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花園的蓮花池最近受雨恩澤,個個嶄入頭角,開出了小小的花苞。
餘月淩一身官服行走在宮內長廊間,腳下步伐微重。
這次進宮源於昨日晚膳時娘親和爹爹和他的一番深談,當今皇上宅心仁厚,對於他男扮女裝混入軍隊十幾年載的行為既往不咎,還賜予他英勇須眉的稱號,同時,官階不變。
乍一聽到的時候,餘月淩舒了口氣,隨即卻又皺起眉頭,詢問是否是弟弟不慎說漏了嘴,吐露了自個的身份,對此疑問,他的爹娘皆是搖頭,皇上言早已知道,想來是身邊布了眼線,無意間得知的。
餘月淩聞言仍是心緒不寧,對於男扮女裝的事他從未怕過,一來問心無愧,二來他為的是大華,而非私心。但是不安的是皇上每次見他的眼神,從初時的熟悉,隨後再見的悸動,到現在的漠然,每一個變化他都看在眼裏,不解在心頭。
誠然,他對那個皇上的心思放得深了些,這不怪他,出色的女子他見得太少,以往在軍中那些女子五大三粗,性子豪爽,彼此皆是姐妹相稱,毫無半點心動,直至兩年前遇見了她才體會到何為怦然心動。
說到底,皇上容貌出色占了先機,讓他不禁放了感情,越來越深。
“站住!”
身後傳來的嬌喝聲讓餘月淩停住了腳步,回頭看去。
有道是冤家路窄,這話用在譚幺身上一點也沒錯,他見餘月淩停下腳步,連忙扭著腰肢慢步走至他的麵前,挑了挑眉,神色高傲。
“臣叩見譚貴人……”餘月淩神色平常,他低著頭行禮道。
“大膽,對著本貴人還敢不跪?!”譚幺見他紋絲不動,眼眸間也不見害怕情緒,心中當下便湧起了怒火,生怕他不知自己的身份,訓斥而去。
身邊一個奴才拉拉譚幺的衣袖,輕聲道:
“譚侍人,這位餘校尉是帝後的親姐……”
譚幺睜大眼眸回頭朝剛才說話的奴才看了一眼,奴才朝他點點頭,表情嚴肅。
“呃……”譚幺掩嘴咳嗽兩聲,不自在道:
“原來是許久不進宮的餘校尉,難怪不知本貴人的身份,算了,情有可原,下次見了本貴人不要忘了行禮,先退下吧……”
餘月淩看著他,嘴角彎成嘲諷的角度,轉身離去。
“切,一個校尉而已,和娘親奶奶比起來不知差了幾截呢……”見人走遠,譚幺不禁冷哼一聲,變臉比翻書還快。
對於餘月淩,譚幺充分的表現出了吃軟怕硬的本質,當然若是明著說出他定會不承認,轉而狡辯成不與他人見識的借口。
而餘月淩之於譚幺,心中從未怕過,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子,他不曾放在眼裏,在他眼裏的隻有那人的身份,皇上的貴人。
*
進入鳳閣後,奴才見人來了立刻往裏屋通報,餘月淩站在外廳,眼眸環顧四周。
一個月沒有過來,這裏絲毫沒有變化,看來,皇上新納侍人似乎對弟弟沒有影響。
一盞茶的功夫後,餘雅姍姍來遲。
“姐姐……”餘雅白皙的臉頰上紅暈一片,他走至餘月淩身邊,輕聲道:
“皇上在裏屋休息,我們去外邊聊吧……”
餘月淩垂下眼簾,眸中一片黯然,他點點頭,道:
“看來皇上對你不錯……”
餘雅彎起嘴角,笑道:
“和皇上在一起是雅兒的福氣,皇上她並非喜新厭舊之人……”
我知道……可惜自個沒有那個福分……餘月淩扯了下嘴角,沒有作聲。
“姐,你的聖旨皇上已經擬了,估計明個兒上朝就會宣布,哥哥,到時你就可以隨心所欲,不必介懷自己的身份了……”餘雅拉住他的雙手,欣慰道。
“這事,勞煩弟弟費心了……”走至屋外,餘月淩揚起頭,吐了口心中的鬱氣。
“哥哥,聽皇上說……”餘雅拉著他的胳膊,斜睨著他,嘴角浮出淡淡笑意,“你最近和唐大人走得挺近的,這事是不是真的?”
餘月淩神色訝異,怒道:
“胡扯!我和唐笑清清白白,哪來什麼苟且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