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海從前上
歌手楊帆的歌迷見麵會。
披著一頭烏發穿著由色長褲白色T恤的楊帆站在台上，抱著吉他演唱他的那首成名曲《海從前》。
海從前，還是海
隻是那時候
海的心裏隻有魚，沒有船
歲月像一條不老的魚，慢慢地遊啊
遊到後來，後來就有了岸
有了岸，才有了船
可是船卻要離開岸
去尋找從前
那一片沒有船的海
我從前，還是我隻是那時候
我的心裏隻有夢，沒有你
夢想是一首古老的歌，慢慢地唱啊
唱到眼前，眼前就有了你
有了你，才有了愛
可是你卻要離開我
去尋找從前
那一個沒有你的我……
楊帆的歌聲仿佛有一種不可思議的魔力，激發起台下歌迷們無限的熱情與瘋狂，他們大聲地鼓掌、歡呼、尖叫，像是在呼應楊帆的歌聲，又像是要淹沒楊帆的歌聲。歌迷會結束了。還有幾十位癡情的歌迷圍在門口，高聲呼喊著楊帆的名字，不肯離去。她們幾乎都是年輕的女孩子。
曉衣和琪琪也在其中。本來，曉衣是陪著琪琪來參加歌迷會的，可是現在卻是曉衣不肯走，想再見楊帆一麵。
琪琪笑話曉衣：“怎麼樣，你也迷上他了吧？之前叫你來，你還不肯，還得我求著你來！”
曉衣的眼神有些迷離：“我總覺得，以前好像在哪裏見過他！”
琪琪撇撇嘴說：“你也太沒水準了吧？這麼老土又老套的台詞你也說得出口？”
曉衣無奈地笑笑。
楊帆終於在歌迷們的歡呼聲中出現在門口。
楊帆被歌迷們簇擁著往外走。
我從前，還是我，隻是那時候，我的心裏隻有夢，沒有你。
突然，有人尖聲地驚叫起來！是琪琪，歌迷們隻顧著看眼前光彩照人的楊帆，倒退著向後，擠倒了曉衣。曉衣失足跌到了台階下麵，當場昏迷過去。
楊帆撥開圍觀的人群，蹲下身，輕輕地抱起曉衣的頭。昏迷中的曉衣忽然睜開眼睛。
楊帆關切地問她：“你沒事吧？”
曉衣點點頭。
楊帆仔細地看看曉衣，忽然問她：“我們，以前見過嗎？”
曉衣也仔細地看著楊帆，輕輕地搖搖頭，然後又點點頭。
一隻話筒忽然伸到了楊帆的麵前：“楊帆，你認識這位小姐嗎？你們是什麼關係？是朋友嗎？是普通朋友，還是……”拿話筒的記者兩眼放光，像兩隻電壓過高的燈泡。
楊帆忽然醒悟過來。他輕輕地問曉衣：“可以站起來嗎？”
曉衣有些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楊帆小心地扶起曉衣，然後握著她的手，把手舉過頭頂，對著周圍的歌迷們說：“謝謝你們！你們都是我的朋友，永遠的朋友！”
歌迷們再次歡呼起來。有人流下了激動的淚水。記者收回話筒，表情有些悻然。
回家的路上，琪琪問曉衣：“你，是假裝的吧？”
曉衣沒聽明內：“假裝什麼？”
琪琪說：“假裝跌倒，假裝暈倒呀！”
曉衣不明白：“我為什麼要假裝暈倒？”
琪琪看看她，忽然很泄氣地歎了口氣，然後道歉：“對不起，曉衣，是我不好。”
曉衣這才明白琪琪的話意，她笑了笑：“我哪有那種本事呀！”
琪琪也說：“是呀，是呀，你要是有那種本事，就不是曉衣了。可是，你今天也算是因禍得福了。跌了一跤，卻得到了楊帆的簽名CD，還有他的……嗯，關愛。你不知道，楊帆抱著你的時候，旁邊有幾個女孩的眼神恨不能吃了你！”
曉衣忍不住笑，說：“有那麼嚴重嗎？”
琪琪說：“你可別小瞧了偶像的力！”
曉衣說：“可是，楊帆並不是我的偶f呀！”
琪琪又撇嘴：“還嘴硬！不是你的偶像，你巴巴地守在門口等著再看他一眼？不是你的偶像，你醒過來發現被他抱著，一臉幸福得要死過去的表情？”曉衣打了琪琪一巴掌：“誇張！誇張到質變！質變成誣陷！”
琪琪一臉壞笑。地看著曉衣：“這麼貧？曉衣，你知道嗎，隻要你一心虛，嘴上就開始貧！”
曉衣被她說得哭笑不得：“那你這麼貧，豈不是時時心虛，事事心虛？”
琪琪搖頭，說：“正相反。我不貧的時候，就是心虛了。”
琪琪想起什麼：“對了，把那張CD給我看看。楊帆在上麵寫了半天，我看看他都寫了些什麼！”
曉衣拿出CD。琪琪把CD拿到出租車的車窗旁，仔細地看著，然後說：“哈，這可是最珍貴的禮物呀！唯一可惜的是，沒寫t：你的名字。不過這樣也行，你好好保存，等到若幹年後，楊帆成了天皇巨星，這張CD說不定有機會參加拍賣呢！”
曉衣的房間裏c
曉衣拿出楊帆的CD。封麵上的楊帆長發飄逸，眼神專注，似乎在眺望遠處的什麼地方，又仿佛是在凝望從前。上麵還有一個多小時之前楊帆給她寫下的一行字。謝謝你！謝謝你喜歡我的歌！
曉衣輕輕地撫摸著CD封麵，喃喃A語：“真奇怪，為什麼我總覺得在哪裏見過他，與他似曾相識呢？”
曉衣把CD放進迷你碟機裏。指示燈閃爍，楊帆的歌聲緩緩響起：
海從前，還是海隻是那時候
海的心裏隻有魚，沒有船
歲月像一條不老的魚，慢慢地遊啊
遊到後來，後來就有了岸
有了岸，才有了船
可是船卻要離開岸
去尋找從前
那一片沒有船的海
我從前，還是我隻是那時候
我的心裏隻有夢，沒有你
夢想是一首古老的歌，慢慢地唱啊
唱到眼前，眼前就有了你
有了你，才有了愛
可是你卻要離開我
去尋找從前
那一個沒有你的我……
曉衣再次被那歌聲迷住了。沒有了現場歌迷們的喧囂，楊帆的歌聲顯得更加沉靜豐滿時且韻味深長。漸漸地，她覺得那歌聲似乎變成了一片深邃而溫柔的大海，將她的心情、思想、記憶、意識，甚至是呼吸、心跳，都慢慢地淹沒了。她仿佛沉到了最深的海底……
不知道過了多久，曉衣醒過來。她吃驚地發現，自己竟然坐在一個奇怪的山洞裏。仔細看看，才發現那不是山洞，而是一間裝修得像山洞的大廳。大廳裏坐著不少人。一些人三三兩兩地圍坐在一起交頭接耳；也有人獨自坐著，神色卻並不孤單。幾乎所有人的手裏或者眼前都有一隻或者幾隻杯子。
一個看上去跟曉衣差不多大的女孩子把一杯飲料放在曉衣的麵前。曉衣下意識地問她。“這是哪裏？”
女孩子看了她一眼：“這是‘從前吧’。”
曉衣更加迷惑：“從前？什麼，從前？”
女孩子有些不耐煩了，說：“這裏是‘從前酒吧’！”
曉衣吃了一驚：“酒吧？我怎麼會在酒吧？”
她還想問什麼。女孩子卻拿著托盤走開了，嘴裏還不屑地嘟噥了一句什麼。後來曉衣才知道，當時那個女孩子可能是懷疑她喝醉了，或者是服了什麼迷幻藥之類的東丙。
曉衣正在茫然之際，耳邊忽然響起了一陣熟悉的歌聲，竟然是那首《海從前》。曉衣循聲看去，在不遠處的一個小小的舞台上，一個身形清瘦的男孩子抱著吉他在唱歌。曉衣恍惚認出，那竟是楊帆！隻是，眼前的楊帆與歌迷會上以及CD封麵上的楊帆有些不同，留著短發，看上去隻有十七八歲的樣子，與曉衣的年齡相仿。再仔細聽聽，這昏《海從前》似乎也有所不同，隻是曉衣一時弄不清楚這些不同之處究竟在哪裏，又究竟有多少。她下意識地四下張望，卻在酒吧的牆上看見了一掛帶日曆的電子鍾。盡管酒吧裏燈光曖昧，但是那些數字卻不容置疑，上麵清清楚楚地顯示：二〇〇三年六月十六日，二十一點四十五分。
一曲唱罷，有稀稀落落的掌聲響起。楊帆站起身，走下舞台，穿過桌椅和酒杯，徑直走到了曉衣的麵前。
楊帆的表情讓曉衣有種奇怪的錯覺，仿佛自己是一個讓他很髙興很盼望見到的人。楊帆小心地把吉他放在旁邊的椅子上，然後坐下來。曉衣想開口說話，可又不知該說些什麼。楊帆看了看她，很小心地問：“曉衣，你怎麼啦？”
曉衣很奇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在歌迷會的大門外，楊帆曾經問過剛剛醒過來的曉衣叫什麼名字，曉衣沒有說。琪琪想說，也被曉衣攔住了。
楊帆歎口氣，表情忽然變得有些悵然。他看著曉衣，幽幽地說：“曉衣，你為什麼一定要我相信那些我無法相信的事情呢？是不是，我讓你有些，困擾？”
曉衣如墜雲霧：“我讓你相信什麼了？”
楊帆歎口氣，轉移了話題：“你覺得這首《海從前》怎麼樣？”
曉衣說：“很好呀！將來，它一定會很紅很火的。”說到這裏，曉衣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將來？那麼現在呢？難道……曉衣搖搖頭，不會的，怎麼可能有那樣的事情？！
楊帆卻顯得沒有多少信心，他苦笑了一下：“很紅很火？我現在可不敢想。我隻求能夠平平安安地寫歌、唱歌，按照自己的想法生活就好了！”
這時候，一個服務生走過來，悄悄地對楊帆說：“有人找你，好像是你老爸！”服務生有意側過身體擋住了楊帆。楊帆偷偷地往門口瞄了一眼，然後拉起曉衣，穿過大廳，從酒吧的後門跑了出來。
大街上，夜靜人稀。
曉衣跟著楊帆走過兩條街道，忍不住問他：“楊帆，你為什麼要躲著你爸爸呢？”
楊帆說：“他不喜歡我唱歌，也不允許我唱歌！”
曉衣有些奇怪：“可是，你不是說過，你的父母都很支持你唱歌嗎？”楊帆瞪大眼睛：“我什麼時候說過？”
曉衣說：“接受采訪的時候呀！而且還不止說過一次！”
楊帆問：“采訪？什麼采訪？”他伸出手來，想摸曉衣的頭，“曉衣，你今天是怎麼了？是不是病了？”
曉衣躲開他的手：“我，我沒事。可能，是我記錯了？”
天上忽然飄起了細細的雨絲。曉衣說：“很晚了，你還不回家嗎？”楊帆搖搖頭：“我不想回去。”
曉衣說：“可是，你早晚都要冋去的，那畢竟是你的家呀！”
楊帆的眼睛裏閃過一絲絕望：“我寧肯不要那個家！”
曉衣說：“你這樣，也不是個辦法。你為什麼不想辦法說服你的父母呢？”
楊帆搖搖頭：“我說服得了嗎？”
曉衣說：“如果說服不了，你還可以唱呀！”
楊帆沒聽明白：“唱？”
曉衣說：“是呀！找個機會，把你的歌唱給他們聽，也許，他們就會改變心意了！”
楊帆還是搖頭：“沒有用的。在我爸的眼睛裏，唱歌跳舞都是不務正業！”
曉衣說：“怎麼會？有那麼些歌星、歌唱家，不都是靠唱歌取得了事業的成功嗎？”
楊帆苦笑了一下。“我會成為歌星？他們會相信嗎？”
曉衣說：“為什麼不相信？”
楊帆看著她：“曉衣，你相信嗎？”
曉衣毫不遲疑地說：“我相信！”
楊帆看著她的眼睛，忽然長歎了一HI氣：“謝謝你！曉衣！我有時候真的會忍不住想，你也許真的是上天派來幫助我的一位天使！”
曉衣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我可不是什麼天使！”
前麵忽然射過來一道刺眼的燈光。一輛黑色的轎車停在他們眼前。楊帆拉起曉衣的手：“快跑！”
曉衣被楊帆拉著往前跑，腳下突然一絆，摔倒在地匕。
曉衣從夢中驚醒，一顆心還在撲通撲通地疾跳著。好容易定了定神，曉衣回想起夢中的景象，竟然清清楚楚，曆曆在目。曉衣想：這真是一個奇怪的夢！
吃了早飯，曉衣穿上校服準備上學。站在衣鏡前麵，她忽然想起了什麼。她打開衣櫃翻找了半天，卻沒有找到那件白色的連衣裙。那是她最喜歡的一件裙子，而且昨天晚上在那個奇怪的夢裏，她穿的就是那條白裙。
曉衣下意識地朝陽台看了一眼，不禁一下子呆住了。那條裙子就掛在陽台的晾衣架上。曉衣的腦子裏一下子變得亂糟糟的，她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把那條裙子晾到了陽台上。她走到陽台上，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果然，那條裙子是濕的，上麵甚至可以看見星星點點的雨點和泥點的痕跡。曉衣的心一沉：難道，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不僅僅是一個奇怪的夢？
楊帆坐在沙發上，喝著助理小天遞過來的冰水。
小天在一旁關切地說：“慢點喝。喝多了嗓子雖然能舒服點，可是胃會受不了。”
楊帆放下杯子。
小天問他：“好些了嗎？”
楊帆點點頭：“感覺還行。”
小天說：“再有四十天，演唱會就要幵始了，可千萬別出岔子。”
楊帆白了他一眼：“你就不會說點好聽的？”
小天說：“我隻是有點擔心。”
楊帆忽然想起什麼，說：“真奇怪，我總覺得在哪見過那個女孩子。”小天問：“哪個女孩？”楊帆說：“在大門口跌倒的那個。”
小天搖搖頭：“我可沒什麼印象。我還以為，你是為了造噱頭，故意那麼說的。”
楊帆說：“不是。我是覺得自己真的在什麼地方見過她。可是，為什麼一點也想不起來了呢？”
琪琪手裏舉著一張報紙，大呼小叫地跑進教室：“快看快看，曉衣和楊帆的合影呀！”
一些男生和女生立刻圍了上去。琪琪撥開他們，徑直走到曉衣的書桌前，把報紙放到曉衣的麵前。曉衣定睛一看，報紙上果然有一張照片，是楊帆扶著剛剛蘇醒過來的曉衣。文章的題目是：楊帆真情流露，憐惜癡心歌迷。幾個女生羨慕地叫起來：“哇，曉衣，你太幸福了！”
也有男生在一旁撇嘴。“幼稚！可笑！”
琪琪狠狠地白了那個男生一眼，說：“你懂什麼？！”
男生卻不以為然：“我懂什麼？我懂這些所謂的明星都是怎麼‘打造’出來的！就說這個楊帆吧，別看他現在人模人樣的，以前可是個不良少年，離家出走、打架、酗酒、吸毒、泡妞，五毒倶全！”
琪琪和幾個女生跳起來：“胡說八道！誣蔑！誹鎊！”
男生晃晃頭：“我可沒那閑工夫！這些都是網上說的，不信你們自己上網看看！”
琪琪說：“網t也是胡說八道！”
男生不服氣：“別人都是胡說八道，就你說的是真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