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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此後的一段時間裏,南海的日子過得平靜、有序,每天上學放學,上課下課。周日的時候,和楊琳一起在南家做功課。做完功課,會視剩下的時間多少,來隨機決定兩個人去哪玩,放鬆一下。

讓南海有些意外的是,父親南疆最近對他的態度發生了明顯的改變。有時候晚上回來得早一些,父親會主動到南海的屋子裏看看,跟他說上幾句話。開學那天他病了,楊琳來看他,他賴著一直沒讓楊琳走,結果被提早回家的父親撞見了。父親對楊琳的態度非常親切、溫和,而且執意親自開車把楊琳送冋了家。事後楊琳打電話給他,他對楊琳說:“我還以為他要借著這個機會,親自登門找你父母談判呢!”

楊琳有些奇怪:“你為什麼會那麼想?你老爸很好呀,你應該覺得自己很幸運才對!”

這話讓南海哭笑不得。父親讓他有過許多種想法,唯獨沒有讓他想起過“幸運”這個詞。如果不是非常了解楊琳的性格,南海真會以為她是被父親用什麼東西或者方式“收買”了,想來那是父親在生意場上很擅長的手法。

緊接著,就像是為了證實一下楊琳的說法似的,幾天之後的周一,父親到他的房間裏來,當時他正在跟楊琳通電話,兩個人為一道物理題爭得不可開交。父親聽了一會兒,就轉身走開中午吃飯的時候,父親忽然對他說:“要是楊琳願意,你就讓她到咱們家來學習吧。咱們家人口少,打擾不了誰,也沒人會打擾你們學習。”當時南海在驚喜之餘,簡直都有些糊塗了。他和楊琳早就想一起學習,隻是那需要雙方家長的允許。而想得到允許,前提是你得擁有家長的佶任。楊琳從來就不缺少父母的信任,但南海卻覺得那種信任是他最難從父親那裏得到的兩樣東西之一。另一樣東西就是金錢。

更讓南海意外的事情,發生在月底。父親給他下個月的零花錢時,竟然沒有按比例扣除那兩千塊錢的欠款。他以為父親忘記了,就提醒父親,不想父親竟然說:“箅了,那筆錢就算我讚助你了。”

南海當時的第一個反應,是父親大概又準備提出什麼令他頭疼的附加條件,於是他強調說:“可咱們事先已經說好了。”

父親說:“你撞壞人家的手機,賠給人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你雖然有錯,卻是無心之錯。無心之錯誰也不想犯,可有時候又避免不了。”

父親接二連三的一反常態讓南海再一次走投無路地想到了鏡宮。不過,穿越鏡宮的經曆和感受告訴他,父親即使是表現得再反常,也不可能是穿過鏡宮而來的某一個陌生人。出人鏡宮很可能是有年齡限製的,盡管沒有任何證據,但他幾乎可以肯定這一點。南海猜想父親的這種變化很可能與穿過鏡宮成為南海的劉玉亭有關。很快,他的猜想就得到了一些證實。

周日上午,南海和楊琳在屋子裏學習,楊琳出去倒水喝,端著水杯回來的時候,忽然用一種很好玩的眼神看著他,說:“看不出來呀,南海!你是真人不露相呢!”

南海一愣,馬上就有些心虛。他現在很害怕楊琳的這種神情,因為他不知道在他成為別人的時候,別人都“替”他做過些什麼。他趕緊降低姿態:

“你說什麼呢?”

楊琳說:“剛才王阿姨丹訴我說,你會做魚,還是淡水色,做得特別好吃。她說頭一次是聽你爸說的,她還以為是你爸表揚自己的兒子,誇大其詞。後來你又做了一次,她也跟著吃,這才相信了,說那簡直就是特級廚師的水平呢!”

南海馬上就意識到那是劉玉亭的傑作《他是大魚樓的老板》,就算做魚的手藝趕不上吃魚的水平,想來也比一般人高超許多,再加上他做魚的時候是“南海”,不管是父親南疆還是保姆王阿姨的期幫值本來就很低,所以得到這樣的讚揚自然也在情理之屮。讓南海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劉玉亭為什麼會想起要給父親做魚吃呢?而且還在短短的五天裏做了兩頓!吉慶道大魚樓的幾道特色魚的做法雖然各有不同,但是在南海看來,都很複雜,既費時又費力,都屬於“好吃不好做”的那種菜,如果不是用來開店賺錢或者用來養家糊口,就算是大魚樓的廚師們平日裏恐怕也懶得下那份功夫,費那份心神。南海問:“王阿姨沒許訴你,我是什麼時候學會做魚的吧?”

楊琳說:“我問王阿姨了,她說你當時跟她和你爸說,是按照網上查到的做法做的。可她對你的這種說法不太相信。我也不相信。”

南海有些不甘心:“你們為什麼不相信?”

楊琳說:“我和王阿姨‘不相信’的是兩碼事。她不相信你是照菜譜做的魚,她覺得如果靠菜譜就可以做出那麼好吃的魚,那當廚師就太容易了南海說:“噢。那你不相信什麼?”

楊琳說:“我不相信你做的魚真的像她說的那麼好吃!”

南海問:“為什麼?”

楊琳看看他,說:“嗯,以我對你的了解,如果你真的會做那麼好吃的魚,一定會想辦法先做一次給我吃。”

南海撇撇嘴:“憑什麼?自我感覺良好!”

兩個人笑著鬧了一陣,楊琳問他:“說真的,你怎麼想起學習做魚了呢?看樣子還真是下過不少功夫呢!”

南海說:“有一種說法你肯定聽說過,叫做‘最美的情歌總是寫在最傷心的時候’。同理可得,‘最傷心的時候也可以做出最好吃的魚’。”

楊琳愣廣一下,“你說些什麼呀?”隨後就明白了他的話,“不準再提那件事!你答應過的!”

南海說:“我可沒有埋怨你的意思,真心實意地想感謝你呢!要不是那段時間你不肯理我了,我哪有心情和工夫去學習做魚呢?”

楊琳說:“你損我唄。別人讓你失戀會讓你寫出最美的情歌;我讓你失戀,隻會讓你學會做魚?”

南海不知是計:“做魚怎麼了?民以食為天,學會做魚也是人生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哎!”

楊琳一臉壞笑:“真的嗎?那你說說,讓你學會寫情歌的那次失戀發生在什麼時候?初中,小學,還是幼兒園?你都為誰寫過什麼‘最美的情歌’呀?”

南海這才明內自己上了當,歎口氣說:“我怎麼發現你越來越不厚道了呢?”楊琳說:“我覺得也是!我原來不是這樣呀!肯定是因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南海說不過她,就伸手去抓她。楊琳趕緊把水杯塞到他手裏,說:“南大名廚,您有這麼好的手藝,哪天也做給我嚐嚐唄。嗯,我可以負責出資買魚,還可以給您打下手,足夠誠意吧?”

南海哼了一聲,說:“行啊,看你表現吧!”

南海忽然想起什麼,問楊琳:“你說,像我爸那種人,會因為我給他做了兩頓魚吃,就改變對我的態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