礦上燈火通明，調查援救的人已經陸續撤完了，屍體也在當天家屬認領後送去火化，隻有幾個抽水泵正咕嘟嘟地發出響聲，證明前不久發生的那場災難。
我在陳言出事的第二天，終於回到了豫州，來到第一件怪事的現場，五旗山黑煤礦，和王禪碰上了麵。
見麵的第一句話，我就說：“你必須信我，我是才知道那個電話是陳言打的。”
我試著添油加醋的把神秘電話事件說的更加匪夷所思。
王禪聽我講完之後，仍然表現的很安靜。
“也就是說，她用你的號碼給你打了個電話？”王禪總結道：“那她說了什麼？”
“一開始都沒吭聲，後來我剛說了一句話，她就說，大頭，你是左大頭？
“——很明顯這是疑問句，也就是說她聽到你的聲音之前，還不知道電話的那頭是你，她的目的隻是在確認這個電話號碼，突然聽到你的聲音，才會那麼驚訝”王禪一向邏輯思維很強，很快就抓住了重點。
“那麼她到底是在哪知道的號碼呢？”我也很好奇。
王禪把筆記本遞給我：“你先看一下，這本子陳言落在醫院的，看看能不能找到些我沒注意到的線索。”
本子是黑色皮革的記事本，一看就是黨政單位會議專用的統一款。
打開封麵，扉頁是一行雋秀的楷體字：“水來，我在流逝裏等你；火來，我在灰燼裏等你；你來，我在時光盡頭等你。”
“陳大小姐還有這麼文藝的一麵啊？”我吐槽了一句，繼續往下翻。
開始的幾頁都是會議記錄，枯燥乏味，偶爾看到她在角落裏畫著幾隻長了胡子的烏龜，估計是某個給她開會的上司肖像。
再往後翻，我忍不住笑出聲來，有一頁密密麻麻觸目驚心的寫著“餓”，字體大小不一，歪歪斜斜，仿佛能看到她趴在會桌上饑餓難耐的表情。
諸如此類信息寫了幾頁後，終於翻到了關鍵的那一頁，紙中間用黑色水筆醒目的寫著一串數字，她寫的很倉促，尾數已經扭的不成樣子，但還能清晰看出來，這就是我的電話號碼。
我看了看王禪，向他點點頭，他示意我繼續看下去。
從號碼那一頁再往後翻。是她幾段臨時用鉛筆寫的手記，沒有日期，但我看了幾眼後，意識到重點來了。
“小吳又差點把事搞砸，幸好我選擇了相信蔡會計，事已至此，還有什麼事是不值得相信的呢？還好蔡會計消了氣，把賬本拿給我看，果然，上邊隻有十個人的畫押，蔡會計說，我就問你一句話，陳警官，一句話你就相信我沒說謊，那家夥真不是我們礦上的。他說，天下怎麼會有不領錢的礦工？”
又翻了一頁，仍然是鉛筆寫的：“他給我的疑問越來越多了，還好早上宣布了礦難調查結果，排除了人為因素，他沒有作案嫌疑了，現在要去醫院，一方麵是撤下監視的同事，一方麵真的很好奇，病床上躺的那個人，會和我來自同一個地方嗎？”
再往後翻了一頁，那頁隻有三個力透紙背的字。
“他跑了！”
我又往後翻，手記到這裏就結束了，後邊的頁碼裏全是空白。
王禪點了點這三個字：“你看出什麼來沒？”
我搖搖頭：“陳言寫的“他”，所以真相隻有一個，他是男的！”
王禪罵道：“你妹的你看半天就這點結果？”
我說：“難道呢？”
王禪氣衝衝的奪回筆記本，來回翻著給我指證：“你看這句——事已至此，還有什麼是不值得相信的呢？——證明了什麼？她也經曆了一些不可思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