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果真“忘恩負義”嗎?請看下麵的事實:
1960年,全國饑荒。我因病休學,回母校(南京金陵中學)邊休養邊工作,承蒙學校領導照顧,每月給我25元生活費。我省吃儉用,節約點錢糧(糧票),把舅舅接來,叫他在我處住些日子,吃飽肚子是可以滿足的。可他來後,今天去找這個老朋友,明天去找那個老朋友,如去下關找竺敬堂,並叫我跟著他,耽誤工作不算,僅有的25元,兩個人的公共汽車費(雖不多)也令我吃緊。他回瓜時,我把早就準備好的油票,打了兩瓶油(約兩斤)和肉票,買了些肉,讓他帶回瓜埠,這在當時是多大的孝心啊!在瓜菜代的年代,每人的油肉供應是微乎其微的。之後,他又不約而至,我根本就不知道,未找著我,敗興而歸,產生了怨氣,冤枉我,說我有意躲著他,真是冤屈死人了。休學期間,我還用僅有的25元接待過遠道而來,進行旅行結婚的表哥表嫂,吃住了兩天,去玄武湖合影的錢不算多,0.38元,也是我掏的。二表妹考取南京一女中,我去下關接她,把她送到學校去報到,汽車票也是我買的。
提起二表妹,我從內心裏就沒有好感,在舅家時,他仗著舅母對她的偏愛,經常欺負我而我從不敢反抗,於是她便有恃無恐,肆無忌憚了。經常氣我,把我氣得夠嗆;她嘲笑我長得醜,罵我是“爬魚(王八)臉”,“塌鼻子”。其實,我長得並不算太醜,因為塌鼻子,變得醜了;因為塌鼻子,臉便象“爬魚”了。這塌鼻子是因我在六歲時,在操場上看馬戲團表演時,被狂奔的馬踢了一腳,當時便昏死了過去。沒有死便是萬幸了,因此落下了鼻梁塌陷,變成了塌鼻子。這一缺陷,本來已使我痛苦不堪,你還要在傷口上撒把鹽,嘲笑、辱罵我,我不生氣嗎?我幼時的自尊心也是極強的。1966年春節時因程月英介紹,我去儀征相親,其間,我去了六合看望了三姨娘,並和三姨娘及她的三個女兒,我的小表妹合了影。回了瓜埠看望了舅父母,臨別時,給舅舅丟下了拾元錢以表孝心。舅母又包了一包醃雞鴨給我帶回,我本不想要的,舅母非要我拿著不可,於是盛情難卻我隻好拿著。回來以後,感慨良多。在寫信時,我說到“其實,我現在工作了,帶不帶醃雞鴨無所謂,保定是能吃到的。如果在我求學苦讀時,能吃上它,將是何等地幸福呀,然而那時一次也沒有,一點也沒有”。這話裏當然有抱怨的成分,我需要時不給,不需要時非要給。我苦讀時,舅舅一分錢也未資助過我,甚至1954年大水,房子未倒之前,三鬥米房租他拿時,也未給過我一分錢。直到1956年,把倒塌的房子拆賣時我還給了他30元。房子總共賣了160元,因為它是祖產,我僅能得到90元,這其中來回路費、請人吃喝,所剩無幾了。在這所剩無幾的幾拾元中,拿出30元給舅舅,這不是孝心報恩嗎?“忘恩負義”何談之有?當然,這些話我不僅從未說過,信裏也從未提過,僅是我心中的疙瘩。沒想到,不久便收到二表妹的回信,信中把我罵了個狗血噴頭,當然不外乎“忘恩負義”之說。這時,我當然不會再容忍她那對我象以前對待小家奴時的傲慢無理,便迎頭痛擊。她又回信毫不示弱,於是我感到無聊,便寫了一首詩回敬她。她便再也沒有來信了,我也由此輕鬆了許多。詩是這樣寫的:
致二表妹
謾罵,決不是戰鬥,
撒野,是無賴的表現,
正派人,決不會造謠,誹謗與汙蔑,
隻有那可悲可歎的庸才俗物,
才會使這套卑鄙無恥的伎倆。
願你不是這等人物!
何有一 66.3.2日
我在南京讀書,三姨娘幫助我不少。曾給我做過一身新衣服,買過一床新被裏,偶而也給過我零花錢。在大學也曾給我買過熱水瓶,送給我一個小臉盆(至今還在),偶而也給過一點錢,這些恩情我牢記心中,永世不忘。隻是還未來得及報答,她已撒手人寰,成了我心中永恒的遺憾。但她老人家不在了,還有她三個女兒,我的三個小表妹,將來若有機會,我不會忘記她們的。此外,還有王慶鑾,我兒時的街坊和朋友。在我上大學時,他參軍在廣州,偶而從他有限的七八元錢的津貼中,給我寄一兩元,兩三元錢。這種深情厚誼,我也永世不忘.我們始終保持聯係的,我聽說他得了腦血栓,隨及寄去壹佰元,聊以安慰,隻要回家鄉,總不忘去看他。特別是1999年,之前,曾接到他字形不工的一封信,說病中特別相見我,說說心裏話。我接信後,恨不得馬上飛到他的身邊。正好1999年10月,我們五九屆高中畢業生在母校(金中)聚會,會後,我買些禮品特地去四合看他。見麵後,他止不住激動的淚水,我也掩麵而泣.好一會,我們便傾心交談,全是心裏話。其中提到大表妹曾說我“忘恩負義”,我想,這是她從她哥哥那兒一脈相承的。王慶鑾因得的是腦血栓病,行動不方便,我便攙扶他,幫他打水洗澡,甚至幫他拿尿盆接尿,親如兄弟.這份情義,不是有報恩的成份在裏麵嗎?上大學時,我還接受過戴雲娥贈我的布票(買被裏子用的),程月英贈我的郵票。程月英我們一直是有聯係的,他生長子我曾贈她一個十分好看的小兒鬥篷;我結婚,她特地為我寄來絲綢被麵,關係相當好。隻是戴雲娥無法報答她了,她已過早地離開了人世,在這裏,我為她默哀悼念。古人雲,得人“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我是力遵這一古訓的。如到德陽,在我有限的經濟條件下,還花30元給表哥的小女兒買了一雙球鞋,表哥愛書法,特送他一品高級硯墨。1966年,因二表妹挑起事端,再加上文化大革命,我和舅家中斷了聯係。1986年,我攜妻兒返故裏,在六合醫院帶著營養品去看望舅母,這時,舅舅已去世。之後便和舅家又有了聯係,逢年到節,我總要給舅母寄點錢,這難道是“忘恩負義”嗎?這好景,通過我的德陽行又一次給破壞了,責任在我嗎?但我對三表妹、四表妹還是有好感的,在舅家時,她們還小,沒有什麼恩怨。我去六合時,曾在他們那兒吃住,感情很好。又在蕪湖,去了黃山,吃住在小表妹家。她一直很熱情,我很受感動,日後有機會,我也會有所表示的。
事實勝於雄辯,以上事實,說明我是“忘恩負義”,還是暴露了他們那固有的,可悲可歎的小主人對待小家奴的傲慢心態和偏見呢?偏見比無知更可惡。
在文化大革命中,有人去我老家調查,回來說,我舅舅是傳教士和漁霸。我就納悶,也很好笑。這是哪裏對哪裏呀?我舅舅從未信過什麼教,“傳教士”何談之有?要說瓜埠鎮有否傳教士?還真的有,那就是在土街觀音庵對麵的耶蘇堂,那裏麵有個叫李××的人,可謂是傳教士。記得小時候,去坐過禮拜,拿過他們發的、有關耶蘇的小畫片。瓜埠人都知道僅此一家,傳教人僅此一人。我舅舅從未和他們有過來往,更談不上有什麼瓜葛,“傳教士”何談之有?唉!文化大革命什麼可笑、可悲、缺德、作孽的事都能製造出來,這就是冤假錯案多的原因。因此,我要想入黨也就無望了,更何況,在讀大學的檔案中,有“階級觀點模糊”的字樣,再加上我的個性,從不會逢迎拍馬、阿諛奉承的,入黨是非分之想了。
請讓我勒住韁繩,把奔騰馳騁的回憶駿馬,再拉回到“舅家三年許”來。
舅家既然讓我去上學,可上學也並不那麼簡單,書雖然有了,但本子、紙墨筆硯、隻好找表哥用剩下的。可有一次,算術階段測驗,每人要交兩百塊錢(相當於現在的兩分錢)買試卷紙,我沒有,又不敢向舅家要(因為我想,要也是不會給的)。在無可奈何之下,我毅然將我在四年級時得到的一張小楷第一名的獎狀交了上去,用背麵印試題。現在想起,很可惜,但無奈。我們瓜小一向是完小、有六年級的,那次大小楷比賽,不分年級,我讀四年級時小楷卻得第一名,大楷第三名,戰勝比我高的五六年級,我很引以自豪。但那第一名獎狀卻作為算術考試紙用掉了,十分可惜,可悲可歎啊!
上學後,因早晨喝的稀飯可照見人的麵孔,到第二節課後便心發慌,手發抖,聽課不受影響嗎?就這樣放學回家後是不能馬上吃飯的,舅母還叫我到河邊去提三五桶水才讓吃飯,豈不知我餓得多麼難受,對她的兒女也會這樣嗎?
餓肚子幹活,我以為是最殘忍不過的了。可在舅家,於我是經常的事。記得有一次和舅母去山上割草,在半山腰因餓,眼前一黑,頭發昏,我及時地蹲下,否則就要滾到山下去了。現在想起還後怕。割完草,打捆,挑著回家,肩上的擔子因餓越發的沉重,肩膀也越發的疼痛,這滋味,他的兒女們嚐過嗎?每年麥收時節,我總要輟學停課,跟著舅母去鄉下拾麥穗,饑渴及耽誤課業自不必說,就這中午的烈日暴曬就叫人吃不消。更何況小孩的皮肉嫩。一天,我坐在門口吃飯,表哥驚訝地發現,用驚怪的語氣,指著我的頭頂說:“這是什麼呀?怪膩味人的。”豈不知那是烈日暴曬後暴起的一層薄頭皮。舅家門前有個塘,養著兩隻白鴨,白鴨嘴和腳是橙黃色,兩隻眼睛呈黑色,十分好看,皆為母鴨。為了下蛋多,舅家叫我到處挖蚯蚓、摸螺螄和蚌喂它。因為吃活食,下蛋多。可蛋下得再多,我是吃不到的,舅母把它醃起來,留給舅舅表哥吃。有一次,摸螺螄回來,突然發現身上叮了好多螞蟥,到處都是,甚至小雞兒上都有,已呈紅色的了,是吸滿了我的血。我十分緊張,可拿又拿不下來,必須拍打它,它才鬆口(即吸盤),於是身上的肉拍紅了,才一個一個地拿下來。可小雞兒上的它,怎麼拍打呢?就隻好拿著它的下半段使勁地捏,刺激它,使其收縮,它的吸盤才慢慢鬆開。
我的住處,是養豬和堆柴草的偏屋。冬天,柴草占據了大半個屋,我隻好睡在門口離豬圈僅有一米多遠的放粗糠的窩折裏。粗糠是用來燒鍋的,天天燒天天取,於是我的“床”便成了下半截是個坑。春天來臨,粗糠裏生出好些小蟲子,於是它便在我的被窩裏,身上、臉上亂爬。再加上豬的哼哈聲,臊臭味,……唉!我竟然也挨過來了。我現在已是年近古稀之人了,常想起這段令人心酸的往事,不禁潸然淚下。
五三年暑假,我小學畢業了。有錢人家或成績好的同學,紛紛去了南京報考初中,我想去南京報考,可盤纏路費都沒有,如何去得了?向舅舅要,他不給,叫我向房客盛國和去要,要了多次不給,因此我還在他家哭了幾次,最後他發了慈悲心,給了我三萬元(相當現在三塊錢),有了這三萬元,便和耿東發一起乘著豬船,去了南京報考。
天無絕人之路,我竟然被南京十中(現金陵中學)錄取了,從此,我如一步登天,走向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可是,我真的幸福嗎?快樂嗎?現在想來,當然有幸福,有快樂,可也有心酸傷感事。如我的被子,還是我父親死後留下的,本來就破爛了,進中學後,已破爛得不可收拾,隻好鑽被胎,白天心情還好,一到夜晚,鑽進這又破又爛的被窩裏,心情無限傷感難受,無人痛愛的孤兒,經常在被窩裏哭泣。在舅家,我也有因春天天暖吃午飯時,熱得汗流夾背,可無法脫下小破襖,而一個人躲在大舅母房裏哭泣的心酸。因為我沒有夾衣,脫下棉衣,裏麵就是一件破單褂子,破得無法單獨穿在外麵的,於是隻好任其熱,熱得實在受不了了,隻好躲在房間裏哭。後來,舅母發了惻隱之心,在他們做新衣服剩下的布頭裏,找了一塊,給我做了件圓領衫,我是何等地高興和感激呀!可是,很快我便發現,這個圓領衫,穿很難,脫也很難,因為它做得太小了,幾乎是箍在身上,呼吸都受障礙的。但不穿,又沒有別的衣裳穿,直到去南京報考,買回一件圓領衫,才把它又還給了舅母。這是我在舅家三年許,為我做的第一件,也是唯一的一件新衣。
初二時,三姨娘來南京到學校看我,給我送來了一身嶄新的灰色學生裝,我內心是何等地感激啊!發現我的被裏子已破爛不堪,又為我送來了一床白花旗布嶄新的被裏子,我感到在這個世界上,畢竟還有一個人疼愛我,我是何等地幸福呀?就這床被裏子陪伴我進入了大學,到二年級時,因我是幹腳,冬天很糙,被裏子的下麵已有了破損,寒假,我把它帶回舅家,本想請舅母幫助我拆洗縫補一下,湊合到大學畢業是沒有問題的。沒想到,回學校一看,被裏子被換掉了,換的是多年的破舊蚊帳布拚湊起來的,蓋不到一個月,就稀裏哈拉散架子了。我花一天的時間,把它洗縫補好,不到一星期,又破爛不堪了,因為它象紙一樣的不結實。於是我又一次回到了初中時,鑽破棉花胎的處境,獨自在破被窩中哭泣,歎息自己的命苦,心中的苦楚向誰說?在無可奈何之中,我寫了一份十分沉痛的報告,向學校申請到買一床被裏子的錢。可沒有布票,我隻好向同學求助,戴雲娥(趙學芝愛人)慷慨解囊,為我寄來了布票,在同學張綠霞和蔡良喜的陪伴下,買來了一床新被裏。做好後,第一個夜晚,我感到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了,我要感謝學校,感謝戴雲娥。痛惜的是戴雲娥早已離開了人間,我想報答已無門了,隻好在內心裏為她悼念默哀。
在舅家那些不愉快的往事,已是四五十年前的事了,我本應該忘卻,可隨著年齡的增長,人一天天地老化,總也忘不了,且不時在腦際浮現,有時令我傷感,甚至老淚縱橫,歎息老天的不公,命途的多舛。於是寫下了舅家三年許的怨。
其實細想起來,我還是很感激舅家的,舅家解放前,經濟殷實時,對我父親有過資助,對我也有過娘舅愛。解放後,經濟由殷實,走向拮據,走向困難,在我走投無路時,又收留了我,避免了我孤兒的流浪生活,我能有今天,也多虧了舅家的收養。至於舅父舅母對我的種種行為也是可以理解的,親生就是親生,誰也代替不了,這也是人之常情,何必苛求?其實舅舅對我還是有娘舅情和母舅愛的,首先收留我、把我留下來,就是他決定的。再舉幾個例子,有一次我未得到表哥的允許便用他的筆練習小楷,被他發現後,便向我大發脾氣。這時,舅舅過來維護我,批評他:“用用怕什麼,又沒用壞”。還有一次,每逢年末,舅家總要炒一些花生,做一些花生糖,除夕和年初一才讓吃,過後就再也見不著了。我很納悶,炒那麼多花生怎麼就不見了呢?於是有一天,趁家裏沒人,我便在舅母的房間裏找,結果在床下的鐵桶裏找到了,我便抓了兩把放在衣袋裏,這時正好被舅舅碰見了,他並未責罵我,僅說一聲“吃花生啊!”了事。又比如過年時,舅舅還是給壓歲錢的,不管多少,這也是舅舅的愛心。從這些小事中我深感舅舅對我的疼愛。他沒有把我偷花生吃的事跟任何人說,更沒有跟舅母說。我也知道舅舅因收留我受過不少委屈,遭到不少埋怨,特別是舅母生氣的時候。
我們不妨從另一個角度來看待和理解我的這段人生,就不會產生怨,更不會產生恨了。古人雲,天降斯人於大任也,必先“苦其心誌,勞其筋骨,餓其體膚”,我是否可以把在舅家的三年許看作是老天對我的曆煉呢?它使我在今後十年的寒窗苦讀中能夠忍受一切的痛苦和煎熬。舅母對我勞動力的充分使用,也是因為經濟困難所至,但它卻使我學會了不少勞動技能和技巧,鍛煉了我的意誌力和忍耐力,使我得以在艱難困苦中,利用寒暑假,用自己勞動的雙手,靠打工掙點錢,貼補開學零用,讀完了中學和大學。這不得感謝舅母嗎?至於表哥,也不應有怨。他把自己的工資,除留下自己簡補的生活費用外,全部寄回了家中,因為家中七口人的生活,全靠他寄錢維持,顧不上我,也是可以理解和諒解的。他僅比我大兩歲,在我讀書問題上,站在他父母的立場上,說話辦事,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當時他也還是個孩子。所以,也不應有怨。至於二表妹,就更不該有怨了,當時,我們都是孩子,更何況她比我小,我應該原諒她。因此,我在我的《虞美人?孤兒怨》詞的末一首,寫下了“別怨”,以表心誌。現把它們抄錄如下:
㈠ 擺淘米盆
北風呼嘯冰塘岸,雛柳風中站。一盆清水透心寒,雙手凍僵淘米破衣單。 年方舞勺遭斯罪,泉下爹娘淚。誰人考慮我前途,弗讓讀書留作小家奴。
㈡ 打更
天寒地凍紛紛雪,舅令甥巡夜。晚糜難抵餓和寒,有賣元宵無幣也難餐。 自家兒女疼加愛,卻把甥除外。蒼天讓我喪爹娘,童本無辜何事受淒涼。
㈢ 撈浮萍
嚴寒童腳弗經凍,凍破瘡痍痛。不醫不藥順其然,六月不痊行路已艱難。 後跟潰爛銅錢大,幹活弗能罷。水田裏麵去撈萍,卻謂“拔毒,糜爛可康寧”。
㈣ 上山割草
秋來山上枯黃草,哪管甥兒小,上山割草擔兒挑,地轉天旋頭暈幾摔交。 又饑又累肩頭痛,擔子真沉重。孤兒能有幾多悲,忍受歎息生命似塵灰。
㈤ 放學提水
麵影照在鍋碗裏,如此糜能濟?心慌手顫課堂饑,放學回來先把水兒提。 饑腸轆轆提完水,方讓餐填嘴。孩兒不是己親生,驅使如同牛馬不留情。
㈥ 拾麥穗
麥收五月炎炎日,輟學田間拾,表兄表妹去讀書,唯有外甥郊外曬皮膚。 又饑又渴真勞累,嚥下孤兒淚。母親泉下可曾知?汝嫂汝兄如此對兒“慈”。
㈦ 養鴨
白鴨兩隻橙黃嘴,遊蕩門前水。喂活飼料蛋生多,蚯蚓蚌螺全仗我張羅。 一塘汙水摸螺蚌,吮血螞蟥胖。赤蟥遍體去除難,苦命孤兒無奈斷愁腸。
㈧ 與豬同住
與豬共住偏房裏,相距一來米。哼哈不斷夜難眠,臊臭熏天咱幼有誰憐? 破髒被褥床無有,躺在粗糠宿。春來天暖小蟲多,麵體亂爬鑽進被窩窩。
㈨ 別怨
老天著意栽培我,受苦非為過。少年吃苦算什麼,磨煉體膚心誌應謳歌。 寒窗苦鬥十餘載,老有安和愛。男兒不應怨悠悠,縱有淚泉千眼在心流。
注:以上所寫都是小時的事,本應忘卻,卻怎麼也忘不了。更何況此書目的是為了教育我的後代,讓他們知道他們的前輩是在怎樣的艱苦環境中完成學業的,以激勵他們奮發圖強、艱苦奮鬥。除此之外,別無它意。
作者和三姨娘及三個小表妹合影於1966年
2007年作者和三個小表妹歡聚在六合攝影留念
《念奴嬌》並序
中國人民任人宰割的時代一去不複返了,永遠不反複了。我們沒有忘記悲慘的“九?一八”,沒有忘記如火如荼的抗日烽火,更沒有忘記日寇在我國犯下的滔天大罪。舊恨未消,又添薪仇。小日本賊心不死,妄想浸占我國自古以來就有的固有領土——釣魚島。石原慎太郎和野田唱雙簧,演出了“購島”鬧劇。中國人民豈能容忍?作為南京大屠殺的幸存者,我不僅唱響了“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還要高唱嶽飛的《滿江紅》,“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隻有吃倭寇的肉,喝倭寇的血,方可解恨。它們是世界各民族中的劣種,是人類的災星,欲滅之而後快。
八年鏖戰,有無數,豪傑英雄許國。日寇猖狂,滔天罪,人怒難書磬竹。南京屠城,三十萬眾,血染長江哭。中華兒女,豈容倭孽淩辱?
遙想鏖戰當年,笑談欣飲血,仇食倭肉。餘恨沒消,侵占釣 ,勾起神州悲鬱。劣種囂張,投降它不服,必須誅戮。中華民族,豈能容忍受辱?
何有益 於2012,9,18日。
懷念熊任望學長
熊任望學長是我國著名的書法家、詩人、楚辭研究學者、河北大學教授,於2010年12月25日8時09分經醫治無效與我們永別了,享年86歲。
熊任望學長是我的老鄉,他是靖江人,我是南京人。我們同在南京上學,他在金陵大學,我在金大附中。我們的相識,是在保定古蓮池的邂逅,那是保定民革為慶祝辛亥革命90周年舉行筆會,他被邀請參加。記得他寫的是孫中山先生的名言“世界潮流浩浩蕩蕩,順之者昌,逆之者亡”,當時我為他拍了照,此照在我的《浪花》中有所載述。
之後,我們便交往不斷。他和藹可親、平易近人,和他在一起,有一種本能的親切感。他曾為我書寫過我的詩詞,如《憶江南?首屆教師節感賦》三首,《辛巳歲闌思友情》等,另外,我兒子結婚時又特地送他一副字,至今還掛在他的客廳裏。而最使我傷痛的是在他最後一次離開保定去蘇州前為我《浪花》題寫的書名,可以說,這是他在保定留下的最後的手跡,也是他在保定留下的最後的墨寶。因為他去蘇州後,等他再回保定時已病魔纏身,已相當嚴重,回保時連家都未回便直接送進了醫院,直到臨終,遺憾之至。所以說,他為我《浪花》題寫的書名,是彌足珍貴的了。
我和《金陵友聲》的相識、相知,以至結下了不解之緣,都是緣自他的推介,之後,我在其上發表過不少詩文,有一些已選進我的拙作《浪花》中。
熊任望學長生於1925年9月,他家是書香世家,據說還是楚懷王熊心的後裔。他自幼受到良好的教育,能詩工書。1947年考入金陵大學,院係調整後進入南京大學,畢業於1955年。先後在中央音樂學院、河北文化學院、河北戲劇學校任教。1973年調入河北大學,直到退休。曾任河北大學中文係教授、藝術係教授、河北省書法家協會顧問、河北省書法教育研究會理事長、保定市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等。
任望兄在書法創作和書法教育上取得了卓越的成就,被世人譽為當今少有的草書大師。他的書法創作雖有繼承,更多創新,在當今書壇不拘一格,獨樹一幟,有著自己獨特的風格,使人一看便能認出這是熊任望先生的手跡。在《金陵友聲》每年的歲末一期,你幾乎都能看到他的墨寶。他曾出版過《當代書法家精品集?熊任望卷》和《臨蘭亭序長卷》,並培養了一大批書法愛好者和研究者。在學術上,他的楚辭研究聞名遐邇,出版了《楚辭探綜》和《屈原辭譯注》等著作,有許多真知灼見。他生病期間出版的《楚辭講義手稿》,顯示了他深厚的學術功底、誠實認真的研究態度、孜孜不倦的探索精神和一位教師對教育事業的忠誠與對學生的無比熱愛。
任望兄又是一位詩人,擅長古詩詞的創作。他的一些律絕和古風,想象奇特、感情奔放,呈現出《離騷》浪漫主義的風格。其成就,集中體現在《知養齋詩草》一書中。
任望兄的一生,是刻苦學習的一生,是辛勤耕耘的一生,是誨人不倦的一生。他的儒雅風範、音容笑貌,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他贈我的《屈原辭譯注》和,《知養齋詩草》仍在我的案頭熠熠生輝。他的仙逝令我十分悲痛,我痛惜失去了一位可敬的良師益友。在悲痛之中,除寫此文以哀思,還作挽聯一副以悼念:
“半生攻讀,博學多才功底深; 半生舌耕,桃李芬芳馨華
嗚呼哀哉!任望兄安息吧,我們永遠懷念您!
妻在住院中
8月2日 晴
妻因心肌梗塞住進了中心醫院,是驍兒用小臥車送去的,並由他一手辦好了住院手續。之後驥兒來護理,直到第二天。當時李慧也來了,雪兒也來了電話,可見他們還是很有孝心的,不知以後如何?我在家帶大順,直到下午4點李慧來帶走大順,我才去醫院看她。6點半回來放咪咪,吃完飯看電視連澡都沒洗就睡覺了。咪咪似乎一直不開心,悶悶不樂,中午吃得很少,晚上也不要吃,連狗咬膠也不要了,隻是一味的趴在門口等待奶奶的回來。
8月3日 晴
一清早,我本想買上豆腐腦和油條給妻送去,打了個電話問了問,驥兒說:“別送了,我在這兒買就是了。”於是,我便去放咪咪,買自己的早點,吃完後,在沙發上迷糊睡著了。我幾乎每天都是3、4點鍾起來,不是看書、查資料,就是用電腦寫作。昨天也是,可我花了近兩個小時把“日記”寫好後,累了、困了便隨手關機,卻忘了“確定”後再關,結果前功盡棄了,隻好重來一遍,感到冤的慌。妻住院了,家中僅有我和咪咪,一切全靠我自己了,什麼采購、做飯、做菜、拾掇等。現在是夏天我還能應付,若是冬天可就苦了,我畢竟是70多歲的老人了。孩子們都有工作,指不上他們,隻有歎息了。妻那兒由孩子們輪流看護,我也放心了。今天白天是李慧看護的。為了安撫咪咪,晚上我喂了它以後又給了它兩塊牛肉。在我洗澡前先給它洗了澡,因為我懷疑它身上有跳蚤。又用剪刀把屁股上、尾巴上和耳朵根下的毛剪了剪。
8月4日 陰雨
早晨,給驥兒打了個電話,得知昨天夜晚是驍兒看護的,雪兒白天接著,他們都是請假來的,也實在難為他們了,可有什麼辦法呢?特別是驍兒,夜裏不睡好就去上班,令人揪心,因為他是開車的。我給雪兒打電話,得知妻已停止了輸液,現正帶著她檢查 b超呢,我覺得很好,趁此機會把身體徹底檢查一下。最後我說:“謝謝你了,你辛苦了!”她說:“爸,您說什麼呢?她是我媽呀。隻是您現在一個人在家,沒有人照顧您了,您多保重!”說得我心裏暖洋洋的。這才是好兒媳。我早說過“有個好兒子不如有個好兒媳”,這個論斷何其正確。古人言“養兒防老,積穀防饑”,我們都老了,特別是病倒了,沒有兒女照顧,將是何等地淒慘。但願妻愈早歸!中午,接驥兒電話,說李慧請假難,扣工資更慘,決定明天上午把大順送來,我來看。
8月5日 晴
上午去早市本想買葡萄幹,沒有,就買了一斤花生,回來後洗淨煮上,又蒸了一個棒子,因為大順要來,這些都是他愛吃的。驥兒把他送來後,他要吃冰棍和好多魚小餅幹,無奈,隻好為他去買。買來後,他就吃了一根冰棍,又吃“好多魚”。之後又吃酸奶,喝橙汁。他倒不鬧,自己玩,有時問這問那沒個完。中午,吃了兩勺大米飯幾條小油炸魚,還有芹菜炒豆腐絲,吃得很香,又喝了點冬瓜湯,之後,又吃了半個棒子。我吃完飯後,必須得迷糊一會,叫他自己玩,別跟我說話 ,他倒挺聽話,話是不說了,可自己玩常發出大聲音,把我弄醒。之後,他又要吃冰棍,吃完冰棍,又吃煮花生。其間喝了不少水,還拉了一大泡屎。兩點了,便不停地問“媽媽怎麼還不來接我?”後來,他說“給媽媽打一個電話吧!”我問他“我把電話給你撥通,你怎麼給你媽說?”他僅叫媽媽,我說“那不行,這不能表達你的意思。”後來,在電話中他便大聲地喊出:“媽媽,你怎麼還不來接我?”三點多了,李慧終於來了,大順可高興啦,他又要吃冰棍,李慧堅決不給,於是,他大鬧起來。李慧要打他,他就賴地,我隻好又給了他一根。他們走後,我去醫院,按妻要求,買了半斤水餃送去。我看妻好了點,但還在輸液。發現病房人多聲雜,便找大夫,要求換個病房,他答應了,回來後,去大潤發買十斤大米,一包綠豆沙和一包赤豆沙,到家再放咪咪。忙得不亦樂乎。
8月6日 晴
下午,近6點了,我給妻打電話,光響無人接,又給雪兒撥打,她說:“因吃飯,接遲了,斷了。”我問:“你媽怎麼樣?”答:“很好啊,能吃能睡,還打呼嚕呢。”我又問:“病房換了嗎?”答:“換了,是三人間的。”我說:“是我昨天找大夫要求的。”今天白天是雪兒護理,夜晚由驍兒看護。說心裏話,我很感激他們,他們都很孝順。這就是親情啊!
8月7日 晴
今天是妻住院的第六天了。一大早,我帶著咪咪去醫院看妻,醫院是不讓寵物進去的,我隻好把它放在門外我自行車的筐子裏,叫它等著。我去病房看妻。妻已從六人病房換到三人病房,聽說我把咪咪帶來了,很是高興,隻可惜見不到它。臨走時,她叫在馬路上停下,把咪咪抱起讓她在14層樓上遠眺,我照做了。回來後,她又打來電話,叫咪咪聽,她叫它的名字,問咪咪的反映,可見她的病情已大有好轉。昨夜又是驍兒陪床一夜,好在今天是星期6,無需上班,白天由李慧接著了。上午,我又去了一趟華興大藥房買了些藥,回來後,吃雞蛋油炒飯,中午便過去了。在沙發上迷糊一會兒後,就去打麻將,贏了點。晚上驍兒來拿衣服,說還去醫院值夜班,好在明天是星期天,不上班。
8月8日(星期日) 晴
上午,帶著咪咪去交電費、理發,又拿著鍋架圈去焊,老頭兒說:“焊不了。”隻好帶著它去買新的。轉了一大圈,也未買著合適的,不是大就是小。先後跑了勸業場,保定商場等,最後在城隍廟街一家小商店裏買了一個不太合適的回來了,一試還可以湊合著用,花了6塊錢.。
中午,把醃製的鹹雞煮了,本想給妻拿點去,但又想他們一向不愛吃醃製的,於是作罷。
晚飯後,給妻打電話,她叫把家裏的兩種治頭暈的中藥丸拿去給醫生看看,因為,她頭仍暈乎。我說:“明天我要到出版社去,有空我給你送去。”她說:“別累著!”白天,是李慧看護的,夜晚她仍接著,辛苦她了。
8月9日(星期一) 晴
清晨,煮了4個雞蛋,帶著妻要的中藥丸去了醫院,咪咪在自行車的筐子裏等著。妻叫我去工商銀行取款,走了一段路又等了一刻鍾,再急急忙忙地走回來,又等電梯,真叫人上火,因為,咪咪還在等著。回來,煮了幾個水餃充饑。
下午,騎自行車去河大出版社,來回需兩個小時,還要上下五層樓。回來後,已6點多了,還要放咪咪,再做晚飯吃。確實累得夠嗆。
睡前,上電腦,查資料。要為《浪花》封麵寫一篇“蘭頌”詞。
聽妻說,李慧守了一夜,並買來了香皂、手紙等用品,照顧得很周到,親如母女。
8月10日(星期二) 陰
夜裏3點多鍾起來,把《蘭頌》寫好:在山穀裏生長,與草為伍;於苦寒中孕育,等待春來。一旦花開,其香四溢,遠而不淡,近而不烈,蓋過百花之香耳。故有香之王者之美譽,清純、高雅、聖潔之象征也。人當效之! ——作者”
夜裏就發現右邊的頭皮疼,脖子疼,早晨加劇,我不斷地用手在疼處抓,即“幹梭頭”,也不見輕。下午,幹脆去打牌,卻不疼了,奇怪哉?我的“浪花”已定稿,也簽了合同,不久將麵世。喜哉!幸哉!
晚上,在電話裏,聽妻的聲音,似乎精神多了。今晚又是李慧陪的床,真是辛苦她了,從內心裏感激她。不知她們能否始終如此?
8月11日(星期三) 雨
夜裏就下雨,白天又下了一整天,咪咪不願出去屎尿。下午,帶它去打牌,它就在我腳下,直到散了出來,才尿了一大泡。
我本想去河大出版社,把《蘭頌》校對一下,但妻來電話,堅決不讓我雨中騎自行車去,怕淋、累壞了身子,鬧病,我隻好遵命。
昨夜是驥兒守護,今夜是驍兒守護,白天由護工守護,50元一天。她是職工醫學院二年級的學生,妻很滿意。滿意就好,花點錢無妨。妻很疼我,一再叮囑我,不要累著。
8月12日(星期四) 晴
我正吃早飯時,妻來電話說:“醫生說明天可以出院了。”我非常高興,但她說:“人老了,體質本來就弱,完全好是不可能的,回家再養著吧”我說:“也好,明天就叫驍兒去接你吧,我就不去了。”隨後,我就把屋子垃圾清理了,把該洗的衣服,晚上用小洗衣機接水泡上,明早再洗。迎接妻的歸來。9點許,我打的去出版社,糾正了一個白字,算是很大的收獲了,但這一個字卻花了我13元路費。顯碩提出在封底再寫一點文字補白,回來就著手如下:
樂讀書
書籍是人類進步的階梯,是可以信賴的終身朋友,是智慧和嘔心瀝血的結晶。古人勖之 “讀萬卷書”,倡之“開卷有益”,是千古公認的箴言,是放之四海而皆準的真理。讀書吧,它會使你耳聰目明;博覽群書,汲取精華;批判吸收,去其糟粕。使自己成為國之有用之材!
8月13日(星期5) 陰偶小雨
10點來鍾,驍兒把妻接了回來,隨即又拾掇整理屋子,令我十分感動。我忙著做飯炒菜,做南瓜疙瘩糊(這是妻愛吃的),我怕驍兒不愛吃這個,故特意為他炒了一碗雞蛋油炒飯。晚上一家三口又來了,把妻要洗的衣物全洗了。雪兒還問我“有什麼要洗的?”我說“下次再洗吧,不要一次洗得太多,太累”她說“也行,下次攢著。”我很欣慰,孝順的兒子兒媳啊!
愛犬葬誌
咪咪逝去了,結束了我們11年的日夜相處。心中空落落的,仿佛它還活在我們中間,但永遠永遠地看不見、摸不著它了。
11年前,是二兒媳母親從朋友處要來送給我們的。它叫咪咪,是個小“姑娘”、京巴串的品種。猛一看是個小黃狗,但從脖子以下直到肚皮都是白色,腿和腳也是白色,尾巴較長,其上麵是黃色,下麵是白色,兩隻黑眼睛又大又圓,十分好看。
它的人緣很好,無論大人小孩都很喜歡它;它也很仁義,不管生人熟人,要和它握手,它總是來者不拒,從不咬人。它高起興來,就咬自己的尾巴,但又夠不著,因此在原地不停地打轉轉,引來大人小孩的圍觀並發出陣陣燦爛的笑聲。它還會叼飛碟,無論你把飛碟得多遠,它總會飛奔去把它叼回來。它又是我和老伴的開心果,看著它高興,摸著它舒心,抱著它解夢開心。我隻要出去,總喜歡帶著它,它不大喜歡坐在車框裏,總喜歡跟在我的自行車後麵跑。路人見之皆嘖嘖稱讚,小姑娘們見之總喜歡摸摸它。然而,它永遠永遠地離開了我們,我們常為它歎息,妻為它流淚,我們失去了一個很好很好的朋友!
它既是“小姑娘”,又是“老處女”,一生沒有生過孩子,也正是這一點害了它,它得的是子宮炎,要了它的命。
二兒驍痛惜之,將它埋在他們單位的空地裏。
嗚呼哀哉!
它作了我們家11年的成員,我們全家喜愛它!
主人:何有益作於2014,7月
另附它的照片和詞:《如夢令?寵物》——
家有咪咪黃犬,
白肚白蹄黑眼。
兔跑去叼碟,
咬尾不停團轉。
團轉,
團轉,
欣喜路人誇讚。
祝賀王繼才王士花夫婦——
榮膺全國“時代楷模”
魯迅先生曾說過:“我們從古以來,就有埋頭苦幹的人,有拚命硬幹的人,有為民請命的人,有舍身求法的人,??????這就是中國的脊梁。”
民兵王氏夫妻在這麵積不足20畝大、滿是礁石、草木難生的荒島上,站崗、放哨,守海防,忍受寂寞挨餓之苦,共同守島28載,難能可貴。這期間,他們不畏狂風暴雨,不為金錢所誘,不怕壞人威脅,每天清晨把國旗高高升起,守望著黃海前哨——祖國的東大門。據說當年日寇侵犯中原,就是以開山島作跳板在連雲港登陸的。可見開山島對我國海防的地理位置是何等的重要。王氏夫婦就是現今的“埋頭苦幹、拚命硬幹”的人,他們是“中國的脊梁”。
我們中華民族自古以來就不乏這種為國家忘我犧牲的人,如漢武帝時,出使西域的蘇武被匈奴扣押,在貝加爾湖邊孤獨牧羊19年,忍受孤獨寂寞饑餓寒冷的煎熬,忠貞不二,持節不變,也是因為心中有一顆忠於國家,忠於職守的赤子之心,這就是中國的脊梁。他們都是值得我們讚頌的精英,故填《天仙子》詞三首以歌之。
天仙子三首
一
王氏夫妻人讚許,
守開山島能吃苦。
孤單寂寞有台風,
雷電怒,
雨如注,
廿八年來如此度。
二
黃海之門必要戍,
國旗飄在空中曙。
當年日寇犯中原,
從此渡,
未防駐,
教誨後人牢記住。
三
出使匈奴蘇武赴,
曆經磨難牧羊苦。
忠貞節守廿年持,
風可樹,
骨嘉許,
二王夫妻人讚譽。
2014,10月作
另附:
(圖片來自新浪)
(圖片來自新浪)
(圖片來自央視新聞)
台灣寶島歸來兮(非律詩,不合格)
——寫在“台灣和平統一聯合團體參訪團”來訪時(2014.9.27日)
朝花夕拾釀詩文,耳聞目睹貴在真。
大千世界無不有,小屏天地也有金。
非龍即虎博友在,以文會友甜我心。
老夫唯有黃昏願,不見台歸終無欣。
作者按:自我的《浪花》出版發行之後,在故鄉引起了不小的反應,同學友人來信索取,也有人(馬有學先生)撰文在江蘇南京都市文化報“江風楚韻”上讚揚:“八旬老人出書讚美家鄉”。最近,又有人要買《浪花》,我寄去15本,一下全買走了。可我覺得《浪花》還有疏漏的地方,特別是故鄉的美食等,現把她重新修改補充發表如下,以饗讀者。
故鄉戀
一九九九年的金秋十月,我帶著三大任務,踏上了歸鄉之路。一是應邀參加母校的一百一十一周年的校慶和我們五九屆高中畢業生畢業四十周年的聚會;二是去常州參加我的摯友,也是金中學子耿東發兒子的婚禮;三是去探望我的兒時友,也是金中學子王慶鑾。因為他曾很不容易地寫信給我,說非常想念我,希望能和我見上一麵,談談心裏話。要知道,這時他已是重病纏身,得的是腦血栓,生活不能自理,我能拒絕他嗎?帶著這三大任務,我返鄉了。
古詩雲“少小離家老大回,鄉音難改鬢毛衰。兒童相見不相識,笑問客從何處來”。我自幼在外讀書,學成之後,又被分到京畿之地——河北保定任教,在三尺講壇上,辛勤耕耘了三十餘載。如今退休了,每當讀到這首膾炙人口的詩作,總要引起我無盡的鄉思和美好的回憶——盡管我有著令人心酸的悲慘的苦難童年。
我的家鄉在江蘇六合南圩區瓜埠鎮。區鎮兩級政府都設在這裏。這是一個依山傍水、風景秀麗、物產豐富的魚米之鄉。鎮的東麵是瓜埠山,西麵是滁河,不遠處是長江,南北的盡頭,是沿河的千傾良田。鎮雖不大,但在六合縣已是數一數二的了。由瓜埠去縣城,水陸皆通,須行二十裏;去南京,須步行或乘船五六裏路到黎頭嘴﹙在長江邊上﹚,再在長江裏乘輪船,途徑八卦州、九裏埂、大廠鎮到下關碼頭,時需一個上午。
瓜埠山由幾個山頭組成。南麵是形象磨盤的磨盤山,因為它最高最大,人們又叫它大山頭。北麵是遠遠望去狀似烏龜的烏龜山,中間則是較為平緩的太平山。因為瓜埠鎮幾乎就在山腳下,兒時,我們小朋友常到山上去玩。上學後,學校老師偶爾也帶我們到山上去玩。站在山頂,放眼西望,遠處是長江,宛如一條白色的巨龍;近處是滁河,酷似一條白練。滁河在南圩區的大河口處彙入長江,長江再滾滾東流,注入東海。而最近處,就是象鴿籠似的房舍,它們聚集在一起,就形成了瓜埠鎮。
記得太平山上當時有座廟,春節時,人們總要上山燒香拜佛。這使我後來上學時,讀到南宋偉大的愛國詞人辛棄疾的《永遇樂?京口北固亭懷古》,發現詞中有“佛狸祠下,一片神鴉社鼓”的“佛狸祠”就建在瓜埠﹙當時叫瓜步﹚山上,令我興奮不已。心想,這座廟會不會是當年的佛狸祠呢?
據史載,南北朝時期,南朝的宋文帝劉義隆,好大喜功,沽名釣譽,他準備不足,就匆忙從京口﹙今天的鎮江市﹚草率出兵北伐,打算收複北方失地,建立象漢代大將軍霍去病那樣驅趕匈奴“封狼居胥”的功績。結果事與願違,被鮮卑族首領,後魏的太武帝拓跋燾,小名叫“佛狸”的打得大敗,倉皇南逃。而拓跋燾則乘勝追擊,一直追到長江邊,擋住了去路,無法渡江,便在瓜步安營紮寨,並在瓜步山上建造行宮,這個行宮,就是辛詞中的“佛狸詞”。然而,時隔千餘年了,這座廟會是當年的“佛狸詞”嗎?我想,它早已化作了土。可小鎮瓜埠,畢盡在曆史上留下了那麼一段“輝煌”,盡管那是一段外族入侵中原的曆史。
在我童年的記憶中,瓜埠山上沒有樹,有的隻是草和荊棘。那是因為當時瓜埠鎮上的窮人多,窮人們有不少是在夏秋之時上山割草,曬幹之後當柴燒,那時,人們頭腦裏根本沒有什麼環保意識。奇怪的是,山上的草和荊棘年年割年年長,看不出造成多大的環境破壞。這令我想起白居易的詩句“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隻不過不是“野火燒”而是“人割”罷了。
每當人們把割來的草,晾曬在街道上時,那股沁人心脾的清香撲鼻而來,令人心曠神怡,使你仿佛置身於大自然的懷抱之中。現在想起,似乎還有餘香在鼻,撩撥人的心弦。然而現在,人們早已不去山上割草燒柴了,人們已用上了煤氣灶;山上已是綠樹成蔭,花果飄香了。每當暮春三月,草木旺長,雜花生樹,鳥雀飛鳴,更能引起你的無限遐想。
滁河發源於安徽,流經六合縣城,再從瓜埠身邊靜靜地流過,滋潤著南圩區。她是瓜埠人的母親河,瓜埠人祖祖輩輩都是以她甘甜的乳汁滋養著一代又一代人,灌溉著周圍的千頃良田,使瓜埠人祖祖輩輩得以在此生息、繁衍和發展。因此,瓜埠人對她有著一種本能的親切感,特別是少小離家的遊子。滁河水雖說不上清澈見底,卻也不象黃河水那樣渾濁。夏日,人們在河邊淘米洗菜搗衣,常能見到魚兒爭食激起的浪花;漁人撒網每有收獲,垂釣者總不會空手而歸。農曆八九月間,巴掌大的清水大蟹肉肥黃豐,味道極其鮮美,現在想起還叫人流涎。夏日水漲,河麵有百餘米寬,在河邊垂柳的樹蔭下,總有人納涼消閑,年輕人會下水遊個痛快,就連兒童也要在大人照管下在水邊噗嗵。冬日水落,河水枯瘦得象一根線,這時,由南京開往六合的輪船也被迫停航了。人們艱難地踏著泥濘到河床底下去淘米洗菜擔水。這時,河床似乎是我們小孩子的樂園,裏麵有無數的瓦礫磚塊和貝殼,我們北街的小朋友總愛和中街、南街的小孩開磚戰,互相以磚瓦塊為武器追逐擲擊,每年總有被擊破腦袋而血流滿麵的傷者。這可能與舊社會的幫派爭鬥有關,這種惡習遺傳給了小孩,我想。解放以後,消除了幫派爭鬥,小孩子的這種惡習自然也根除了。春天來臨,冰雪消融,河水尚未漲大,河床依然是我們小孩的樂園。小朋友們可以到河床去揀一些貝殼,再在臨水邊處走上一遭,讓鞋底沾上爛泥,然後再把貝殼嵌進鞋底的爛泥裏,這樣走在街上的青石板路麵上,便會發出咯咯的響聲。這樣的一隊小孩,手持木棍或竹杆,作端槍狀,邁著整齊的步伐,口裏發出“一二一”的口令聲,和鞋底發出的咯咯聲相應,其動作、形象,好像是鬼子進村了。城裏的孩子對這種遊戲或許會不屑一顧,但那時,我們卻玩得很開心。春天還有一大趣事,那就是在鎮的北頭,幾乎全無磚塊瓦礫的河床臨水處,你可發現有手指甲大小的洞眼,憑經驗,一般說來,一個小洞裏就有一隻小螃蟹。我們常常見了小洞,估計小螃蟹在洞裏的哪一方向,便在這一方向,用食指往下一摁,小螃蟹就從洞內爬出來,這時,你便伸手可得。常常是一捉一大把,凱旋而歸,用醬油或酒一熗,或在油鍋裏一炸,便可吃。現在我想,在無任何汙染的情況下,小螃蟹才會有,人也才能熗了生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