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2點多鍾,潘家祠堂門口的場地上,陸陸續續的到了一百多個群眾。李順之對潘林說,等會我講話的時候,你到群眾中去了解一下,昨晚聚集在村上的上千匪特到底到哪裏去了。李順之見潘林點點頭走開了,就站到場園邊上的一個碌碡上,一隻手按在腰間的短槍上,另一隻手在空中揮舞幾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他先自我介紹了自己的身份,隨後大聲說道,農民兄弟們,今年開春以來,曾經當過國民黨軍軍官的高淳人嚴耕山等一夥匪特分子,潛伏到我們黃墟村上,以搞“震卦道”為掩護,與無錫、宜興的反動道盟會頭子夏維忠、陳鳳鳴等人取得聯係,在溧陽城南、宜興楊巷一帶籌集經費,發展道徒,欺騙群眾,組織了反動武裝“中華青年義勇護國軍”,嚴耕山自任總司令。他們利用溧陽的紅槍會、白槍會等民團組織,陰謀在今天搞什麼“五四”暴動,現已被我公安機關偵破,前去攻打溧陽縣城的匪特分子已被我人民解放軍打敗了。我們共產黨的政策是,首惡必辦,脅從不問。農民兄弟們,父老鄉親們,你們趕快動員自己的親人回來,政府是不會為難他們的。聽李順之這麼一說,潘家祠堂門口場地上的老人們紛紛議論起來:哈哈,什麼暴動,不就是造反嗎?共產黨把蔣介石都打得逃到台灣去了,憑你嚴耕山幾條破槍有屁用!啊,真看不出來,嚴耕山還會去攻打溧陽城,倒蠻凶狠的嘛!哈哈,平時種種田的土老蟹還敢去同解放軍打仗,這不是雞蛋碰石頭嗎?……就在群眾交頭接耳、議論紛紛的時候,潘林跑到李順之身邊說,李縣長,我打聽到了,上千匪特已躲到屏峰山那邊去了。李順之問,屏峰山在哪裏?潘林指指黃墟西邊的青山說,就是縣城邊上燕山南邊的那些山。李問,有多遠?潘回答,大概有七八裏路。李順之聽了跳下碌碡,對潘林說,你趕快去通知曹營長,叫他留一個排的兵力在黃墟,其他所有人員立即跟我們到屏峰山那邊去,還是你們短槍班的同誌在前麵帶路。
潘林偵查到的情報非常準確。原來,早上走在前頭的那股匪特同解放軍一交火,走在後麵的匪特看見解放軍荷槍實彈,來勢凶猛,嚇得慌忙沿著圩堤逃向屏峰山、周家山、丁家山山裏去了。躲在麥田裏、桑樹田裏的匪特看到解放軍殺向黃墟去了,也跟著朝屏峰山那邊跑去。還有由朱月明率領的戴埠、橫澗方向來的幾百個匪特,早上走到燕山嶺上,聽到城南方向槍聲大作,知道那邊交火了,又不知情況如何,就先退到下坊。因扛著大刀太引人注目,也就從下坊竄向屏峰山這邊來了。幾股匪特聚集在一起,大概有二三千人。事後查明,這些匪特大部分是上黃徐才保率領的白槍會、紅槍會成員,還有城南黃墟、楊莊肇莊的大刀會成員,以及夏維忠發動的宜興境內楊巷、徐舍的紅槍會、白槍會成員。午後,這些匪徒在山上肚子餓得咕咕直叫,他們不少人鑽進山坡上的蠶豆田裏吃起青蠶豆子來。他們躺在山坡上一邊吃蠶豆,一邊卻在留心著縣城方向的動靜。他們本來還指望嚴司令能扭轉敗局,然後衝到溧陽城裏去挑大米、扛布匹呢!不料下午2點多鍾,看見在城南那邊有不少解放軍從四麵包抄過來,這些烏合之眾看了嚇得暈頭轉
向,慌忙丟下手中的大刀、長矛,拚命朝山上樹林裏竄去……
這時候,我獨立營和公安局同誌在李順之的指揮下,在城南區、戴埠區等區鄉幹部和數千民兵的大力配合下,已在山下展開了強大的政治攻勢,漫山遍野都是一片喊話聲:農民兄弟們,你們都是受騙上當的,隻要放下武器,政府是不抓你們的,你們仍舊可以回家種田去的!農民兄弟們,共產黨、毛主席是我們的救命恩人,你們不能再跟著壞人胡鬧了,負隅頑抗,死路一條,隻有投降,才是唯一出路……聽到我方的政策宣傳,山上大部分人丟下手中的武器,紛紛走下山來向政府投降了。我方當場兌現政策,果然沒有逮捕他們,隻是讓他們登記留下姓名、年齡、籍貫之後,即讓他們回家去了。但對躲在山上負隅頑抗的一些頑固分子,我方收縮包圍圈,一舉將他們驅散,並逮捕了六十多名匪徒。到下午4點多鍾,崔濤指揮下的平息“五四”反革命暴動的戰鬥即告勝利結束。後來逃到外地的嚴耕山、夏維忠、陳鳳鳴等為首的十多名匪特,都由公安機關一一捉拿歸案,被我人民政府堅決鎮壓了!
5月中旬的一天傍晚。吃過晚飯,李文瑞就到辦公室處理公文。不一會,崔濤來了,他說,別一吃過飯就工作,你看,太陽還老高的呢,走,跟我到外麵去散散步。李文瑞好奇地望望崔濤,心想,領導難得有這樣的雅興,應該陪他出去走走,便推開手頭的一疊報表,跟著崔濤走了。到了機關門口,李問崔,我們往哪邊走,崔說,到東門外頭的馬墊鄉去看看。馬墊鄉鄉政府並不在馬墊村,而是在離城兩三裏路的宋莊巷的宋家祠堂裏。崔、李二人出了東門水橋,便順著一條田塍上鋪有石板的石街路朝馬墊鄉走去。他倆走在由一塊塊青石板連接而成的石街路上,崔濤忽然問李文瑞,秀才,我來考你一個問題。李文瑞以為他提的不是理論問題就是曆史問題,沒想到他竟指著腳下的石街路說,你知道這石街路是誰鋪的嗎?李文瑞苦笑道,我才到這裏,怎會知道是誰鋪的?崔濤得意地笑道,我知道!他見李秀才眨巴著眼睛、一頭霧水的樣子,便高興得像個孩子似的笑著說,我們中國人都知道造橋鋪路是行善積德的好事,所以有些有錢人就捐錢造橋鋪路了。這些石街路有的是合建的,有的是獨建的,隻要有石街路通向哪個村莊,這個村上就一定有有錢人,有大地主。李文瑞聽了饒有興趣地問,你怎麼會知道這些的?崔濤哈哈笑道,張之宜同誌跟我說的,我與他下鄉時他講給我聽的。李文瑞說,上個月我們機關食堂快要斷炊的時候,我們僅僅打給張縣長一個電話,他立即從無錫調撥來一船大米,這真是雪中送炭啊!崔濤也感歎說,他是我的好搭檔,我再三挽留他,可上級黨組織還是把他調走了,不然我倆合作得多好啊……他倆就這樣邊說邊聊,不知不覺的就到了馬墊鄉政府。此時馬墊鄉鄉長史金海正在鄉裏,看到縣委崔政委來了,很感突然,趕忙泡茶。崔濤說,別忙,上個月我獎給你的那支步槍呢?原來,今年3月馬墊也發生了一起匪特案件。宋莊有個人叫張留金,此人原是國民黨軍營長,今年3月從上海逃回家鄉後,與他弟弟張良金合謀讓另一人送給史金海一封黑信,限期要史送三十擔稻錢到馬墊村前的茶亭裏,公然向鄉政府敲詐錢財。史金海收到信後立即報告縣委,鄉政府在公安局的配合下很快就偵破此案,為此縣委獎給史金海一支步槍,還為鄉裏裝了一隻電話。史金海從房間裏取出步槍,崔濤接過步槍看看,見槍膛擦得亮光光的,笑道,很好。說完把槍還給了史金海。史金海把槍放回房間,問李文瑞,有沒有吃晚飯,我去準備。崔濤連忙說,我們吃過了,不用忙。我有一段時間沒來了,所以我來看看你,同時我也想了解一下當前農村工作的進展情況。待史金海坐下後,崔濤問,前幾天縣委召開的區委書記會議上,我布置要求各區鄉都推薦一位勞動模範,目的是通過樹立先進典型,帶動全縣人民搞好春耕生產,發展農村經濟,你們鄉裏推薦了沒有?史金海說,我們推薦了,但被刷下了,我們城東區好像定的是鄒家鄉的鄒長鬆。崔濤問,他有什麼先進事跡?史說,聽說他搞互助組搞得好,還有他很樂意幫助人。崔濤聽了點點頭,很好。這時李文瑞插話說,今天下午,各區鄉的勞模推薦表都報上來了,等會回去後我認真看幾遍,事跡突出的我注明出來,然後送給你審閱,最後遞交縣委審定。崔濤說,好的。他對史金海說,我先對你吹吹風,縣委、縣政府將在本月20號左右召開全縣勞模大會,會上將對勞模進行重獎。史金海問,怎麼個重獎法?崔濤笑道,這個暫時保密,說完哈哈大笑起來。接著崔濤又問起生產救災情況。史金海彙報說,今年春天的以工代賑效果很好。.昨天區裏組織我們到後六南荒圩、北荒圩去參觀,我們看到往年單薄得像馬頸根似的圩堤,今年都
築得像長城一樣的啦。正在挑土方的老百姓說,舊社會國民黨隻顧向我們要糧稅、要壯丁。新社會共產黨來了發動我們築圩堤,還要發糧食給我們,真是新舊社會兩重天啊。崔濤聽著笑眯眯的又問,目前春荒怎麼樣?史金海說,基本上熬出頭了,現在蠶豆好吃了,大麥也快好割了,而且今年三麥(大麥、小麥和元麥)長勢都很好,看來今年夏熟是個好收成。崔濤聽著興奮得站了起來,信心滿懷地說,我們不僅要奪取夏熟豐收,還要鼓足幹勁,繼續努力,爭取秋熟更大的豐收!說罷,崔濤望望外麵,看見太陽還沒落山,就說,史金海同誌,帶我到秧田裏捉螟蟲去。李文瑞聽著笑了,心裏想,這哪裏是散步呀?還是工作啊……
5月20日下午1點鍾,縣委、縣政府還是在南門外頭的縣體育場上,召開了全縣生產勞動英雄模範大會。溧陽縣、區、鄉、村四級幹部,和各級選出的勞動模範,還有機關、工廠、商店、學校等等方方麵麵人員,也是一萬多人參加了這次大會。會議由新縣長李順之同誌主持,崔濤同誌講話。崔濤站在主席台前台大聲說道:各位生產勞動模範同誌們,大會主席團決定,今天由我宣布溧陽縣人民政府召開的全縣生產勞動英雄模範大會開幕。值此大會開幕之時,我感覺到今天是溧陽的勞動人民最光榮的日子!我們溧陽的勞動人民在共產黨和毛主席的領導下,已經到了出頭的日子了。我們在舊社會國民黨反動派的統治下,最被人瞧不起的勞動人民今天到城裏來進考場了,參加考新式的舉人、秀才了。溧陽勞動人民在縣委、縣政府的領導下,在解放了不到一年的時間裏,為祖國的解放、繁榮和我們自己的生活改善,都作出了積極的貢獻。在生產勞動過程中,湧現出了許多優秀的勞動英雄和生產模範,這是溧陽曆史上前所未有的事情,是今後我們溧陽勞動人民親身看到自己光明前途的開始,也是我們勞動人民用自己的勞動創造自己幸福生活的開始。值此大會開幕之際,我謹代表大會主席團向去冬今春以來,參加與推動生產救災運動成績卓著的各位光榮的生產勞動英雄模範致以崇高的敬禮!說罷,崔濤向坐在台下前排的胸前佩戴著大紅花的各位勞動模範深深地鞠了一躬,主席台上和會場上都響起了一片熱烈的掌聲。崔濤張開兩手向下按了幾下,示意大家安靜下來之後,繼續說道,各位英模同
誌,與會的各位同誌,大家都知道,今天勞模大會的召開,是在我們戰勝了去年夏天的嚴重水災與秋天的嚴重旱災、去冬今春的嚴重春荒,和到目前為止一共消滅了二十二股匪特的情況下勝利召開的。今天我站在這台上就敢這樣宣布,溧陽的春荒基本上過去了!話音未落,會場上響起了一陣比剛才更加熱烈的掌聲,崔濤待掌聲平靜下來後接著說,在去冬今春這麼嚴重的荒災歲月裏,我們全縣沒有餓死一個人。我們不但沒有餓死人,而且在發展生產方麵取得了很大的成績:一個冬春下來,全縣開了兩萬畝荒地;動用五十萬人工修築好了五十多隻大圩堤,和二百七十多隻小圩堤,完成土石方六十多萬方;積了三千萬擔泥肥;治螟工作也在全縣普遍展開……所有這些,不僅為夏收夏種創造了條件,而且也為秋熟豐收打下了良好的基礎,這些成績是全縣各級勞模和全縣人民的共同努力取得的。在上述的各項工作中,還提高和轉變了廣大群眾對我黨和人民政府的認識,由開始的怕我們站不住腳到懷疑我們能否領導人民群眾搞好生產,到現在的親眼看到和親身體會到我們共產黨人不僅能打仗,而且有能力、有辦法領導生產!崔濤回顧總結了工作成績後,又指出了一些存在問題,最後提出了三點工作要求:一是通過勞模大會來總結出如何克服困難、渡過災荒、發展生產的經驗。要求機關有關部門和區鄉政府都要認真總結勞模的先進事跡,大力宣傳他們的先進事跡;二是通過傳達貫徹勞模大會會議精神,討論、製定生產計劃,保證完成全年的各項生產任務;三是要求全縣廣大幹群以勞動模範為榜樣、為標兵,來推動即將開始的夏熟生產等各項工作,以保證奪取秋熟豐收。同時也準備在今年秋熟豐收之後召開第二次勞模大會,希望全縣能湧現出更多的勞動模範……崔濤的這個講話對勞動模範是很好的褒獎,對與會者也是巨大的鼓舞。崔濤致開幕詞之後,由縣委宣傳部同誌介紹了三位縣委、縣政府表彰的勞動模範的先進事跡:第一位是竹簀棠蔭的呂兆庚,他是個種田能手,從種到收有一套豐富的生產經驗,人家種的田裏一畝隻收到三四百斤稻子,他家種的田能收六七百斤稻子;第二位是橫潤李家園的孔雲生,他破除迷信,敢於到人家認為是仙水的佛水塘裏去挑塘泥,積肥料,帶領全村人興起了冬季積肥熱潮;第三位是城東區鄒家鄉鄒家村的鄒長鬆,他帶領村上人組成互助組,團結互助,發展生產,取得了很好的生產成績……宣傳部同誌介紹完三位縣勞模的先進事跡後,縣長李順之站到前台宣讀了全縣各級勞動模範的名單,當最後大聲宣布請竹簀的種田能手呂兆庚、橫澗的積肥英雄孔雲生、後六的農業生產帶頭人鄒長鬆三位縣勞動模範到前台來領獎時,主席台後麵有三人牽出了三條膘肥體壯的耕牛,水牛的頭上還披掛著一朵由紅綢製作的大紅花!啊,看到縣委、縣政府獎給三位縣勞模一人一條耕牛時,會場上頓時沸騰開了,一條耕牛要二三十擔大米才買得到啊,獲得這麼重的獎勵不僅光榮,而且是一筆財富呀,誰不心動、誰不羨慕呢?當看到三位勞模牽著水牛繞場一周給大家觀看時,人們緊緊地跟在後麵看望著、議論著,久久不肯離去……縣裏獎給三位勞模每人一條耕牛的消息,立即成為溧陽的特號新聞,迅速傳遍了溧陽的山山水水,並轉化為強大的精神力量,有力地推動了全縣各項工作的順利開展。
土地改革鎮壓反革命
1950年6月,黨中央在北京召開了七屆三中全會。會上,毛澤東主席把土地改革的完成作為國家財政經濟情況根本好轉的首要條件,並把土地改革工作列為八項工作的首要任務。劉少奇作了關於土地改革問題的報告。會議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草案)。6月14日,召開了以土地改革為中心議題的政協第一屆全國委員會第二次會議。劉少奇在會上作了《關於土地改革問題的報告》,對土地改革政策的基本內容,進行土地改革的具體辦法,作了深刻的闡述。在閉幕會上,毛澤東進一步指出了土地改革的偉大意義,號召一切革命的人都要站在人民一邊,過好土地改革這一關。經過這次會議及6月28日中央人民政府委員會第八次會議,討論並通過了《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30日公布施行。土地改革的總路線是:“依靠貧、雇農,團結中農,中立富農,有步驟有分別地消滅封建剝削製度,發展農業生產。”這條總路線是我黨進行土地運動經驗的繼承和總結,是符合建國後農村實際情況的,又是土地改革中各項具體政策和措施的總依據。6月底《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法》頒布實施後,在全國範圍內有領導、有計劃的開展了大規模的土地改革運動,其勢如暴風驟雨,迅猛異常。經過土改,不僅使廣大無地少地的農民分得了土地和生產資料,每年不必再向地主交納地租,更重要的是徹底摧毀了千年封建土地所有製度,挖掉了我們民族貧困落後的一條重要根子,解放了農村生產力,鞏固了工農聯盟和人民民主專政,為國家工業化和農業的社會主義改造創造了有利條件。
在敘說我們溧陽的土地改革之前,這裏先簡要地講講土改前我縣土地占有情況。民國以前,占溧陽人口極少數的地主擁有大量土地,廣大勞動農民隻有少量土地或完全喪失土地,長期受地主階級的剝削和掠奪。民國時期,地主還利用掌握的政權或乘人之危,巧取豪奪,霸占土地,使農民不斷失去土地。全縣最大的地主是前馬安中裏的李學書,占有土地二千三百四十畝。他曾誇口說,我走一天路,撒尿也不會撒到別人田裏去。他為把全村農民全部變成他的佃戶,想方設法霸占農民的自耕地。比如為了吞並陳小兔的三十畝好田,便趁陳的叔父被逼租走投無路、欲出賣自己的三畝耕地時,李立即勸陳並主動借款給陳小兔,將其叔父的田買下。當時李借給陳現洋七十元,折合稻穀二十擔。四年後李向陳討債,本息合計一百零五擔。陳小兔無力償還,隻得被迫將自己的三十畝自耕田和買下的三畝田,全部被李學書押去,從此陳小兔也成了李學書的永世佃戶。土地兼並的結果,使全縣各階層占有土地相差懸殊。1950年土改前地主人均土地為貧農的十倍在貧農中上無片瓦、下無立錐之地的為數非常之多,如周城朱漕宋塘村八十戶農戶中,不占有土地的有三十一戶,占全村農戶總數的百分之四十,他們隻能靠向地主租地或幫工過活。
關於土地,崔濤通過農村調查,發現全縣各個宗祠占有大量土地。他是從溧陽的“彭馬史狄周、吃穿都不愁”這句順口溜上受到啟發的。他與商會的蔣洪澤等各界人士的座談時,知道這五大姓氏是溧陽的名門望族,從古至今出過不少人才。這些大戶人家遵循“耕讀傳家”的祖訓,總是盡量讓子孫讀書。如果有家庭貧困者供不起孩子上學的,該氏族裏即會拿出公堂田裏的錢財來支付部分學費。崔濤了解到這一情況後,即派人進行專門調查,調研結果是全縣共有二十萬畝公田,其中各宗祠的祠堂田有十七萬畝。但這公堂田名義上為姓氏宗祠公有,實質上經營權卻掌握在“族長”手裏。如前馬鄉陳、芮兩大姓有祠堂六個,占有土地三千多畝,前後經營的二十三人全部是地主。這些租田的租穀和租金,除辦族酒吃用和修宗譜或興辦一些族內的公益事業外,其餘大部分均被經營的地主直接或變相侵占。去年建立新政權以來,滿目瘡痍,百廢待興,政府的財政係統還沒有完全建立起來,辦事所需經費全靠自己籌措。公堂裏租金這筆錢財,為新政府解決了一部分困難,如獎給呂兆庚等三位勞模的三條耕牛,就是公堂田上的錢購買的。後來溧陽的這些公堂田在土改中全部分給了貧下中農。
哪裏有壓迫、剝削,哪裏就有反抗、鬥爭。溧陽廣大農民忍受不了地主階級的壓迫,曾不斷進行反抗、鬥爭。民國20年,溧陽遭受曆史罕見的洪澇災害,不少地方顆粒無收,農民都活不下去了,但地主、高利貸者仍逼租索債,農民忍無可忍,隻得起來鬥爭。前馬村災民在陳水金、芮鬆林的帶領下,向祠堂借米借錢,後又發展到吃大戶、打土豪的鬥爭。胥渚一帶民還強行分了狄家大公堂的財產。1932年,在升平蕩地區又發生農民抗租抗糧鬥爭,一舉搗毀了區公所。1938年6月,陳毅率領新四軍一支隊在溧陽竹簀、前馬地區開展抗日鬥爭,協助地方成立民主政府和農民抗敵協會,發動貧苦農民對地主階級進行減租減息鬥爭。同年10月,新四軍一支隊司令部、政治部發布了減租減息公告,在全縣範圍內開展了“二五減租”、“分半減息”的鬥爭。去年四月溧陽解放後,縣政府根椐華東新區農村減租條例,製定了實施細則。去年9月底召開的縣各界人民代表會議作出了鱗租決議案。到1950年2月,全縣有二十二個鄉的一百二十三個村實行了減租,為全縣的土地改革揭開了序幕。
土地改革是解放後農村變革生產關係、發展生產力的一個偉大革命運動。解放後,中共溧陽縣委、縣人民政府在上級黨委政府的領導、部署卞,在農村工作中先是發動群眾,減租減息,為土地改革做準備。1950年5月,組織縣、區、鄉、村幹部九百四十九人,以區、鄉為單位,調查戶口、人口數和土地麵積,分清自種、出租、佃入、可耕與非可耕、公堂、廟宇的田畝數,無地、少地的戶數、人口數,以及可分配的土地數。在調查過程中,宣傳土地改革的意義、政策,廣泛發動群眾,聽取社會各階層的反映。1950年7月初,縣委、縣政府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土地改革法》,製訂了《溧陽縣土改革計劃草案》。同年7月開始,分“小心謹慎,創造典型”、“典型突破,逐步推開”、“點麵結合,全麵推廣”三個階段,在全縣範圍內開展了轟轟烈烈的土地改
革運動。
第一批土改試點在淦西、胡家、龍潭、竹簀四個鄉進行。1950年7月15日,縣委組織了十五名工作隊員,在縣委副書記薑挹秋同誌的帶領下,到淦西鄉淦西村進行土地改革試點。試點工作經曆了這麼四個階段:一是宣傳發動、土改調查。工作隊集中住在黃雲鬆家(這是地主家的空房,其子女在上海)。工作隊進村後,發動群眾,依靠貧農、雇農,團結中農,廣泛開展宣傳發動工作,建立農會組織。在這同時,縣委工作隊安排公安局的石潤榮、牟錫林、.孫同旺、史明傑、史木生等同誌,深人到群眾中去,摸清每戶人家的土地、房產、財產、社會關係等有關情況。在此基礎上調查、丈量、核對、登記土地。二是劃分階級成分,沒收、登記地主財產。全村劃成地主成分的有:黃雲鬆、黃懷謙、黃懷廉、黃根海、黃希元、黃希周、黃鎖雲、黃酉金、黃金鑒、黃家洪。工作隊組織村上群眾在村中黃氏宗祠前的廣場上批鬥了這九個地主(當時黃金鑒已去世),工作隊命令他們交出占有土地、房屋、家具和耕牛,交給村農會統一分配。三是按照《土地法》規定分配土地。在縣委工作隊的領導下,由村農會主任黃漢清、村長黃洪昌主持,把全村二千四百多畝土地,按好田差田、近田遠田進行適當搭配,分配給村上的近千名群眾,每人分得了二畝一分八厘土地。分配土地的情況還張榜公布,互審定案。群眾分得了土地,享受到了土改成果,個個笑逐顏開,連聲歡呼共產黨好,新社會好!四是慶祝翻身,搞好生產。土地是農民的命根子。農民有了自己的土地,生產熱情空前高漲,很快轉人發展生產、勤儉致富中去了。工作隊在十月底臨走前,還召開了村民座談會,請他們談翻身感想,征詢他們對土改工作的意見,群眾都十分滿意。縣委在淦西村搞的試點於十月底結束,為全縣全麵開展土地改革積累了寶貴的經驗。
第二批二十七個鄉,第三批六十六個鄉,工作隊先後於10月、12月人村,由中共蘇南區黨委土改工作團和常州地委土改工作隊、縣委土改工作隊配合,在中共溧陽縣委統一領導部署下,在全縣農村掀起了聲勢浩大的反封建、鬥地主的群眾運動高潮。11月11日,由蘇州華東人民革命大學六十八名學員組成的工作隊到溧陽,參加土改運動。崔濤同誌向全體隊員介紹了溧陽縣情。全縣以區為單位召開鬥爭大會十五場,數鄉聯合召開鬥爭大會八十場,以鄉為單位召開鬥爭大會二百六十八場,數村聯合召開鬥爭大會一千五百多場。當時,全縣以區為單位成立十個人民法庭,對群眾揭發出來的有關地主、惡霸的罪行和破壞土改的罪惡事實,認真調查核實,及時依法進行審判。通過劃分階級成分,全縣共評出地主三千五百四十六戶、工商業兼地主及地主兼工商業三百十五戶,資本家六十八戶,小土地出租者二千三百多戶,富農二千六百多戶,中農二萬四千三百多戶,貧農五萬六千二百二十戶,其他成分(包括貧民、手工業者、小商小販、宗教職業者等等,二千五百多戶。沒收、征收土地財產分配情況限於篇幅,恕不一敘說了。根椐《土地法》規定,在沒收的五大財產中,地主按家庭人口,也可分得同等的一份,使其改造成為自食其力的勞動者。
全縣在土地分配基本結束的基礎上,為鞏固土改成果,中共溧陽縣委及時組織力量,對土地改革工作進行複查。經過複查,全縣共查出漏劃地主四百八十七戶,予以補劃和沒收財產;對四十六戶被錯劃為地主成分的,按政策予以糾正;對幹部中多占勝利成果和犯有包庇地主等違法亂紀的人,在教育的基礎上予以處理;對在土改中湧現出來的積極分子,提拔、充實進鄉村幹部隊伍。
1951年4月,在土改複查的基礎上,分批頒發土地證。縣、區、鄉分別成立發證委員會,培訓發證業務人員,開展宣傳教育,處理好土改中的懸案,發動農民申請登記,經民主評議核實後,填寫土地證,召開發證大會發證,並當場將所有舊田契燒毀。溧陽的土地改革在蘇南搞得比較突出,既穩又好,為此,北京中央新聞電影製片廠特地派了一名記者,他的名字叫李文化,到馬墊拍攝了農民砸掉舊界石、插上新界樁的新聞紀錄片。6月16曰,縣委召開區鄉幹部擴大會議,部署頒發土地證工作。蘇南區黨委秘書長歐陽惠林到會講話,高度評價了溧陽的土改工作。到10月底,全縣土地改革勝利結束。
在本文第三部分中,前半部分講的土地改革,後半部分則專講講我縣鎮壓反革命的情況。1950年3月,在剿匪肅特的同時,中共中央發出了《關於嚴厲鎮壓反革命的指示》,各級政府遵照中央的指示,對各類反革命分子也進行了清查和鎮壓。1950年7月,中央人民政府和最高人民法院聯合發布了《關於鎮壓反革命活動的指示》,在全國範圍內掀起了鎮壓反革命的高潮。在此先介紹一下我國當時的形勢。在1950年自春至秋的半年時間裏,全國就有四萬多幹部群眾被反革命分子所殺害。1至10月,全國各地發生反革命暴動八百十八次。更有甚者是1950年國慶前夕,意大利人李安東、日本人山口隆一等國際間諜,精心繪製地圖,秘密準備武器,企圖在國慶節時炮擊天安門,謀害黨和國家領導人。因此,對反革命分子不殺一批、抓一批、關一批,就不足以把他們的反動囂張氣焰打下去,無法捍衛新生的紅色政權。所以,所謂“鎮反”運動,實際上就是大開殺戒,堅決殺掉一批與人民為敵的反革命分子。我縣於1950年11月25日,在戴埠鎮召開了有一萬多人參加的公審大會,公審了反革命分子朱和柏與宗漢大這兩個匪特,公布了他倆殺害我幹部群眾、搶劫財糧、危害社會的罪行,隨後驗明正身,綁赴刑場,執行槍決。將這兩個匪特分子槍斃後,由副縣長黃葆忱簽發的《溧陽縣人民政府布告》張貼到全縣各地,以震懾那些仍在蠢蠢欲動的反革命分子。此後,在一個時期內,幾乎經常可以看到殺人的場麵,有時是一兩個人,有時是三四個人,最多的一次是公審嚴耕山、夏維宗、陳鳳鳴等那幫匪特,那次槍決了十幾個匪特。當公審、宣判死刑等程序完成之後,便押著囚犯遊街示眾,然後直赴刑場執行槍決。當年每次行刑時,追著圍觀的群眾很多,人們往往把這當作街談巷議的主要話題。他們還對囚犯進行評頭品足,對那些失魂落魄、癱軟在地的囚犯,人們往往嗤之以鼻;而對於那些滿不在乎的頑固分子,雖然嘴裏也在罵他們反動,但話裏話外卻蘊含著幾分敬意。
戴埠公審大會之後,崔濤同誌有次在縣委辦公室對李文瑞同誌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全縣共剿滅了五十一股匪特,但大部分都是在戴埠以南的南山地區,以及社渚、周城地區,而竹簀、後周一帶的北山地區,卻是風平浪靜,沒有剿滅到多少匪特,這是個很不正常的現象。後來的實踐證明,崔濤同誌的分析是完全正確的。這年12月份,北山地區的後周、甓橋連續發生了幾起匪特的反革命破壞活動,其中有兩起規模比較大,一起是後周鄉發生了武裝匪特槍殺我四名幹部群眾的反革命事件;另一起是在反革命分子張雲海的煽動下,甓橋區發生四千多人到區政府強行保釋張為公事件。下麵我來分別敘說這兩起反革命暴動的情況經過。
先講後周鄉武裝匪特槍殺我幹部群眾和我縣公安局及時殲滅這夥匪特的情況經過。經縣公安局事後查明,參加這次武裝暴動的匪特共有七名。匪首陳金化,蘇北鹽城人,原是國民黨軍隊中下層軍官,去年4月我大軍南下解放江南時,陳被我軍俘虜,一度為我方收押。去年9月釋放後,住在後周,與一婦女姘居。他以做小生意為掩護,建立匪特組織“青年義勇護國軍”,糾集後周本地的王鎖芳、王鎖信、王田福、滕新根等匪徒,陰謀摧垮我後周鄉政府,然後拉一幫人上山打遊擊。12月初,正是我縣政府進行“秋征”之時。3號這天,後周街上在唱灘簧(即唱錫劇)。在陳金化的策劃下,王鎖芳、王鎖信、王田福三人以看戲為名,暗中糾集匪徒,密謀暴動。4號灘簧續唱,觀看群眾有數百人。因後周集鎮上設有一個秋糧入庫點,這年秋糧豐收,群眾繳糧熱情很高,到下午5點,仍有不少群眾在踴躍繳糧。就在此時,匪特分子滕新根懷揣兩把殺豬尖刀,正朝鎮上高仁正家走去。此人是後周鄉葛家村人,兵痞出身,去年春天被我軍所俘,秋天被釋放回家。回來後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很快被陳金化瞄上,成為匪特組織裏的骨幹/滕新根到高家後,二話不說,就將民兵高仁正的步槍繳去。出門時與後周鄉財糧員徐貴生相遇,當場開槍將徐打死。隨後滕匪來到後周泊船碼頭,遇到我押運糧食的縣人民銀行農貸員徐錫錦,滕即揮刀猛剌徐。徐錫錦頭上被刺三刀,鮮血直流,但仍同滕拚命搏鬥。滕新根立即對著徐錫錦開了幾槍,當場又將徐打死正在附近的縣公安局偵察班的狄咬金同誌聽到槍聲,聞聲趕來,即被陳金化、王鎖信、王鎖芳、王田福等匪特包圍,狄咬金同誌與這夥匪徒搏鬥時,被陳金化從背後對著他頭上開了一槍,當場犧牲。同行的一個民兵也中彈受傷。後周村上另一個民兵周小馬正在村外巡視,遇上這股匪特外竄,又被繳去槍支並被打死。暴亂中這夥匪徒共打死我幹部、民兵、群眾四人,打傷一人,搶去步槍三支,短槍一支,隨後陳金化立即帶著姘婦逃往金壇,滕新根、王鎖信、王鎖芳、王田福等匪徒也連夜潛逃了。
縣委崔濤同誌於傍晚時分得知這一情況後,立即派公安局副局長鹹同德同誌,率領短槍班的潘林、石潤榮等七八個同誌,連夜趕到後周,追捕逃犯。同時,崔濤叫李文瑞接通竹簀區工委的電話後,一把抓過話筒,對區委書記宮欽鑒說,剛才後周發生了武裝匪特槍殺我幹部群眾的嚴重事件,據群眾舉報,現在作案的幾個匪特已逃往竹簀陸笪的青峰山、後周的黃金山方向。希望你們立即安排區大隊戰士和全體民兵,配合縣公安局同誌抓緊上山搜捕,絕不能讓這夥暴徒潛逃出去……
縣公安局鹹同德副局長帶領短槍班的七八個同誌連夜跟蹤追擊。6號在金壇社頭捕獲王鎖信、王鎖芳二人。6號下午及晚上又捕獲王田福和陳金化的姘婦。滕新根與另一匪特翻過瓦屋山逃往句容,被我竹簀區大隊捕獲。匪首陳金化先逃到金壇朝陽鄉,後又潛逃到陸笪,躲在村邊的群眾準備貯存山芋的一個山芋坑裏。12號這天晚上,陳因連續多天未吃東西,餓得難受,天黑後即爬出洞來向村上一老太要飯吃,被這位老太向我政府舉報,隨後我縣公安局同誌火速趕到現場,包圍在山芋坑周圍。石潤榮、顧生庚等幾個同誌端著幾支衝鋒槍對著山芋坑裏喊話,叫陳繳槍投降。但陳金化堅決拒捕,並向外打槍,鹹同德副局長十分惱火地將手一揮,喊了一聲打,石潤榮、顧生庚等三同誌的三支衝鋒槍同時朝著坑裏掃射起來,陳金化當即被打死在山芋坑裏。至此,這夥匪特全部被我方殲滅,捕捉歸案,搶去的槍支也全部收回。當天晚上,縣委崔濤同誌接到鹹同德從竹簀打來的電話,得知這夥匪特全被捕獲、殲滅後,高興地對李文瑞說,秀才同誌,辛苦你了,趕快把這一情況寫成書麵報告向常州地委彙報。於是,李文瑞根據崔濤口述的情況,和縣公安局上報縣委的材料,連夜伏案疾書,寫成了中共溧陽縣委《關於甓橋區後周鄉發生匪特槍殺我幹部、民兵案件的偵破情況報告》,幾十年後為我們留下了珍貴的文史資料。
接下來我來敘說關於甓橋發生四千餘人到區政府強保釋放反動地主張為公的情況經過。先說說張為公其人:他原名張大行,時年五十一歲,中等個子,長得白白胖胖,一副富態樣子。他是甓橋區閘口鄉人,初中畢業後當過三年教員。後曆任國民黨西北軍司令部秘書、江蘇省教育廳教育科科長、國民黨中央農業部委員、偽國大代表。1949年春天,我大軍南下,他自知有罪,曾隨國軍從鎮江外逃,被我解放大軍猛追,截斷逃路,隻得潛回家鄉。10月,縣公安局到甓橋搜捕一個姓馬的匪特,張為公將他藏在機器船(即裝有戽水機的木船)上,並掩護他逃跑。今年秋征以來,他在群眾中散布反動言論,說國民黨還能回來,叫群眾不要向政府交公糧,政府有槍但不敢打人。他隱瞞黑田三百多畝,他還參加了一貫道,有道徒二千四百多人……我縣人民政府根椐他的反動曆史和現行表現,即於12月初依法將他逮捕,並關進了縣看守所。12月14日,閘口#、道成鄉二鄉聯合召開農代會,道成鄉鄉長號召群眾鬥爭張為公,並要求政府槍斃他。由於事先思想發動不夠,同時由於曾經當過偽鄉長的張雲海等反革命分子暗中搗亂,以致二百多人的會議,僅僅隻有四十多人舉手讚成槍斃張,大多數人反對或棄權了,會議開得很不成功。會後,張雲海一夥反革命分子更是四出活動,到甓橋、閘口、道成等鄉遊說,說張為公修皇圩有功,現在政府要槍斃他了,要是大家不去保他,張為公隻有死路一條。他為我們修皇圩,做好事,現在我們看著他死,實在太沒良心了……甓橋地區的不少農民聽他們這麼一說,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就在張雲海要求的12月25號上午,聚集到甓橋來了。加上張為公的一貫道徒弟,共有三四千人向著甓橋鎮上湧來,準備到區工委請願,共同保釋張為公回家。張雲海這夥反革命分子策劃、煽動的這起保釋張為公的群體事件,事先我方一點沒有察覺。剛好這天縣委召開擴大會議,部署“抗美援朝、保家衛國”工作,發動青年參加誌願軍赴朝作戰。區委的五六個幹部一早都步行到城裏來開會了,區裏隻留下區婦女主任史鳳蓮同誌在家值班。'這天上午9點鍾左右,甓橋區委書記劉美煥、區長王興維、組織委員陶振邦:宣傳委員劉天瑞等同誌,剛進縣委會議室,就被崔濤叫到旁邊一間屋裏。崔濤急促地說,剛才我接到甓橋區委史鳳蓮同誌的電話,說現在甓橋有三四千群眾向區工委衝來,要求政府釋放張為公回家。為此,你們這幾位同誌就不必參加今天的會議了,趕快回去處理好這起突發事件。為了妥善處理好此事,我特地安排宣傳部長高膺、公安局長許舫洲(1950年6月任公安局長)和縣大隊戰士,跟你們一起到甓橋去。高膺、許舫洲和縣大隊同誌都已在公園那邊的輪船上了,你們趕快到那裏上輪船去。我要提醒你們的是要做好群眾的思想工作,叫他們不要上壞人的當。要盡快疏散群眾,最好不要發生流血事件……
再說甓橋這頭的情況。甓橋區工委就在丹金溧漕河西岸,離橫跨在大河兩岸的甓橋隻有一百多米。這天上午,區委婦女主任史鳳蓮同誌在區裏值班,忽然,炊事員匆匆跑來報告說,剛才我到街上買菜,聽街上人說皇圩那邊有幾千人馬快到街上來了,好像是要到區工委來保釋張為公回家。商店老板聽說幾千人上街,肯定沒有好事,嚇得紛紛收攤、關門了……史鳳蓮聽了推開窗戶朝集鎮東邊方向一看,真的,丹金溧漕河東岸圩堤上黑壓壓的人群,正浩浩蕩蕩地向甓橋鎮上湧來。史鳳蓮一看這個陣勢,知道情況不好,立即撥通縣委的電話,向崔濤報告了這一緊急情況後,轉身到房間裏扛出一挺機槍,又叫上區大隊在家的幾個戰士,跑步衝上甓橋大橋,守住了數千群眾進街的大門。史鳳蓮在橋上剛剛架好機槍,跑在前頭的張雲海等人也到了橋邊,看到橋上有個姑娘帶著幾個戰士守在橋上,擋住了進鎮的去路,便站在大橋東岸的橋下對著史鳳蓮大聲喊道,喂,好男不同女鬥,你這個丫頭趕快讓開來,不然我一鐵耙就將你砸到河裏去了!二十歲的剪著齊耳短發的史鳳蓮,身著軍裝,英姿颯爽,一派巾幗英雄形象。史鳳蓮也是山東南下幹部,是陶振邦的愛人,去年春天與陶一道到溧陽的。此時她威風瘭凜地佇立在機槍後麵,雖然不大聽得懂張的喊話,但大體意思還是聽得明白的,便對著張雲海等幾個人大聲喊道,我也奉勸你們,帶領群眾鬧事是沒有好下場的!史鳳蓮一講話,橋下和圩堤上有些人就議論說,啊,這個丫頭是個山東佬。噲噲,這個山東侉婆隻厲害的……張雲海喊道,別怕她,政府不敢開槍打人的,說著帶頭衝上橋去。橋上的史鳳蓮一看這架勢,立即俯身端起機槍,厲聲吼道,你們再敢上來,我的機槍就不認人了!說完,她壓低槍口,對著石橋的石板上“噠噠噠”地掃了一陣,嘟嘟蹦跳爆炸的子彈嚇得張雲海他們慌忙退到橋下去了。看到史鳳蓮真的開槍,張雲海改變了策略,他站在橋下說,張為公是好人,政府為什麼要逮捕他?史鳳蓮知道張的曆史情況和現實表現,她理直氣壯地說,別的都不說,光憑他窩藏、放走反革命分子這一條,政府抓他就沒有錯!張雲海又說,民國二十年溧陽水災,張為公到上麵要來大量麵粉救人,還要來肥田粉發給皇圩裏的老百姓……史鳳蓮向著橋下和圩堤上越來越多的群眾宣講說,據我們政府調查,當年張為公確實到上級政府去要來了賑災物資,但他僅僅發給群眾一部分,還有相當一部分都讓他貪汙掉了……橋下和圩堤上的群眾聽了又是一陣議論:喔,政府對張為公還是蠻了解的嘛!張為公放走反革命,這可是死罪啊……張雲海聽著心裏發虛了,他想,自己衝在前麵當出頭椽子,說不定以後真的要吃苦頭的,於是他靈機一動,與身邊的張兆祥等人嘀咕幾句,便退到後麵去了。不一會,隻見幾十個老漢、老太和小孩子到了橋邊,大哭小喊地要求政府釋放張為公。橋上的史鳳蓮一看這個場麵,心裏也發毛了,我們人民政府總不能對著老人、孩子開槍呀?她朝縣城方向看看,心裏多想縣委派來的救兵快快來到甓橋啊,可是縣城那邊一點動靜也沒有,史鳳蓮心急如焚,而眼前這樣雙方僵持著已有兩個多小時了,老這麼僵持也不是辦法,看來隻能用拖延的辦法來對付他們了,於是她對著張雲海、張兆祥等人說,你們別玩弄花招,別折騰這些老人、孩子了,你們可以派出五個代表到區裏同我們政府來談判。聽到史鳳蓮講派出五個代表到區裏談判,張雲海又跳到前頭來了,他指名道姓地喊了幾個人,可僅僅隻有張兆祥等兩三個人站到張雲海身邊,還有幾個人不知哪裏去了。張雲海看著罵道,都是怕死鬼,關鍵辰光當縮頭烏龜了,狗日的們……就在張雲海罵罵咧咧的時候,圩堤上聚集的人群開始騷動起來,還有不少人喊叫道,快走,解放軍來了,解放軍來了???…史鳳蓮在橋上聽了朝集鎮南邊方向望去,隻見大河裏一隻單放的輪船頭子疾駛而來。冬天河裏水位淺,加上輪船速度快,犁開的大水浪攪得滿河的水都在湧動。在離集鎮不到半裏路的河邊,輪船就在大河東岸靠岸了,還未停穩,一個個解放軍戰士就從船上縱身躍上圩堤,衝向通往鎮上的新橋上,堵住了東邊皇圩裏繼續前來的群眾。南邊河道裏輪船剛剛上人,甓橋上遊北邊河道裏也有一隻輪船疾駛過來,船上一隊隊解放軍戰士荷槍實彈地站在船頂和輪船四周,正在準備投入戰鬥。原來,近幾天,獨立營的戰士們在蔡忠明營長的率領下,正在北山的後周剿匪。剛才接到崔濤同誌的命令,說甓橋這裏有幾千人在衝擊區工委,要求他們火速趕到甓橋來增援,於是他們立即從後周飛奔過來了……橋上的史鳳蓮看到兩路援軍到了,喜得淚水直流,她與橋上的幾名戰士都高興得連聲歡呼起來,我們的大部隊來啦,我們的大部隊來啦……被張雲海、張兆祥煽動的不明真相的幾千群眾看到人民政府兩路援軍趕來了,頓時嚇得四散奔逃起來,可是他們逃來逃去都隻是在集鎮邊上的四十畝庵和城陽庵圩圍裏打轉,因為圩堤上全是我手持鋼槍的人民解放軍戰士。下午1時多,我縣公安局和區工委同誌手持話筒開始向群眾喊話,揭露張為公的罪惡:農民兄弟們,張為公是偽國大代表;他貪汙公款,窩藏、包庇反革命分子;他還破壞秋征,挑撥幹群關係,罪惡累累,是個十惡不赦的反革命分子。請農民兄弟們不要相信壞人謠言,趕快回家,政府決不會為難你們……聽到政府工作人員這麼一講,人們紛紛離開圩圍回家去了。到這天傍晚時分,縣公安局在圩圍裏抓了五十多人,關進甓橋小學,經過連夜審訊,第二天,僅僅逮捕了張雲海、張兆祥等幾個反革命分子,其餘的全部釋放回去了。至此,甓橋發生的四千多人強行保釋張為公事件暫時告一段落。一周之後,也就是1951年元旦這天,甓橋區工委在鎮上召開了有二萬三千多人參加的公審大會,有四十五名群眾上台控訴、揭發、批鬥了張為公、張雲海,並強烈要求政府槍斃這兩個反革命分子。二犯跪在台上,老老實實地低頭認罪。公審大會之後,二張立即被押赴刑場,執行槍決。
1951年春天,縣委根椐上級黨委的部署,在全縣範圍內開展了一個聲勢浩大的鎮壓反革命運動。從3月1日到5月15日,全縣共逮捕反革命犯一千九百三十九名,處決二百三十五名。其中3月15日夜間,一次逮捕了一百一十五名。
在“鎮反”運動高潮中,3月中旬的一天,縣公安局局長許舫洲接到上海寄來的一封群眾舉報信,說國民黨縣長劉古桂潛逃在上海複旦大學。許妨洲拿著這封信左看右看,不知是真是假,於是他就將這封信送到縣委崔濤手裏。崔濤看後認為是真的,因為信上舉報人不僅將劉古桂的情況講得很具體,而且舉報人還有動機,就是想通過這次舉報,希望政府能減輕對她家人的懲處。崔濤捏著舉報信說,這封舉報信充分說明,我們政府關於鎮壓反革命的“首嚴必辦,脅從不問,立功者受獎”的政策已經深入人心,婦孺皆知。我們大張旗鼓地鎮壓反革命,使敵焰大降,民氣大伸,人民群眾同反革命分子作鬥爭的熱情更加高漲,所以他們都積極協助政府揭發、舉報、緝捕隱藏、潛逃的反革命罪犯。這次我們如能緝捕到反動縣長劉古桂,這個罪犯官職大,罪惡大,影響大,全縣一定能掀起一個鎮壓反革命運動的高潮。許舫洲問崔濤,我們怎樣去緝捕劉古桂呢?崔濤狡黯地說,你先說個想法。許肪洲說,上海是個大城市,我們溧陽縣公安局出麵,人家可能不當一回事,我想最好是由縣委、縣政府出麵,請求上海市公安局配合,這樣可能效果要好一些。崔濤聽了點點頭,說,你講得有道理。他思索一下說,這樣,我把這事先向常州地委彙報一下,由常州地委出麵與上海市公安局聯係,請求他們配合、支持我們的工作。許聽了高興地說,這樣就更好了。崔濤說,上海方麵由我來協調,局裏由你組織人員,一定要選派精兵強將去緝捕劉古桂,如有閃失,我拿你是問。許妨洲笑道,好的!
劉古桂,原名劉劍秋,男,三十八歲,江蘇省阜寧縣人。1939年畢業於國民黨中央政治大學。曾任國民黨江蘇省東台縣財政科長;貴州省天柱縣糧食處主任,貴州省糧食局主任科員、科長;貴州省委川縣縣長,貴州省政府秘書;江蘇省財政廳視察科科長;1948年7月至1949年4月,任國民黨溧陽縣縣長。1949年4月21日,我人民解放軍百萬雄師橫渡長江,23日解放南京後,劉看到國民黨大勢已去,遂倉皇出逃。在潛逃前夜,他還率領軍警到到茶亭鄉“清剿”、捕殺我革命誌士,吩咐部下對關押在公安局看守所裏的“政治犯”要嚴加看管。24日他率勤務兵攜帶手槍四支、步槍二支,以及搜括的大量金器財物潛逃上海。潛入上海後,混人複旦大學技術研究所。在單位裏,他隱瞞罪惡曆史,偽裝進步,騙取信任。在我政府開展辦理反動黨團特骨幹分子的登記中,他謊稱自己沒有政治曆史問題,不符合登記條件而蒙混過了關。1951年3月,鎮壓反革命運動在全國轟轟烈烈地展開後,廣大群眾積極行動起來,以高度的革命警惕搜索和檢舉一切暗藏的反革命分子。劉古桂再也沒有想到,他所在的複旦大學裏有個女大學生是溧陽人,其父是溧陽南山的一名匪首,曾協助劉古桂“清剿”過我南山遊擊隊,這名女生就是在她家中認識劉古桂的。看到劉潛伏在複旦大學工作,她就向我政府寫了那封檢舉揭發信,請求家鄉政府立即到上海來抓捕劉古桂。
為了能順利抓捕到劉古桂,縣公安局長許舫洲同誌作了周密的安排。抽調梁鬆堂、潘林、石潤榮、薑榮金、葛安富等人,組成了一個精幹的抓捕小組,臨行前再三交代,要千方百計、不惜代價地完成好抓捕任務。因為事先有崔濤同常州地委和蘇南行政公署都聯係好了,去滬前抓捕小組到無錫蘇南行署開了組織介紹信,然後乘火車到上海,住在大滬飯店。第二天,抓捕小組到福州路二號(上海市公安局所在地),向上海市公安局負責人彙報了劉古桂的有關情況後,得到了上海市局的大力支持。3月21日,上海市公安局偵緝隊派了四名同誌,並專門安排一輛警車,加上我縣公安局的潘林、石潤榮兩同誌,一共六名同誌,到複旦大學去實施抓捕計劃。上午9點多鍾,抓捕小組到了複旦,在校長室傳帶了劉古桂。上海市公安局同誌請潘林、石潤榮先辨認一下此人是否就是要抓捕的劉古桂。劉古桂,中等偏上的個子,身穿呢中山裝,一副文質彬彬的中年知識分子的形象。此時的劉古桂內心已十分慌張,但他仍在偽裝鎮靜,故意麵露微笑,好像若無其事的樣子。潘林掏出衣袋裏劉古桂的照片對照一下,確認此人就是劉古桂,便問他說,你是不是叫劉古桂?劉點點頭說,是的。潘林又問,你是不是當過江蘇省溧陽縣縣長?劉古桂又回答說,是的。潘林亮出自己的工作證,自我介紹說,我們是溧陽縣公安局的。說完,就從口袋裏掏出逮捕證,厲聲喝道,劉古桂,你現在被逮捕了!早已作好準備的石潤榮掏出口袋裏鋥亮的手銬,大步上前要銬劉古桂。劉古桂知道自己一切都完了,他苦笑著搖搖頭,無可奈何地歎了口大氣,說道,我跟你們走就是了,但我還有一個要求。潘林說,你講。劉說,我想同我妻子打個電話。潘林與上海市偵緝隊同誌交換個眼神,同意了他的要求,潘林指指校長辦公桌上的電話機說,你去打吧。劉古桂掛通了妻子尉遲義德的電話,在電話中說,我已被溧陽公安局逮捕了,此去估計凶多吉少,你與孩子們好自為之吧……潘林見他說得沒完沒了的,就上前打斷他的話頭說,好了,走吧!就這樣,劉古桂在逮捕證上簽上名字後,立即被雙手反鑄著押上警車,當天被押解到上海市公安局看守所關押。3月22日上午8時,抓捕小組在上海市公安局偵緝隊的配合下,仍乘警車將劉古桂押解到上海火車站,乘坐火車到無錫。上午10點鍾左右到達無錫,轉乘公共汽車往溧陽。在無錫時,潘林在火車站與許舫洲通了電話,告知上車時間和到達溧陽的大概時間,要求局裏作好接應準備。許舫洲局長接了電話後,安排史敏傑、周昌法、史木生等十多名幹警,還有警衛連一個排的戰士,攜帶槍支,全副武裝,將汽車站周圍嚴密封鎖戒嚴起來。由於那時無錫到溧陽的公路坑坑窪窪,高低不平,客車行駛速度很慢,直到下午兩點多鍾才到溧陽。一路上,為了保證安全,不出問題,潘林、石潤榮兩同誌仍將劉古桂雙手反銬著,然後一左一右坐在劉古桂的身邊,嚴密監視著劉的一舉一動,防止他跳車或發生其他意外。到了溧陽後,潘林、石潤榮讓其他旅客先下車,直到最後才押著劉古桂走出汽車站。一出車站,劉古桂抬頭舉目四望,隻見車站門口及大街兩旁,都是三步一崗,五步一哨,嚇得趕緊低下了頭顱。梁鬆堂、潘林、石潤榮他們押著劉古桂朝西成橋、公安局這邊走來,一路上引得路人都駐足觀望,有些人認出了被押解著的罪犯是國民黨縣長劉古桂,不由得破口大罵起來,這個狗日的到溧陽的時間不長,幹的壞事倒不少。劉古桂血債累累,肯定不會有好下場的……
原來,劉古桂在溧陽任縣長期間,正是解放戰爭淮海戰役的關鍵時刻,國民黨反動政府為了挽救其行將滅亡的命運,強令江南各地各級政府出人出錢,支援前線作戰。劉古桂為了要政績,好提拔,在溧陽抓壯丁,催錢糧,強征民夫修公路,在京杭國道邊築碉堡,積極為國民黨軍隊服務。自1948年秋天至1949年春天,劉古桂在全縣範圍裏下達了抽調四千名壯丁的計劃,強抽硬派或敲詐錢財,搞得不少人家妻離子散,家破人亡。1949年2月,劉古桂親自率領軍警到北撤幹部萬象家中,將其五歲小孩劫走,以悶死小孩來威脅萬象的妻子繳糧,手段殘忍,十分卑鄙。為了搜刮錢財,中飽私囊,他在城區工商界限價收購,搞得許多工商業者瀕臨破產倒閉。劉古桂的倒行逆施引起公憤,人們紛紛要求政府收回成命,但劉古桂依然我行我素,堅持不改。光華中學師生在我地下黨蔣萬象等同誌的領導下,成立了“溧陽各界團體協進會”,反對抽丁征糧、修路築堡,反對政府限價,得到廣大民眾的積極響應。劉古桂敏感地覺察出這裏麵可能有共產黨在煽動,立即安派軍警到光華中學嚴密監視,搜捕我地下黨同誌,逼迫我地下黨同誌和周宗姬、周雨澆、彭坤元等進步教師躲進南山,途中險遭軍警殺害。為了鎮壓革命,他命令偽警察局長王虎猛和駐紮在南山的保安團,多次進山“清剿”我南山遊擊隊,捕殺我革命同誌及其家屬。比如茶亭地下武工隊的唐俊、張良、劉林等七位同誌,均遭其槍殺。他還在溧陽縣城多次突擊搜查,搜捕我地下黨同誌和南山遊擊隊成員,前後共抓捕了二百多人,全被關進縣警察局看守所。他還設立軍事法庭,親自審訊所謂的“政治犯”。由於他殘害革命誌士有功,曾多次受到國民黨上司的嘉獎和表揚。他為國民黨反動政府立下的功勞越大,對人民欠下的血債就越多。劉古桂羈押在溧陽看守所的二十餘天時間裏,被我政府提審多次,他對所有罪惡都死不認債,完全是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劉古桂被溧陽公安局逮捕的消息在《解放日報》刊登之後,溧陽人民看後無不拍手稱快,他們感謝共產黨和人民政府又為民辦了一件大好事。溧城工商界店主、職工紛紛寫出控訴書,控訴劉古桂敲詐勒索、殘害人民的種種罪行,強烈要求人民政府嚴懲這個反動縣長。
1951年4月12日上午,中共溧陽縣委、溧陽縣人民政府在南門體育場召開了公審大會,縣機關全體機關幹部,各區鄉幹部,工廠、商店、學校的職工、師生,共有二萬五千多人參加了公審大會。場內場外、附近土墩上都擠滿了人,甚至連體育場周圍的圍牆上、大樹上都爬滿了人,人們都想親眼目睹反動縣長劉古桂的可恥下場。公審大會由縣長黃葆忱主持,縣委、縣政府領導成員在主席台上就座。上午9時許,縣公安局長許舫洲同誌站到主席台前台大聲呼喊道,把反革命分子劉古桂帶進會場來!體育場上嘈雜的人聲頓時安靜下來,人們東張西望,到處尋找著劉古桂。聽到許妨洲的呼喊聲,預先關押在南門體育場邊上一處平房裏的劉古桂,雙手反銬,後背插有
?一支蒙有白紙的木牌,上麵寫有“反革命分子劉古桂”八個字,被我幾名公安戰士押解出屋,朝著體育場走來。剛進體育場,場上人山人海的群眾就自發地振臂高呼起來:嚴懲反革命分子劉古桂!向劉古桂討還血債!堅決鎮壓一切與人民為敵的反革命分子……嚇得一向注重儀表的劉古桂縮頭弓腰,狼狽不堪。站在台上的許肪洲看到劉古桂被押進體育場了,又在台上大聲呼喊道,把反革命分子劉古桂押到台上來!在全場群眾憤怒的呼喊聲中,兩名威武的公安戰士先將劉古桂押到前台兩側,麵向台下群眾示眾。讓大家看個清楚後,又將他押解到主審官黃葆忱麵前,兩名公安戰士在劉身後同時使勁對著他的腿膝彎裏一踢,劉古桂撲通一下跪倒在黃葆忱的麵前。縣長黃葆忱宣布公審大會開始,並對著劉古桂一條一條地宣布他的罪狀。麵對數萬憤怒民眾,狡猾的劉古桂不再抵賴和狡辯了,而是采用了大包大攬的手法,對屠殺我革命同誌、殘害革命家屬、貪汙錢財、畏罪潛逃等等罪行,統統供認不諱。縣長黃葆忱宣布劉古桂的罪狀完畢後,開始讓受害群眾上台控訴劉古桂的罪行。第一個上台控訴的是抗日戰爭時期擔任我民主政府茶亭鄉鄉長的彭長生同誌,他怒指著跪在麵前的劉古桂說,劉古桂呀劉古桂,你也有這一天啊!接著他向到會群眾控訴了他遭受劉古桂迫害的經過:1949年3月15日,劉古桂叫警察局軍警逮捕了彭長生。由於茶亭群眾公憤,劉假意準予保釋。但當彭從縣看守所回去途中,在燕山嶺遭到劉安排的軍警的襲擊,身中四槍,雖然保住性命,但造成終生殘疾?第二個上台控訴的是一個六十多歲的老漢,誰也沒有想到,他一上台就衝到劉古桂麵前打了他幾個耳光。我公安戰士上前將他拉開後,他雙手捧著兒子犧牲時穿的那件血衣,聲淚俱下地控訴了去年秋天劉古桂殘忍地槍殺他兒子的情況經過,台下兩萬多民眾聽了無不義憤填膺,又一遍遍憤怒地高呼起口號來:向劉古桂討還血債!嚴懲反革命分子劉古桂……,雄壯的革命吼聲,好似排山倒海的怒潮,嚇得跪在台上的劉古桂臉色煞白,簌簌發抖。幾個受害群眾控訴結束之後,公審大會最後由縣長黃葆忱大聲宣判道:現依椐中央人民政府政務院、最高人民法院《關於鎮壓反革命分子的指示》,判處劉犯古桂死刑,立即執行!黃葆忱剛剛讀完宣判書,早已守在台旁的我警衛連公
安戰士立即一擁而上,架起跪在台上的劉古桂,飛快地將劉從台上拖到台下,然後又架著劉朝體育場東邊方向飛奔而去,後麵尾隨著數千看熱鬧的群眾。我公安戰士將劉古桂拖到夏橋附近的一處墳地上,將其執行槍決。劉古桂暴屍在地,觀看群眾有數萬人,後由其妹用棺殮屍,運回蘇北。公審大會後,縣委、縣政府組織群眾上街遊行,廣大市民敲鑼打鼓放鞭炮,像慶祝解放一樣歡呼縣裏的鎮反運動,全縣掀起了鎮壓反革命運動的高潮。我縣鎮反運動的勝利,與全國各地一樣,基本上肅清了殘餘的反動勢力,打垮了反革命分子的猖狂進攻,從而消除了威脅新生人民政權的隱患,極大地提高了廣大人民群眾的政治覺悟和生產積極性,為抗美援朝、土地改革、國民經濟的恢複和發展提供了可靠的保障。
1951年7月中旬,中共常州地委任命崔濤同誌任常州市委書記,由薑挹秋同誌接任溧陽縣委書記。還任命劉玉純同誌為縣委副書記,湯永安同誌為宣傳部長。蔣萬象同誌已於6月份被任命為副縣長,主持政府工作。來溧宣布任命決定的地委領導要求崔濤同誌盡快完成交接工作,早日到常州市委報到,擔負更重的革命工作。
7月中旬的一天下午,縣委、縣政府領導成員先到公園裏與崔濤同誌及其家屬合影,是由縣委秘書李文瑞同誌為大家拍下這張珍貴的紀念照的。拍照之後,大家回到縣委會議室,縣委召開了歡送崔濤同誌的會議,舉行了一個簡樸的歡送儀式。歡送會是由薑挹秋同誌主持的,他代表縣委作了如下的講話:我們這批山東和蘇北的南下幹部來到溧陽,在崔濤同誌的領導下,在溧陽人民的大力支持下,完成了接管和建設人民政權的任務。兩年來,我們南下幹部遠離家鄉,不少同誌老家父母年邁,生活困難,但是大家為了開辟新區工作,都是不分日夜,埋頭苦幹,任勞任怨,有的甚至獻出了寶貴的生命。會議室裏的領導同誌們聽到這裏,都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犧牲在橫澗鄉的蓋永田等同誌,不少同誌的眼裏已含滿了淚水。薑挹秋同誌克製住自己的感情,情緒激昂地說道,我們是解放後溧陽黨政幹部的第一批開拓者,曆史將會公正地記錄下我們的革命業績:第一是建立政權,穩定社會秩序,恢複和發展生產……第二是發動和依靠各界人民,剿匪肅特……
第三是培養地方幹部,加強政權建設,卓有成效地開展了土改、鎮反、抗美援朝等各項中心工作……第四是言傳身教,培養優良的黨風、政風。我們南下幹部大多是膠東、蘇北解放區的領導骨幹,政治素質比較好,工作經驗、鬥爭經驗比較豐富,更重要的是保持了黨的艱苦奮鬥、密切聯係群眾、批評與自我批評的優良作風,大家一顆赤心為人民,兢兢業業地為人民服務。從縣委書記到幹事、辦事員,在機關裏是處理公務的幹部,下鄉時與群眾同吃同住同勞動,是深人群眾的工作隊,在剿匪肅特中又是持槍戰鬥的戰士。縣委書記崔濤同誌是我們南下幹部中的普通一員,又是我們南下幹部中的傑出代表。我們溧陽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大好局麵,這與崔濤同誌的辛勞工作是分不開的,在此,我提議,我們全體同誌對崔濤同誌表示衷心的感謝!同時,歡迎崔濤同誌為我們講話。在同誌們的熱烈掌聲中,崔濤同誌笑嗬嗬地站了起來,他深情地巡視了會議室裏的每一位同誌,笑容滿麵地說,要說感謝呀,應該是我感謝在座的各位同誌,要是沒有同誌們對我的關心、幫助和支持,我崔濤即使有三頭六臂,也應對不了如此繁重複雜的工作。同誌們要我說幾句話,我就說這麼三點想法:第一是要認真看書學習。在這方麵,毛主席是我們的光輝榜樣。我們新中國剛剛誕生,百廢待興,我們不但善於破壞一個舊世界,更要能建設一個新世界。建設就需要學習,我們不僅要學革命理論,還要學文化,學技術,學習各方麵的知識,隻有學好多種本領,才能適應革命工作的需要。第二是不要做官當老爺,不能腐敗變質。國民黨為什麼會被我們打倒?原因是他們與曆代封建統治者一樣,各級官吏嚴重腐敗,失去民心,最終徹底失敗。我們應該以他們為鏡子,經常對照,引以為戒,這樣才能永遠立於不敗之地。第三是要以溧陽為第二故鄉,搞好溧陽的各項工作。溧陽是個好地方,溧陽人民是好人民。有些同誌,比如李文瑞、崔其俊等同誌,已經娶了溧陽姑娘,在溧陽安了家,還有的同誌動員山東老家的愛人來到溧陽,也在溧陽紮下了根,這很好。記得在到溧陽來的前一天,我在常州北郊大圩溝村後楊樹林裏的動員報告中說過,我們共產黨人要像楊樹一樣到處都能紮根、生長,要像鬆樹一樣經得起風霜嚴寒的考驗。兩年多的革命鬥爭實踐充分證明,同誌們在溧陽經受住了各種考驗,工作都很出色,得到了溧陽人民的肯定和好評。希望同誌們戒驕戒躁,繼續努力,爭取取得更大的成績。我想,我們與溧陽人民在一起,經過五年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五十年的建設,我們溧陽一定會非常美麗的,我們溧陽人民一定會過上幸福、富裕生活的!以上三點,我與同誌們共勉!崔濤同誌對大家的殷切希望和對未來的美好憧憬,博得了同誌們一片熱烈的掌聲。會後,縣委在機關食堂裏備了兩桌酒水,縣委、縣政府領導全體成員參加,為崔濤同誌餞行。
第二天一早,崔濤同誌在機關大院裏與領導同誌們一一握手道別後,乘上常州市委派來的一輛伏爾加轎車,徐徐駛出機關大院。轎車過了南門大橋,崔濤將頭探出車窗朝後一看,發現同誌們還站在機關門口不住地朝著自己揮手,同誌們依依惜別的深情,感動得崔濤同誌的眼睛被淚水模糊了??轎車出了南門、上了寧杭公路之後,一路向東駛去。可是崔濤同誌的頭依舊探在車外,他那睿智的眼睛,一直在留戀地回望著溧陽縣城。此時,太陽初升,朝霞滿天,曆史悠久、曆盡滄桑的江南小城,沐浴在金色的陽光之中,顯得年輕而又充滿活力。崔濤眼望著漸漸遠去的溧陽縣城,心裏在默默地說道,啊,古老而又年輕的溧陽,祝願您的明天一定會更加美好!
寫於2009年3月
本文參考資料:《中共常州市黨史大事記》、《溧陽縣誌》、《中共溧陽市黨史大事記》、《中共溧陽組織史資料》、《溧陽革命鬥爭史》、《澡陽公安史資料》、《澡陽文史資料》、李文瑞同誌著的《偷閑集》等書,現在此一並致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