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並非充滿了玫瑰花,倒是有時路上的荊棘刺痛了你。”——巴爾紮克
2014年,中國北京。
糟糕的天氣,糟糕的股市,糟糕的心情。
陰沉沉的天壓得人喘不過氣來,絲毫沒有秋高氣爽的意思。稍帶涼意的秋風吹下搖搖欲墜的樹葉,在空中打了幾個轉兒,落在了街道的角落裏。顯然這陣西風還不夠強勁,重度霧霾依舊籠罩在這個擁有2200萬常住人口的大都市裏,每次呼吸都是效率為100%的過濾,淨化著渾濁的空氣,而這裏每個人也都在奢望著“自強不吸”。
在這個PM2。5指數突破300的日子裏,我開著新買的純電動385馬力特斯拉(不求能做多大的貢獻,但求內心少一點愧疚。環境是大家的,也是你我的)行駛在前往機場的高速公路上,心情異常的沉重,不是因為這陰鬱的霧霾天,而是這即將到來的分別。就在昨天,我還是一路興奮的來到這裏,迎接老婆的歸來。而今天,我就要親自將她送回到這裏,讓她去一個我聽都沒聽過的國家,與疫情做鬥爭,隨時都有生命危險。這簡直就是一場遊戲,亦或是一場夢,那麼的不真實。我不由自主的打開了收音機,想讓那些來自電波的聲音衝淡我的這份憂傷。
“據法新社最新報道,受埃博拉病毒傳播的影響。歐洲各大股市今日普遍大跌,巴黎、倫敦和法蘭克福股市均創下年內新低:巴黎股市CAC40指數10日的跌幅為1。64%,倫敦股市富時100指數的跌幅為1。43%,而德國法蘭克福股市DAX指數10日下跌216。21點,跌幅高達2。4%。……”
“德國商業銀行分析師安德烈亞斯?許爾坎普表示:受埃博拉病毒可能進一步蔓延的不利因素的影響,投資者紛紛拋售,從而使法蘭克福DAX指數跌破9000點的心理關口。”
我快速關掉了車載收音機,再也不想聽到任何關於埃博拉的消息,正是這該死的病毒破壞了我們一家人的團聚,還將剛剛從美國歸來的妻子陶敏置於危險之中,我越想越氣憤,隨手點起了一根煙。
“你以前很少抽煙,還是戒了吧。”坐在副駕駛上的陶敏終於開了口,打破了我們倆一路上的沉默。
“沒事,毛主席抽了一輩子煙,還活了83歲呢,我這才抽了幾根。”我故作輕鬆,從嘴角勉強擠出了一絲微笑,那麼的僵硬,不自然。
“你到了那裏,一定要注意安全,聽說那個國家很亂,前幾年還在打仗呢。”
“是塞拉利昂。”她補充道。
“對,塞拉利昂!”我顯然是沒有記住這個位於世界另一端的某個角落的名字。
“放心吧,現在塞拉利昂的局勢已經平穩了,而且我們那裏有政府軍和聯合國維和部隊的保護。隻是到了那裏要根據當地的需求進行救援安排,由世界衛生組織統一部署。”她在努力的打消我的顧慮。
“可能會被安排到哪裏?”我急切地問。
“如果幸運的話,可能會被安排到首都弗裏敦,那裏的環境和設施條件相對好一點,但那裏疫情較輕,可能已經不需要人手了。”這顯然意味著她們可能不會太走運。
“最有可能的是,我們會去疫情較重的凱內馬—凱拉洪一帶,但具體在哪還未定。”顯然,我對凱內馬、凱拉洪毫無概念,她似乎也不太清楚,或許隻是兩個很普通的城市而已。但以後發生的事情和我查閱的資料卻充分證明了我們的疏忽大意和錯誤,那不僅僅是塞拉利昂南部靠近邊界的兩個普通城市,也不僅僅是疫情爆發最嚴重的區域,而是十年前挑起塞拉利昂內戰、綁架400多名維和部隊士兵的叛軍“革命聯合陣線”的老巢和殘餘勢力的所在地,也正是這個地方改變了我和陶敏的人生和命運,開啟了我的另一番旅途,揭開了一個又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和黑幕。
“到了那裏,我們不能隨便與外界聯係,防止我們將信息泄露出去,引發世界的恐慌,一切信息必須由WHO(世界衛生組織)統一發布。”
“那我們怎麼聯係呢?”我打開車窗,彈了彈煙灰。
“我們工作的地點是WHO設在當地的醫療救援站,那裏有電腦和網絡可以與外界聯係,但主要是WHO的人員和記者使用,我們可以定期與家人發郵件、視頻通話,但內容要受到審查。”還好並非是一去之後就杳無音訊了,不管通訊有多不便利,有總比沒有強。
我欣慰的點了點頭,掐滅了煙頭,將車緩緩地駛進了航站樓前的下客區。此時,與她同行的隊員們差不多都到齊了,我倆下了車,沒有電影中纏綿的畫麵,也沒有離別的眼淚與不舍,隻是簡單的道了聲別,互相囑咐了幾句。因為此刻,她和她的團隊將承載著祖國乃至世界的期待,前往最危險的地方,拯救無數被病魔折磨著的痛苦的人們,這種責任和使命感讓她忘卻了離別的悲傷,也深深地感染了我。
她們團隊一行無法直接飛抵塞拉利昂首都弗裏敦,需要先乘坐飛機前往廣州,再乘坐晚上22:25的肯尼亞航空KQ887次航班前往肯尼亞的首都內羅華,預計於北京時間的明天6:30到達。然後,於北京時間的中午12:15繼續乘坐肯尼亞航空的KQ510次航班再往塞拉利昂的弗裏敦,預計於北京時間的晚上18:05到達。因此,這趟行程大概需要一天半的時間,不出意外的話,明天晚上,也就是塞拉利昂的中午(塞拉利昂時間比北京時間慢八個小時),我就可以收到陶敏的郵件了,這是WHO允許的剛到塞國的第一封報平安郵件。
回到家,我焦急地等待著,但同時也十分清楚,再急也要等到明天晚上,於是我慢慢地冷靜了下來,打開了電腦,開始認認真真地查找有關埃博拉和塞拉利昂的資料,關注起這些原本與我毫不相幹的事物。
關於埃博拉病毒,隨著了解的深入,它讓我越來越感覺到恐怖。
曆史——1976年8月10日,剛果民主共和國(當時叫紮伊爾共和國)揚布庫(Yambuku)教會學校的44歲男建築工人與另外6名工友來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行。他們乘汽車途經莫巴伊-邦戈(Mobaye-Bongo)地區一些較大的城鎮,去往一座叫巴多利特(Gbadolite)的村莊——紮伊爾共和國總統蒙博托的出生地。但由於河流衝走了橋梁,他們沒能抵達旅途的目的地。這些人隨後掉頭返回,並於8月22日回到揚布庫,卻再也沒能回到從前安寧的生活。因為四天後(8月26日),不幸發生了。那位44歲的男工人出現了類似瘧疾的發熱症狀,被送往楊布庫教會醫院的門診部就診。當時醫生給他注射了抗瘧疾藥氯喹,暫時控製住了病情。但到了9月1日,這位工人高燒39度,9月5日,又發生腸胃出血。三天後,他去世了。很多到醫院治病的人也出現了類似的症狀。教會醫院的修女們用了一切可用的藥物,但絲毫不起作用,而且擔任護士的修女也被傳染。一位比利時修女被感染後,當地的比利時醫生向比利時安特衛普寄出了一個保溫瓶,裏麵裝著冰和修女的血液樣本。對樣本進行分析後,比利時科學家發現了世界上最致命的病毒之一,並以發現地附近的河流名字命名——埃博拉。在1976年至2004年間,埃博拉疫情共爆發了16次,爆發地點都是在非洲,有剛果、蘇丹、加蓬、科特迪瓦、南非、烏幹達、蘇丹,而2013年爆發的這次是迄今為止規模最大、影響最嚴重的一次埃博拉疫情。
特征——目前人們暫時認為果蝠是埃博拉病毒的自然宿主,埃博拉是通過密切接觸到感染動物的血液、分泌物、器官或其他體液而傳染到人的,比如在熱帶雨林中發現的患病或者死亡黑猩猩、大猩猩、果蝠、猴子、森林羚羊和豪豬等。進入人際間傳播後,一般認為,埃博拉病毒的傳染方式是(通過破損皮膚或粘膜)直接接觸感染者的血液、分泌物、器官或其它體液,或者受到這些液體汙染的表麵和材料(如床上用品、衣物)。哀悼者在安葬儀式上與死者屍體直接接觸,也可能對埃博拉的傳播發揮作用。而這,正是非洲一些地區的主要習俗。埃博拉感染潛伏期為2-21天。感染者均是突然出現高燒、頭痛、咽喉疼、虛弱和肌肉疼痛。然後是嘔吐、腹痛、腹瀉。發病後的兩星期內,病毒外溢,導致人體內外出血、血液凝固、壞死的血液很快傳及全身的各個器官,病人最終出現口腔、鼻腔和****出血等症狀,患者可在24小時內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