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毛····不是我有意拉你離開,如今你家門口全是莫家人,你還敢回來?再說伯母··,伯母她,昨日已經走了,難道你還要重蹈覆轍?。’’暴牙支支吾吾了好一陣,才不敢看秋銘的雙眼吞吐道。
‘‘你··你,你說什麼?’’秋銘兩腮漲紅,眼帶血絲,一聲暴喝後,猛地搭起幹瘦手掌,一把抓住暴牙的胳膊,渾然不顧指甲已深陷入了暴牙的肉中。
可這樣半晌,換來的隻是暴牙一個勁的搖頭,和一連串的歎息。登時,秋銘喉嚨一甜,一口鮮血狂噴而出,接著眼前一黑,便栽倒在地。
‘‘二毛,二毛,你別嚇我,聽大哥說,大哥告訴你,你現在不能回去。這幾日,莫家一直在全城尋你,也抓走了病重的伯母。而直到昨天傍晚,伯母才被莫府人抬回家中,可那時已奄奄一息,不省人事。····那時候,伯母還在擔心你,而後來··後來,就在今早三更,鄰裏相親們好一番商量,將伯母安葬在了後山那顆大樟樹旁。二毛,你若要去,便去後山,伯母在那等你去看她···’’。
這樣,一股腦說完後,暴牙淚珠也涔涔地落下來,此時,他不但後悔說出這個消息,更是看著眼前這個不大的少年,莫名心疼。
秋銘就這樣安然無恙的與牆角對坐著,心裏空蕩蕩的,他仿佛想到了母親,那在燭台孤立前,一豆燈火微微跳躍,映襯著的蒼白的臉,已是生離死別。這一刻,山枯了,水涸了,世界也隨之安靜了。
‘‘哈哈,小子,原來你在這裏。’’,就在這恍惚間,小巷內一聲咋喝傳出,接著前方驀然出現兩名莫家人,他們其中一人手中拿著一張畫紙,一麵碎念,一麵盯著秋銘渾身上下,仔細的比對著。而另一人冷笑著,不由分說地往秋銘二人走了過來。
暴牙全身一震,片刻間,已是一身冷汗淋背。當即,他身形一轉,雙手狠狠一推呆滯中的秋銘,嘴裏叫道‘‘二毛,二毛,你快走,越遠越好,以後就不要再回來了,若他日有緣,你我兄弟再見····’’聲嘶力竭後,暴牙心中一痛,便毫不猶豫地向莫家之人撲去。
秋銘微微起身,不知為何,他仰天慘笑了一聲,才毫無表情的望了一眼正在毆打暴牙的莫家人,便張開雙腿狂奔而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秋銘後麵已漸漸沒了人聲,他才鬆開握緊的雙拳,眼一閉後,一顆豆大的血晶從眼眶滑落,緊接便昏厥在路邊····
三日後。
一座不知名的山上,秋銘蹲在一塊光禿禿的岩石上望著遠方靜靜發呆,秋日的暖陽點點碎碎的撒過他的臉,分外淒涼。他倔強的臉上,仍不願相信這幾天的種種不幸,與他有關。
一個月後,轟動整個漠城的‘買屍令’漸漸安靜下來,整個漠城又恢複了往日的車水馬龍。隻是在離漠城周邊五裏開外的一戶農家,卻永遠的將大門緊閉起來。已是深秋,天際劃過的孤鶩那一道道齊飛的身影,人已斷腸。秋銘深深的望了一眼大門口懸著的破爛玉米梗,在微風下一蕩一蕩著,這一切,如夢如幻,可是卻永遠也觸手不及了。很久後,他就像一個落寞的笑話,帶著蒼涼的背影,帶著決然的腳步,如風燭殘年般的老人,蹣跚著離開了。
他就一直走,像無頭蒼蠅似的,不知要去哪裏,也忘了要做什麼。
····
時光飛逝,轉瞬一年。這一年,在某地大山深處,一個頭發邋遢,渾身破爛的少年手上握著一把晶瑩剔透的斧子,正在拚命追趕著一隻驚慌失措的野兔。
少年咬牙追了片刻,在一處緩坡地帶,猛地鬆開大斧,單手順勢往前一揚,接著,斧子在空中劃起了一道長長的死亡弧線,便準準的打在野兔雙腿上,野兔原地蹦起三尺,隨後渾身幾個抽搐,便一頭紮在樹上不動了。
少年有些不緩不急,慢騰騰地走到了兔子旁,同時將斧子收入懷中,一手拎著兔子便離去。
這少年正是一年前的秋銘,自從離開了家,他便在這座無名山上生活了一年,在山中,靠著呂半仙送他的那把斧子,終年學會了打獵為生,倒也逍遙自在。可常年孤身一人,也讓他養成了孤僻冷靜的性格。
秋銘提著兔子,回到了他的家。
這是一個用竹子搭建而成的小棚,小棚中間則鋪滿了樹葉,上麵再覆蓋一層野獸皮毛,就成了一個粗簡的安身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