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3 / 3)

(三)《把輕工業放在優先發展的地位》

1979年,中國科學院經濟研究所分出工業經濟研究所,周叔蓮同誌到了這個新單位,並曆任副所長、所長。從此,他的專業方向確定為研究工業經濟和企業管理。

周叔蓮對我說,過去我國社會上長期流行一種說法:資本主義工業化是從輕工業開始的,社會主義工業化是從重工業開始;優先發展輕工業是

資本主義工業化的方法,優先發展重工業是社會主義工業化的方法。這種說法最初來自斯大林之口,在我國學術界和經濟界有著深遠的影響。人們把發展輕工業和資本主義工業化等同起來,同社會主義工業化對立起來,致使不敢放手發展輕工業,社會上輕工業產品嚴重斷缺,人們的生活受到極大的影響。

關於《把輕工業放在優先發展的地位》一文,周叔蓮嘿嘿地笑著對我說,最初的靈感竟是到商店去買一隻電燈泡。周叔蓮說道,上個世紀八十年代,有一天家裏電燈泡壞了,我就到商店去買。可是跑了好幾家商店,就是買不到一隻燈泡。回家的路上,我由買燈泡聯想到當時買什麼都得憑票,買布要布票,買糧食要糧票,買肉要肉票,買油要油票……有時候有票還不一定能買得到,還要憑關係,走後門。物資緊缺,生活真是非常的不方便。我曾看過作家張賢亮寫的一本書,開頭寫的就是那個年代憑票生活的事情。很多經曆過那個年代的人,對那段時間的憑票生活都會有深刻印象的。針對當時社會上輕工業產品嚴重斷缺的現象,我經過深思熟慮之後,便率先在國內提出應把生產人們生活必需品放在首位,批判“優先發展重工業等同於社會主義工業化道路”的觀點。1979年8月31日,由我主筆、和吳敬璉聯合署名的論文《把輕工業放在優先發展的地位》在《人民日報》發表了。這篇文章從曆史和理論等方麵剖析了這種說法,指把優先發展重工業說成是“社會主義的方法”,在理論上是錯誤的,在實踐上是有害的;認為“決不能把發展輕工業和資本主義等同起來,同社會主義對立起來”;提出在一定時期經濟建設要把優先發展輕工業放在優先地位。關於發展輕工業問題,我還寫過幾篇理論文章,比如發表在1979年第6期《中國經濟問題》的一篇文章中,我特別指出:“要優先發展重工業,一般先要經過優先發展輕工業階段;發展輕工業對社會主義甚至比對資本主義更加重要。”我們的這些觀點後來被人們廣泛接受,也為我國工業結構調整提供了理論依據……說到這些,周叔蓮同誌頗感欣慰地笑了,他謙虛地說:我的幾篇強調發展輕工業的文章對我國走出輕工業品短缺起了點作用,可算是我長期從事經濟研究工作取得的真正的、但也是微薄的工作成績吧!我聽後想起了吳誌菲同誌說過的一段話:“的確,我們今天享受到豐富的物質生活,這與周叔蓮等人當時大聲疾呼‘優先發展輕工業’有著直接的關係。”我認為,作家吳誌菲對周叔蓮的評價是十分準確、到位的。

三、周叔蓮同誌在經濟理論上的主要業績

周叔蓮同誌多年從事工業經濟、經濟改革、國民經濟管理和企業管理等問題的研究,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在國民經濟管理方麵,他率先提出調整時期應該優先發展輕工業,主張中國經濟發展應該樹立“持久戰”的戰略思想,提出了實施產業政策、加快經濟方式轉變、實現城鄉經濟社會協調發展的政策建議。在企業管理方麵,認為企業改革和企業管理要互相結合,要重視企業經營,研究企業行為規律,加強企業民主管理,紮實推進企業文化建設,加快實現企業管理現代化。主張中國需要加強管理教育,培育大批經濟管理人才,培養優秀的社會主義企業家隊伍,對經濟管理學科建設提出了許多具體建議,為我國經濟改革和經濟建設發展作出了積極的貢獻。主要著作有:《利潤範疇和社會主義的企業管理》、《社會主義經濟建設和馬克思主義政治經濟學》、《中國經濟改革》、《論經濟管理》、《中國式社會主義

經濟探索》、《中國工業經濟發展戰略問題研究》、《周叔蓮選集》、《中國的經濟改革和企業改革》、《中國產業政策研究》、《中國的現代化和經濟改革》、《從計劃經濟到市場經濟》、《中國經濟的兩個根本改變》等等。許多著作和論文獲得多種榮譽和獎勵,比如:孫冶方經濟科學論文獎(這是我國經濟學界的最高獎,以表彰在經濟學理論與實踐方麵做出貢獻的經濟學者)、中國社會科學院優秀著作獎和論文獎、國家社會科學基金項目優秀成果獎等。

由於周叔蓮在經濟學理論方麵作出的積極貢獻,所以他在我國經濟學領域有著很高的威望,他除擔任中國工業經濟研究所所長的職務外,還是國務院學位委員會學科評議組成員,哲學社會科學學科規劃組成員,第八、九屆全國政協委員和全國政協經濟委員會委員,中國工業經濟聯合會副會長,中國社會科學院第一屆學術委員會委員,工業經濟研究所學術委員會委員,中國企業研究會副會長,孫冶方經濟科學基金會評審組成員。

“老驥伏櫪,誌在千裏,烈士暮年,壯心不已。”如今,周叔蓮同誌雖已退休,但他是退而不休,依然在從事著他熱愛的經濟學工作。近年來,他主要在研究新型工業化道路和中國社會主義可持續問題,出版了《中國經濟改革和發展麵臨的問題》、《小康社會和可持續社會主義探索》、《周叔蓮文集》等著作。

最後,我來介紹一下周叔蓮的家庭:周叔蓮同誌的夫人叫彭韻倩,也是溧陽人,原是中國科學院文學研究所資深編輯,現已退休在家。他倆隻有一個女兒,還在美國。兩人都是愛靜的人,平時不作研究時,周叔蓮和老伴總是各捧著自己感興趣的書,暢遊於自己的書山文海,自得其樂。有時也聽聽輕音樂,這是讀書之外的另一個生活愛好。啊,真是一個幸福的家庭!

寫於2011年6月

本文參考資料:李向陽著的《中國經濟學家》、吳誌菲的《洞開工業經濟理論天窗的周叔蓮》、柳紅的《完美的互動》等,現謹在此向上述諸位作者表示衷心的感謝!

蔣介石的“根”在溧陽?

2004年春天,市委主要領導從台灣回來之後對我說,我們這次到台灣去,溧陽同鄉會老鄉在台北熱情地款待了我們。在宴席上,他們說蔣介石的老祖宗在溧陽,也就是說蔣介石的“根”在溧陽。路主席,你對溧陽的曆史、文化都很有研究,他們講的事情是否確有其事?我說,據我所知,蔣介石的“老祖宗”在宜興,解放前夕,他曾偕同夫人宋美齡及兒子蔣經國專門到宜興去祭拜過祖先的。市委主要領導說,台灣的溧陽老鄉說在我們溧陽,而且還說就在你的家鄉上黃呢!你有空時可到家鄉去搞些調查,找些老人聊聊,最好能找到家譜什麼的,這樣就更有說服力了。如果蔣介石的“老祖宗”真的在上黃,真的在我們溧陽,這可是個重大發現啊!我聽後半信半疑,不抱多少希望地說道,那我就去找找看吧。

我這個人做事情一向都是很認真的,自從接受了市委主要領導交辦的這個任務之後,就開始了調研工作。我先找到九十多歲的談華清老人。他原是民國時期的國民黨上黃鄉鄉長,人稱“活字典”,對上黃乃至溧陽的事情大體上都能說個一二三的。當我問及蔣氏祭祖之事時,老人笑道,蔣介石的老祖宗在宜興,1948年春天,他曾到宜興縣楊巷鄉都山亭侯的墓前去拜祭過先祖呢!當我追問蔣氏祭祖的具體情況時,老人苦笑道,這些我就不知道了,隻知道接待過蔣介石的楊巷鄉紳、蔣家村的蔣耀坤,在1950年就被槍斃掉的。談老雖然不知具體情況,但他卻提供了一條重要線索,那就是蔣介石於1948年到宜興楊巷都山去祭過祖的,雖然過去五十多年了,但當地肯定會有人知道這件事情的。好在宜興楊巷都山與溧陽上黃僅是一河之隔,很近,於是我約請老人說,你能陪我到宜興都山去一趟嗎?老人欣然應道,可以啊!正在一旁倒茶的程萍女士說,我沒有事情,也跟你們去遣遣。我想,也好,因為談老畢竟是位九十多歲的耄耋老人了,如果在外麵發生什麼不測,程大姐是位醫生,她可以先抵擋一陣的。

翌日上午,我和談華清、程萍驅車到宜興楊巷都山附近的蔣家村,找到了楊巷鄉蔣家村蔣耀坤的兒子蔣樹中。時年六十四歲的蔣樹中老人對我們說,蔣介石到都山來祭祖時我隻有十來歲,確是我爹陪同蔣介石夫婦的,可惜的是我爹就是因為陪同蔣介石祭祖這樁事體,解放之後就被槍斃了。我看出老人有些傷感並有點怨恨,連忙安慰他說,這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我們不說它了,還是請你回憶一下當年蔣氏夫婦到都祭祖的情況吧。老人聽我這麼一說,沉默一會後繼續說道,我記得是1948年春天的一天上午,具體是哪一天我記不清了,我在都山蕩邊的圩堤上割羊草,忽然看到麥田和油菜田裏來了不少陌生人在轉悠,把在田裏幹活的大人都趕走了,小孩子們他們倒不管,後來我們才聽說這是搞安全保衛的人。中午辰光,從徐舍大河裏開來了幾隻小輪船,“叭叭叭叭”的馬達聲響嚇得全村人家家戶戶都關上了大門。後來我在家裏聽到外麵有人高喊,蔣主席和夫人到都山來祭拜祖先了。我就好奇地衝出大門,村上人也都跑出來看熱鬧。我跑到都山蕩邊,看到蔣介石和宋美齡是坐的第三隻小輪船。看到蔣氏夫婦從船艙裏出來,岸上有人連忙帶領我們高呼歡迎口號,蔣氏夫婦也微笑著不斷地向我們揮手。他們要上岸了,宋美齡走在跳板上時有點慌張,扶著她的蔣介石連忙安慰她說,莫慌,莫慌。啊,蔣介石也是皇帝呀,皇帝是金口,他講莫慌莫慌,浙江話是“麥荒麥荒”,所以那年我們這裏是荒年啊!我聽著懷疑地笑問道,那年真是荒年嗎?老人認真地說,這還有假呀,麥子隻有幾十斤一畝,油菜子也是幾十斤一畝。我笑望著這位十分頂真的老人繼續問道,後來呢,蔣介石夫婦上岸後怎樣去祭祖的呢?老人笑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我隻是聽我父親說,蔣介石夫婦到了老祖宗亭侯的墓前,鞠了三個躬,獻了兩個從南京帶來的大花圈。還朝周圍看看,說今後要好好地建造個陵園,要從宜興修條公路到都山,還說以後每年要來祭祖的。可是一年之後就被共產黨打敗,逃到台灣去了。我追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麼情況?蔣樹中老人笑道,我隻知道這些,不知道的不能瞎講。我點點頭,又問道,這個亭侯是什麼人?老人說,是我們蔣家的老祖宗,聽說是漢朝時候的人,到底什麼人,要查家譜才能知道的。我問,你們家裏有家譜嗎?老人連連說,我爹都被槍斃掉了,誰敢保存家譜?“文化大革命”中早就燒掉啦!不過,我聽說你們溧陽上黃蔣家還有人保存了蔣家家譜的。嗨,這又是一條重要信息,從宜興都山回來後,我即到上黃找起蔣家家譜來。

我先到上黃鎮的敬老院和茶館裏采訪老人,請他們提供信息或線索,可是老人們都說不知道。我又先後到上黃有蔣姓的前中、落霞和前化等村上去調研,可是仍是一無所獲。就在我對蔣氏家譜不存一點希望的時候,真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一次午宴的餐桌上竟讓我知道了《蔣氏宗譜》的下落。這事還得感謝蔣豐年同誌,是他請我吃飯才使我意外地找到了《蔣氏宗譜》的。有天中午,豐年同誌接待客人,邀我作陪,我欣然前往。飯桌上,我們天南海北地吹牛聊天,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談中。不知是誰講起了台灣,令我想起了市委領導交辦的事情,我即問豐年,你也姓蔣,你知道哪裏有你們蔣家的家譜嗎?豐年說不知道,而一道陪客的外經貿局副局長蔣福海卻接過話頭說,我叔叔家裏有《蔣氏宗譜》的。我一聽如獲至寶,急忙問道,真的還是假的?蔣福海說,這還有假?我親眼看到我叔叔家裏有《蔣氏宗譜》的,不信我可以帶你去看看。蔣福海與我同是上黃老鄉,平時關係很好,因此飯後我即邀他到他叔叔家去看家譜,福海欣然應諾。

如今通了公路,方便得很,汽車一“飆”就到了上黃鎮上。我倆到上黃橋南找到蔣福海的叔叔蔣保全家裏,福海同他說明了來意之後,老人猶豫一下,到樓上拿來了一隻足有兩尺多高的譜箱。譜箱是由紅棗木做的,由於年代久遠,譜箱已經變成暗紅色了。老人打開譜箱,小心翼翼地捧出了二十四冊家譜,放到了他家堂前的八仙桌上。我站在一旁看到了這套心儀已久的《蔣氏宗譜》,迫不及待地上前想去翻閱,老人卻用兩手擋住了我,提示我說,你看家譜要小心一點的呀!我連連說,知道,知道。蔣福海在旁邊看了笑道,路部,我叔叔把這套家譜當成命根子的啊,任何人來看譜他都不肯,今天他肯拿出來給你看,你的麵子夠大的了。每年大伏天他都要曬譜的,曬譜辰光他坐在門口,一步也不離開。有年曬譜時我嬸嬸想拿本看看,被他一頓臭罵,他說女人是不能碰家譜的,思想封建得很。聽到福海這麼說他,老人瞪了他一眼,福海笑笑不做聲了。我饒有情趣地問,蔣老,在“文化大革命”中,“破四舊”時不少家譜都被燒掉了,而你家這套家譜是怎樣保存下來的?老人淡淡地看我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那年“破四舊”辰光,我看到村村都在找家譜,燒家譜,連忙在夜裏把我們蔣家家譜,用尿素袋裏的塑料薄膜裏三層、外三層地包裹起

來,乘著黑夜把它埋到了山邊的桑樹地裏。村上的造反派多次到我家裏來找家譜,我說早在三年困難時期就賣掉了,我家是中農,他們也不敢怎麼為難我。運動過去之後,我又偷偷地到桑樹地裏把家譜挖了出來,悄悄藏在家裏的。我聽後讚歎說,蔣老,你做了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蔣家後人世世代代都要感謝你的。蔣老平平靜靜地說,什麼謝不謝的,隻要能把家譜保存下去,我就不愧對後人了。我同老人聊了幾句後,便開始瀏覽《蔣氏宗譜:這些年來,我看的家譜多了,知道看譜要先看總譜,即第一冊的譜頭,

因為總譜的序言裏總會把本氏族的來龍去脈講得清清楚楚的。我粗略地閱讀了宋代大文豪蘇東坡為《蔣氏宗譜》撰寫的《蔣氏續修宗譜序》後,知道蔣氏不僅是支古族,屬周代周公之後,而且是江南望族,人丁興旺,人才輩出。讀罷譜序,我又開始翻閱蔣氏曆代祖像。當我翻閱到“亭侯公之遺像”時,興奮得叫出聲來,大聲招呼正在同他叔叔交談的蔣福海說,福海,你看,這位亭侯就是蔣介石的始祖。你再看,這位亭侯還有南宋狀元文天祥為他作的讚詞呢!福海到我身邊後,我便大聲朗讀文天祥為亭侯撰寫的讚詞:“克忠於國,克孝於親。雄偉氣度,明哲保身。賢豪天眷,亭命新。豐功懋德,麟趾振振。”我鏗鏘有力、聲情並茂地讀完後,蔣福海不好意思地說,路部,不瞞你說,我沒聽懂,你能翻譯成白話文嗎?於是我翻譯成白話文對他說,這篇讚詞的大體意思是說,這位亭侯能忠於國家,孝於長輩。他身材雄偉,氣度非凡,而且能深明事理,保全自身。像蔣橫、蔣澄父子這樣的賢士豪傑,都能受到皇上的眷顧,所以錄用亭侯擔任了新的職務。他德才兼備,從政政績很好,他的子孫昌盛,興旺發達……蔣福海聽著樂得笑成了一個“彌勒佛”,笑嗬嗬地說,全是說的好話嘛!我說,當然啦,讚詞就是唱讚歌嘛!看到上黃蔣保全保存的這套《蔣氏宗譜》上有蔣介石始祖亭侯蔣澄的記載,我當即下決心準備好好研究一下,隻要順著亭侯的世代體係排找下去,就一定能弄清蔣介石與祖先亭侯的關係。於是我決定把這套家譜借回家去好好研讀一番。我把我的想法先同福海說的,福海滿口答應,可是他叔叔卻堅決不肯,因為他擔心我會弄壞或丟失這套十分珍貴的家譜。我非常理解這位老人的心情,便退一步說先借五本,看完之後歸還五本,再借五本,並再三再四地說保證不會損壞丟失。蔣福海也在一旁幫我說情。在這種情況下老人猶豫了,痛快地答應全套家譜借給我,但要我立借據,留憑證。我按照老人的要求辦了,終於把這套《蔣氏宗譜》借到了手。

回家之後,我一頭紮進了《蔣氏宗譜》之中,不僅看譜序,排世係,而且認真研讀了《蔣氏姓源辨說》、《蔣氏遠祖總要》、《蔣氏近祖總要》和《澄公傳》等篇章,初步知曉了蔣氏的顯赫曆史。據《蔣氏宗譜》記載,蔣氏遠祖的始祖為伯齡公,是周文王的第三個兒子,本姓姬,後受封於蔣國(今河南固始東北的蔣集一帶),遂以國為姓。蔣氏曆代出將人相,英才輩出。傳至四十七世蔣橫時,已是西漢末東漢初。蔣橫,字承先,相貌魁雄,文武兼資,是位大將軍。他跟從光武帝劉秀征討赤眉有功,被封為逡遒侯。後受奸臣羌路的陷害,被處以死刑。蔣橫屈死後,為避滅族之禍,蔣橫的九個兒子全部渡過長江,逃到江南,“一子奔楚,六寓廣陵,二棲陽羨(古時宜興叫陽羨。晉朝時周處的兒子周圮,為保護鄉裏曾三興義兵,晉王為表彰他的義舉,改古陽羨為義興,後又改名為宜興。)”逃到宜興的兩個兒子是第八子蔣默,第九子蔣澄。過了幾年,光武帝知道事情真相後,省悟到自己錯了,遂“族滅羌路(陷害蔣橫的奸臣),而錄公後詔九子各隨地封侯”。蔣橫冤案被平反昭雪後,落實皇上分封子女政策時,其中第八子蔣默,避居江南陽羨湧湖之東柯山,封雲陽侯。第九子蔣澄,避居溻湖之西亭鄉湖墅裏,封。亭侯。此事史稱“江南無二蔣,九子八封侯”。蔣澄被封侯後,又被皇上任命為婺州剌史。他在婺州時關心百姓疾苦,治理有方,政績突出,曾被皇上嘉獎。蔣澄的五個兒子也都仕至州牧、加封侯爵,聲震江南。蔣澄享年七十有一,薨後與夫人司馬氏合葬於都山之南二裏許。

我從《蔣氏宗譜》中找到了蔣介石的始祖亭侯蔣澄及其生平後,為了弄清蔣介石與先祖蔣澄的世係關係,專門請教了常州市譜牒文化研究會的吳之光、朱炳國先生。據吳、朱兩位介紹,蔣介石始祖東漢。亭侯蔣澄,傳至晉時,子孫始遷台州。五代時有個蔣顯,任四明(寧波)鹽官。其子蔣光,五代後梁時,從常州府的陽羨遷至四明定居,這是四明蔣氏的第一世。第二世宗祥、宗霸。其孫蔣浚明居寧波采蓮橋。元末蔣光十三世孫蔣仁傑遷溪口。按蔣氏世係排列,蔣介石為亭侯的第二十八世孫。吳之光、朱炳國先生還介紹說,近年來,我們查閱了常州地區的縣誌和數十種蔣氏譜牒,常州地區的蔣姓,大都出自漢代蔣默、蔣澄之後。尤以蔣澄後裔最為興盛。到元代時,蔣澄兄弟後世遷往江南各地支派已達一百七十多支。明清以來,更是播遷大江南北,和閩、台、瓊、粵等省,遠徙海外數十個國家。蔣氏在中國是一大姓、望族,《蔣氏宗譜》是中國的一大名譜。關於蔣介石的“老祖宗”在何處這個問題,到此已十分清楚,是在宜興,而不在溧陽;即使在溧陽上黃,解放前上黃鄉是宜興縣的,1950年5月才由宜興縣劃歸深陽縣管轄。

完成了市委主要領導交辦的蔣介石的“根”是否在溧陽這個調研、考證任務後,我自己又萌生了一個想法,即蔣介石當年到宜興“尋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此我專程到宜興市政協請教。市政協的鈕頌堅副主席和文史委王建國主任、葉聚森副主任,和宜興市檔案局副局長宗偉方等同誌熱情接待了我,並為我找來了有關的文史資料。通過閱讀宜興市政協和檔案局的有關史料,我終於搞清了蔣介石到宜興尋根、掃墓等有關情況,現綜合敘說如下:抗日戰爭勝利後,宜興縣長蔣如鏡上書蔣介石說:“奉化蔣氏與宜興蔣氏是同宗、同祖、同根生。”並以紅緞包裹,將《蔣氏宗譜》獻上,以圖攀龍附鳳。而此時的蔣介石也正為“鄭三發子”之事煩惱(唐人著的《金陵春夢》一書說蔣介石是河南許昌逃荒過來的鄭三發子雲雲,一時流傳甚廣),接到蔣如鏡獻上的《蔣氏宗譜》後,“三複循讀,幾忘寢食”。當在《先係考》上看到蔣氏是周代周公之後,蔣介石十分高興。同時他想,隻要考證出奉化蔣氏確是宜興蔣氏之後,那麼就說明自己是出自名門,而非河南許昌的鄭三發子、油瓶頭。於是他派調查組到宜興來了解情況,並特別交待要到楊巷都山去查訪亭侯墓。調查組到宜興後,在縣長蔣鏡如和楊巷鄉鄉長蔣耀坤的陪同下,到始祖亭侯蔣澄墓地瞻仰,並介紹蔣氏曆代世係情況。亭侯墓坐落在都山蕩邊的都山南麓,依山傍水,景色秀美。不過這座千年古墓到上世紀四十年代已是荒塚,墓前殘留著石台、石凳和字跡不清的墓碑。墓地大約有四五畝,可以想見當年營造此墓之氣派。

蔣介石在南京聽取調查組的彙報後,於1948年5月17日上午8時,蔣氏夫婦二人、兒子蔣經國、軍務局長俞濟時以及侍從警衛一行,分乘五輛轎車,從南京沿京杭國道(今寧杭國道)駛往宜興,於中午時分到達宜興徐舍鎮。蔣介石的日程安排是到楊巷都山掃墓後,乘車經宜興去無錫。因此,宜興縣政府在宜興縣城、徐舍和錫宜公路上的和橋鎮,都事先組織了歡迎隊伍。宜興縣城的縉紳蔣湘叔、徐舍的宗楚箴和都山的蔣耀坤等人,在徐舍迎候蔣氏夫婦專車。因為徐舍到楊巷都山沒有公路,蔣介石一行到了徐舍鎮上後,宜興的陪同人員即和蔣介石一行換乘事先準備好的六隻小汽艇直駛都山墓地。船隊到了都山蕩之後,在群眾歡迎隊伍的一片歡呼聲中,蔣氏夫婦棄舟登岸,步行前往[亭侯墓地。蔣介石頭戴紫色禮帽,身著灰黑長袍,上罩黑色馬褂,手持手杖,步履輕快。夫人宋美齡身著紫紅色旗袍,罩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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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介石偕夫人於1948年5月17日,至宜興蔣氏祖先*亭侯墓前行禮致敬

色外衣,戴寬邊旅行草帽。途經蔣家村時,蔣介石問陪同的楊巷鄉鄉蔣耀坤,村上是否還有同族的年老長輩?蔣耀坤就推薦年逾古稀的樸實老農蔣田福晉見,並一同前往參加掃墓。掃墓儀式並不繁瑣,侍從獻上從南京帶來的大花圈之後,蔣氏夫婦上前向亭侯墓鞠躬示敬,並靜默三分鍾後,開始與族人合影留念。掃墓儀式過後,蔣介石巡視四周後對蔣鏡如、蔣耀坤說,要擴建亭侯的墓地,並建造蔣氏陵園。要從徐舍修條公路到都山,今後來掃墓時就方便了,等等。蔣介石到都山掃墓可謂輕車簡從,但在掃墓前夕,徐舍鎮上出現了一些行蹤詭秘的外來人,從徐舍到都山的田野裏,都山蕩的漁船上,罱河泥的小船上,也都有陌生的農民、漁民,蔣介石夫婦掃墓之後,這些人全都不見了。由此可見,這些農民、漁民都是喬裝改扮的警衛、保安人員,安全保衛措施是相當嚴密的。蔣氏一行掃墓完畢,仍坐專艇於下午2時回到徐舍,隨即坐車沿京杭國道轉錫宜路去無錫,在宜興未停歇。蔣氏夫婦坐車隊中的第三輛車,亦即五輛中的中間一輛,可見對安全的考慮是相當周到的。

蔣介石掃墓回到南京後,宜興的蔣湘叔、蔣耀坤兩次到南京謁見蔣,請示修理城內亭侯祠事宜。蔣介石對宜興蔣氏族根十分關心、支持,指示劃撥專款到宜興,將這座三間三進的亭侯祠修葺一新,蔣介石親題“世德清芳”匾額奉獻,高懸正廳中央。匾額沿正中有一朱紅大方印:“中華民國總統印”,下款為“蔣中正”三字。蔣介石未寫自己是亭侯幾世裔孫具名,而是以總統身份上匾,大概是顯示子孫的榮耀,以此告慰先祖。祠內正廳,新塑蔣澄坐像一尊,後廳懸掛蔣澄畫像一幀。據蔣氏後人介紹,蔣澄畫像是蔣氏曆代相傳,確係古物。這裏附記的是,這座原來坐落在宜興縣城東廟巷的亭侯祠,解放後已拆建為郵電大樓,祠內種種,都已蕩然無存。以上這些,是我到宜興了解當年蔣介石到宜興尋根、掃墓的大體情況,因為年代久遠,僅此而已。

以上關於為蔣介石“尋根”以及蔣氏夫婦到宜興尋根、掃墓等往事,供讀者朋友一閱,以讓大家對蔣介石的身世有個大體的了解。由於史料不足,同時本人考證還不夠嚴謹,文中如有不妥之處,敬請讀者朋友不吝賜教!

作者附言:我在撰寫本文過程中,得到了常州譜牒文化研究會的吳之光、朱炳國先生,宜興市政協鈕頌堅副主席、文史委王建國、葉聚森正副主任和市檔案局局副局長宗偉方同誌,溧陽市外經貿局副局長蔣福海同誌,上黃鎮村民蔣保全先生等人的大力支持,現在此一並致謝!

寫於2008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