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經知道了魏知音殺死了他魏知禮,可是現在他卻猶豫不決。
他雖然想殺死魏知音,可是魏知音是他現在唯一的兒子,假如殺死了魏知音,那麼他就是白發人送黑發人。
下午的時候魏知福來到了他的房間。
魏知福說,魏知禮被殺了。
魏文靜點了點頭。
魏知福說,殺死他的人一定就是魏知音,因為劫匪隻殺了人,貨物都沒有動。
魏文靜說,我知道。
魏知福說,那你現在還在猶豫什麼?
魏文靜說,他可是我的兒子!
魏知福說,他都可以殺死自己的兄弟,他也可以殺死你的。
魏文靜說,你知道唐太宗嗎?
魏知福說,我知道。唐太宗乃是一代明君,他能以文治天下,又開疆拓土。最重要的是他雖然身為帝王,但能虛心納諫,使百姓能夠休養生息,國家走向繁榮富強。
魏文靜說,你不知道他也殺死了他的兄弟。
魏知福說,你要準備讓他繼承你的財產?
魏文靜說,他畢竟是我的兒子。
魏知福說,可是這樣一個能夠殺死自己兄弟的人,能夠讓人信服嗎?他難道不會葬送魏家的基業?
魏文靜沉默不語。
從昨天一直到現在魏文靜都在思考這個問題,可是此時魏知音已經來了。
魏文靜不知道該怎麼跟這個兒子對話,所以此刻他沒有說任何話。
魏知音說,父親,你別難過了,我聽說今天你一點東西都沒有吃。
魏文靜說,實在是沒有胃口。
魏知音說,人死了也不能複生,你這麼難過是跟自己的身體過意不去。
魏文靜說,你哥是一個很孝順的孩子,他經常來看我,雖然他不喜歡我有這麼多女人,可是他從來沒有說出來。他已經三十歲了,可是至今沒有兒子。去年他納了一個小妾,我問他為什麼,他說,因為他想給我抱上孫子。
魏知音說,我也可以給你生一個孫子。
魏文靜說,可是你的媳婦連一個丫頭也沒有生,你們不是已經在一起五年了嗎?
魏知音說,我媳婦不是不生,前年生了一個丫頭兩個月便夭折了。她一直身體不好,你也是知道的,我總不能讓媳婦帶著病生孩子吧。
魏文靜說,我聽說你一直想要做魏家的主人。
魏知音說,我是想要,我從來都不是想想而已。我就是要做魏家的主人。
魏文靜說,你從來都這麼霸道,你哥哥生前一次又一次地誇獎你,他說你認識的人多,既能跟朝廷的人能夠談得來,也能跟江湖上的人走到一起。
魏知音說,他確實很了解我。
魏文靜說,他知道你一直惦記著魏家的財產,所以處處讓著你,希望你可以得到的更多,可是你卻從來沒有感謝你的哥哥。
魏知音說,從來都是我做我的生意,他做他的生意,我為什麼要感謝他。
魏文靜說,你隻看到你看到的陽光,你看不到留在你背後的影子。你是從小被慣養長大,所以不會為別人著想。
魏知音說,你別廢話了。沒有人能夠為別人著想,我們看到的隻有錢。為了錢,我們什麼都能幹,那些乞丐不就是為了錢才低三下四地乞討嗎?那些挑糞的,那些在地裏幹活的,那些拚了命叫賣的,誰不是為了錢?為了利益?
魏文靜說,你太年輕了,你太膚淺了,你把世界看得看功利了。
魏知音說,不。沒有人會為什麼而甘願犧牲的,那些殉國的,殉情的,殉義的哪一個是真心的,殉了國難道就是英雄,殉了情難道就是真愛,殉了義難道就是正義凜然?不,什麼都不是。殉國因為不想做亡國奴,殉情因為不想孤苦伶仃,殉義因為沒有人堅守正義。
魏文靜說,也許你說的對,可是我卻無法認同。假如你說的對了,那麼我撫養你不就是為了我個人的私利嗎?
魏知音說,沒有子孫,你的榮華富貴由誰繼承?沒有子孫,皇帝死後誰做皇帝?沒有子孫,你死後誰會給你祭奠?
魏文靜說,這些都是你從四書五經上讀來的嗎?
魏知音說,四書五經上哪裏有這些東西?
魏文靜說,聽了這些話,我才明白你為何殺死了你的哥哥?
魏知音說,你終於承認你已經知道了。
魏文靜說,我當天就知道了,可是我一直不明白你為何要這麼做!
魏知音說,沒有什麼不明白的,我就是要這麼做!
魏文靜說,為什麼?
魏知音說,皇帝隻有一個人做,江山隻有一個人擁有,不是他,就是我。
魏文靜已經站了起來,說,你殺了你哥哥,你就一點自責都沒有。
魏知音說,自責?沒有。而且我今天不是跟你談自責不自責的問題的。
魏文靜說,那你要做什麼?
魏知音說,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明天今天我會去你的墳前祭拜你的。
魏文靜笑了起來,說,你要殺我?
魏知音說,沒錯。
魏文靜說,你有什麼本事來殺我,就靠你?
魏知音說,還有一個人。
魏文正走了進來,跟在他身後的是兩位魁梧的漢子。
魏文靜笑了,他說,原來是我的弟弟。
魏文正說,這一定讓你沒有想到吧。
魏文靜說,你跟我這麼多年,從來隻是管府上的事情,我也不曾虧待你,不曾對你刁難,你為何想到要殺我。
魏文正說,做管家實在太無聊,我可不想一輩子做管家。雖然你是我的兄弟,可是我卻更喜歡你的兒子,他可以給我我想要的東西,所以我就跟他合作了。
魏文靜說,你想做什麼?
魏文正說,我想得到更多的錢,更多的下人,你能滿足嗎?
魏文靜說,你想代替我?
魏文正說,不是我想代替你,而是連你的兒子都想代替你。
魏文靜說,你們什麼時候有的野心?
魏文正說,當你將生意全部都交出去的時候,我們就想替代你了。
魏文靜說,那你們已經忍了很久。
魏文正說,因為我們沒有實力。
魏文靜說,你們現在有實力了?
魏文正說,現在我們連魏知禮都鏟除了,難道實力還不夠。
魏文靜說,你們今天是來取我人頭?
魏文正說,你已經老了,早就該讓賢了。
魏文靜笑了笑,他突然站了起來。他指著魏文正身後的兩位大漢,說,就這兩個人?
魏文正說,你們去照顧一下老爺,手腳麻利一些。
兩個大漢點了點頭,向魏文正走了過去。魏文靜被逼到了牆邊,怒不可遏,奮力地拿起身邊的一把椅子扔向這個大漢,大漢用手臂格擋,椅子如同砸在石板上,瞬間爆碎。
兩個大漢剛想發動攻擊,可是他們突然魏文靜背後的牆壁如同一扇門一樣被推開,魏文靜推開牆壁便走出去了,兩個大漢也想推開牆壁,可是牆壁已經被關上了。
魏知音大驚失色,他說,他從牆壁裏走了?
四個人都跑到這扇牆壁前,他們用力地推,可是牆壁堅硬無比,哪裏可以推倒。
魏文正說,你們兩個把牆壁砸開。
兩個大漢便找到錘子,三下兩下就砸開一個洞。
牆壁外竟然是一條窄小的通道。
魏文正笑了,他說,我在這裏生活了十幾年還不知道這裏有一條密道。
魏文正走進了通道,不一會便到了盡頭,盡頭是封閉的。
魏文正敲了敲牆壁,她聽見牆壁是空的。
他命令兩個大漢砸開,牆壁開了,竟然是菜圃。
魏文正知道魏文靜已經逃遠了。
魏文正說,可是現在魏文靜可以去的地方並沒有幾個。
魏知音說,第一他會去他周誌鵬的家裏,可是周誌鵬雖然是他提拔的,可是未必會幫他。
魏文正說,這個周誌鵬自私自利,隻有給他足夠的利益,他是不會跟我們作對的。
魏知音說,那他一定去找郭以儉和宋懷才,假如這兩個人願意跟隨我父親,那麼就一定敢跟我們翻臉。而他們的實力非常可觀,到時候就會是一場血戰。
魏文正說,不過,未必他們會跟你父親。
魏知音說,難道他們會跟我們?
魏文正說,假如他們不跟我們,那麼好的情況就是他們把你我殺了,之後他們依然隻是別人的下屬,可是壞的情況就是他們被你我殺了。假如他們跟我們一起,那麼你就是魏家的主人,而他們則毫發無損,繼續做他們該做的事。對比而言,你說他們選擇哪一方更有利。
魏知音說,是選擇我們更有力。
魏文正說,這就對了。他也一定想到了這一點,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他是不會向郭以儉和宋懷才求救的。
魏知音說,那他不是無路可走了。
魏文正說,不對,現在至少還有魏文浩是值得他信任的。
魏知音說,你是說三叔?他可以很少關心我們魏府的事情的。
魏文正說,可是現在他絕對是最值得依賴的人。
魏知音說,那麼他現在一定去了魏家莊。
魏文正說,之前他已經通知魏文浩了來吊唁,此時魏文浩已經在路上了。
魏知音說,那麼他們可能會失之交臂。
魏文正說,一旦魏文浩來了,那麼我們決不能讓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