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氏隱隱感覺到,邦輔和岑芝對她的邦相是個潛在的威脅。尤其是岑芝,從血緣上他是張氏的孫子,他更比邦相有承襲祖職的資格。當然,這些她是不能明明白白告訴兒子的,她隻是想讓兒子利用職權,對她的潛在敵人作物質和精神上的打擊。

岑邦相聽了韋氏的唆使,真的把瓦氏和林氏的田份收了上來。其實暗中又被韋氏充到自己的份下了。

瓦氏和林氏氣憤不過,質問他:“邦相,我們的田賦是你父親劃定給我們的,你憑什麼收回去?”

他裝做一副難為情的樣子,說:“二媽、三媽,我也是迫不得已啊我真是生不逢時,父死兄亡、州破家敗,留下這麼個爛攤子給我,我不挑起來誰挑呢?”

瓦氏說:“你口口聲聲父兄,但岑芝是你二哥的兒子,你總不能連點養生的田畝也不給他吧?”

他覺得一時不能自圓其說,便支支吾吾道:“二媽言過了,他是我的侄兒,我怎會不管他的生活呢?放心吧,我還活著,他就不會餓死。”

一句話就把這件事給搪塞了。瓦氏林氏隻好把氣咽進肚子裏。

田州內有個叫盧玉的土目,是盧蘇的同族弟弟。因為權力和利益的紛爭,二人長期不和,暗結冤仇。但是盧蘇經營多年,勢力強大,盧玉自己沒有能力對付。

岑邦相新官上任,年少無知,容易受人擺弄。盧玉摸清了底細之後即來找他。

盧玉先是對他奉承阿談一番,說:“岑大人,你少年得誌,受命於危難之中,不是天才哪裏會有這種魄力呢1"

岑邦相裝著平靜地說:“我哪算得什麼天才?我隻是機遇好,有運氣。”

盧玉說:“大人,運遇是天給的,要成大器卻要靠統治的手腕。”

岑邦相問:“那什麼是手腕呢?”

“比如說做事要有自己果斷的決策,不要心慈手軟,甚至要心狠手辣。就像你先父一樣。”

盧玉不斷地向他灌輸和韋氏一樣的觀點,煽動他的權欲。而岑邦相則認為盧玉是個知己,出了不少好主意。

一天,盧玉請來了個巫師,讓他給岑邦相算命。

巫師燃上香,閉起眼睛呢呢喃喃地念了半天,然後說:“官人,你的官運不錯,轎子可乘到四抬,官可升到一品。”他搖頭晃腦了一陣,又說:“不過,官人,你頭上正有一大一小兩個克星,輕則要篡你的位,重則……”

“重則如何?"

“重則要你的命!”

岑邦相聽了,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急著間道:“恩師,這是兩個什麼樣的克星啊?”

巫師手指點入水碗,在八仙桌上劃了一個“‘”。隨後拿了賞錢,拂袖而去。

按照盧玉的解釋,應該是兩個名上有草頭的人,這兩個人是一老一小。接著把周圍的老老小小點了一遍,算出了這兩個克星就是盧蘇和岑芝。

岑邦相聽了恍然大悟。

受了韋氏和盧玉的挑唆,岑邦相更加疑神疑鬼。他覺得一切跡象表明,巫師的說法是正確的,在田州能夠排擠他的隻有勢力強大而不把他放在眼裏的盧蘇和他的侄子岑芝。

一段時間來,盧玉和岑邦相過密的交往與詭秘的行跡引起了盧蘇和瓦氏的注意。

瓦氏因二哥岑獻娶了盧蘇的女兒為妻而與盧蘇攀上了親戚,來往也相當密切。

後來,經過秘密刺探,終於得知岑邦相和盧玉為了各自的利益準備選擇時機殺掉盧蘇和岑芝。

“怎麼辦?夫人。”盧蘇神色嚴峨,這些年來的風風雨雨使這位老將深切體驗到了政治鬥爭的殘酷。

瓦氏一言不發,心裏卻在苦想如何對付這個突然出現的危機。

盧蘇說:“我可以收拾掉盧玉,但是還有岑邦相呢?我總不能舉兵討伐他吧?他是朝廷命官,我可擔不起這個罪名。”

瓦氏說:“你說的很有道理,不能隻殺盧玉。殺了盧玉邦相就會警覺,孤注一擲,反而壞了大事。但是要殺邦相也得有個正當的理由。”

“夫人,我是個粗人,不會想出什麼好辦法。我隻聽你的吩咐,該怎麼做你說好了。”

瓦氏認為,要除掉岑邦相隻有先立岑芝。岑芝是岑猛原配妻子張莊的孫子。擁畝葬扣取確守了岑蘿的敵橋夕後再錫穿岑邦相的陰謀,把他殺掉。

她把情況通報給了張氏和林氏,得到了她們的支持。夜裏,她和盧蘇備了幾匹快馬,帶著岑芝連夜離開田州,直奔梧州。

兩人在梧州廣西督府報告了岑芝的情況以及岑邦相的陰謀。又以盧蘇出麵懇請督府任命岑芝為田州土官。督府表示同意考慮。

從梧州回來,瓦氏覺得事情拖延太久會使邦相察覺,·那將功虧一贅。於是決定立即采取行動。

這天傍黑, 已是掌燈時分,兩匹快騎從通往琶州的官道急馳而來,到田州府衙前停住。來人官差打扮,聲稱專程送來督府密件,要親自送呈岑邦相本人。

岑邦相聽是來了官差,趕忙穿戴官服,出門迎接。

隨著幾聲吃喝,兩排手持槍棍的兵卒立在門旁,凜然對著來人。昏黃的燈光把他們的身影拉得又長又怪。

岑邦相輕捷地邁著方步穿過通道,來到門前,看見兩個官差已手拿紙封並排站在前麵,就伸出雙手去接。

但他萬萬沒有料到,就在一個官差向他遞交紙封的瞬間,旁邊的另一個官差猛然拔出短劍,呼地一聲,朝他的前胸刺來。

隻聽一聲驚叫,岑邦相仰麵一倒,順勢一個馬打滾,避到一旁,狗一樣邊爬邊跑邊喊:“刺客!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