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子宮在哪裏?》尚德堂隨筆之八
是從最近一期的 《文摘周報》上抄下&來的題目,講的是一位婦產科的醫生做流產手術時,找不到該流掉的孩子,誤把子宮當孩子給拽下來了。
還有吉林一位蓋姓男子,在做8超檢查時竟被查出體內有“子宮”,且“大小如常,回聲均勻”。沈陽一家醫院給已經死了數天的“病人”照常打針吃藥……在
《人命關天》一書中披露了這樣一些數字:有2096至3096的結核病人,在來到結核病醫院之前都有被其他醫院誤診的經曆。為什麼這些過去連鄉村郎中都能診斷的常見疾病,在現代醫院的高級別醫生手裏反而診斷不出來了呢?
原因有二:一、過於依賴現代檢驗和監測技術,使自己的診斷水平和觀察能力下降,即所謂現代化程度越高,醫生的技術水平則越低了。二、醫生缺少人文精神,也就是通常所說的缺乏對生命的責任感,因之發生了失衡狀態。用美國的生理學及醫學諾貝爾獎得主盧裏亞的話說,“原本是人與人之間的醫學故事,變成人與金錢的故事和人與機器的故事”,焉有不出事故之理?
醫學包含著兩塊內容,一塊是技術科學,一塊是人文關懷。中國醫學向來屬於“仁術”,仁愛、生生、惻隱之心與遣方用藥同樣重要。醫生也跟其他人一樣,都要經曆生老病死的過程,都有體驗病人角色的機會。不了解和不關心病人痛苦的醫生,怎麼可能成為好醫生?
可惜,重技術輕病人的醫生卻越來越多。
為此,曆史已經深刻地教訓了人類。現代科學技術的發展已經達到匪夷所思的地步,人類的麻煩和痛苦可曾相應地減少?事實是不僅沒有減少似乎倒增多了。戰爭、饑餓、高溫幹旱、洪水泛濫等人為的和自然的災害姑且不論,單講人的病痛,不也是更多了嗎?一個肺癆就曆經了幾個世紀都降服不住,還有癌症、艾滋病等許許多多五花八門的怪病,似乎在證明著一個老掉牙的辯證關係: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現在,該說到這篇短文的正題了。目前全球有三千一百萬人感染艾滋病病毒,其中1/3合並有結核病,1/3的艾滋病病人死於結核病。
這可真是禍不單行啊!
印度的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中,2/3合並有結核病。
中國的情況也不容樂觀,我們有龐大的結核菌感染者,眼下艾滋病病毒感染者也已達到三十萬至四十萬人,預計到2000年將達到一百萬人。一旦艾滋病病毒感染者合並結核病,將對我國結核病控製造成極大的威脅!
惟願醫療界能將誤診率減少到最低限度,提高對結核病合並艾滋病的診斷,及時地進行隔離和治療。
則國家幸甚,百姓幸甚!
變調40320陰陽界洛南的晚秋,草木搖落,陰氣颼颼,巳經隱約可以感受得到冬天的氣息了。
焦最嬋剛來的時候,手裏有錢,冷得實在受不住了可以買點柴火燒燒炕。那時莊上人對她懷有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常來看她,都想知道她身上的故事,順便也就給了她一定的照應。
像她這樣一個城裏的大夫,性格溫順嫻靜,體態苗條動人,怎麼會嫁給郝武長呢?這裏麵肯定充滿了故事。郝武長回莊後也到處瞎吹,好好地顯擺了一陣子。
時間一長,人們就都失望了,從焦最嬋的嘴裏沒有聽到任何故事。她含蓄,耐人尋味,神情總是漠然無光。她不講出自己的故事人們就給她編故事,既然不敢講出自己的事,就說明她心裏有鬼,並不是一個好女人,能跟郝武長湊到一塊兒的還會好得了嗎?於是,農村人對於外鄉壞女人的想像力就都用到她身上了。而她的現實生活中也並沒有奇跡發生,郝武長還是過去那個老樣子,人們又恢複了對他的厭惡,便不再到他的窯洞裏來了。
焦最嬋大部分時間就待在自己的窯洞裏,實在太悶了就到窯洞外麵站一會兒。她極少上街,也不願意見人,更懼怕莊上人那赤裸裸探詢和鄙視的目光。
幸好有孩子,填補了她蒼白、漫長而陰鬱的日子。
窯洞口堆放著一垛還沒有剝皮的苞穀,由於天潮都發黴了。這是他們今冬明春的口糧,爛掉以後吃什麼呢?焦最嬋懶得操心,也不願意想那麼遠。她表麵上還活著,其實早就把自己當做一具僵屍了。
至於郝武長,自回到老家後就再也沒有提起過去承包荒山的事,好像壓根兒就沒有說過這碼事。對他來說,沒有一句諾言是可以束縛他的。他依舊到處去耍錢,輸光了就找焦最嬋要,而且仍舊理直氣壯:你們焦家欠我的,你爹媽不給,你就得給!
他知道,焦最嬋臨來的時候她的父母不可能不給錢。如果焦最嬋不給,他就打。而且下狠手,下死勁,因為他心裏綰了個毒蛇般的結子。焦最嬋跟他回到窮山村,他不感謝她反而恨她,當初他之所以用盡心機要追到她,就是想靠她過另外一種生活,並不是讓她跟著自己回來過他不想過的日子!
他的感情曆來是沒有絲毫分量的,他一點都不珍惜她。
焦最嬋能夠感受得到郝武長的這種仇恨,每次不等他打到第二下的時候就把錢給他。到昨天,她身上已經是一分錢也沒有了。當郝武長又找她要錢的時候,她把菜刀遞給了他,心裏不再緊張,反而有些輕鬆。
她對他說:我終於熬到頭兒了,你想想父母能給我多少錢?自從回到洛南後你從我這裏拿走了多少錢?我又沒有印票子機器,怎麼能長期供給你糟蹋?這事該了結啦,你也不用再費那麼大的力氣拳打腳踢,用刀一下把我劈死算啦,然後把閨女送到你姐姐家去。
焦最嬋說完就閉上眼,坐在隻有半張破炕席的炕邊上等著。
郝武長愣了一會兒,一把將她推倒,然後就開始在窯洞裏翻。把窯洞翻遍了,把焦最嬋從運城帶的所有東西都翻遍了,最後連焦最嬋和孩子的身上也都翻過了,一無所獲。其實,在郝武長發瘋般地翻找之前他就知道焦最嬋身上沒有錢了,之所以還這麼亂翻一通,不過是給自己一個台階下,或者是他控製不住自己非要這麼折騰一番不可。沒有錢他就出不去了,這樣,從昨天下午他就開睡,現在早已過了晌午,又算是後半晌了,他還在炕上賴著哪!
郝武長還有個快五十歲的姐姐,就嫁給了本莊上的人,在郝武長所有的親人中,是惟一能夠隔一段時間還想著來看看他的人。一見洞口的苞穀都黴了,歎口氣,搬塊磚頭墊到屁股底下就幫著收拾。焦最嬋也隻好抱著女兒坐在旁邊陪著。
郝武長的姐姐一邊剝苞穀,嘴裏一邊抱怨:你說對武長可怎麼辦呢?成天不幹正事,你弄著孩子又幹不了活兒,往後你們一家大小吃什麼呀?
這話不知怎麼就捅到了郝武長的肺管子上,他從窯洞裏躥出來,彎腰撿起一個大苞穀就向姐姐的頭上砸去:你要幹就幹,不幹就滾,嘟嚷個啥?
他姐被打得身子一側歪,捂著腦袋半天說不出話來。焦最嬋也沒有吭聲,她若一張嘴郝武長也會趁勢打她。他沒有錢出去賭,這會兒邪火正大。等郝武長走了,她才站起身,掰開姐姐的手,看到她的頭上鼓起一個核桃大的青包,還好,肉皮沒有破。
最嬋苦笑著安慰老姐姐:真想不到,他對你這麼大年紀的人也是想打就打。
這個畜類,從小就心狠手毒,才十來歲的時候為了爭一根木頭棒子就打斷過別人的胳膊,要不莊上的人都說他是狼投胎呢!
狼投胎?最嬋不解。
生他的前一天晚上,莊上有人辦喜事,鬧喜的人鬧得邪乎,折騰到半夜把新郎給關在了門外,不讓他跟新娘同房。這時候恰好有一隻狼餓壞了,到莊上來找吃的,就把新郎給咬死了。就在它咬著新郎往莊外拉的時候,被聽到動靜的人用獵槍打死了。狼一死,娘就把武長呱呱地給生了下來。後來看他性子狠毒,人們就說他是那隻餓狼轉世。
焦最嬋聽得身上起粟,下意識地將懷裏的孩子抱緊了。沉了好一會兒,她忽然愣怔怔地對老姐姐說:有一天我被狼咬死了,你能不能給幫著照看靜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