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獠牙印(張成文)(2)(1 / 3)

斜陽西沉,又是黃昏。薛寶錄獨自在這寬敞杜府中踱步思量,走到一個廊間拐角處,看見幾丈外有個人影匆匆走來,竟是杜少奶奶。她看見了薛寶錄,神色慌張。

“薛捕爺。”她對薛寶錄低聲招呼,不失矜持。薛寶錄故意挑眉問道:“少夫人這般慌忙,有什麼急事嗎?”

“不是……我找雨軒……香梅說他又躲在書房不肯吃飯,我……有些著急……”

薛寶錄皺著眉頭,用手一指身後,故作不解地問道:“可是書房在西麵。”她的臉憋得通紅,尷尬答道:“我……我不擾你做事了。”說完纖腰一欠,便低著頭走了。

薛寶錄目送她的背影離開,然後走到一處房門外,這是杜少奶奶剛才出來的地方。薛寶錄輕敲了幾下,有個男人應聲開門,薛寶錄一見之下,忍不住驚呼:“餘管家?”

杜少奶奶怎麼會從餘管家的臥房裏出來?難道同謀是他,而並非楊鐵護?可是以餘管家的年紀,杜少奶奶又怎會瞧得上?這些疑問如一塊石頭,打破了原本寧靜的池塘水麵,將薛寶錄頭腦中的條理攪亂。頭痛、煩悶,如潮水般襲來。

夜闌人靜,院內的梧桐葉兒沙沙飄落,這深深庭院更顯得孤寂、可怕。隨後,一聲尖細的呼號劃破了寂靜長夜。那是天生的聲音。如同上次一樣,他又給薛寶錄帶來噩耗。

有人遇害。而這一次,竟然是那看似矜持的杜少奶奶。杜少奶奶的屍身躺在院內的走廊裏。薛寶錄去的時候沒有一個人,因為是天生發現了屍體,並第一時間告知他。

借著蠟燭微弱的光芒和淒慘的月光,薛寶錄檢查著杜少奶奶尚有餘溫的屍身。頸上的三洞獠牙印仍有血紅汩汩流出。在她的身下,有一攤帶有氣味的水跡,那是尿。她後腦上,有重物擊打的傷痕,那才是致命傷。而薛寶錄從那三洞獠牙印裏,找出一些已被染得鮮紅的竹屑。離她不遠的地上還有一些血跡。她的眼睛和嘴唇張開著,看樣子遇害還不到半個時辰。

看著紛至遝來的人群,薛寶錄一言未發。杜雨軒看見妻子橫躺的屍身後,倚著牆根癱坐在地,目光呆滯。慘淡的月色映出他的輪廓,麵無血色。

6、凶手現形

整個杜府一夜無眠。

第二天,杜家人的臂膀上又披上了黑紗。這次,村民們隻是議論,沒有了驚恐。因為他們發現,獠牙鬼隻害杜府人。杜家一定是作了什麼孽,遭了報應,既然如此,還是少沾染的好,免得惹禍上身。

三件命案,三種不同的死法。而這一次,凶手作案的手段卻十分拙劣,看樣子絕非同一人所為。杜少奶奶在四更遇害,離屍身不遠處就是茅廁,屍身下體還有一攤尿液。由此可推斷,她是起夜時被人用重物砸死的。至於她頸上的獠牙印,應該是凶手在她斷氣之後戳上的,其中還有以前從未出現過的竹屑。而且,那獠牙印是三洞一般大,杜老爺和杜老夫人身上的卻是一大二小,這分明是凶手在行凶後想嫁禍於獠牙鬼,或者前一個凶手。

薛寶錄又叫來天生,問他是怎麼發現杜少奶奶的屍體的。天生有些為難,卻礙著薛寶錄鐵青的臉色,不得不說:“上次你問我少爺和少奶奶的事,我就記下了。昨天我想再去聽聽他們有沒有動靜,可聽了半天,還是一點聲音都沒有,我就回屋了。誰知道,半路上就看見少奶奶躺在地上……”說著說著,他竟然打了一個冷戰,看來所言不虛,再問也無益處。

薛寶錄聽天生說杜雨軒將自己關在了書房裏,茶飯不思,決定去看一看。

“杜少爺,是薛某。”薛寶錄敲響了杜少爺的房門。房門吱呀開了,露出杜雨軒瘦削的臉。杜雨軒的書房不甚寬敞。三麵都是書櫃,日光從窗子外照進來,落在偌大的書案上。書案上堆著一疊宣紙,上麵寫滿悲詞和一些晦澀難懂的佛謁。

薛寶錄歎了口氣,勸道:“杜少爺,老爺一死,你便是杜家的主人,保重啊。”杜雨軒搖著頭,帶哭腔說道:“這次是天要亡我杜家,既是天意,也是報應,我又怎能抵抗?你看這杜府上上下下,哪裏還像個家!”

此時一陣風吹來,將書案上的幾張宣紙吹落到地上。杜雨軒俯下身去一一撿起,又重新放回案上,置筆壓住。“杜少爺怎不用個鎮紙什麼的?”薛寶錄看著那一手好字問道。

“唉,落泊讀書人,懶散慣了,隨處走,隨手寫,有了這些物品反倒成了羈絆。”杜雨軒回答。

出了杜雨軒的書房,薛寶錄恍惚之間卻總覺得有些奇怪,可仔細一想,又不知從何談起。

杜少奶奶一死,之前的線索就全部斷了,薛寶錄強烈預感命案還將發生,但下一個是誰?他強迫著自己理清頭緒。

杜少奶奶死於四更,正打算上廁所,可凶手又如何知道她一定會出現?或者,這是她多年的習慣?而最了解她生活習性的人,莫過於她的丈夫了!想到這一層,薛寶錄不禁興奮起來。他忙叫天生去請杜雨軒,說是有事商議。不一會兒,杜雨軒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