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馳援(3 / 3)

“你覺得如果把這個爭議放到人工合成病毒身上呢?”她轉過頭來看著我,似乎在等待我的答案。

“這個嘛,貌似涉及到倫理範疇了吧?安全起見,我覺得還是不要進行人工合成病毒吧,這項技術要是落到恐怖分子手裏,那可麻煩啦。”雖然我不太懂,但我能感覺到我的答案跟她的立場是一致的,這就是我倆之間的默契。

“對!你說的太對啦!我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惜那組英國人不這麼認為。而且他們非常的固執,執意要進行下去。在遭到我導師的嚴詞拒絕之後,不僅撤出了研究團隊,還讓英國葛素克藥業停止了對實驗的資金讚助,導致我們每人捐出了半年的薪酬,才勉強把實驗完成。”說這話時,她顯然表現出了一些不滿和氣憤。

“算啦,都過去了。最重要的是,我們到家啦!”我有意提高了嗓門,提醒了她一下。

此時,天天和爸媽已經在單元門口等著了,我剛把車停下,兒子就晃晃悠悠的跑了過來,不停地喊著“媽媽”。陶敏快速的下車將天天抱在懷裏,開始親熱起來,甚至都忘了跟爸媽打招呼,好半天緩過神來。

“啊,對不起,爸媽,隻顧著天天了,您二老還好吧?”

“好,好,一切都好!”

……

就這樣,我們吃完了這一年半以來最幸福、最香的一頓團圓飯,度過了我有生以來最甜蜜的一個夜晚,沒想到,竟會是最後一個如此幸福、甜蜜的夜晚。

“嗡嗡~嗡嗡~”

“是你的電話在響嗎?”我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眼手表,8:30。“誰這麼早啊,剛回國就有事啊,你們主任不是給你放了一個禮拜的假嘛。”我打了幾聲哈欠,將電話遞給了她。

“是啊。”她接過電話,一臉疑惑的看著屏幕。“是主任!”她快速地接聽了電話。

“楊主任,您好!……恩……恩,好的……我一會就過去,再見。”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無奈的說:“楊主任說10點鍾在國家會議中心有一個十分重要的會,讓我務必去參加,衛生部和外交部聯合組織的,還說有重要任務安排給我。”

“得咧,這剛回來就給安排任務,太不像話了吧!”我坐了起來,顯然有些不滿。

“這個會原本是安排小鄭去參加的,結果前天小鄭意外得了麻疹,去不了了。”她一臉無奈的安慰我說。

我看了看她,慢慢恢複了冷靜。其實這種情況我已經司空見慣了,她這個職業經常要出國、出差、加班、熬夜,有時候還要在實驗室連續待上一個禮拜,家都不能回。要是趕上某個醫院有特殊病例,要求去會診,那就更慘了。所以,我也非常的心疼她,尤其是這剛從美國回來的第二天。

“早去早回,如果不是十分緊急的任務你就推脫了吧,你剛回來需要休息,你們主任會理解的。”我囑咐了她一句。

“恩,放心吧,我很快就回來。”說罷,她就匆忙地去開會了。顯然這句話是在應付我,憑我對她的了解,不管是什麼任務,她都不會推脫,即便自己再苦再累。

我鬱悶的打開了電視機,呆呆的看著電視機畫麵。

“新華社消息,來自世界衛生組織的最新統計結果顯示,自今年的3月23日至9月22日之間正式向世衛組織作出報告的病例數累計為5843例,死亡數累計為2803例。迄今為止,有337名衛生保健工作者受到感染,其中超過181人失去生命……”

“另據報道稱,大蝙蝠科果蝠是埃博拉病毒的自然宿主。埃博拉是通過密切接觸到感染動物的血液、分泌物、器官或其他體液而傳到人,比如在熱帶雨林中發現的患病或者死亡黑猩猩、大猩猩、果蝠、猴子、森林羚羊和豪豬……”

“最新研究證明,埃博拉病毒的潛伏期可持續2天至21天。人們在出現症狀後才具有傳染性。先期症狀為突然出現發熱、乏力、肌肉疼痛、頭痛和咽喉痛症狀。隨後會出現嘔吐、腹瀉、皮疹、腎髒和肝髒功能受損症狀,某些情況下會有內出血和外出血(如牙齦滲血、便中帶血)。化驗結果包括白血細胞和血小板計數降低,而肝酶則會升高……”

“2013年12月26日,地處幾內亞邊遠地帶Meliandou村的一名兩歲男孩得了一種神秘疾病,其特點為發熱、便黑及嘔吐。兩天後病人死亡。世衛組織開展了回顧性病例發現工作,隨後將該名兒童定為西非埃博拉病毒病首位病例……”

“2014年9月18日,國家主席習近平在印度新德裏宣布,中國政府將再次向國際社會抗擊埃博拉疫情提供援助。習近平指出,當前,西非埃博拉疫情加劇蔓延,給包括中印在內的國際社會帶來嚴峻挑戰。為支持利比裏亞、塞拉利昂、幾內亞等國抗擊埃博拉疫情,幫助疫區周邊國家加強防疫能力建設,支持有關國際地區組織在抗疫鬥爭中繼續發揮領導和協調作用,中國政府決定在此前提供兩批援助的基礎上,再次向上述三國提供金額為2億元人民幣緊急現彙、糧食和物資援助,向世界衛生組織和非盟各提供200萬美元現彙援助……”

“下麵是世界衛生組織總幹事,陳馮富珍博士,在埃博拉疫苗高級別會議上的開幕詞:‘……塞拉利昂現已超越利比裏亞成為受疫情影響最重國家,每周正報告發生數百例病例……’”

到處充斥著關於埃博拉疫情的新聞,這讓我本就糟糕的心情更加的煩躁起來,我現在實在是沒有心思關注遠在世界另一端的痛苦,因為我正在為自己的痛苦糾纏著:安排給陶敏的會是什麼任務呢?冥冥中我怎麼有一種不安呢?

“嗡嗡~嗡嗡~”是手機在震動。

我迅速地拿過手機:“老婆,怎麼樣?什麼事啊?”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哎,我可能又要離開一段時間了。”陶敏的聲音聽起來十分低落。

“啊?去哪裏?多長時間?什麼事?”我開始意識到形勢不妙。

“是非洲!西非的塞拉利昂,那裏爆發了埃博拉疫情,現在形勢十分危急,外交部聯合衛生部決定派出一支醫療隊伍前去幫助控製疫情,可能至少要三個月的時間。”她的聲音越來越急促,仿佛疫情就發生在眼前。

“啊……那什麼時候出發啊?”我頓了頓,實在難以接受這個現實,它就如同一個晴天霹靂一般,打在了我的身上。因為,這不是一次簡單的任務,稍有不慎,就有生命危險,那些受感染的醫護工作者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今天淩晨的飛機!”

瞬間,我的大腦一片空白,直愣愣的坐在那裏,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聽見電話那頭,一個焦慮的聲音不停地在說:“喂,老公,你在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