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媳婦被魏文浩殺死後,魏文浩就沒有續弦。
他殺死媳婦的事情傳到了父親的耳朵裏,他的父親隔日就來到了魏家莊。此時的魏家莊還是以前的模樣,破舊的磚房一間連著一間,石板路上跑來跑去的嬉戲孩子。魏家的院子也依然是魏家的院子,可是以前每間房子都住著人,早晨起床就會見到鄰居,現在這裏隻剩下魏文浩一家了。
父親的到來令魏文浩十分反感,魏文浩把父親阻擋在堂屋外,他說,你來做什麼?你不是已經去了縣城嗎?
父親發怒道,這是我的家,我喜歡來就來。
魏文浩不開心地說,好,你來我就走。
說著魏文浩就出去了。
這是魏文浩跟他父親的最後一次見麵。他的父親返回縣城不久便患了急症,方圓百裏的名醫都被請來診治,可是所有人都無藥可救,第十天的清晨,魏文浩的母親走進他的房間時,發現他已經停止了呼吸,據說他死得非常痛苦,手指抓住被單,而臉部已經嚴重扭曲。
魏文浩的媳婦給魏文浩留下了兩個兒子,他的媳婦死時,他最小的兒子才滿兩周歲。平時魏文浩的家裏有一個長工照看著孩子,如今媳婦死了,魏文浩便又找了一個莊人。
魏文浩殺死了媳婦,莊人街坊都知道,可是沒有人舉報他。此時蒙古人馳騁中原,魚肉百姓,而宋朝已經滅亡,失去國家的南人根本沒有心思來管殺人放火的私事。
魏文浩繼續做他的生意,況且現在正是亂世,沒有人來監管鹽務。
魏文浩離開的第二天,他的大兒子便發起燒來,長工是一個四十幾歲的婦人,她照顧了無數個小孩子,以她的經驗來看,發燒是一件非常正常的事情,所以她隻是用了幾種土方法來給孩子治療,可是這樣治療了三天,大兒子也沒有康複,反而病情更加嚴重,竟然連下床的力氣都沒有了,他躺在床上看起來已經奄奄一息。長工這才意識到病情的嚴重,急忙跟另外一個長工商量,等到他們覺得把孩子送到醫館的時候,孩子已經病入膏肓了。
大夫望聞問切後,說,來晚了,這個孩子連續發了這麼多天的高燒,腦子已經被燒壞了。就算有神醫把他治好,他長大了也一定不能像常人一樣。
兩個婦人驚嚇地說,那怎麼辦?
大夫說,你們就當他已經死了吧。
兩個婦人於是鬼哭狼嚎起來,將整個醫館弄得悲傷無比。
大夫大怒,將他們趕了出去。離開醫院不久,孩子卻奇跡般的睜開了眼睛,兩個婦女吃驚極了,急忙將孩子送到了醫館,大夫再次試試他的體溫,卻發現已經和常人無異,大夫說,難以捉摸,這孩子居然沒事了。
兩個婦人將孩子帶回了家裏,並給孩子抓了藥,兩天之後這個孩子居然能夠下床走路,三天就能夠跑了。可是第四天的時候兩個婦人才發現,這個孩子已經成了啞巴,他不能說一句話。
魏文浩回到家裏,得知了這件事情,他悲痛萬分地說,他上輩子一定是因此說錯話被砍頭的,所以這輩子他要活下來就必須是一個啞巴。
在大兒子滿八歲的時候,同七歲的二兒子被魏文浩帶去了學堂。學堂的先生是南邊宋家莊的宋秀才,之前學堂的教書先生也是宋家莊的人,那位老先生在村裏教了三十多年,他知道自己已經年老了,於是推薦了這位宋秀才。宋秀才已經快四十歲了,學識淵博但屢試不第,在家種地讀書。
來到學堂,秀才給兩個孩子起了姓名,大兒子起名魏知福,因為他曾經走到了鬼門關,活下來就是有福運,知福就是希望他不要貪婪。
二子起名叫魏知恩,秀才說一個人一生受到了很多的恩寵,師恩,父恩,等等,可是一個人經常飛黃騰達後忘記這些恩德,所以希望這個孩子能夠知恩圖報。
第一次上學堂對於這兩個孩子來說是一次新鮮的好奇,但是在新鮮品嚐之後,他們就開始陷入了掙紮的境地。無聊的寫字和背誦,長久的端坐,讓兩個孩子覺得非常壓抑,於是他們便在學堂裏做一些有趣的事情。
他們經常跑到學堂後麵的小河邊和蘆葦地,蘆葦地的蘆葦上有很多鳥巢,從鳥巢裏經常可以掏到鳥蛋,他們在晚上的時候把這些鳥蛋放在母雞身下,以為母親可以孵化出小鳥。可是過幾天他們卻發現這些鳥蛋沒有了。
在進入學堂的最初幾天裏,他們看見學堂的先生經常用戒尺打學生的手掌,他們知道這一定很疼,所以他們很害怕先生,害怕因為不會背書而被戒尺打手掌。
有一次魏知恩沒有背出書,便被要接受先生的懲罰。他對這次懲罰記憶深刻,他看見戒尺在他手上打出一道一道的鮮紅,他的手掌體會到疼痛和發麻,於是他就突然間縮回了手掌,讓先生的戒尺打了個空。
這一次畏懼激怒了先生,先生扭住他的耳朵,這種疼痛讓他放棄了抵抗,並且讓他下定決心避免受到這種懲罰。
此後魏知恩突然就有了讀書的天賦。無論先生教授了什麼東西,魏知恩都能最快的掌握。有時候背書隻需要讀兩三遍,認識一個字隻需要看過四五次,他儼然成了學生裏的天才。先生對他的改變非常滿意,於是每次他對學生動武的時候便談起魏知恩被打而刻苦學習的故事來。
十三歲的時候他參加童生的縣試,揭榜的時候,魏知恩考了第一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