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章(1 / 1)

那男子往酒肆裏走去,神態優雅,和慕梓悅擦肩而過時,慕梓悅聞到他身上帶著一股淺淺的竹的清香。

有那麼片刻,慕梓悅幾乎忘記了呼吸,她情不自禁地跟著走了幾步,卻見那人很快地便從酒肆裏走了出來,一旁另一個小二抱了一壇酒跟在後頭。

“兄台也喜歡這裏自釀的米酒?”慕梓悅擺出了一個自認為最淡泊的表情,悠悠地道。

那男子回頭微微一笑:“甘香醇厚,堪比瓊漿。”說著,便跨上馬車,不一會兒便消失在慕梓悅的視線中。

慕梓悅在原地呆了好一會兒,直到小二連叫了她三聲,這才回過神來,她再也無心小酌,隨手外帶了些吃食,翻身上馬,衝著兩個侍衛道:“走,追那馬車去!”

隻可惜,馬車不知道上了哪裏的岔道,“小黑”一路疾馳到了城門口也沒追上。

她悵然若失地在城門口徘徊良久,眼看著日落西山,一旁的侍衛慕十八湊了過來:“王爺休要擔心,小人這就遣人去查,此人樣貌如此出色,不出三日,小人必然能將他的祖宗三代都查得清清楚楚。”

“本王是這樣見色起意的人嗎?”慕梓悅威嚴地看著他。

慕十八嘿嘿笑了笑,旋即正色說:“王爺豈會為美色所迷?此人出口成章,想必胸懷治國平天下的韜略,王爺求才若渴,意欲其為朝廷效力。”

慕梓悅拍了拍他的肩膀,讚許地說:“孺子可教也。”

第二天一上朝,慕梓悅才知道自己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不知道現在慕十八能不能聽到她的心聲,趕緊圓潤地從調查祖宗三代的愚蠢行為中滾回王府去:那個衣袂飄飄的白衣男子一身緋色朝服,站在群臣之中,一臉淡然,仿佛從來沒有見過她一樣。

一旁的左相魯齊勝見她來了,客氣地招呼說:“慕王爺休沐了兩日,不知道身子好些了沒有?”

慕梓悅笑著說:“有勞魯相掛牽,好了許多,這兩日辛苦左相了。”

“哪裏哪裏,陛下好些事情懸而未決,我們就盼著王爺早些回來呢。”魯齊勝肅然說。

慕梓悅心知肚明,這左相心裏不知道怎麼在罵她這個乳臭小兒呢。

說起大夏朝正德年間的朝堂,大家都心知肚明。

廣安王慕梓悅喜權,掌定西、征北兩軍,大權在握,朝中大事若沒有她點頭,這十有八九就是辦不下去的。

右相秦衝喜財,大秦首富之子,科考入仕,什麼事情但凡和他扯上關係,他便是卯足了勁也要刮出點銀子來,秦家財力雄厚,跺一跺腳,大夏朝也要晃上一晃。

而左相魯齊勝喜才,曾任國子監祭酒,諸位皇子曾經的老師,連任十年的科舉主考,門生遍布大夏朝廷的角角落落,說是一呼百應也不為過。

這三人都是先帝臨終前欽點的輔政大臣,論資曆,慕梓悅最年輕,可是,小皇帝夏雲欽和她卻最為親厚,幾乎是言聽計從,以至於廣安王府扶搖直上,權傾朝堂,魯、秦一黨自然視她為眼中釘。

不到片刻,夏雲欽從龍屏後走了出來,這位大夏國的英宗今年一十八歲,剛剛親政不到一年,他長得象他的母親先慧仁皇後,帶著幾分秀氣,隻有雙眸和先帝一模一樣,目似朗星,英氣勃發,算得上是個實打實的美少年。他聰慧果敢,唯一的缺點就是性情也象先慧仁皇後,心腸很軟。

這一點老廣安王臨終前一直念念不忘,抓著慕梓悅的手老淚縱橫:“梓悅,皇後一時心軟結果釀成大錯,導致自己送了性命,你萬萬不能讓殿下也走上同樣的路啊……”

老廣安王交代了許多,什麼要忠於陛下忠於大夏,什麼要不墮廣安王府的威名,要注意朝中的哪個奸佞,要留神後宮的哪個嬪妃,到了最後還想起最後一件要緊事情沒有交代,留下四個斷斷續續的字,咽下最後一口氣。

到了最後,他也沒給這個唯一的女兒一個關注的眼神,也沒有問一句“小安,你一個人,會不會怕?”

慕梓悅過了很久才釋然,或者,在父王的眼裏,大夏才是他真正的孩子,他不是不愛她,而是來不及愛她。

“梓悅你可算休沐回來了,這兩天沒見,朕心裏念得慌。”夏雲欽端坐在龍椅上,目光習慣地往慕梓悅那裏一掃,見她站在那裏,十分高興。

一聽夏雲欽叫她的名字,慕梓悅頓時有些哭笑不得,以前夏雲欽在人前都老成持重地叫她“慕愛卿”,人後則叫她梓悅哥哥,可自開年以來,他不知道抽了什麼瘋,一口一個梓悅,兩個人相差將近五歲,聽了實在有些違和。

“臣也甚為掛心陛下。”慕梓悅垂首應道。

“來,梓悅,朕為你引薦一位名滿京師的大才子,正德元年的狀元郎沈愛卿。”夏雲欽喜滋滋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