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經事先沒有通報就來到田州很兵軍營,看見眾很兵正在將領們的指揮下進行各種訓練,他步上高台,俯瞰練兵場。
隻見一方一塊的兵陣在五色旗的指揮下,不時變換各種隊形和陣勢,有的舞刀,有的使槍,有的揮藤牌、狼牙棒,或擊或砍或刺或擋,令人眼花繚亂, 目不暇接。很兵們人人繞勇凶悍,喊聲震天撼地。
聽說抗樓總督親臨兵營,瓦氏等眾將領聞訊趕來。此時張經已激動不已,嘴裏連連讚道:“奇兵,奇兵廣
“總督大人親臨狼兵營地,老婦不能接駕,失大禮了。”瓦氏夫人向前來施了禮。
張經連說免了免了。又說:“夫人,這些神奇的陣法都是你親自創立的麼?”
瓦氏夫人答道:“我隻不過是把它發揚光大而已。我們岑家也是行武世家,先祖們早就創立了岑家兵法。”
張經信服地說:“怪不得恨兵這麼厲害。我以前隻是聽說,沒有親眼看見過。要不是這次調你們來抗樓,我怕是遺憾終身了。”
他們走下高台,來到兵陣旁邊。瓦氏夫人喝令頭目停止練習。然後對張經說:“大人,很兵重視武藝,更看重一個勇字,不勇敢的兵,武藝高強又有什麼用呢!”
張經聽了連連點頭稱是。接著,瓦氏叫出一個身材高大的很兵,示意他和她對打。隻聽雙方咚地一聲,拉開架勢。她一運氣,拳掌腿同時分上中下三路擊上對方,恨兵的反應稍慢一步,即被打翻在地。張經以為很兵認輸了,不料,很兵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又擺開架勢,置臉上淌的血跡不抹,雌地一聲撲向瓦氏。她一擺身子,晃過對方,順手提起恨兵的一隻腳後跟,很兵撲通跌地,跟著一個馬打滾,踢開她的手,又站起來,擺開架勢。瓦氏笑著對張經說:“一個很兵可以這樣戰鬥到死,他不會輕易認輸的。”
她又說:“大人,你好像有什麼難言之隱,莫非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張經說:“夫人真是好眼力。”說著把蘇州府告急的事說給瓦氏聽了。同時也把自己的顧慮與難處說了出來。
瓦氏夫人聽了便有些激憤:“大人還猶豫什麼呢?很兵長途跋涉數千裏來到這個地方,不是來享清福,而是來打俊賊的。大人為什麼把很兵這樣關在營地裏按兵不動,這個時候不報效祖國,我們回去的時候有什麼臉麵見父老鄉親呢!"
眾很兵將領也躍躍欲試,紛紛要求開赴戰場。張經一下子被這種激昂的氣氛感染了,當即決定派很兵去保衛蘇州。
等候在大本營的誠惶誠恐的蘇州知府林愁舉得到張經派恨兵來蘇州抵禦敵人的消息後,又驚又喜。驚的是很兵來自西南蠻荒之地,傳說行為粗野、橫蠻,加上語言不通,數千兵闖進蘇州,民眾豈不遭殃!喜的是據說值兵打仗勇敢,不怕敵人,是抵禦僑賊進攻的最有力的部隊。
他知道俊兵是張經手上的王牌軍,如今計策已定,就沒有商量的餘地。他腦瓜子一轉,想出了個計策,決定要在蘇州外圍阻擊樓寇。這樣既不讓樓寇逼近蘇州,又使很兵進不了城,駐在城外抵禦櫻寇。他自認為這是兩全其美的妙計。
接著,林憊舉會見了瓦氏夫人等狼兵將領,並在張經、俞大獻等人的主持下,商議了下一部的戰事。隨後,他急忙趕回蘇州。
二月二十五日夜間,瓦氏恨兵順運河北上,過王江徑,又過盛墩,船到平望鎮北,與林愁舉率領的蘇州守軍彙合。
很兵來到,大大鼓舞了蘇州軍隊的士氣。二十六日,原先從平望撤退到王江徑的播寇又往北開進,試圖與其它支係的食寇隊伍合圍蘇州並奪取之。
清晨,張牙舞爪的樓寇逾千人從陸路向北進犯,越過盛墩,到了盛墩和平望之間的一個南北狹長地帶。突然間一陣殺聲起,前麵殺出了數支隊伍,直搗樓陣。
一貫驕橫且從未遭遇過強大對手的樓寇剛聽到衝殺聲起先並不以為然,隻是停止前進,原地待敵。以往和官軍相遇,隻需前頭部隊抵擋一陣便會操得勝券。因此樓寇的隊伍並不顯得慌張。
心懷厄測的林愚舉將瓦氏很兵布在中路,擔任主攻,而官軍則在兩側協助攻擊。這樣分工,如果敵人強大而敗下陣來,吃虧的自然首當很兵隊伍;若是勝了,則可算是他用兵有方,指揮得當。
瓦氏很兵早就想要殺敵立功,給樓寇些顏色看。於是派出二百餘騎兵為前鋒,千餘持雙刀的兵士隨後,像一把尖刀,直插敵陣。
長時間在水鄉作戰的樓寇極少遇到過騎兵,當戰馬以極快的速度衝殺過來時,隻見鬼頭大刀和狼牙棒淩空亂舞,呼呼生風。眾樓賊抵擋不住,就四散逃竄,把一條路讓了出來。
恨兵黝行破竹,殺入敵陣中心,直闖到賊頭跟前,幾個賊頭急忙揮刀應戰。眾僑賊見很兵正和他們的頭領混戰,都拚死撲逼過來相救。頃刻間,二百餘騎兵陷入了反包圍的危險之中。
步行的很兵一時趕不上來,騎兵又將被包圍,很兵前鋒將領見勢不妙,命令下屬專攻樓賊頭目,然後撤退。很兵殺興正濃,不等下令撤退就砍下幾個首級,其中一個還是個大頭目。
這時候, 由總兵俞大獻率領的官軍從敵後進逼而來,戰局呈南北夾擊之勢。
這個狹長地帶西麵是大運河和太湖,東麵是望不到邊的湖沼,泳三侖暗普感主行_廖田習二由閻__時幹虧上升己苗
一貫若入無人之境而不可一世的樓寇忽然間陷入了絕境,死傷數十不說,一個頭目還被恨兵砍了頭,頓時驚恐萬狀,縮成一團。一時士氣低落,銳氣大減。
慌亂中,僑寇的頭目們終於弄清了自己的主要敵人就是第一次出現在蘇淞地區的廣西很兵。他們曾經派出密探到嘉興刺探過軍情,知道很兵初來乍到,還沒有得到當地官兵的充分信任,被視為野人土兵,而且給恨兵的軍恫少得可憐,每人每天平均才是一分二厘銀錢,吃得清苦,穿戴破爛,這麼寒冷的天氣也沒有棉衣棉褲。
賊頭們認為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突破口。一旦這個突破口被打開,那麼他們就可以絕處逢生,逃出死地。這個能夠救他們命的東西就是銀子和布匹。
樓寇們一路的搶掠,加上平時的囤積,隨軍帶有一些財物。他們原本想是要到蘇州之後再分贓的,但現在隻有動用一部分來買路了。
廝殺過的戰場頃刻間沒了人聲馬嘯,一片死寂。這是決戰前的預兆,處於劣勢的一方往往會在冥冥中想到死亡的恐怖。南北兩邊的抗樓部隊則停下來作短暫的休整。很兵隊伍中,有的士兵正在喂馬,有的正在抹汗小憩。
忽然,前沿陣地出現了一陣騷動,瓦氏夫人和將領們剛要動作,一名小頭目已經跑步來到跟前,單膝跪地道:“報告參將大人,俊賊頭目要求拜見。”
將領們都吃了一驚,瓦氏夫人說:“叫他們滾蛋!見到俊賊格殺勿論!"
“他……他們送來了不少銀兩和綢緞,說要送給很……恨兵弟兄們。”小妥目又說。
眾人聽了又一陣愕然。他們相視無語,最後把目光盯到了瓦氏夫人的臉上。
銀兩和布匹確實令很兵的將領們動心,因為恨兵弟兄們太需要了。看著自己的弟兄吃不飽穿不暖,忍饑挨餓,衣衫檻樓,作為將領的誰不痛心!
樓賊們的這些財物是搶來的,也是江浙沿海百姓的血汗,如今敵人自己送到跟前來了,該不該要呢!
正當眾人的心裏在揣摸和權衡時,瓦氏夫人說話了。
“諸位將領,我知道你們想的是什麼。不錯,我們需要銀子,需要布匹和衣物。但是,這是敵人的陰謀啊!我們跋涉幾千裏,難道是為了錢才來的麼?我們,是可以用銀兩和布匹收買的麼!”
“夫人,我們能不能把這些雜種殺了,沒收他們的東西?”一位將領說。
瓦氏夫人手一擺,說:“不行,這樣會壞了我們的名聲!叫他們快滾!”
很兵陣地的將士們都齊聲吼道:“樓賊快滾!僑賊快滾!
十來個抬著財物的樓寇被這突起的吼聲嚇得連滾帶爬地逃回去了。
中午時分,抗樓部隊南北兩路殺聲又起,士兵們擺開陣勢,緊弓富天寺隴_
衝出陣地的時候,很兵們排開了一字長蛇陣法,手持大刀、狼牙棒和梭標的士兵衝在前麵,邊衝鋒邊呼叫,數千人的吼聲響徹雲霄。
臨近敵陣,兵士們立即散開,騎兵乘隙而入,刀棒齊舞,不一會便將擠成一團的樓陣砍得七零八落。樓寇混亂之際,眾很兵得到號令,行布鴛鴦陣,他們七人為一個戰鬥小組,各自為戰,手持棍槍的四人先將敵人擊傷刺倒,另外三人迅速撲上去,用快刀將敵人的頭顱割下來。很兵們越戰越勇,隨著陣陣呼聲和敵人的慘叫聲,一個個樓寇的屍體橫擺在地上,汙血泊泊而流。
見很兵將士直插敵陣,戰果累累,兩側官兵也不袖手旁觀,一轟而上。頓時刀光劍影,殺聲震天。不到半個時辰,樓賊就被砍倒一百餘名。賊頭見勢不妙,慌忙順來路邊戰邊退,試圖突圍。
堵後的官軍是俞大獻統領的部隊,平時和樓寇交戰多了,也吃夠了虧。因此,當遇到舍命後撤的樓寇朝這邊湧來時,便慌忙退到旁邊,不敢迎戰,倒是很兵銳氣不減,邊追邊戰,勢如破竹。樓寇不敢在盛墩屯留,又扔下二百多具屍體,向老巢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