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章(1 / 1)

慕梓悅心裏一震,側過身子一瞧,隻見那白衣人在不遠處朝她一拱手:“下官吏部侍郎沈若晨見過王爺。”

說著,他便微微笑了笑,那笑容,就和他的名字一樣,仿佛清晨第一抹霞光,讓人瞬間失神。

“原來是京師第一才子沈公子,是本王眼拙了。”慕梓悅不動聲色地道。

沈若晨也不客套,隻是靜靜地肅立在一旁,身姿雋秀,看得慕梓悅心癢癢的,忍不住想去親近,可是一想到他的身份,頓時在心中化作一聲歎息。

沈家世代乃大儒之家,雖從未入仕,但在讀書人中地位尊崇。到了沈若晨這一代更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傳聞他三歲便出口成章,五歲便過目不忘,到了十歲,便能引經據典和治學之人辯論,十三歲起便數次出遊,拜訪四方文人,到了十五歲便已經讀萬卷書、行萬裏路,名動大夏。

隻不過當時的慕梓悅還在和幾個狐朋狗友在泥地中打滾,到了後來更是死皮賴臉跟隨兄長到了征西軍中,從來沒有見過這位名動天下的京師第一才子。

傳說中沈若晨品性高潔,不願入仕沾染俗世之氣,隻願一生與書香墨寶為伍,潛心治學,不知道為了什麼,居然在正德元年參加了科考,一舉奪魁,成了夏雲欽繼位以來第一個狀元郎。

說來也不巧,原本慕梓悅也興致勃勃地想去瓊林宴見識一下這位奇才,哪知道那幾天偏生吃壞了肚子,上吐下瀉,在家中休息了將近半月,等她重新上朝的時候,才聽說那沈若晨去了江南郡做了一名地方官。

如今一見,這才子風采果然不同凡響,這兩年得了靈秀水鄉的滋潤,更是儼如一幅絕品的江南煙雨圖一般,空靈雋秀。

這京城第一才子素來接受儒家正統,為朝中清流所景仰,說一句鐵骨錚錚也不為過,怎麼會對她這個權臣假以辭色呢?

不一會兒,吏部便上折提請此次春闈的主考人選,眾臣們都商議舉薦了起來,甚為熱鬧,隻有慕梓悅的神思有些恍惚,一直到夏雲欽連問了兩遍,這才回過神來。

“梓悅,莫不是昨日傷懷,精神還有些不濟?若是如此,明日再歇息一日便是。”夏雲欽的眼中帶著關切。

“有勞陛下掛念,臣隻是想得有些入神。”慕梓悅笑著說。

“慕王爺有什麼好的人選嗎?不防說出來聽聽。”魯齊勝頗為矜持地說。他是當朝左相,出身名門,又是進士出身,曆年來的科考主考官幾乎都由他擔任。

“魯相德高望重,又曆任春闈主考,原本本王覺著此人非魯相莫屬。”慕梓悅欲言又止。

魯齊勝的臉色稍稍沉了沉,旋即又笑了笑:“哪裏哪裏,王爺太過抬愛了,大家這不都是為了大夏選拔棟梁之才,有什麼話盡管說就是。”

“俗話說的好,偏聽則暗,監聽則明,其實放在春闈取士上也是一樣,主考官也是人,總會帶了些個人的喜好,雖然魯相是最合適的人選,但魯相已經連任三屆主考,這選出的考生難免會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到時候朝堂之上,都是象魯相這般老成睿智的,想找一個象本王這般風趣幽默、玉樹臨風的都找不到,未免無趣啊。”慕梓悅的嘴角帶著一抹笑意,神態閑適。

一旁的幾個大臣聽了都笑了起來,端坐在龍椅上的夏雲欽也樂了:“魯相和梓悅站在一起,的確不夠玉樹臨風。”

魯齊勝隻好大度地一笑:“臣老了,自然比不上慕王爺這般風華正茂、芝蘭玉樹。”

說著,他停頓了一下,斜睨了一眼慕梓悅,以退為進:“依臣之見,慕王爺這必然是想毛遂自薦,陛下不如請慕王爺擔任此次的主考官,必然能為大夏選出棟梁之才。”

朝中大臣不由得竊竊私語了起來,這慕梓悅雖然大權在握,可若論起文采和資曆,當這個主考官卻是欠了許多,隻怕會激起天下文人的反對。

夏雲欽卻興致勃勃地說:“原來是梓悅想去做主考官?依朕看,倒也未嚐不可……”

此語一出,底下有些嘩然,國子監祭酒首先站了出來:“陛下,臣以為,此事有待商榷。”

方於正沉著臉出列奏道:“陛下,春闈主考,非同兒戲,望陛下三思。”

慕梓悅饒有興趣地看著方於正:“方大人這麼著急做什麼?莫不是你有意做這個主考官?”

方於正眼中的憤怒一閃即逝:“下官是怕王爺一念之差,毀了自己的清譽。”

“有勞方大人掛牽,不過,這次方大人可冤枉本王了,本王要舉薦的可不是自己,本王要舉薦的是——”慕梓悅慢條斯理地說著,故意頓了一頓,朝著那沈若晨看了過去,“沈若晨沈侍郎。”

眾人齊齊向沈若晨看了過去,神情各異,就連沈若晨臉上也露出了驚詫之色。

慕梓悅十分滿意眾人的表情,旋即又朗聲道:“陛下,舉賢不避親仇,臣舉薦沈侍郎主考,方中丞和俞祭酒各為副主考,且讓今次春闈,為大夏帶來朗朗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