槍被人接了過去,卻不是警長,而是卡爾,他一隻手捂著臉,一隻手抓過手槍,對準小羅爾斯的父親。子彈穿過了小羅爾斯父親的胸膛,他抬起頭看著卡爾,臉蒼白而扭曲。
看到父親倒下,小羅爾斯像受傷的野獸一樣怒吼著,舉起了自己的標槍,卡爾毫不猶豫地再次舉起了手槍。這時,眼尖的警長看到了遠處的滾滾煙塵,印第安人像這樣大規模衝出保護區還是從沒有過的事,他知道,如果小羅爾斯也被打死會發生什麼,他及時推了卡爾的胳膊一下。槍聲響了,打中了小羅爾斯的胳膊,他搖晃一下,摔下了馬。
等印第安人的馬群到達時,那些白人已經跑遠了。他們憤怒地策馬狂追,隻留下幾個老人照顧受傷的小羅爾斯。當小羅爾斯醒過來時,部落裏正在舉行一次盛大的葬禮。除了他的父親,還有八個印第安人躺在地上。印第安人在城市的邊緣追上了行凶者,城裏的警察也出動了,雙方爆發了自西部開發以來最大規模的戰爭。
最終州長親自出麵進行了調停,拆除了印第安人保護區的隔離牆,以此證明他們是自由的。印第安人自被圈入保護區以來最血性的一次反抗隻換來了這樣一個象征性的結果。但印第安人並沒有離開,大多數人已經習慣了保護區裏麵的生活。小羅爾斯是第一個離開的,那一年,他剛剛十歲。
小羅爾斯在城市裏流浪,身上仍然背著他的標槍,那是他對部落和父親唯一的紀念。然而,此時的他卻麵臨著祖先從未麵臨過的局麵。他有雙手,有標槍,但他仍然無法生存。城市的水泥地麵下沒有任何植物根莖可以挖掘,馬路上也沒有任何可以捕獵的動物。小羅爾斯已經一整天沒吃過東西了,他愣愣地站在街上,看著一家飯菜飄香的飯店。他的裝束和長發辮都表明了他的身份,人們好奇地看著他。一個看上去高大凶悍的白人似乎對他挺有興趣,招手讓他進去。他沒有動,他不能接受施舍,尤其是白人的。
忽然,街上傳來了一陣騷動。小羅爾斯轉過頭來,看見一條發了狂的狼狗正在街上左衝右突,見人就咬,一個警察在後麵拚命追趕,他身後似乎是狼狗的主人,正拚命地叫喊著。
一陣嗚嗚的哨聲響起,人們看到狼狗一下子翻倒在一旁,一支標槍把它死死地釘在堅硬的水泥地上,它嗚咽著抽搐了兩下,不動了。人們緩過神來,順著標槍飛來的方向,看見小羅爾斯站在原地,手還保持著投擲的姿勢。
一聲咆哮打破了沉默:“媽的,那是我花了大價錢買的狗,你這個混蛋土著,你要賠償我!”圍觀者都覺得那個男人太過分了,不過誰也不願意為了一個印第安人出頭。警察走到跟前,看看小羅爾斯,似乎不知該怎麼辦好。那個高大的白人從飯店裏走出來:“得了,混蛋,你得講點理,如果不是他把你的狗宰了,你也許要賠上一萬美元,沒準還會進監獄。警官,對吧?”
狗的主人自知理虧,罵罵咧咧地走了,警察也走了。高大的白人拍拍小羅爾斯的肩膀:“孩子,你是怎麼做到的?你那一投足有五十米,你多大了孩子?”小羅爾斯覺得這個男人剛才幫了自己,是個好人,於是回答道:“十歲了,先生。”那人打了個呼哨:“十歲,知不知道你剛才那一投可以在這個年齡段拿冠軍了?你受過訓練嗎?”小羅爾斯得意地說:“是的,我爸爸教過我,我是部落裏投得最遠的孩子。”那人說:“我叫瑞德,我可以幫你成為一名很好的運動員。我以前是個出色的標槍運動員。”小羅爾斯想了想:“當運動員能見到議員嗎?”瑞德愣了一下,笑道:“當然能,如果你能得到冠軍,也許能見到總統呢。”小羅爾斯點點頭:“好的,我當運動員。”
瑞德很快就發現自己撿到了一個寶貝,小羅爾斯的運動基礎很好,對別人來說要嚴格訓練的技術,對他來說就像呼吸空氣一樣自然。而且他非常勤奮,每次都是瑞德硬把他從運動場上拉下來的。
瑞德的妻子在訓練時受過傷,不能生育了。夫妻倆打心眼裏喜歡小羅爾斯,把他看成自己的孩子一樣。在瑞德夫婦的照顧和訓練下,小羅爾斯的成績穩步提高。十三歲那年,瑞德幫他報名參加了全美田徑錦標賽的少年組。報名過程頗費周折,因為全美田徑錦標賽從沒允許印第安人報名過。瑞德很憤怒,找了不少關係,甚至差點鬧上法庭,這才為小羅爾斯爭取到比賽的權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