,“我可不能亂說。”

一輛麵包車在城市偏僻的街道悄悄地行駛著,麵包車的窗簾全都拉下來了,車內坐滿了全副武裝的警察,李大春和周堅坐在司機身後的座位上。

“李老師,看來今晚的行動是經過周密計劃的,”周堅說,“我不知道該不該問?”

李大春說:“行動馬上就要開始了,對你沒必要保密,我們現在是去抓黃金山。”

“黃金山?有下落了?”周堅一聽就激動起來了。

“我知道你一聽到黃金山這個名字就會激動,”李大春說,“我們今天去找的是一個女人,當然,黃金山也有可能在她那兒,這個女人叫方小小。今年二十三歲,就住在前麵不遠的地方,馬上到了。”

“方小小是黃金山的什麼人?”

李大春說:“方小小不簡單,你別看她年齡不大,經曆卻很複雜,她從十六歲開始就一個人闖南方,當過發廊女、歌廳陪舞小姐、桑拿浴按摩小姐,後來在廣州被一個建築承包商給包下來了,過了一段時間,建築承包商對她膩歪了,又設計使她在一次酒後上了他表弟的床,想借機把她給甩了,當時方小小已經懷有三個月的身孕,她在當地舉目無親,正在走投無路的時候,遇上了一位與黃金山一起的湖城老鄉,黃金山知道這事後,帶人將那個建築承包商和他的表弟痛打了一頓,並為方小小狠狠地敲了一筆錢,方小小也因此死心塌地地愛上了黃金山。當黃金山在南麵混不下去的時候,方小小也隨他一起回到了老家湖城。回湖城後,她花錢買了個四合院,又租了一個臨街的店麵,開了一家服裝店,自己當起了老板。這個情況我們以前一直不知道,昨天,黃金山的一個同夥在外地落網了,為了減輕自己的罪行才將這事交代出來。”

“她跟黃金山現在還有來往?”

“我不說了嗎,一往情深,”李大春說,“方小小懷孕了。你想想,黃金山兄弟三人,兩個都死了,他自己也沒結過婚,方小小懷孕這個事對他來說有多麼重要?”

麵包車在離方小小住地很遠的地方就停下來,在李大春的指揮下,警察們很快完成了對四合院的包圍,黑暗中,周堅和一名特普隊員率先翻入院牆內將院門打開,李大春帶人進入院子後,貼在門、窗等處聽了聽屋內的動靜,屋內悄沒無聲,李大春打了一個手勢,周堅飛起一腳踢開了房門,幾道強光同時射進屋內,幾名特警隊員蜂擁入室。

房子裏,隻有方小小一個人在睡覺,突然闖入的警察把她嚇得渾身頗抖。

警察們很快完成了對整個院子的搜索,沒有發現黃金山的蹤影。

“知道我們為什麼找你嗎?”李大春問。

“知道。你們要找的不是我,是黃金山。”方小小很快平靜下來,顯然,這是個見過世麵的女人。

“他人呢?”

“不知道,他已經有好幾夭沒來了。”

“你知道黃金山是個什麼人嗎?”

“知道,他幹過不少壞事。”

“知道還跟他來往?”李大春的口氣緩和了一些。

“不是我想跟他來往,是他要跟我來往,我一個弱女子,能把他怎麼樣?”方小小說,“你們要抓他還得出動這麼多人呢,他要來找我,我敢拒絕嗎?”

“你可以報告政府嘛。”

“我敢嗎?”方小小說,“連你們都拿他無可奈何。”

“你犯了窩藏罪知不知道?”

“知道。”

“知道還這樣幹?"

“我沒有選擇,”方小小說,“他要來我這兒,我擋不住。我得罪了政府,頂多就是坐牢,可我要是得罪了他,搞不好連命都保不住,還有我肚子裏的孩子,這可是兩條命啊!”

砰,砰,外麵的巷子中突然傳出兩聲槍響,緊接著傳來紛亂的腳步聲,室內的警察們也跟著衝了出去,隻有李大春穩穩地呆在屋子裏沒動,過了十幾分鍾,周堅從外麵回來,“外麵發生了什麼事?”李大春問。

周堅說:“在外麵警戒的同誌發現一個人影朝這邊走過來,還沒來得及發問,那人扭頭就跑,我們的人跟在後麵追,喊什麼他都不聽,鳴槍警告也不理,因為那人的身份不明確,我們的同誌不敢朝人開槍,還是讓他跑了。這一帶地形太複雜,我們的人不熟,但對方很熟。搜索還在繼續,我這是專門回來向您報告一聲。李老師,我們都估計這個人就是黃金山。”

“你看,你們這麼多人都拿不住他,他要上我這兒來我有什麼辦法?”方小小似乎給自己找到了證據。

“不要給自己找理由,你犯了窩藏罪就是犯了,”李大春說著,看了她微微隆起的腹部一眼,“不過,我們還是打算給你個將功贖罪的機會——”

“是看我懷了小孩不方便關我吧?”方小小搶過話頭說。

“有這個因素,”李大春說,“難道你願意到監獄裏生下這個孩子?”

“當然不願意。”

“那好,我希望你有了黃金山的消息能夠給我打個電話,”李大春在桌子上擱下一張警民聯係卡,“除了個別特殊情況,我的手機二十四小時都是通的。”

“我不可能給你打電話,我不想拿我和肚子裏的孩子的命冒險,”方小小很千脆地說,“你們如果想關我,幹脆現在就把我關起來。”

李大春沒有過多的哆嗦,很快便帶人離開了方小小的住處,連外麵搜索的隊伍也撤了。

“我們這不是打草驚蛇了嗎?”周堅疑慮地問。

“也可以說是投石問路。”李大春說。

“抓不到人也是您的預料之中?”

“是多種可能的一種。”

“您認為方小小會給我們通風報信嗎?”

“不會。”

“那我們這樣做還有什麼意義?”

“方小小肯定要想辦法聯係黃金山,”李大春說,“黃金山也會想辦法與方小小聯係,隻要他們互相有聯係,不管是哪一方主動,對於我們都是機會。”

“我好像有點明白了。”周堅說。

“小周,在破案或抓捕罪犯的過程中,了解對手的性格,是一門很重要的學問,”李大春說,“不是有性格決定命運這一說嗎?性格,有時會讓人作出違反理性的舉動。”

“您這話是特指黃金山還是具有普遍性?”

“因人而異吧。”李大春說,“總的一句話,我們希望黃金山動起來,他不動,我們就刺激他動,他一動,牽一發而帶動全身。”

梅虹主動來找劉曉蕾是一件讓所有的辦案人感到意外的事情。

鍾力接到俞白的電話後,馬上報告給了胡亞洲,胡亞洲讓他和藍小芸先趕到群藝館去,先不要采取任何行動,靜觀其變。

“我一見到那女的就知道與張和田的案件有關。”俞白說。

“憑什麼?”鍾力問。

“直覺。”俞白說。

“直覺有時候會欺騙人的。”鍾力說。

“事實是這一回我的直覺是對的,”俞白說,“我問她找誰?她說找劉曉蕾。我問她是誰?她說她叫梅虹。我又問她找劉曉蕾有什麼事?她說她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姑娘肯為她老公殉情自殺?我一聽急了,估計她是來找劉曉蕾鬧事的,就說謊說不知道劉曉蕾在哪兒。她說你要不知道天下就沒有人知道劉曉蕾的下落了,還說她既然找到我,沒絕對把握是不會來的,因為她事先已經了解清楚了,她伯我聽誤了她的話,還解釋,說我是一個高尚的人,不是她死去的老公那樣的花花公子,本來我想拖一拖把她打發走,沒想到劉曉蕾卻自己過來了,還自報家門,請人家到她房裏去坐,這不,到現在還沒出來。”

“好像挺安靜的。”藍小芸說。

俞白說:“我偷偷地過去聽過兩次,好像沒什麼事兒。”

鍾力說:“她們這種關係,太安靜了反而不正常吧?我覺得我們應該過去看看。”

劉曉蕾打開房門的時候,梅虹很平靜地坐在那兒,看到鍾、藍二人才站起來打招呼:“鍾警官,藍警官,你們也來了?是不是聽說我來了不放心?”

鍾力說:“是。我覺得你們之間不應該再發生什麼糾紛了。”

“我們發生糾紛了嗎?”梅虹望著劉曉蕾笑。

“我們聊得挺好。”劉曉蕾說。

“有點不可思議是嗎?”梅虹笑問。

“都聊了些什麼呢?”鍾力說,“能讓我們也聽聽嗎?”

“還不是張和田,進來坐吧,我們之間的這點事對你們保不了密,”梅虹倒像主人了,鍾、藍二人一進門,還主動地張羅著泡茶倒水,“曉蕾,剛才我們聊到哪兒了?對了,你說你認識張和田在先,我在後,論個人條件你不亞於我,為什麼張和田是跟我結婚而不是跟你結婚,對吧?”

“我一直沒想通這件事。”劉曉蕾說。

梅虹說:“很簡單,我們是經人介紹的,認識的目的就是為了結婚,還有,我直到新婚之夜才讓他碰我。”

“我明白了,”劉曉蕾喃喃地說,“得不到的是最好的,一旦得到了,就不值錢了。都說結婚是愛情的墳墓,其實婚姻可以給感情帶來最實在的東西:合法的身份,合法的財產,還有合法的生孩子,真的不幸福了,還可以離。我以前好傻,我是隻求曾經擁有,不求白頭相守,結果呢,什麼都沒有,隻給自己留下了一身的傷。”

“你這一身的傷,讓我看來好感動好感動,”梅虹說,“跟張和田有來往的女的我見識了好幾個,你是另類,其他女的,要不是騷貨,要不就是拿自己的身體換東西的貨,隻有你,是追求一種純粹的感情,看看你住的環境就知道了。到你這兒我才知道中國為什麼會有死有餘辜這個詞。”

“梅虹,我沒有你說的那麼好……”

梅虹和劉曉蕾你來我往,好像完全忽視了鍾、藍二人的存在,兩個人說話的語氣、神態,還真是在心平氣和地探討一個有共同興趣的話題。藍小芸有點待不住了,暗暗扯了鍾力一下,示意離開。鍾力站起來說;“你們聊,我們就不打擾了。”

“一塊兒坐會兒嘛,我沒感覺你們打擾呀。”梅虹說。

鍾力說:“有一個問題我想問問你,問完就走。”

梅虹說:“你問吧。”

鍾力說:“你除了找劉曉蕾,還找過誰?我們隻知道劉瞥的家讓人砸過。”

梅虹說:“那件事跟我無關,我盡管是個農村長大的女孩,也不會做那種粗野的事,那是他們老張家的人為了出氣幹的。至於劉瞥本人,我倒是想跟她談談,還有銀行那個姓魏的老女人,別的女人我還在打聽,打聽到一個我會找一個。”

“為什麼?”

梅虹說:“真人麵前我不說假話,張和田家,上麵就隻有一個老娘,再就是我和肚子裏這個未曾出世的孩子,張家的財產隻有這三個繼承人,我的意思你明白嗎?”

“明白了。你不是曾經想把孩子做掉嗎?”

“人的想法是會變的。”梅虹說,“我現在的想法就是實際一點,假如這些女人從張和田那裏得到了什麼,我想她們應該吐出來,哪怕是打官司我也要這麼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