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下)(1 / 3)

三人進入了香滿樓酒店,酒樓很大,大廳裏有二十多張桌子,已經有八成的食客,大部分是這次參加考試的來自各地的舉子。

他們中的許多人是第一次來京城,上酒樓不僅僅是償新,也是為了交流,意氣相投之人能夠聚在一起交上知心朋友,還有一些人是為將來進入官場作鋪墊。

這樣的好地方,舉子們沒有不來的道理。因此,不管有錢沒錢,都會上酒樓來坐一坐。手頭緊的人,平時吃些苦,盡量節儉一些,省下錢也願意到這裏花上一把。因此人很多,靠窗明亮的地方都被先來的人占據了,嚴莊找到中間的一張空桌子,三人也沒有什麼講究,坐下來後高尚十分興奮,大聲喊道:“店小二,拿酒來。”

“好的,”三個離得較近的店小二同時答應,可就是沒有人過來,他們正忙碌著給人上菜。嚴莊有些不耐煩,就要發作。程仕信拉了一下他的手說道:“嚴兄不要性急,客人太多,他們忙不過來,我們等候一下無妨。”

高尚說道:“程兄乃江南才子,能不能讓我們開開眼界,就以這店堂為名吟詩一首。”他見程仕信一本正經,就想擠兌他。

“端盤小二轉歡忙,銜杯食客意傍惶。神穿太宗貞觀道,笑看魏相泉下揚。”店堂裏一陣掌聲,程仕信連忙站起來向四周行禮:“獻醜、獻醜﹗”一名腰間掛著佩劍的中年書生在樓門處說道:“惜日曹直七步吟詩,被稱為美談,今日這位仁兄張口就來,可謂是強中更有強中手啊。”他正向程仕信坐的地方行來。

程仕信細看來人,此人身高八尺左右,頭戴方巾,五官端正,麵貌不俗,三綹胡須飄擺不定。雙眼放著白光,行走極快,傾刻到了眼前。“那曹丕本不想殺他的兄弟,但也不能讓他不知法度,要刹刹他的傲氣,想出這法子警告他。先生用這個作比喻,是在罵我了。”程仕信一臉的怒氣,板著臉盯著佩劍之人。

來人並不在意,仍然笑嘻嘻的說道:“兄台息怒,在下盧其儒,趕考的舉子,在店門口聽到二位的對話,為兄台的出口成章所感動。拿出了七步吟詩的典故,不想兄台的理解更進一層,不周之處請你海涵。”他拱拱手,算是向程仕信道歉。接著說道:“兄台以魏征作為榜樣,使人佩服,現在朝中的確缺乏這樣的人。不,已經沒有這樣的人了。如果真能出現魏征一樣的諫臣,大唐就有救了。”

伸手不打笑臉人,人家主動認錯,程仕信也不好再較真。嚴莊站起來說道:“盧兄出言驚人,見識不凡,請坐﹗”盧其儒欣然一笑,解下佩劍,大大方方的坐在空著一邊的板凳上。

高尚說道:“盧兄是個讀書人,帶著這破銅爛鐵幹什麼?莫不是想學學李白,裝裝大俠,為民喊冤。聽盧兄的口氣,大唐已經危在旦夕了。”

盧其儒說道:“李白的詩不拘一格,但得不到賞識,在皇上身邊住了兩年,為皇上和楊玉環作詩,朝中的正直大臣上書,被攆走了。劍術怎樣?不得而知。我這劍是真材實料,要不然我怎能在樓下聽到三位的談話呢?至於大唐嘛,現在是疥癬之疾。如果不加治療,將會危機四伏。再繼續下去,就要病入膏盲了。”

嚴莊說道:“聽盧兄的說話,你的武藝很高,內功很深。是在江湖上行走的俠士,不是參加科考的舉子,幸會、幸會。盧兄有些杞人憂天吧,現在的大唐盛世,那來的病入膏肓啊。”

盧其儒手上做了一個誇張的動作說道:“嚴兄的判斷失誤啊,我就是參加科考的舉子,而且是第四次來,如果加上沒有趕上考試日期的第一次,應該有五次了。”他挪動一下身子,自個兒說道:“十二年前,我在進京來趕考的路上,遇到我師父要我跟他練武。我從小喜歡武藝,崇拜武功高強之人。也拜過師父練習了十來年,有一些基礎。那時血氣方剛,便懵懵懂懂的跟著他練起了武藝。很快被高深莫測的武功所吸引,一心一意的追求,將進京考試的日期忘記得幹幹淨淨。等我醒悟過來時,科考早就結束了,我也不在意,繼續練武。現在回想起來,仍然曆曆在目。以後的時日裏,我是一邊練武一邊學文,連考了三次都名落孫山,然而我並不後悔,畢竟多學了一門技藝,將來也許能用上。這大唐盛世嘛,很難長久了,如今的皇上已經不是從前的皇上了。一年之中,有半年住在京城之外的華清宮,就是住在皇宮內,也很少上朝。這樣下去,這盛世還能長久嗎?”

嚴莊笑著說道:“盧兄文武雙全,將來定能大展宏圖啊,小弟好生佩服。能不能露一手看看?”他見盧其儒舉止輕浮,有意激他一激。店小二過來了,給每人上了一碗茶,十分客氣的問道:“客官,請點菜。”

“來四壺好酒,拿手的菜來一桌,嗯,八個大菜,四個涼碟,再加一盆羊雜湯。酒要上等的,有沒有山西酚酒,有杏花村的最好,菜你們幫著配一下,一定要新鮮,山珍海味盡管上。”盧其儒喧賓奪主,就象是他請客一樣。店小二說:“酒菜都有,但是很貴的,我們是京城中有名的酒店,十貫④錢一桌的酒席也能辦出來,就看先生舍得不?”

高尚聽著心疼,低聲說道:“十貫錢一頓飯,太奢侈了吧。”盧其儒手一揮,對店小二說道:“叫你上菜,你隻管上,沒人賴賬的。”

店小二說道:“看你這身打扮,不象是吃十貫錢一桌的酒席之人,要做可以,先現現板,不要光說大話,免得到結賬的時候來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