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封鎖2

3海上

“苔爾芬”號上的水手都是風裏來,雨裏去,見慣了大風大浪的、經驗豐富的海上雄鷹。這些人不但意誌堅定。而且他們都具有商人的投機心理,他們拋開榮譽,追逐財富。

“苔爾芬”號果然不負重望,的確是一隻令人滿意的船,航行很快,不久就駛出英國水域。懸掛著英國國旗的“苔爾芬”號,任何北方海軍都無權進攻。它充分利用這個有利條件衝破了海上封鎖,開足馬力全速前進。

船上始終高度警戒著,無論天氣多麼冷,必須派一個水手爬在高高的桅杆上,檢查一下遠方地平線上是否有船隻追來。夜幕降臨時,吉姆斯船長認真地囑咐大副。

“不要讓值班海員呆的時間過久。”他說道,“天冷,加上時間長,他們也會心不在焉,這樣會出現疏漏。多派幾個人換換班。”

“好的,船長。”馬修答道。

“對了,讓那個壯漢去,他不是自許視力好嗎?讓他值早班,早晨有霧,這樣比較合適。出現什麼新情況,馬上通知我。”

說完,吉姆斯·普雷費爾返回船艙。馬修先生遵照船長安排把克倫科斯頓叫來。

“明早6點,”他說道,“你去前桅帆舵柄處的觀察台。”

“遵命,大副先生,”克倫科斯頓答道。可馬修還沒轉背,他嘴裏便哼哼唧唧地不知在抱怨些什麼,末了,終於吼出聲來:

“什麼見鬼的前桅帆的舵輪?”

這時他侄兒來找他。

“怎麼了,克倫科斯頓?”他問。

“怎麼了?沒什麼!沒什麼!”克倫科斯頓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隻是這條鬼船像剛從河裏爬出來的落水狗似的搖來晃去,搞得我心裏亂七八糟的,不是滋味。”

“可憐的人!”小水手歎道,感激地望著克倫科斯頓。

“我這個年紀竟然會暈船!真可惡!”老水手又說,“但一切都會過去的,一切都會美好起來的!可是還有什麼前桅帆的艙柄,什麼東西,想起來就心煩……”

“親愛的克倫科斯頓,都是我拖累了你。”

“有您還有他。”老水手說,“別再提那事了,約翰。相信上帝會幫助我們的。”

說完,兩人回到船艙。老水手看著侄兒躺在狹小的床鋪上安靜地進入了夢鄉後,他才放心睡去。

第二天早晨6點,克倫科斯頓起床去換崗。他登上甲板,大副命令他爬上桅杆,小心警戒注意觀察。

水手聽了,愣了一下,然後好像做了什麼決定,徑直向船尾走去。

“喂,你到底去哪兒?”馬修責問他。

“去值班呀。”克倫科斯頓答道。

“我叫你去前桅帆的舵輪。”馬修有點怒了。

“是啊!我就是去那裏。”水手鎮定地答道,繼續朝艉樓走去。

“你在開什麼玩笑?”馬修不耐煩地說,“你去後桅找前桅帆的舵柄,簡直就像個倫敦東區人聽不懂叫他編根短繩還是打個結。你究竟在哪艘船上幹過,朋友?是掛前桅帆的桅杆,傻瓜,掛前桅帆的桅杆!”

其他水手聽了大副這番話,轉身又看了看克倫科斯頓一臉的窘樣,再也忍不住笑了起來。老水手回轉身,走到艏樓上。

“呃,”他望著桅杆,清晨的濃霧把船遮得嚴嚴實實的,桅杆頂消失在一片白霧中,“要我爬上去?”

“對,”馬修說道,“快點!北軍的船就快追上來了,而聖巴特克這個懶鬼還沒到位。你到底上不上?”

克倫科斯頓看了看,什麼也沒說,費勁地爬上舷牆,又抓住索梯,動作笨拙無比,既不知怎麼用腳又不知如何用手,好不容易爬到了桅樓,他沒有輕盈地蕩過去,反而呆呆地站著,死命地抓住繩索不放,好像暈船。馬修看到他那幅德性,簡直驚呆了。氣都不打一處出,隻好喝令他馬上下來。

“這家夥好像不是一個水手,”他對水手長說道,“吉森,去搜搜他的口袋。”

水手長馬上跑去船艙。

這時,克倫科斯頓正小心地往下爬,沒注意一腳踩空,他趕緊抓住一截動索,卻不料其尾端鬆開了,結果,他“啪”的一聲重重地摔在甲板上。

“你怎麼這樣笨,虛偽的家夥!”馬修劈頭蓋臉地罵著,發泄著心中的怒火,“你究竟是誰?你混到船上來幹什麼?哦!還大言不慚地吹噓自己是個健壯的水手。你連前桅後桅都分不清,還是個水手!等著瞧,咱們需要好好談談。”

克倫科斯頓沒說話,默默地承受著這一通責罵。這時水手長回來了。

“這就是我在這個鄉巴佬的口袋裏找到的:一個裝著信的可疑的包。”他告訴大副。

“拿來!”馬修命令著,“這些信貼著美國北方的郵票!‘哈裏伯爾特先生,波士頓!’一個廢奴分子!一個北方佬!……混蛋!你這個奸細!你混進來想出賣我們!慌什麼!這下你可玩完了,你會嚐到九尾貓的利爪的滋味!水手長,派人通知船長。你們給我看守這家夥。”

水手們七手八腳地把克倫科斯頓縛了起來,相反克倫斯科頓沒有反抗,也沒有言語。不一會兒,吉姆斯·普雷費爾從船艙裏出來,來到艏樓。馬修馬上向他稟告了這一意外發現。

“你有什麼要解釋的嗎?”吉姆斯·普雷費爾勉強忍住怒火,責問道。

“沒有。”克倫科斯頓答道。

“你混到我的船上究竟有何企圖?”

“什麼也沒有。”

“你在期待著找什麼?”

“什麼都不期待。”

“你是什麼人?難道真如信件證明的那樣,你是美國人?”

克倫科斯頓既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隻笑了笑。

“水手長,給我打五十鞭,直到他開口。”吉姆斯·普雷費爾說道,“夠你受吧,克倫科斯頓?”

“走著瞧。”老水手說道,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你們兩個,去。”水手長指著兩個水手命令道。

接到命令,兩個健壯的水手走上前去,剝掉克倫科斯頓的衣服,舉起可怕的鞭子,正要抽打克倫科斯頓的時候,突然,小水手約翰·史蒂格斯臉色刹白,驚慌失措地衝上甲板。

“住手,我有話說,船長。”他喊道。

“哦!侄兒!”吉姆斯·普雷費爾似有所思。

“船長,”小水手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說道,“克倫科斯頓不願意說出他的苦衷,我會代替他說。不錯,他是美國人,我也是,我們兩人都堅決反對奴隸製,但絕不是奸細、臥底,絕不是想把‘苔爾芬’出賣給北方盟軍。”

“那你們來此有何貴幹?”船長厲聲質問,一邊仔細地注視著這個男孩。

約翰先是猶豫了片刻,然後以堅定的語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