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跟“灰老頭兒”捉迷藏
“木頭債”還清了，可二蠻總有些放心不下，公然的偷盜，在他還是第一次，尤其讓“灰老頭兒”發現了，老頭兒會輕易放過二蠻嗎？為了衝淡老頭兒的印象，最好不讓他記起那個跳牆頭的孩子，所以，二蠻打定主意一連七天不去學校，因為進了校門，老頭兒就會看見他和想起他來的。等過去那麼十天半月，老頭兒把事情忘幹淨了，二蠻就是撞到他身上，他也記不起什麼來，就是記起來，也不會那麼鑿方窟窿眼了……
可是，二蠻的如意算盤打錯了。那是在“木頭事件”發生的第三天下午——一個剛下完小雨，挺涼快的下午，二蠻在自己的小屋裏美美地睡了個午覺，醒來，他翻身坐起，兩眼迷迷糊糊地瞪著窗外。這一瞪不要緊，他活象被刺兒紮了屁股似地跳起來，旋風般跑上二樓，把還在午睡的禿老美推醒：“快！快！幫個忙！”
“唔……”禿老美還在剛才的夢境裏，半閉著眼睛坐起來，“嗬哈——”打個哈欠，又躺下了。
二蠻用力地搖著禿老美，捏他的鼻子，拽他的耳朵，又拿濕毛巾揉他的臉，禿老美一下清醒過來，發怒地亂扇著兩隻手：產幹嘛！”
“淩老師來了！”
“啥淩老師……嗬……真困！”
“就是‘灰老頭兒’，總務科的‘灰老頭兒’！”
“來就來唄……你躲開我，我還想睡！”
“真要命！你別睡了，他準是來找我爸的！”
“找你爸就找你爸唄……”禿老美端起冷水瓶，嘴對嘴地灌下了多半瓶涼白開，才完全清醒了，“他有事？”
“哎呀你這個人，他找我爸還能有好事？”
“那老頭兒，你怕他？”
“老天，你少羅嗦好不好！我在學校……”二蠻打了個咯登，“就是，我在班上打架了。他要告訴我爸，誰沒我好受的，你快去呀！”
禿老美很知道二蠻爸的厲害，也覺出了事情的嚴重，“我去幹啥呢？”
“跟老頭兒說，遲新全家不在……不，遲新全家搬走了！”
“要是他問，搬到哪去了呢？”
“你就說不知道……快去呀！”
“這不是……騙人嗎？”
“哎呀，這算什麼騙人……這是沒法辦了……是計策。對，是計策！”二蠻見禿老美猶豫不定，趕緊又說，“你這個人，多不夠朋友呀！那次你在院裏跳房子，一腳踢破了謝姨家和麵的瓦盆，我就沒給你說出來，嗯？有這事沒有？”他逼問著禿頭小子，“有這事沒有？”
禿老美不得不承認確有此事。
“現在咱有事求你，你就往回縮啦，真不夠！”二蠻見禿老美麵帶愧色，忙在天平上又加了一枚決定性的法碼，“回頭我把中間鑲綠條子的玻璃球送你一個，不，兩個……嗨，再加上兩張藍玻璃紙！”
“我還要兩張紅玻璃紙。”
“都給你！”盡管要價太高，二蠻也隻有答應下來，“你倒是快去呀！快，他要進胡同了！”
於是，本書的主人公伏在禿老美家窗戶後頭，用眼睛追隨著走進胡同的淩老師。老人停在大院門口，抬頭細看著門上早已殘破的門牌。看看門牌，又看看手中的紙條，正想找人問一問，禿老美及時地走了出來。
“淩老師，您好。”禿老美挺有禮貌地向老頭兒行個禮，裝得滿象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