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一十三年(2 / 3)

江晟聽聞,拱手說道,“我父大才,晟不如也!”

“哈哈,”曹操朗朗一笑,起身拍了拍江晟肩膀,語重心長說道,“子旭何必自謙,我看你,不遜你父幾分,隻是經驗稍有欠缺,此事啊,急不得……”說著,曹操走前幾步,取下牆壁上掛著的寶劍,忽而怪異問道,“子旭,近來文若身子可好?”

隻見江晟麵上一愣,拱手說道,“回嶽丈話,荀師身子倒是無恙,隻是自當初辭官以來,性情……”

“是麼?”曹操淡淡應了句,將抽出的寶劍再複入鞘,朗笑說道,“待他日,孤以此劍取孫權小兒首級!”話語一頓,曹操回頭一望江晟麵容,繼而玩笑說道,“子旭,有話便說,在孤麵前,你父可不似你這般拘謹!”

“嗬,”自嘲一笑,江晟終究耐不住問道,“嶽丈,恕小婿鬥膽,敢問,當初風傳嶽丈有……咳,那個……”

“問鼎九五之心?”曹操揶揄一句。

“額……是,”訕訕一笑,江晟低聲說道,“為何最終,嶽丈卻是放棄了呢?”

隻見曹操放下那柄寶劍,搖頭說道,“當初孤曾言,‘孤為周文王’,不過論其究竟嘛,要說你父親對我說了一句話……”

“一句話?”江晟愣了愣,古怪說道,“一句話便打消了嶽丈……那個……”

“是啊!”負背雙手立在屋內,曹操放眼望著屋門,回憶過往喃喃說道,“你父對我言,人呐,總是對得不到的,抱以濃厚興致,其實呀,這帝王之位亦是如此,照你父所言,不過是一個位子、一個稱呼,位於孤來,其實並無多大改變,對孤心懷敬意的,就算孤不坐那位子,同樣對孤心懷敬意;反之,對孤心懷惡意的,豈會為此改變看法?這做與不做,如孤等輩,亦無幾分差別,反正帝位空懸已久……”

張張嘴,江晟苦笑說道,“父親這番言論,倒是別致,不過小婿明白,如此便說得嶽丈動心了?”

“自然不是!”好似想到了什麼有趣的事,曹操笑吟吟說道,“乃是你父耍了一個把戲,將我給套住了……”

“咦?”

“那日啊,孤找你父飲酒,三旬之後,待孤說起過往窘迫之事,你父笑道,‘若天下無孟德,當不知如何’,孤自是疑惑,遂口,你父乃言,‘若天下無孟德,當不知幾人稱王、幾人稱帝’,‘雖天下人詬病,然孟德確實功在社稷’,知道你父說這話之時是什麼時候不?”

“……”江晟愕然地搖搖頭。

“嘿!”隻見曹操嘿嘿一笑,怪異說道,“剛巧是發生在孤作出決定,叫仲德是準備此事之後!”

江晟一臉古怪。

“那日夜間,我深深一想,確實如此……孤那時已是一人之下……不,是區區一虛名之下,萬人之上,何必為了一個破位,惹來天下人詬病?說來好笑,我曹孟德這一奸賊尚未怎得,他劉備自詡皇室後裔,卻是先行稱帝……嘿嘿,雖天下人傳言是劉辨力主此事,不過究竟如何,誰能知道?你父有一言深得我心,‘我思孟德之誌,非在尊位,乃在天下’,”

“尊位……天下……”江晟細細一想,頓時醒悟過來。

“子旭,知我曹孟德者,唯有你父!此言如驚雷,叫孤醒悟過來……是故,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孤也明白,若不是為文若、公達,你父是絕對不會過問此事的,你父,可也是個‘大逆不道’之人呢,哈哈哈!”

“嶽丈……”江晟苦笑著。

二人正說著,忽然書房外走入一人,恭敬喚道,“父親,烏桓遣使者前來,眼下正在府中客堂等候……”

“知道了!”曹操淡淡應了聲,隨即好似想起什麼,沉聲說道,“子桓,為父聽說你最近足不出戶,在府內研習詩文經典,很是欣慰,正巧你兄祭日將至,你且與子建、倉舒各寫一篇禱文,叫為父看看!”

“這……孩兒知道了!”那人,也就是曹操次子、曹丕,低聲應道。

“唔,”點點頭,曹操轉頭衝著江晟笑道,“好了,孤先且去會會那烏桓使者!”

江晟拱拱手,恭敬說道,“恭送嶽丈!”

“嗬嗬,不必了!”曹操笑了笑,大步走出書房,隻留下江晟與曹丕二人。

見曹操離開,曹丕當即去了麵上拘謹,望著屋外搖頭說道,“子旭,我覺得我是沒什麼希望了……”

“嗬嗬,”江晟微笑著走上前去,低聲說道,“事在人為!”

“說得輕巧,”曹丕翻翻白眼,不滿說道,“你且試試整日呆在屋內?”

“這倒也是,”江晟皺皺眉,忽而說道,“要不,我與荀師說句,你且一同去?”

頓時,曹丕一改麵色,連連擺手說道,“別別!我自家府內,我尚可偷懶,若是在……”說著,他好似自覺語失,訕訕一笑。

無奈地搖搖頭,江晟皺眉沉聲說道,“子桓,嶽丈叫你兄弟三人各寫一篇禱文,我思其中恐有蹊蹺,你且細細琢磨,好生用詞……”

“這……”隻見曹丕麵色一垮,苦笑說道,“你說得還真輕巧,就算我靜下心來,又如何比得過子建、倉舒?子建學識遠在我之上,更別說倉舒,他身旁還有你表弟周不疑,他的才智,與倉舒不相上下……不如,子旭,不如你幫我寫一篇?”

“這如何使得?”江晟皺皺眉,連連搖頭說道,“此事不可,倘若被嶽丈瞧出破綻,恐怕……”

“唉!”歎了口氣,曹丕忽然問道,“哦,對了,子旭,今日你怎得過來了?”

“呀!”聽聞曹丕問話,江晟當即麵色一變,急聲說道,“糟了,竟不曾與嶽丈提及!”

“唔?何事?”

隻見江晟苦笑一聲,搖頭說道,“今日我前來,乃是得問憲兒有喜,是故前來向嶽丈報喜,竟不曾想……”

“竟有此事?”曹丕愣了愣,連忙說道,“快快,帶我前去看看!”

“有何好看的?”江晟一臉無奈,卻被曹丕拉著出了書房。

一麵談笑說著,二人一麵走著,走著走著,拐角處突然出現一人,曹丕收力不及,一頭撞了上去。

“你這該死的……”低聲喝罵著,曹丕揉揉被撞到的左肩,然而待他一抬眼,麵色卻是猛變。

隻見那人冷笑著望了一眼曹丕,淡淡說道,“一時不慎撞到了二公子,還真是抱歉呢,不知二公子可有何異樣,不如叫在下……”

“不必不必,”連聲打斷了來人的話,曹丕眼神中似乎有些懼意,不禁稍稍退了半步。

“子淵!”江晟皺皺眉喝道,“怎得如此無禮?”

來人,正是江晟之弟,江睿!

“好了好了,不就是沒看到嘛,又不是我故意撞上去的,”見自己兄長發怒,江睿抱抱拳,隨意說道,“抱歉,子桓,沒傷到吧?”

“沒傷到,沒傷到,”曹丕連連擺手,卻聽身旁江晟問道,“子淵,何時到的許都?”

“剛剛咯,”江睿聳聳肩,笑著說道,“聽聞曹世叔意欲南征,命我為先鋒,小弟馬不停蹄趕來許都,哦,對了,曹世叔可在府內?”

“正在大堂會見烏桓使者!”江晟說道。

“哦?”江睿頓時來了興致,笑著說道,“我且前去看看,兄長告辭,待別了曹世叔,再歸府中拜見兄長與嫂子!”說著,大步往前走去。

“休要惹事!”江晟皺眉說了句,不過他也明白,自己這弟弟向來是藝高膽大……

望著江睿走遠,曹丕這才長長吐了口氣,搖頭苦笑道,“得!你弟弟久在軍中,多有威望,他既來了許都,子建聲勢更甚……”

“嗬,”卻見江晟微笑說道,“子淵精於武藝自是不假,然今又非比武,子桓何必心生懼意?”

“如何能不懼?”望著那遠去的背影,曹丕下意識地摸了摸下巴,見此,江晟唯有苦笑,拍拍他肩膀說道,“且莫要再管其餘事,去我府內書房,你且寫一篇禱文來,我且為你評點一番……”

“還是子旭夠意思!”曹丕嘿嘿一笑,隨即好似想起什麼,疑惑問道,“對了,子旭,近日,還是不曾打探到江世叔下落麼?”

聽曹丕提及此事,江晟搖搖頭,微歎說道,“在的青州夏侯伯父前不久發來書信,言青州被他翻了個遍,也不曾尋到父親下落,估計父親不在青州吧,前兩日我寫信托人送至並州,叫張叔父代為找尋一番,也不知究竟如何……”

見至交好友一臉落寞,曹丕暗暗責怪自己,微思一下,笑著說道,“子旭也不必過於擔憂,江叔父乃何人?當初父親派了三萬精兵也不曾追到江叔父,這事呀,急不得,依我看來,江叔父既然是攜諸位嬸嬸出去遊玩,沒有個三五年,怕是不會回來,若是回來再想出去,那可就沒那麼容易咯……”

似乎是明白了曹丕話中含義,江晟搖搖頭,苦笑說道,“或許如此吧……”

離了曹府,二人走到府對麵的司徒江府……

雖眼下江哲早已辭官而去,然而不管是朝臣也好,百姓也好,卻不習慣稱其為江府,而是慣司徒江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