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氏歎了口氣,牽著張明蕪的手往前走去,“我知道沈家二郎風姿俊美,隻是擔心他不愛重於你罷了。對了,聽說沈家將錢夫人所生的女兒送去了鄉下莊子養病?隻希望不要再傳出你還沒有入門就逼走嫡長女的流言來。”
張明蕪撇了下嘴,眼中閃過不以為然之色,讓韓氏放下心。她心中卻在想,幸好這沈家婠娘被送走了,還愁容娘隨著自己人了沈家後有一個親生女兒在麵前不好和修德這個繼父親近呢,如今倒是不礙了。
韓氏看見了張明蕪眼中的思量,心中暗哼了一聲,這個大姑子也是個不長眼的,竟然和十幾歲的小娘子一樣被沈眾的樣貌迷昏了頭!明明再嫁可挑之人極多,偏偏她就瞧中了三等人家的沈家二郎,對大郎的將來沒有任何幫助不說還得靠這邊去幫忙提攜沈家!正好院門前響起了跪拜聲,是始興王妃張明蓉正被仆從小心服侍著下了王妃的鸞轎,韓夫人忙給了張明蕪一個眼神,匆匆越過仆婦上前拜見。
“拜見王妃。”張明蓉乃是張眾的幼女,如今才十七歲的年紀,和張家大郎、張明蕪的年歲相隔很大,同他們的感情隻是一般,她看著給自己行跪拜大禮的大嫂和長姐,不管如何,就衝著這些從前在自己麵前高高在下如今卻隻能誠惶誠恐討好自己,在王府裏的憋屈和壓抑終究不是白挨的。
“大嫂和長姐不是外人,無需多禮,平身吧。”張明蓉鳳冠華服,她讓婢女退下由著兩人上前虛扶著自己往張眾的屋子而去。
“聽說父親之病是因為憂心長姐再嫁之事?長姐從前最是孝順的,父親不止一次曾在我等姐妹麵前讚過的,如今是長姐是怎麼了?”張明蓉淡淡地說著,她如今雖然是始興王妃,但若是父親張眾不在了,她在王府的地位也不會穩固的,始興王陳叔陵脾氣暴虐,即使對著自己這個王妃也不過是稍微客氣點罷了。
“王妃誤會了,我同沈家的婚事父親雖然不太滿意卻也沒有反對,他對我們這些兒女一向慈愛有加,此次病倒其實是憂心我們一眾兄弟姐妹才致的,大哥的官職卑微,多年不曾進一步;二哥雖然有侍妾若幹,卻膝下空虛,不說兒子,就是女兒也不見一個;姐姐我命苦,嫁去了蔡家十年,卻做了寡婦……至於小妹你,雖然做了王妃,但是一年多也不曾有孕,父親如何不急?”張明蕪歎息道,她在人前從來都是謙恭有禮之人呢。
張明蓉心中不滿,深深地看了一眼張明蕪一眼,暗想到沈家雖然不顯赫,但是那一家子都沒有一個是省油的燈,她就等著看張明蕪在沈家會有什麼好結果了!
張眾看著小女兒來了,臉上的憂慮之色更重了,他著實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會被皇帝聘為始興王妃,眼看始興王勢大與太子必然相爭的,張家很難做到置身事外的。若是要保全張氏一族,那麼勢必要犧牲小女兒了。他的老眼中一陣黯然,他再看向大女兒明蕪,暗自歎了口氣,說到底還是他這個做父親的責任呢。
張眾讓兒女們都下去了,隻留下張明蓉一人在病榻前說話,小半個時辰之後才又喚了其他的兒女進了屋,他們見張明蓉紅著雙眼,顯然是哭過的,紛紛猜測父親說了什麼竟然惹得做了王妃的小妹哭腫了雙眼。
“以後為父不在了,你們兄弟姐妹更要齊心相互扶持,不可墜了我張家的名聲。王妃如今身份不同了,還請不要牽掛老臣,好生保重鳳體就是;蕪娘,你同沈家的日子已經定下了,就好生備嫁不必來病榻前伺候了……”
張明蓉不顧眾人的勸阻執意給張眾磕了三個頭,看了一眼生母袁夫人和同母弟弟張九郎,這才轉身離開的。在庭院前遇見了被仆婦攔住的蔡容娘,她看了一眼滿眼偽裝給自己磕頭的侄女,淡淡道:“起來吧,我雖然是你的姨媽,更是始興王妃,這禮數還是要遵守的。對了,你閨名容娘?和我的重了名字,一會兒見了你母親,讓她給你換個名字吧。”
蔡容娘,不,蔡小娘子看著儀仗威嚴被一大堆人簇擁著離開的王妃姨母,丹鳳眼中有嫉妒羨慕以及不忿閃過。
晚間張明蕪聽女兒說得委屈,臉上也滿是不忿,她伸出手摸著女兒的頭發,沉聲道:“看她風光到幾時!容娘,以後你便喚作阿鸞好了,阿娘讓你以後也做王妃!”
“嗯,女兒要做王妃,最好做王妃之上的皇後!”蔡阿鸞也脆聲道。
張明蕪母女的豪言壯語婠娘自然不知道的,等張明蕪帶著女兒嫁進了沈家時,婠娘才剛剛在廣陵城外西北三十裏處的一座農莊上剛剛安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