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人說:“弱女雖非男,慰情聊勝無。”總比沒有好吧。
池春萍喜歡男孩還是女孩,我不知道。她沒有正麵回答我,說是“什麼都好”。我知道不可能什麼都好,在這非此即彼的兩個“品種”當中,一定有一個最好的,最想要的。
孩子出生前,我很認真地告訴池春萍,“我喜歡男孩。”又補充一句“女孩子也行”。
那些日子,我盼著這孩子出生,揣摩他的樣子,希望他長得像媽媽,他媽媽比我長得周正、耐看。就是像我也無所謂,男人嘛,隻要有事業,就能彌補形象上的不足。
夏天的一個深夜,孩子生下來了,女孩,人們說長得不像我,也不像她媽媽,比我長得好,不如她媽媽。
我看她比她媽媽長得好看,而且越看越好看,我喜歡這孩子。
說女兒是“掌上明珠”,掌上明珠怎麼能和女兒相比呀!明珠是僵硬的,無生命的,是人賦予了它生命。我的女兒可是活生生的。
丁洋四、五歲的時候,有一天,她疑惑地問我:“爸爸,你和媽媽都有小弟,我怎麼沒有啊?”
我回答說:“計生委主任不讓有。”
她想了想,對我說:“爸,計主任怎麼這麼缺德,不讓我有小弟呀!”
我大笑,不能回答。告訴她,長大後,自己去問吧,我可不敢去問。
從那以後,我每次聽到某領導人受人民愛戴的話,就啞然失笑,就想起那次對話。人民怎麼可能愛戴領導人呢!領導人和明星因為名氣大,被大眾消費是必然的。
台灣一時評教授說:“做官跟抖棉被一樣,怎麼抖都有灰塵。”領導人就是要讓人罵的,讓人挑毛病的。無論領導人做事的初衷和效果如何,都會有人罵,沒有不挨罵的領導。
唐人作《原謗》曰:“故堯有不慈之毀,舜有不孝之謗……嗚呼!堯舜,大聖也,民且謗之。”
想讓人民愛戴的官,一定當不好官,不是好官。如果感到做了好事還挨罵窩火,可以辭官,辭官後就沒有人罵了。戀棧,要享受人前被人熱捧的快感,就要承受被人罵的無奈。
丁洋在市教工幼兒園混了幾年,就上學了。我托人把她送到了我市最好的小學讀書。我每天早晨騎自行車八裏路送她上學,放學的時候,我還要到學校去接她。我的科長見我天天提前走,雖然有點不滿意,可也沒說什麼,他不敢難為我,我爸爸同委領導是好朋友。另外,我也不是老實人。
我這科長姓魯,快五十歲了,因為年齡大,靠到了科長的位置上。我明確告訴他,孩子不能不去接,影響進步也在所不惜。
上世紀八十年代,我市機關幹部不過四十歲能當上科長的幾乎沒有,就是副科長也少見。我才三十多歲,表現再好,也得排隊。這是個沒有賢良,也看不到佞臣的時代(這“佞臣”不太準確,古代的佞臣也是經科舉考上的,我是想說素質低下)。魯科長知道我這副德行,不敢太難為我。我也樂得他們把我當成渾蛋,渾蛋有渾蛋的好處。
我知道魯科長是個軟蛋,雖然是個軟蛋,也不乏逢迎之術。這人不論見了領導還是群眾,都點頭哈腰,一團和氣。和初次見麵的人握手,也會熱情地伸出雙手。他自以為做得很周全,我還是發現了他笑容的不同;同領導的笑,通常能持續得久一些,同下屬的笑,轉臉就消失了。我半個眼角也看不上他,天天用冷眼看他,還經常說幾句風涼話。我知道最無恥的人也想得到尊敬,可尊敬這種小人,怎樣對待真正應該尊敬的人呢!
子曰:“何以報德?以直報怨,以德報德。”說的就是這個意思吧。
一九八九年政治風波過後,支部書記組織幾個部門的人坐一起開座談會。我們都知道這類會無非是走個過場,表個態就行了,用不著當真,更不可能深入探討。
魯科長發言了,這家夥竟煞有介事地說:“******,我早就看出來他有問題。”我聽後睜大眼睛看著他,心裏想你一個小科長敢說早看出總書記有問題。就算牆倒眾人推,也輪不到你呀!我當時真想站起來,大聲質問他:“你怎麼看出來的?你都看出什麼問題了?”我忍了忍沒有作聲,知道這不是較真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