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升華篇(3)(1 / 3)

1969年7月4日,當時羅絲12歲,她因為輕微的心髒病而住院,那是庫利貧血症衍生的毛病。那天晚上我彎下身親親她,跟她說再見。還說著:“小甜心,你看起來好多了。我明天一大早就來看你。”

我才一回到家,電話鈴就響了。羅絲已離開人世。醫院的人說:“走得很安詳。”

我們哀慟不已。梅麗和喬治早知他們的生命短暫。然而現在羅絲走了,他們倆被迫麵對殘酷的事實。梅麗比羅絲大4歲,她開始細心照拂她妹妹的小墳。我想她一定不斷地思慮自己的死期。當我密切地注意她時,她卻以一種新生的活力,生活得更積極。她開始在高中學校裏贏得書卷獎,也變得廣得人緣。她還給了我一個建議,使我們家人的生活開始有了一個新的方向。

路易和我更常帶我們的小孩出去遠足、旅遊了。有一次旅行回來沒多久,梅麗從醫院輸血回來,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媽!我告訴醫院裏那些小孩,我們到博克努山玩。絕大部分的人都說他們從來沒去過像那樣子的地方。我們能不能想點法子,下次帶他們一起去?”

“當然可以。”

我禁不住擁抱她。突然,我們有了個偉大的計劃。我立刻著手組織一個誌願隊帶其他小孩去遊玩。我們舉辦各種糕餅義賣、糖果義賣,很快就籌足了錢,到博克努山區的艾力洛誌山遠足一趟。大部分的小孩走出醫院,就不曾聚在一起過。看到他們開懷暢笑,玩得盡興,遠離打針、輸血及脊椎穿刺,我也樂不可支。後來我們又想盡了法子,籌足經費,帶他們去百老彙看戲,還到迪樂園玩了一趟!

1973年梅麗高中畢業,被選為全國榮譽學生會的一員。那年秋天,她進入威廉帕特森大學主修藝術。她很快就獲得成績優異最高榮譽獎。她到一個電視機修配廠兼差,同時參與各種社會活動,從慈善募款到義務勞動,無不插上一手,這卻也使她幾乎接觸了小鎮上的每一個人。

次年,她自願參加一項藥品實驗,專治庫利貧血症。為了這個實驗,她必須住院三個星期,也耗去了她不少精力。她說:“可是隻要能對其他小孩子有益,就值得了。”

1975年1月20日那天,雪下得好大。我們全都待在家裏。上午梅麗練了一會鋼琴,顯得很疲倦。“我想我還是休息一下好。”

她說著就上樓睡覺去了。後來我備了午餐送到她的床邊。“啊!這湯真是好喝極了!”她稱讚了一句。突然眼裏的光彩盡失,整個人向後跌回枕頭,再也醒不過來。

梅麗的葬禮是西帕特森這個小鎮上有史以來場麵最大的一次。路易和我從沒料到她有這樣多的朋友。市長及所有的市議員都來了。庫利貧血症誌願團送給她的挽詞中稱讚:“她是一位非常傑出的女孩,在短短的19年歲月中,她對生命的把握及生命意義的了解,勝過了我們,假若我們有希望活到100歲。”

我們的大女兒安妮早已全心投入她自己的事業。而喬治呢?是個典型愛熱鬧的十來歲青少年,使我們家生氣盎然。我們繼續帶那些庫利貧血症的小孩去旅遊、聚會。

喬治高中畢業後,繼續上帕特森大學。他的功課、活動簡直將一天24小時排得滿滿的,朋友來來去去,電話鈴響個沒完。他常約女孩子出去,放學後還到本地一家餐館打工。他忙得不亦樂乎,渾然忘我。他19歲那年夏天,買了一輛雪佛蘭跑車——黑油油亮燦燦的,卻有著消防車般鮮紅的線條裝飾。那是個年輕人的夢想——而且經常載滿了朋友。他一直把車保養得好好的,像汽車展覽室裏的車子模樣。

9月20日晚上,喬治和女朋友約會回來後就上床去了。我瞥見他那輛跑車竟歪歪斜斜地停在車庫裏,就曉得事情不妙了。

第二天早晨他留在家沒去學校。他說:“媽,我實在沒辦法去學校,我累死了。”

晚上,他全身陷在長沙發裏。“媽,我知道我要走了,”他有氣無力地說,抬起頭憂慮地注視著我,“答應我,你不哭好嗎?你曉得我會到哪裏去。”

“不會的,喬治,我不哭。”

我的兒子微微地笑了一下,搖搖頭,躺下去,閉上眼睛。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就走了。

羅絲。

梅麗。

喬治。

……於是,一而再,再而三地,人們問著同樣的問題:“經過那些不幸,你怎麼有辦法這樣快樂?”

且聽我說:

我的孩子們了解生命是造物者所賜予的神聖禮物,他們珍愛他們所能擁有的每一天,而他們的歡樂與感激之情,如同和煦的陽光,溫暖且照亮了我們在一起的時光。麵對著早臨的死神,他們更加把握生命。既然他們能如此熱愛生命,尊崇生命的意義,竭盡全力伸展雙手去撫慰他們受創受挫的朋友;他們對生命之愛,我能有絲毫遜色嗎?

不!我絕不能以哀傷或自憐自艾玷辱了我的孩子。我要擁抱生命,一如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