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心泛起一絲絲酸楚。甚至想吐了。
窗外有一絲風刮來，我想起了塞北的風比腹地的風刮得帶勁，塞北人有著塞北的樸實和血性。
我李牧最痛快的就是率領自己的將士們大敗了匈奴。
我準備了精選的戰車一千三百輛，精選的戰馬一萬三千匹，和敢於衝鋒陷陣的勇士五萬人，善射的士兵十萬人，全部組織起來訓練作戰。同時我還讓大批牲畜到處放牧，放牧的人民滿山遍野。匈奴小股人馬跑來入侵，我就假裝失敗，故意把幾千人丟棄給匈奴。單於聽到這消息後，立刻就率領大批人馬入侵。我布下許多奇兵，張開左右兩翼將匈奴軍隊包了一個大袋，大敗匈奴，殺死他們十多萬人馬。滅了襜襤，打敗了東胡，收降了林胡，單於被我們給打跑逃跑。
每每想到此處，我都會大呼過癮，抱起酒壇子，又是狠狠地喝一口。
此後十多年，匈奴不敢接近我趙國邊境城鎮。
我趙國邊境也安靜、寂寞了幾十年。
先王在時，我李牧在戍邊邊關，王上繼位了，我還是在戍守邊關。
心想這一輩子就這樣過去了，沒想到秦兵來了，按照局勢也應該來了。
我李牧回到邯鄲，接受王上的詔命，也接受自己接下來的命運。
廉頗老將軍是我李牧敬重之人，在麵對來勢凶猛的秦軍，我采取了廉頗堅壁不出的策略，和秦軍在邯鄲北路苦耗著，以求挫傷他們的銳氣，避其鋒芒，伺機攻取他們薄弱之處。沒有想到目的沒有達成，自己卻身陷了囹圄。
廉頗老將軍的境遇讓李牧感到惋惜，我趙國從趙武靈王一來，曆代君王都沒有趙武靈王的雄圖大誌，豪邁之氣，遠見卓識，毅力宏偉，趙惠文王還算一個守成之君，無打過也無大誌。趙惠文王之後的君主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王上。
隻能不住的歎息，搖頭了，又講一口悶入肚子中。
除了看兵書以外，我還看過魯國孔老頭，因為自己不被重用，閑著編撰一部《詩經》，裏麵有一篇叫什麼來著。
酒喝多了，頭開始昏沉起來，我用手掌狠狠地敲了自己頭。
突然，我頭腦靈光一閃，拍手道：“王風的黍離篇，好像寫的是東周天子事情，讀出來還是蠻符合我李牧此刻心境的。”
踉蹌踉蹌地扶著牆壁站起了身子，憤慨道：“天子無能，卻還有人寫詩懷念他，我李牧卻隻能拿著此詩，來聊慰我此刻的心情。”
踏著蹣跚地步子，一句一頓地念著：“彼黍離離，彼稷之苗。行邁靡靡，中心搖搖。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拍拍腦袋，想下一句，拍了拍道：“彼黍離離，彼稷之穗。行邁靡靡，中心如醉。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最後是什麼，心裏自問道：“是什麼呢？喔。”接著念道：“彼黍離離，彼稷之實。行邁靡靡，中心如噎。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轉過頭，通通小小的窗戶，仰頭大聲痛呼道：“悠悠蒼天，不知我憂，不知我求。”
流水不自覺滑過了臉頰，我哽咽了。
終於忍不住，扶著牆，劇烈地嘔吐了起來，吐到最後，隻能吐出淡黃色腥臭的苦水。
無力地跪到倒在地上，閉上了眼見，再也沒有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