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結晶篇(2)(2 / 3)

“我給您量一下腳的尺寸。不久我要給您做一雙日本第一流的皮鞋。”

“噢!”

老師站起來把腳放在樣紙上。三吉用鉛筆熟練地將老師的腳型畫下。

“讓我也給老師量一下身子的尺寸。”

接著五郎也站起,從褲兜裏取出卷尺:

“給老師做一身漂亮的西服,一定。”

五郎用有病的腿支撐著站在老師的身後,依次量下了老師的肩寬、身長、腰身等。

“我並不指靠你們,不過……”

老師像接受身體檢查的小學生一樣直立不動。

第二年,兩人給老師的明信片明顯減少,三吉一年中共來了3張,五郎隻寄來一張。

三吉和往常一樣,用飽滿有力的字跡寫著:“精神愉快,工作順利。”

然而,從五郎明信片的字裏行間裏,使人感到缺少力量,在一般寒暄之後,便隻寫著:“東京是個難以生存的地方。”

第二年正月,兩人都沒有回家。到了第三年,竟連一張明信片也沒有給老師寄來。第四年的春天來了。可是,兩個少年辜負了老師的期望,終究沒有回來拜訪老師。

“五郎,我有話跟你說。”

這裏是東京神田的D服裝店。秋天的一日,主人把五郎叫到裁縫室。

“讓你幹了很長時間的活……,”主人避開五郎的視線說,“昨晚,我和老婆也商量了,總覺得你好像不適合幹這一行,做衣服這工作,光憑有耐力是不行呀,得需要手巧啊!”

戴著金絲邊眼鏡的主人慢慢地抬起頭。

“我想,考慮改換你的工作,這對你也許有好處。你母親把你托付給我,你也是一直盡力幹活。可是,光這些還是不成啊!我的話,你明白嗎?”

“明白了。”

五郎微笑著回答。他來裁縫店幹了四年活,從裁剪布料到縫製,雖然都學了,可是他缺少幹裁縫這行的才能。總是做不好,不是縫合的不均勻,就是袖口做得長短參差不齊。加之腿有毛病,連縫紉機也不能使用自如。

“我明白了,”五郎還是用笑臉回答,“我給媽媽寫信,一周後就動身回家。”

“也未必要那麼著急……”

主人取出一個紙包。

“這個作為你迄今為止辛勤幹活的報酬,請拿著吧。這次旅費我給你出。”

說著低下了頭。五郎把視線轉到窗外,不禁熱淚奪眶而出。

時過正午,三吉在東京上野火車站下車。然而,三吉熱切盼望見到的五郎卻沒露麵。

這是兩三天前的事。老板把三吉叫到跟前說:

“不到東京玩一個禮拜?你已經成為一個名副其實的手藝人了。這四年來,你是拚著性命一直幹下來的呀,也該鬆口氣,到東京去逛一逛!”

三吉非常高興,和地方的青年人一樣,對三吉來說東京也是他十分憧憬的地方,況且東京有五郎。三吉一邊舔著鉛筆頭,一邊給五郎寫了一張明信片。同時也給隔了一年之久的中川老師寄了一張。“和五郎君一起留個影給老師寄來。”

然而,五郎卻沒有來接他。

三天前五郎就開始發燒。起初還不大厲害,可到了晚上,體溫上升,大量出汗。

“太過分了。”

主人有點生氣。五郎從一周前開始,幾乎沒有休息趕著做了一套西服。布料是用主人給的錢買的。主人問給誰做,五郎隻是悶著不作聲。主人和其他師傅要幫他,也被謝絕了。

第三天的早晨,主人隻好叫來醫生。醫生給五郎打了針,把主人叫到另一間屋子說,應該透視。

“今天,有個朋友要來東京。”

五郎把明信片遞給來到枕邊的主人,更加蒼白消瘦的臉上泛出一絲淒涼的笑意。

“是我的好友,在金澤市當鞋匠。”

但是,五郎卻沒有說他要去接朋友。

秋天的一日下午,那天正好是星期日。中川老師在家裏收到了兩件郵包,都是從東京寄來的。一件大,一件小。這就是三吉做的皮鞋和五郎做的西服。

老師立即穿上西服和皮鞋邊走邊瞧。地板上皮鞋發出“咯噔、咯噔”的清脆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