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同誌上去,相信他一定能不辱使命。此時,坐在黃寶正身邊的丁蘭茂走到殷文章麵前說,我準備把局裏的王躍斌、虞廷珍兩名技術員都派給你,還有蔡家寶等同誌也去,協助你做好後勤、宣傳工作。一個籬色三根粧,一個好漢三個幫。幹任何事情都要有一幫人的啊。看到丁蘭茂安排這麼周密,殷文章感激地望了麵前的山東老鄉一眼,嘴上卻什麼也沒有說。這時趙建平專員講話了,他指指坐在他對麵的高淳縣監委書記賈小泉說,你是高淳的負責人;又指指殷文章說,你是溧陽的負責人,希望二位帶領兩縣的民工互助合作,團結引水,爭取在月底前完成拆除東壩的光榮任務。殷文章與賈小泉同誌同時站立起來表態說:請地委領導放心,我們保證按時完成任務!
旱情就是命令,東壩就是戰場。殷文章自在鎮江受命之後,於第二天就帶領各鄉鎮的一名負責人、水利局的王躍斌、虞廷珍、蔡家寶等人,以及人民醫院派出的兩名醫生、護士,先乘公共汽車到南渡,隨後步行到高淳東壩,開始了測量、分派土方任務,和安排民工食宿等有關準備工作。7月1日下午至深夜,全縣二十二個鄉鎮的五千民工冒著高溫,頭戴笠帽,腳蹬草鞋,自帶工具和行李,步行八九十裏路程,先後到達東壩,住進了殷文章他們派遣先頭部隊安排的東壩鎮上及鄰近村上的群眾家中。最後到達的是上黃鄉的二百個民工,他們在鄉生產委員富海保同誌的帶領下,於7月2日淩晨才到,不過他們遲到是有原因的。原來殷文章到東壩一看這高高的石壩,覺得非要請上黃的石匠們來才能解決問題,於是在6月30日晚上,打電話到上黃,要求鄉裏把原定的三百人減為二百人,但一定要安排石匠到東壩來,一定要帶鐵錘、鋼釺、火工器材來。鄉黨委書記楊震元接了電話,立即與帶隊的富海保商量,推倒原來的方案,重新從夏林、洋渚、周山、前化、橋西、坡圩等有石匠的村上抽調了二百個民工,然後按照要求火速趕到東壩。7月2日清晨,太陽還沒出來,溧陽、高淳兩縣的民工們一早就上了工地,熱火朝天地幹了起來。為了搶時間、趕進度,保證在一個月內拆除東壩,讓長江水早日流到溧陽,殷文章與賈小泉商量,兩縣民工都實行兩班製,即把民工分成日班、夜班,每班幹十二小時,日夜施工,以加快工程的施工進度。限於篇幅,其他鄉鎮民工開挖河道的情況就不多講了,下麵側重講述上
黃石匠拆除東壩的情況。
7月2日早上,上黃鄉的二百個石匠鬥誌昂揚地走上東壩工地,富海保帶領大家在石壩上東張西望,正在石壩上找突破口呢,忽然從鎮上走來一.個拄著拐杖的駝背老漢,他悄悄地對夏林的朱銘生說,當年劉伯溫築這東壩時,在壩裏放進了兩塊石頭,一塊石頭上刻著“吉”字,一塊石頭上刻著“凶”字。他講五百年後拆東壩時,拆到“吉”字要發財;拆到“凶”字要倒黴,當即就要死在石壩上,尤其是第一個動手的人,一定沒有好下場。聽老漢這麼一說,生性老實的朱銘生心裏發毛了,並偷偷地拉了戴大貴、戴木庚等幾個夏林人一下,提醒他們小心一點,千萬別第一個拆石壩。夏林幾個人這麼相互一傳,很快就傳遍了全鄉的人,大家都呆立在石壩上不敢動手。一部分人在觀看石壩上遊下遊幹活的人們,還有一部分人跑到石壩東側,好奇地觀看省裏來的文化幹部把宣紙蒙在石碑上拓片。剛好此時殷文章到了壩上,看到上黃石匠都遲遲不肯動手,當他得知石匠們不敢動手的原因後,哈哈大笑道,哪來這樣的事情?如今是新社會,毛澤東時代,百無禁忌。我們一
定要破除迷信,解放思想,按照總路線的要求,鼓足幹勁,力爭上遊,多快好省地建設社會主義。說著,他拉過富海保說,老富,你掌鋼釺,我拿鄉頭來砸第一下,如有災禍,全由我殷文章一人來承擔。說著,真的順手從一個石匠手裏拿起鐵錘,對著富海保雙手掌握的鋼釺上砸了下來。誰知他砸偏了,鐵錘砸到了富海保的手背上,疼得富海保丟下鋼釺,弓著腰、抖著手“哇哇”大叫,引得大家哈哈大笑。這一笑把石匠們的敬畏、恐懼心理都消除了。於是大家迅速擺開戰場,撬開封頂的幾十塊花崗岩長石條,又到附近山坡上鋸來幾棵櫸樹作滾木,朱銘生站在石條上揮動雙手打著手勢喊號子,石匠們則“吭唷、吭唷”地唱著勞動號子,用粗繩索拉著長石條慢慢地離開石壩,上了山坡。上黃石匠們雄壯有力的勞動號子,引得工地上幹活的人們,和東壩鎮上的群眾都好奇地跑來看熱鬧,並嘖嘖稱讚說,這些石匠們真厲害,這麼長的石條都乖乖地上山坡……殷文章看著高興地對富海保說,好,上黃的石匠們戰鬥力真強!
揭開封頂的長石條,按照往常拆石橋、石壩的經驗,隻要把杠棒一層一層地撬開石條,就可以順順當當地往下拆了。誰知這東壩由於承受上遊來水衝擊力特別大,所以它的構築非常奇特:它是個“十”字型建築,壩基特別寬,牢牢地紮向河道深處。石壩東西兩端都卡在山岡上,更令人驚訝的是壩身是用石塊和黃土、石灰、沙、鹽和糯米汁嵌砌而成的,比如今的混凝土還硬,整個石壩渾然一體,異常堅固。見多識廣的上黃石匠們麵對如此堅固的建築也有點老虎吃天,無處下口了。怎麼辦呢?負責開挖土方任務的21個鄉鎮經過日夜施工,河道在加寬,而且在不斷地加深,而上黃的石匠們趴在石壩上“叮當叮當”地鑿這“五和土”,每個石匠一天鑿不到一畚箕,富海保看著苦笑道,鑿到的石頭給你們吃也吃不飽啊!石匠中有人提議打炮眼放炮,但引水工程指揮部考慮到石壩就在集鎮上,一邊是大街,一邊是學校,再說石壩上下人山人海的,飛起的石塊砸死人怎麼辦啊?這人命關天的事誰敢負責?所以引水工程指揮部不準放炮。麵臨這個棘手的難題,上黃的石匠們和帶隊的富海保真急得跳腳了,有些性急的人吼叫道,不讓放炮讓我們在這裏過年呀?
上黃鄉遇到的這個難題同樣在困擾著殷文章,有天午夜時分,正是民工交接班的辰光,已經幾天幾夜沒有好好睡覺的殷文章,頭腦裏總在琢磨著石壩的事情。他在工程指揮部拿了兩個饅頭,一邊咀嚼,一邊向東壩走來。走下東壩的四級石階,看到壩上有個時隱時現的火點,再留心一看,才看到有個人坐在那裏抽煙呢。殷文章問道,誰?是我,殷局長。殷文章聽出是富海保的聲音,便說,你為什麼不去睡覺?富海保說,這裏蚊蟲多,睡也睡不著。殷文章笑道,是急得睡不著覺吧?富海保說,也是。殷文章走到富海保身邊坐下,將手中的一個沒吃過的饅頭遞給富海保,富也不客氣,接過去就啃了起來。富海保邊吃邊說,殷局長,活人不能讓尿憋死吧,光這樣下去總不是辦法啊!殷文章反問道,那你還有什麼辦法?富海保說,剛才我在這裏想到了一個好辦法。你看,現在是民工交接的辰光,工地上人很少,我想我們可以白天打炮眼,到晚上再放炮。石匠們說了,隻要在炮眼上多蓋些草包,炸起的泥石不會飛到多高多遠的。殷文章聽了覺得很有道理,便驚喜地補充說,不僅在炮眼上多蓋草包,而且在放炮前要吹哨子、發信號,同時還要有人維持秩序,千萬要注意人身安全。富海保高興地說,那麼你同意我們放炮啦?殷文章說,冒點風險吧,如果出了紕漏,就由我這個帶隊的山東佬來承擔。前輩們為了革命事業,犧牲生命都在所不惜,如今我們搞社會主義建設事業,為了人民的利益,我個人即使撤職、坐牢又算得了什麼?
由於殷文章拍板決定在石壩上打炮眼炸壩,並征得高淳縣監委書記賈小泉同意之後,上黃石匠們就甩開手腳在石壩上大幹了。不料第一天夜裏就出了事情,原來飛起的石塊砸在浴室的屋頂上,砸了一個大窟窿,幸好浴室裏沒人,未造成人身傷害;還有些碎石“叭啦叭啦”地落到居民的屋頂上,砸碎了瓦片,驚擾了居民。但高淳人民沒有一句怨言,反而鼓勵溧陽人加快施工,早點開壩放水,引水抗旱。啊,大躍進年代人們的思想覺悟之高真令人敬佩啊!
令人奇怪而又討厭是那個駝背老漢,幾乎每天都要拄著拐杖佇立在石壩西側,默默地望著拆除石壩的石匠們,有時痛心地搖頭,有時還會默默地流淚。時間長了,上黃石匠們才知道,原來這個老漢是看守石壩的,是個孤
寡老人,他的駝背也是在舊社會因爭水、打群架時被人用挖鍬砸壞的。知道了他的身世,上黃石匠不僅不討厭他,反而有點同情他了,有時還會帶兩個饅頭給他吃吃。7月下旬的一天上午,這時上黃石匠們經過二十多天的苦戰,已經拆到東壩的底部了,這個駝背老漢竟拄著拐杖一步一顛地走到壩基上,對著正在施工的上黃石匠們說,這東壩底下埋有兩件寶貝呢。上黃人聽了笑道,老頭子又來胡嘲了(胡說)。老漢搖搖頭說,上次我說石壩裏有凶吉兩字是胡說的,因為我看著這好端端的東壩被拆掉,心疼難受,就胡亂編造謠言嚇唬你們的,誰知嚇不住你們。現在東壩快被拆到底了,我已是個被黃土埋了半截的人了,所以我把我所知道的一點“機關”(秘密)告訴你們吧。富海保看出老漢不像說謊,便迎上前去問道,你說的是什麼寶貝?老漢兩隻渾黃的眼睛注視著石壩底下說,據上代看壩的人說,建造東壩的時候,石壩東頭底下埋著一隻鐵牛,石壩西頭底下埋著一隻巴蝦蟲,都是鎮治水妖的寶貝,這事隻有極少幾個人知道。鐵牛,富海保他們聽得懂。巴蝦蟲是什麼東西?富海保反問一句,什麼是巴蝦蟲?老漢解釋道,我們高淳講巴蝦蟲,你們溧陽人講蝦巴蟲!為什麼要放這兩樣寶貝呢?聽說如果東壩壩上哪裏有漏水,隻要朝壩下丟幾捆稻草,壩裏的鐵牛就會把漏堵好的。巴蝦蟲呢,就是浮在水麵上的蟲子,它的卵生在圩堤上,卵在哪裏水位就到哪裏,把它鎮在水底下,就不會有洪水了。哦,這下大家都聽明白了,可是這個老頭子講的話到底是真是假,誰都弄不清楚。富海保招呼石匠們說,不管是真是假,後麵施工大家當心一些,隻要發現異常情況,都要隨時向我彙報。好,大家接著幹活去吧。富海保支開石匠,扶著駝背老漢走上岸去。
真的,就在駝背老漢說壩底藏有寶貝的第三天下午,夏林的戴木庚最先發現情況,他用撬棒撬開“五和土”中的塊石後,發現腳下又出現了幾塊排列有序的長條石板,便驚喜地喊叫起來,他這一叫,吸引了石壩上的石匠都圍了過來。戴浩時蹲下身子,用鄉頭敲敲石板,隻聽到下麵有“通通通”的空心作響,他興奮地喊道,底下空的,肯定有貨。富海保聞聲趕了過來,對大家說道,這事暫時保密,同誌們繼續幹活去吧,到了晚上再來掀開石板看個究竟。
這天半夜換班時分,富海保僅帶了洋渚的陳來法、夏林的朱銘生、朱田生、戴浩時、戴大貴、戴木庚等十多個人,既興奮好奇又緊張不安地來到壩上。但上黃還有幾十個石匠也好奇地跟來了,站在河堤上觀望著下麵的動靜。盡管工地上有電燈照明,富海保仍帶了把長手電筒來的。令人可笑的是大家都非常急迫地想掀開石板看個明白,可是到了壩上誰也不願意去動手掀開它。富海保看出石匠們仍有恐懼心理,便指派力氣大、膽子也比較大的朱銘生說,朱師傅,你來撬石板。聽到叫名字,朱銘生隻得硬著頭皮上前用撬棒對著石板之間的縫隙鑿擊幾下,然後使勁撬了起來。戴浩時、戴大貴等人也幫著用撬棒鑿擊、撬動,終於撬開了第一塊石板,旁邊幾個人連忙用手幫著掀開石板,借助工地上的燈光,大家隱隱看到裏麵有個黑乎乎的東西。富海保的心也緊張得評評地跳著,急忙撳亮手電筒朝下麵一照,這下大家看清楚了,長方形的石槽裏麵果然有一條鐵牛,兩隻牛角上還纏著布條呢。富海保移動著光柱,大家看到鐵牛身下還鋪著鍘成兩三寸長的黃燦燦的秈稻草呢!這下壩上堤上的上黃石匠們高興地喊叫起來,東壩底下挖到鐵牛啦!話音剛落,工地上所有的民工轟然炸開了,數千民工爭搶著朝壩基上奔來,都急於一睹東壩鐵牛的風采。富海保急忙叫朱銘生他們趕快撬開另外幾塊石板,剛剛移開三塊石板,洋渚的大力士陳來法“通”地跳了下去,緊接著夏林的朱銘生、戴浩時、朱田生也一起跳進石池裏,四個人叫了聲“一、二、三!”共同使勁將沉睡壩底幾百年的鐵牛托舉到壩基上。這樣大家看得更清楚了:這是一條用生鐵鑄成的比真牛略微小一些的鐵牛,側臥在鐵板上,神態逼真,栩栩如生。此時已經是淩晨兩三點鍾了,可是前來看望鐵牛的人仍像潮水一般湧來。為了防止發生意外,富海保對陳來法、朱銘生幾個人說,趕快把鐵牛抬到我的房間裏去,把房門鎖好,後半夜我們再來挖蝦巴蟲!
聽說溧陽人在東壩底下挖到鐵牛、蝦巴蟲了,第二天上午,高淳縣文化館兩個幹部來找富海保,說鐵牛、蝦巴蟲是文物,按照國家文物管理規定,文物哪裏出土歸哪級所有,因而要求上黃石匠們把鐵牛、蝦巴蟲送到高淳文化館保存起來。可是開山打石頭的上黃石匠們是強脾氣,又沒多少文化,
他們振振有詞地說鐵牛是他們挖到的,應由他們自行處理。高淳文化館的同誌沒有辦法,隻好把此事向縣委宣傳部彙報,宣傳部立即派了周副部長找到殷文章,請殷文章幫助說服上黃石匠,把兩件文物送歸高淳文化館保管。殷文章聽了笑道,我們會按照國家的法律規定辦事的,但溧陽人挖出鐵牛、蝦巴蟲後,應該讓我們溧陽人民也看看東壩鐵牛。我看這樣,把鐵牛、蝦巴蟲運到溧陽展覽一個禮拜,然後我保證將鐵牛、蝦巴蟲運回高淳來,你看如何?殷文章在水利局任職前曾任過溧陽宣傳部長,與周部長是老熟悉。聽殷文章這麼一說,周部長說,可以,就這麼辦。因此,東壩出土的鐵牛、蝦巴蟲,於1958年7月底在人民電影院隔壁的工人俱樂部燈光球場上公開展覽一周,轟動城鄉上下,溧陽有數萬群眾看到了東壩鐵牛和蝦巴蟲。
拆除高淳東壩,真叫一波三折。自從在壩基中挖出鐵牛、蝦巴蟲後,上黃石匠日夜不歇連續作戰,終於在7月28號挖到了東壩壩基。可是炸開壩基,撬開壩底巨大石條,石匠們看到壩基底下齊刷刷地排列著上千根梅花樁,鄉頭砸上去紋絲不動,可見它們都是牢牢地紮在河底深處的。這下殷文章、富海保傻眼了,這可如何是好?殷文章請高淳賈小泉來,賈也不知如何是好。於是兩個帶隊的負責人急急找到工地上的鎮江水利局長許春友和高
工祁啟貢,他倆跟著殷、賈到現場一看,祁啟貢說,這些樁木被夯得很深,靠人工拔是不可能的,隻能借助機械的力量了。許局長,我建議趕快發電報到地區抗旱指揮部,請求他們連夜送兩副把杆和兩套“神仙葫蘆”來,否則要影響施工進度的。許局長聽後立即讓引水指揮部辦公室發了緊急電報,地區抗旱指揮部連夜派人用卡車運來了兩副把杆和兩套“神仙葫蘆”。上黃坡圩村上的石匠中曾有幾個人在上海做過起重安裝工,知道把杆的使用方法,機械一到,坡圩村上的幾個人大顯身手,加上溧城鎮、埭頭、餘橋等鄉民工的大力支持,終於在兩天內拔去了這一千多根樁木。粧木短的近一丈,長的有一丈五六,拔起的粧木堆在河道兩邊的圩堤上,像兩座小山似的。
樁木拔除後,意想不到的事情接踵發生了。由於河穀已有七八丈深,拔去東壩壩基底下的樁木,它對兩岸的支撐力也隨之失去,河道兩岸尤其是西側集鎮這邊,居民房屋旁邊的石駁岸上已經開始出現裂縫,而河底全是清淤開河的民工,一旦發生塌方,後果不堪設想。此時,已經連續奮戰了三十多個日夜的殷文章同誌,因為睡眠少、休息不好,他的兩眼紅腫,嘴唇上全是火泡。麵對如此險情,他深感自己肩上責任重大。如果放棄河道清淤,東壩壩基就像瓶頸似的卡在這裏,上遊下來的江水到此就會受阻,仍會影響到下遊的流量;而繼續清淤挖河,萬一兩岸發生塌方,成百上千人都會葬身河底……怎麼辦?殷文章佇立在從壩上拆下的石堆上,眼望著對岸集鎮苦苦地思索著。忽然,集鎮上一幢高聳的樓房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到這裏才知道,這是鎮上最好的樓房,房主是一個逃往台灣的國民黨軍官。這是座空置房,我們完全可以拆掉這座樓房,用它的房料並排橫放在河底作撐木,這樣民工的生命安全可以有保障了。想到這裏,殷文章立刻跑到指揮部,把自己的想法同高淳賈小泉同誌一講,賈小泉非常讚同,於是馬上安排民工拆來房料,就像在煤礦坑道中支撐支架似的,在原來壩基及上下延伸段都撐上了一根根又粗又長的木頭。上黃的二百個石匠,以及從上興、甓橋、餘橋等鄉抽調來增援的幾百個民工們,從河底到河岸排成一支支隊伍,鑽在支架下的石匠們用水桶、糞桶、腳盆、臉盆乃至用雙手,從河底向上傳遞著淤泥,場景十分感人。
7月30日上午,江蘇省政府及省防汛抗旱指揮部、鎮江地區行署、溧陽、高淳等各級領導親臨東壩工地。此時,兩縣上萬民工已彙集到東壩集鎮的胥溪河地段突擊清淤挖河,隻見成千上萬的男女民工冒酷暑,戰高溫,赤.膊上陣(生過孩子的女社員也全赤裸上身),一頭汗水、一身泥水地奮戰在河道深處……領導們看著民工們在如此艱苦的環境中幹活,其中有幾位被感動得眼圈都紅了……
經過溧陽、高淳兩縣上萬民工一個月的日夜苦戰,終於如期完成了拆除東壩的光榮任務,於7月30日中午12時開始放水。東壩引水工程指揮部在省、地領導剪彩、宣布開壩放水的同時,立即分別向省政府、鎮江地區行署和溧陽縣政府拍發電報,報告喜訊:“東壩引水工程已放水,每秒十三個流量以上。”當炸開固城湖畔的攔水大壩時,滔滔江水順著清淤開挖的胥溪古河道一路歡歌地奔騰而下,古中江兩岸的上萬民工看了歡呼雀躍起來,溧陽有些中年民工高興得哭了起來,並對年輕人說:舊社會天旱誰來管老百姓死活,還是共產黨好、毛主席好、新社會好啊,幫助我們引來了長江水,這下我們溧陽有救了,河裏的水真是我們的救命水啊……更有一些年輕的毛頭小夥子們興奮得“撲通撲通”地跳進河裏,隨著奔流的江水流向遠方……
以上就是築東壩與拆東壩的大體情況。最後說明一下的是,1958年這年由於光照充足,抗旱及時,我縣水稻長勢非常喜人,是個豐收年景。令人遺憾的是豐產未能豐收,原因是秋收秋種時因為溧陽和宜興、金壇三縣的數萬名青壯年社員都被抽調在仙人山大煉鋼鐵,水稻、山芋大都被爛在地裏……仙人山大煉鋼鐵我_在另一篇紀實文章中敘說,這裏就不多講了_。
寫於2007年6月
作者附記:我多次到高淳縣采訪,得到高淳縣政協副主席吳祥華、文史委主任陳後翔,和高淳縣文物保護管理所副研究館員贌陽康京等同誌的熱情接待和大力支持,特在_此向上述同誌表示衷心的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