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文浩與李財主商量了生意的事,原來李財主是賣鹽的,他有兩千斤的鹽要賣給魏文浩。可是價格無法確定,魏文浩覺得李財主的要價過於高了,他覺得掙不了多少錢。
兩人一直討論了一個上午,一邊討論一邊聊最近的鹽商生意。吃午飯後,他們才談定了價格,他們一起喝了酒。酒過三巡,魏文浩便推辭了,他說他還要回去準備一下,今天晚上派人來運。
李財主連忙說好。
但是因為鹽場有人是不準外人帶鹽出去的,所以魏文浩要在天黑以後待人來取。
李財主說他鹽正放在村子西麵的鹽窖裏,那個鹽窖除了李財主的親信以外,沒人知道。
當然魏文浩也是知道這個地方的。
走到村子口的時候,他們再次遇見了巡役。
魏文浩說,糧食已經卸下來了。
巡役沒有說別的話,便讓他們通過了。
回到客店以後,魏文浩找到了莊人談論晚上的工作。
不過到下午的時候天氣有點變壞了,似乎是要下雪了。北風開始呼嘯,煽動著裸露的樹枝和地上的塵土。
魏知恩提醒了父親,可是魏文浩卻說,就是下雪也得去,這是談好的生意,假如不去,他們會怨恨我們的。天氣越壞,歧視也便越安全,因為巡役的人便不會稽查了。
天還沒黑,吃過飯,魏知恩就跟著父親一起走了。留在客棧的有三個人。其他的人則一概推著七輛獨輪車,緩緩地往鹽場走。
因為是推著獨輪車,很惹眼,所以他們沒有走早上的路線,而是選擇走比較危險的山地路。
山地路是不會被巡役發現的。不過,天氣已經越來越暗,北風也更加凜冽。
一群人走到了地窖,把鹽全部運了出來。
魏知恩從沒有那麼勞累過,每一袋鹽都有一兩百斤重,魏知恩連一袋也抬不動。他隻能抬那些半袋的散鹽,即使如此,他也無法承受這種勞累。僅僅抬了十幾個,魏知恩就感到雙手已經沒有力氣了,但是他看到大家還在幹,他隻好忍著去幹。他覺得讓自己跟輕鬆一點就可以,所以他隻是搬運緩慢的,即使這樣他也馬上就大汗淋漓。
等到完成了這些工作,魏知恩已經徹底倒下了,他覺得自己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趴倒在馬車上,靜靜地聽著自己沉重的呼吸聲,一聲接著一聲。
他身上的汗珠已經浸濕了**和**,**和**粘在了他的皮膚,讓他一刻也不舒服。
外麵的風依舊強烈,現在他可以感覺到風進入他皮膚的刺痛。
很快有零星的雪花掉落下來,雪花讓夜色變得沒有那麼黑。
在支付完錢以後,魏知恩等人開始撤離,他們推著獨輪車緩慢地走向山地的小道。
此時的雪花翻天覆地地灑下來,所有人的衣服上都是這種白色。很快就已經覆蓋了地麵,路麵起初開始潮濕,這像下雨一樣。可是一會就開始結冰了,一不小心就會跌倒。
魏知恩問父親,我們為什麼不帶著馬車來呢,這種車不是很累嗎?
父親說,馬車的聲響太大了,馬要是叫起來,會被查鹽的人發現的,而且馬車走山路也不是那麼容易。
行到一半的時候,有一輛獨輪車翻了。車上的鹽袋全倒在地上,有的鹽袋已經摔壞,白亮亮的鹽灑了一地。灑的鹽是不能用的,所以他們隻把安好的鹽袋抱上車。
車夫已經摔倒後擦傷了手臂和腿,索性冬天穿的衣服厚實,隻是輕傷。
魏文浩說,你還行吧。
車夫說,沒事,一點小傷。
魏文浩說,小傷也不行,萬一又翻車了,那就不是擦傷的問題了。還是我推車吧。
魏知恩的父親竟然自己推起了車,車夫試圖阻止,可是魏文浩一把推開,他說,我又不是沒有推過車,你歇息一會,沒事。
車隊繼續行走,不一會兒他們就聽見遠處的狗叫。
他們循著狗叫聲望去,看見遠處有一行人在狗的指引下正在向他們走來。
魏文浩說,我們往那條山路走。
魏知恩看見那確實是一條山路,可是太危險了,山路崎嶇得令人害怕,他擔心有人會翻車。可是假如繼續走剛才的道路,一定會後麵的人趕上。
大夥開始往崎嶇的山路上走,走上路的時候魏知恩才發現這條路比他想象得要難走,不光是崎嶇蜿蜒,而且還是往高處走。踩著積雪往高處走,這簡直是受罪,即使他沒有推車,他也感覺到行走的困難。
他看見父親已經舉步維艱,他便走在父親跟著父親一起推車。
那個傷員在他身邊,正在一拐一拐地走,竟然再一次摔倒在地。這一次他的腳下一滑,身體驀然前撲,整個臉就栽進了雪地裏,所有人都聽見咚的一聲響。他摔倒的模樣令人忍俊不禁,可是沒有人笑出來,因為這不是玩笑。
魏知恩把他扶起來,說,沒事吧。
魏知恩知道那個人已經摔得很痛。
那個人說,沒事。
於是他們攙扶著繼續行走。
後麵依然有此起彼伏的狗的叫聲,他是那麼害怕。可是他已經無法走得更快了,因為沒有力氣,所有人都已經精疲力竭。
此時他們若被追上,即使連抵抗也沒有了。
這種對於艱苦和被追逐的恐懼讓他終生難忘。
以後許多日子,他都不願去參加運鹽,這樣的生活讓他恐懼。
回到駐地,他們就休息了。
幾天後他們用馬車將這些鹽駝入了縣城,賣給了他的伯父魏文靜。
魏文靜是魏文浩的大哥,也是此時魏家的族長,他繼承了父親在縣城的全部勢力,成為了壟斷當地鹽務的首領。
他今年已經五十餘歲,身材依然硬朗。他的個頭不高,可是卻很肥胖,肥得像頭豬。可是看起來他卻沒有肥胖者的憨厚和淳樸,他的嚴肅和冷靜讓人有些生畏。
魏文靜很少出來見人,據說因為他每天要處理的事情非常多。
可是當魏文浩來的時候,他還是很開心地來迎接他的弟弟。
魏文靜說,四弟你總算來了,幾個月不見了你還好嗎?
魏文浩說,我的身體好得很。
魏文靜說,身體好為什麼不續弦呢?你都十幾年沒碰女人了吧。
魏文浩突然沉默不語。
魏文靜說,這次知恩也來了。
魏文靜看了看魏知恩,魏知恩很開心地向魏文靜問好。
魏文靜說,你這個兒子比那個兒子安靜多了。
魏文浩說,魏知福怎麼了?他在你這裏幹得不行嗎?
魏文靜說,不是不行,這個小子性格太暴躁了。他仗著個子高,有點力氣,就經常打壓下屬,我的兄弟沒有一個沒被他打過的。
魏文浩說,那可不行啊,你怎麼也不教訓他一下子。
魏文靜說,不是不教訓,而是我不敢,他那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假如我管教他,我還怕他記仇呢。
魏文浩聽到這裏,心裏無比難受。他知道他的哥哥在告訴他,讓他將魏知福帶回家裏。
魏文浩說,知福現在在哪裏?我想見見他。
魏知福是魏文浩的長子,魏知恩的哥哥。
魏知福的性格魯莽,在學堂裏不到一年就跟先生鬧翻了,他既不背書,也不學字,這樣的孩子哪個先生敢收留呢?先生一次又一次用戒尺打他的手掌,每次打後他都能完成先生的任務,可是假如對他不聞不問,那麼他一定什麼也不做。
先生將這些事情告訴魏文浩,魏文浩聽明白了先生的話,於是暴打了魏知福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