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5淑 人

金秋十月,田桐和村落都被豐收的喜悅充盈著、包圍著。右江盆地到處彌漫著稻米和果實的清香。就在這時,前方傳來了消息:瓦氏夫人和遠征抗樓的很兵已經凱旋而歸。

田州的家家戶戶都拿出精釀的美酒和香噴噴的橄把,來慰勞從遠方歸來的將士。

瓦氏夫人騎著高頭大馬,身穿將服,在英姿勃勃的女親兵和眾戰將的簇擁下,帶領著眾很兵走進披紅掛彩的城門。

狼兵所經之處,兩旁鞭炮聲震耳欲聾,獅子狂舞不止。田州父老鄉親都竟相把手中的食物紛紛塞到將士們的手上。

許多很兵家屬都翹首張望著自己的親人,見到了的,都互相擁抱在一起,激動得哭起來。

也有一些陣亡將士的親屬在隊伍中沒有見到自己熟悉的臉孔時,也禁不住悲哀,低聲哭泣。

見過父老鄉親,瓦氏率領部分很兵將士去祭拜祖祠,將一個個陣亡將士的發辮放進金譚裏,然後築墳安葬,以慰藉那些為國捐軀的英靈。

同時,吩咐給參加征樓歸來的將士發放一些銀兩和布匹,以示慰勞。

近一年的征戰,瓦氏夫人帶領很兵出生入死,經受了艱苦卓絕的戰鬥考驗。許多很兵在戰鬥中陣亡,許多人在戰鬥中受傷,留下疾患。她本身也是如此。

回到田州不久,瓦氏夫人就病倒了。

家人看著她日益憔悴的臉龐和枯搞的雙手,都難過得暗自落淚。他們四處尋找名醫高手,來為她醫治;到遙遠險惡的大山為她獵來熊掌和燕窩,但她吃得愈來愈少,最後甚至都不願吃了。

她說:“不要再糟蹋這麼美味的東西了。”

這一天,家人又找來一位號稱“華佗再世”的醫界高手,為瓦氏夫人看治。

那人摸拿過後,又觀察五官,最後無言地出了門。臨走時,對岑太祿等人說:“夫人是心力耗盡,沒法醫了,準備後事吧。”

聽到這個壞消息,家人的悲傷更難以掩飾了。瓦氏夫人似乎有所察覺,反而勸慰家人說:“你們傷什麼心?我還想看看我的玄孫呢!"

瓦氏夫人不曾想到,她的曾孫岑太壽,也經不住征戰的辛勞,回到田州後竟一撅不振,贏弱的身體終於抵不住病魔的侵蝕,先她死去。

聽到哀訊,瓦氏夫人悲痛不已。她不顧家人的勸阻,堅持親自去靈堂為太壽燒了一住香,又燃一把紙錢,以寄托深深的哀思和疚歉。

太壽是個好孩子,在襲位的選擇上,他服從大局,深明大義。她覺得委屈了他,但他並沒有怪怨。遠征抗僑,往返數千裏,他都熬過來了。他在戰場上沒死,回到家卻死了。

瓦氏夫人禁不住內心裏的悲傷,吩咐家人盡快興建昭忠寺。在寺內刻下陣亡烈士的名字,為立功的將士刻像、銘刻碑文。同時在昭忠寺的房邊,興建一座義學堂,請來先生,撥劃田畝和銀兩,收撫烈士的遺孤入學,撫育他們長大成人。

自然,岑太壽成了昭忠寺裏的新亡靈。誰也不會想到,這座昭忠寺竟成了瓦氏夫人的最後一座豐碑。

1557年初春的一個夜晚,瓦氏夫人的心髒停止了跳動。終年59歲。

瓦氏夫人去世後,被安葬在田州城外的那蘭村。後人曾多次為她立碑,碑文寫道:“前明嘉靖特封淑人岑門十六世祖批瓦氏太君之墓。”

碑中的“岑門十六世祖”指的就是瓦氏夫人的丈夫岑猛。

瓦氏夫人的一生,聳立在後人心中的是兩座光彩照人的豐碑:其一是勵精圖治,使田州從亂到治;其二是遠征抗俊,戰功卓著。而她最主要的功績就是抗俊。

她去世後的數百年間,《明史》、清野史和廣西、江蘇、上海、浙江等眾多的地方史誌中,都分別錄載記傳其功績。許多古人如胡宗憲、魏源、歸有光、鄭若曾、徐宗驀、毛奇齡、采九德、吳受、鄭茂、謝肇淚、魏浚、穀應泰等人都著有大量詩文讚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