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重要的並不是生命的長度,而是其價值。

不要怕在人生的舞台上做一個孤獨的舞者!有多少人,在各自的生活中終生扮演著平庸卑微的角色,卻從來沒有擁有過自己的人生舞台?又有多少人,隨波逐流,將自己獨特的個性淹沒在茫茫人海?舞步回旋,陌陌前路,何處薔薇?而在世間的某個角落,一個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兒正默默地等待著屬於她的那隻蝴蝶。有一天,他們相遇,嬌嫩的花骨朵兒便張開她的懷抱熱情地迎接那久久等待的客人旋著舞步緩緩而來。

含羞草與野百合

朵朵

含羞草

有時候,你像是一棵含羞草,自己一人時自在又開懷,別人輕輕一觸卻立刻手足無措。

含羞草一樣的你,處在人群之中常常會感到不安。

所以,你隨時隨地都戒備著別人,稍有風吹草動,你就有封閉自己的準備動作。

也因此,別人不經意的眼神或表情總是會令你莫名其妙地感到受傷,你總是懷疑那些眼神或表情裏有著對你的敵意。

其實,你隻是遇見了另一棵含羞草,那個“別人”也和你一樣,在人群之中也會感到不安,也會擔心受傷。

而他的眼神和表情,不過是在風吹草動之中自我封閉的準備動作——那不是對你的敵意,而是對他自己的不安。

所以人與人之間的冷淡往往都是誤會,沒有誰故意傷害誰,隻是一棵含羞草遇見了另一棵含羞草。

野百合

你在一條野徑上走著,偶然邂逅了一株野生的百合。

野百合以一種清雅的姿態,自顧自地綻放,自顧自地呼吸著她自身的冷香。

你看著,感到一陣悵惘。你想,這條野徑少有人行,若不是你偶然經過,說不定這株百合將沒有被任何人發現,從開到謝,隻是她自己一生孤單地起落,再美再芳香,天地日夜都回應以沉默。可是,這野生的百合卻是如此自在呢,她不因沒人看見,就減少了一分美麗。

於是你豁然開朗了。你又想,你也該有這種野生的勇氣,在天與地和日與夜之間,自顧自地盛綻,自顧自地呼吸自身的香氣。就算沒人經過也沒人看見,但你和天地日夜都知道,你的美麗與芳香。

也像這株野百合一樣,你的美麗與芳香不為取悅偶然路過的人,隻為了愛悅自己。

航船

〔烏拉圭〕何·恩·羅多

看,大海的寂寥。一道無法穿越的線封鎖著它,這道線與整個穹隆連在一起,隻在海灘處留下空隙。一艘船,意誌高昂,帶著隆隆的轟鳴駛離了海岸。西斜的太陽,溫和的雲朵,陣陣海風催人遠行。船在前進,在空中留下黑色的煙塵,在海上留下白色的浪花,前進,行駛在平靜的波濤上。它駛到海天交接處,穿越那道界線,隻剩下高高的桅杆依稀可見;這最後的跡象也終於消失了!那無法穿越的線又變得神秘莫測!誰能否認它的存在呢?它就在那裏,那是實實在在的分界,那是深淵的邊沿。然而它的後麵仍是茫茫滄海,浩瀚無垠。大海越來越深,越來越廣;在它的另一端,是將它與別的海麵隔開的陸地,新的陸地,更遼闊的陸地,太陽為它們塗上了不同的色調,那裏生活著不同的種族;神奇、寬廣的土地,高尚、完美的世界,或者已被開拓,或者荒無人煙。在這浩瀚之中有些船舶起錨的碼頭。它們或許在那裏停靠,然後便在無限寬廣的天地中各奔前程,而且一去不複返,如同那條已經通過的大海的界線一樣:虛無縹緲,一切都在那裏消失……

總有一天,注視那同一條神秘的線,你會看到一縷嫋嫋升起的青煙,一麵旗幟,一根桅杆,一個似曾相識的船體……這是那返航的船隻!它回來了,猶如一匹忠於牧場的駿馬。它或許比離去時更加可憐,體重減輕了;或許被肆虐的波濤傷害了。

然而它也可能平安無恙並滿載珍貴的收獲凱旋而歸。在它強勁脊背上的褡褳中也許帶來了熱帶的奉獻:醉人的香料,甜蜜的柑橘,像太陽般閃光的寶石或者柔軟的、光彩奪目的毛皮。作為運去的貨物的代價,它或許帶來了心地更加淳樸、意誌更加頑強、臂膀更加粗壯的人們。光榮和幸福屬於航船!如果它來自勤奮之邦,或許運來了製作好的鐵器,用來武裝勞動的雙手,要麼它運來的也許是織好的毛線或者貴重金屬製成的、用來裝點世界的完美的飾物;或者是一塊塊青銅和大理石,人類的藝術為它們注入了生命的氣息,或者是一遝遝紙張,通過微小鉛字的痕跡,引來具有思想的人民。光榮和幸福屬於航船!

請你稍加注意,一個思想,你將它排除,或者它自行消失,你再也望不見它;天長日久,它又在你心靈的明媚的陽光下出現,然而已經變成和諧、成熟的意念,變成了能以整個辯證法的力量和熾熱的激情來展開的說服力。

一個輕輕的疑惑模糊了你的信念,你將它驅除,將它瓦解,然而當你已牢牢地將它忘卻時,它又毅然再現,使你無可奈何,以致使你信念的整座大廈頓時永遠地倒塌。

你曾閱讀過一本令人深思的書,你又置身於人群和事物的紛紜混亂之中,你想起了那本書的內容與思想。隨著時間的推移,你終於明白,盡管是無意地、不假思索地翻閱,那本書也在你的心靈中發揮作用,以致你整個的精神生活都受它的製約並按照它的要求而改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