氏瓦聞訊趕到,當即衝入人圈,站到惡徒跟前,怒目而視。眾惡徒正得意忘形,猛然間出現一個緊袖束腰的小姑娘,來攪他們的好事,都愣怔了一會。有個歹徒未看清楚是誰,伸手就將氏瓦推開。
她一躬腰,立起一個穩穩的馬步,隨即劈掌出拳,那歹徒被連中兩擊,捂著肚子哇哇亂叫。其餘歹徒回過神來,見是岑家小姐,便都悻悻退下了。
久而久之,官家小姐氏瓦小小年紀就博得了好名聲,她除暴安良,助寡扶弱,見義勇為,不時有人拖老帶小攜著禮品上門謝她。每當這種情景,岑州官總樂眯了眼。人們都誇他教養有方,有這麼一個好女兒。
冬去春來,不知不覺間氏瓦已經長大成人,她早熟的軀體使人難以看出是個14歲的豆少女。她身材高挑,腰長體壯,體態豐腆。一張紅撲撲的臉龐放射出成熟和智慧的光彩。
隨著女兒的成長,岑璋的心頭就悄然壓上了一塊重物。他愛女兒,愛她的才藝,愛她的品行。可是,有句老話說女大不中留啊!女兒再好,總不能讓她老在父母身邊啊!
正當他感到為難之時,遠近的媒灼便紛至遝來。來提親的多是遠近州府的名門望族,其中不乏官賈才子。
始初,氏瓦聽說這麼多媒灼踏門而來全是為了自己,便又哭又鬧,死活不願嫁人。
岑璋夫婦煞費苦心,曉之以理,通之以情,終於把生性倔舉的氏瓦說動了。同時企盼選一個好的夫婿。‘
在上門說媒的人中,有一批是專門來為田州知州岑猛做媒的。岑猛早就聽聞歸順州官岑璋有個聰穎秀美、文武雙全的千金小姐,二王空側目更,去占去全一冬甲滬
岑璋早就知曉岑猛其人。和他的名字一樣,岑猛性情剛強,暴決驕橫,做事心狠手辣,在臨近州府中聲名不好。而且岑猛早有妻室,聽說兒子都和氏瓦一般年紀了。若是氏瓦嫁給岑猛則隻能為妾,把自己的掌上明珠予人為妾,確實於女兒於自己於歸順岑家都是一件掃麵子的事。
然而,岑璋更深知田州的勢力與地位為桂西最大最高,單州兵就有1000。多人,而且名聲在外,與其相比,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了。再說岑猛慣於以勢欺人,看誰不順眼就討伐誰,誰不順就不讓誰安寧。憑著這些,把女兒嫁給岑猛是有利的:利之一,田州歸順連姻,兩家的勢力合在一起,不止在桂西,而且在廣西也是無人匹敵;利之二,和岑猛友好,能換來歸順的安寧,在幹戈和玉帛之間,理當選擇後者;利之三,氏瓦是隻誌向高遠的大鳥,不給她一個廣闊的空間讓她展翅飛翔,為父的確有些於心不忍。
思慮再三,便和夫人商量。夫人說:“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呢?雖然作妾,但也還是排在第二,大婆人老珠黃,如果氏瓦懂得做人,討得夫婿歡心,也是會有好日子過的。”
夫人又說:“我們是一州之官,嫁女也要講個門當戶對。而且嫁遠了,十年八年難得見上一麵,田州不過兩百來裏,騎兩夭馬也到了。像這樣的門戶,別人想進還難呢!”
岑璋覺得夫人言之有理,領首片刻,又說:“不過,我們兩家可都是一個岑字啊,怎麼辦?”
夫婦倆犯難了,便又叫來師爺。師爺說:“岑家已有2000年的族史,派係繁雜,到廣西後又各分幾派,如今也有400多年了。相隔這麼多代我認為應該不成什麼問題了的,況且,先祖並沒有留下這方麵的訓示。”岑璋並不願讓女兒糊裏糊塗地嫁人,就又把氏瓦叫來,問她同意不同意嫁到田州嫁給岑猛。
氏瓦早就對岑猛時有所聞,還聽說田州很兵數眾,武功很好;岑猛勤於治理州政,勢力強大。如能嫁到那邊去,也許能見些世麵。不過,她也不太滿意岑猛的兒子已經和自己一般大。她對父母親說:“反正遲早也要嫁人的,我同意這門親事。”
說完,就羞答答地退去了。
對過生辰八字,選定了黃道吉日,雙方商定第二年春天嫁娶。
聽說氏瓦要遠嫁田州,許多姐妹都來到岑家府上幫她忙碌。姐妹們都心靈手巧,做起針線活來個個各顯神通,織壯錦,繡花鞋,裁衣縫帳,不亦樂乎。
其間,氏瓦並沒忘記練功習武。她原先很想影響妹妹氏多,試圖讓她也崇尚武藝,不想氏多卻酷愛詩書,整日抱著書本讀誦。無奈,氏瓦隻得和兩個哥哥對練。在兩個兄長中,二哥岑獻特別喜歡和她玩耍,情感篤深。
春風又綠鵝泉岸,轉眼已是1513年春天。
氏瓦出嫁吉日到,新郎岑猛親自率領迎親隊伍,浩浩蕩蕩穿州過縣,來到歸順。
岑球一家都是第一次見到岑猛,隻見女婿個頭不高,身材也不如想象的那樣粗壯,頭瞼卻是有些特別。尖頭長臉,顴骨突現,黝黑。一看就是一副蠻漢相。
把自己如花的女兒許配給這樣的漢子,岑璋夫婦心裏有些不是個滋味。但自古有郎才女貌之說,男人嘛,有才氣有膽識就大過一切。
氏瓦出嫁,婚書上也避諱那個岑字,師爺靈念一轉,建議以芳名為姓,壯話的花即漢話的瓦,即稱瓦氏。
氏瓦變成了瓦氏,意味著一個少女走向了成年,同時也產生了一個流傳千古的名字―瓦氏夫人。
要離開父母,離開家鄉,離開情感深厚的兄弟姐妹到遠地他鄉,她不免感到一陣陣的悵然,潛然淚下。
但她卻不像那些哭嫁的少女們,在即將離家之時要麼哭得痛不欲生,要麼假惺惺地嚎陶一番。
她一抹淚,就飛身躍上馬背,疾馳而去。岑猛一行遠遠跟在後麵,看著那個即將和自己朝夕相處的倩影,他心底裏禁不住樂滋滋的。
翌日黃昏,岑猛的迎娶隊伍鑽出石山區,寬闊的右江河穀盆地出現在瓦氏和送嫁的親戚們眼前。隻見盆地南北雙向,田疇萬頃,村莊密布,彩帶似的右江自北而南,鋪陳而去。江上舟船點點,江畔的田州城房屋廣布,綠樹掩映。
瓦氏禁不住勒住坐騎,在山上佇立一會,深深地呼吸著從廣原和大河上吹來的空氣。
岑猛統治下的田州,是當時廣西有數的幾大土司之一,也是桂西最大的土司。經過岑氏先祖數代苦心經營,已是工商農業發達的重鎮。軍事力量雄厚,號稱精兵過萬,且一呼即應。
瓦氏的到來,使田州的岑氏家族充滿複雜難測的氣氛。族人們對仗個年付下宕分人所翎茸今。 從林棄卜丟_萬陣戶具瀚盆女子的身坯,長得俊秀動人,並不像一般練武的人那樣粗壯得缺少女人氣。她知書識禮,和藹可親。隻是岑猛的原配正房張氏對她有些嫉意,張氏所生的長子岑邦佐對她也不太恭敬。他對父親娶了一個與自己一般大小的母輩感到費解和不滿。
張氏還唆使兩個幼小的女兒做一些挑釁性的舉動,比如遇見到瓦氏時,她們就朝她做鬼臉,用手指刮臉―表示不知羞恥,等等。瓦氏念她們還小,便不理睬她們。她和張氏表麵上也是姐妹相稱相待,親親熱熱,她還時常催促岑猛多到張氏那裏去過夜。
善解人意的瓦氏一開始就博得岑猛的歡心,他時常帶她外出巡視,會見賓客。隻是,岑猛比較忌諱和婦女練武習藝,不讓瓦氏和他一起練拳,並吩咐拳師不要將田州岑家的拳法授給她。因此,每當丈夫和拳師對練時,她隻得或是在遠處觀看,或是隔牆隔帳偷窺。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瓦氏覺得田州武術和歸順武術有同有異。顯然是源自一宗而後來又各自發揚光大。若是取兩派之長集於一身,相融相彙,那豈不是更加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於是,她一邊觀察一邊悄悄地練,悄悄地學。一次,她正在練功,岑猛悄然而至。隻見她翻身如鶴,跳躍如鹿,快步如飛,武術套路似曾相識,有的熟悉,有的陌生,卻是招招出神入化,爐火純青。再看那刀法劍術也是隻見刀光劍影不識人形。
耳聞是虛,眼見是實。夫人的一連串演練使他大開眼界又暗自一驚。
她剛收勢立定,他就禁不住擊掌叫好。
瓦氏轉身見是丈夫,不覺有些掇然。
岑猛說:“夫人的功夫真了不得,讓我看得眼花繚亂,請問這縣姍一門派的甕勸啊?”
瓦氏將劍插入鞘內,笑道:“源自一派,又合於兩派。還不曾有新的稱呼哩。”
“這叫取長補短,真正的優勢都是雜交彙合而成,就像你我一樣。”
瓦氏聽出了夫君的話意,剛複白的瞼又紅起來。
1555年二月下旬,寇借官軍抗部隊休整,很兵初來乍到沒有進入戰鬥狀態之機,又一次進逼蘇州。
蘇州知府林愚舉急忙向張經告急。
令張經感到為難的是,手下可以調用的官軍雖然經過一段時間的調整,具有一定的作戰能力,但官軍多年來均無戰績,甚至聞樓色變,當看見樓寇揮舞俊刀迎上來之時,多數不戰而逃,這樣的部隊怎能 抵擋得住乘勢而入的樓寇呢?調用很兵倉促應戰也不是上策,一方麵所征調的各地兵員尚未到齊,隻有很兵一支部隊還是顯得勢單力薄,難以取勝。另一方麵很兵初到前線,氣勢正銳,打得勝仗固然保持英勇,假若吃了敗仗則會兵敗如山倒。更嚴重的是會影響軍心民心,影響了他的整個抗俊戰略。他是不想讓自己打出的這張王牌過早亮出去,更害怕它毀在鋒芒畢露的樓寇手上。但是,總不能老是這樣按兵不動、不作決策呀張經陷入了矛盾之中。
他決定去很兵的營地看看再說。
嘉興城西靠近運河的一方,駐紮著來自廣西五州的很兵。各州的兵營獨自居住,互不相擾。
瓦氏夫人率領的田州很兵人數眾多,且還有四百多匹戰馬,駐紮地盤相對大些。這時候,她和手下的大小頭領們正帶兵練習陣法。
在東進抗俊之前,瓦氏夫人已經輔政領兵四十餘年,經過多年積累的經驗,摸索並創立新的岑家兵法。首先,她對參戰很兵製定了“四不許”和“五斬”嚴格約束部下,即不許欺壓、騷擾百姓;不許奸淫擄掠;不許馬踏禾田;不許違抗軍令。五斬即:臨陣不如令者斬;退縮者斬;言惑者斬;敵人衝襲而亂者斬;敵以金帛遺地拾者斬。還規定,凡敢於衝殺,砍下敵人頭顱者賞;躍馬挺槍,破敵人銳氣者賞。其次,她根據岑家兵法,建立了嚴密的指揮係統,這種自上而下、職責分明的指揮係統就是:統帥(瓦氏夫人)~千人之將~百人之將~十人之將,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