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
“細作來報,關後隱隱有兵馬入關,聲響極輕……”
張白騎聞言皺皺眉,閉目思忖一下,忽而睜眼說道,“若是我所料不差,這亦是江哲詭計!唔,再後,你等應該是觀關內灶台、炊煙,以判斷關內兵馬數量,是也不是?”
“唔?”馬超愣了愣,抱拳說道,“大帥明鑒!”
“哼,”淡淡一笑,張白騎繼而問道,“如何?”
雖然張白騎問得含糊,不過馬超倒是也明白其中意思,就實回道,“一切如常,不增不減,是故末將無法斷定關內兵馬數量……”
張白騎聞言麵色一愣,忽而展顏說道,“原來如此!別說你等不明,經你這麼一說,我亦是不明!”說著,他收斂麵上笑意,凝聲說道,“不過,我卻是可以斷定,他江哲麾下,並無多少兵馬,曹軍方才兵敗於江東之手,數十萬大軍毀於一旦,他江哲如何來得及調集兵馬?”
“這……”隻見馬超一臉驚色,駭然說道,“難不成江哲手中無諸多兵馬,卻大開關門?”
“多半如此了,”隨口應付一句,張白騎又凝聲說道,“莫要自責了,在我看來,這江哲一人,便抵得十萬精銳,莫要小覷……”說著,他起身下令道,“孟起,點五千兵馬,隨我前去汜水關探探動靜!”
“探探動靜?”馬超有些愕然,卻見張白騎早已起身走出了帳外。
而與此同時,江哲正在關內清點兵馬,不,是看著帳下將領清點兵馬……
早在赤壁之戰後,江哲統兵來汜水關之前,曹操被一幹文士蠱惑,野心暗生,又恐此時治下各州生事,是故,派遣數員大將鎮守各州。
其中,夏侯惇被調往青州,總督後防;曹仁仍居襄陽、兼樊城太守,總督荊州事宜,樂進、李典輔之;張遼任南郡太守,東拒孫氏,西助曹仁;夏侯淵改屯兵宛城,汝南太守由李通接任;張頜暫任竟陵太守,其餘將領皆有分派,就連趙雲,亦被暫時分派到油江口,以防劉備伺機取事……
是故,眼下在江哲帳下,可稱大將的,唯有曹純、徐晃二人。
“司徒,”隨著一聲輕喚,一身戎裝的徐晃大步走來,抱拳說道,“末將麾下四千一百二十三名將士,兩名偏將、六名裨將,全然抵達此關,就此將軍權交割於司徒!”說著,他伸手從懷中取出一塊虎符,遞給江哲。
“好!”望了一眼關內不遠處的曹兵,江哲伸手接過虎符,其實說到底,對於他來說,有沒有這虎符,實在沒多大區別,不過是個形式而已。
“一路上辛苦公明了……”
“司徒言重了,據鍾(繇)將軍言,若不是司徒日夜兼程,倍道趕來,此關早已失守……末將身為將領,竟是比不過司徒,實在慚愧!”
江哲正要出言安撫,突然不遠處鍾繇走來,口中笑著說道,“徐將軍莫要自謙,將軍不過慢司徒五日罷了,如此行軍,亦屬神速!”
徐晃回身抱抱拳,笑著說道,“鍾將軍過獎了!”
“嗬嗬,”輕笑一聲,鍾繇走至江哲麵前,抱拳說道,“司徒,末將亦是點清了,關中眼下仍有將士四千五百餘,除去傷重難以複戰者,可用之兵,少有三千!”
“三千嗎……”江哲喃喃說了句,忽而聽到一聲呼喚。
“叔父!”
江哲聞言,苦笑著搖搖頭,轉首一望,卻見兩員小將急匆匆奔來,正是曹昂、陳到無疑。
說起曹昂、陳到二人,早前被曹操嚴令屯兵於石陽,不曾參與赤壁大戰,心中自是悶悶不樂,如今一見江哲再複趕往汜水關,這對難兄難弟當即請命前往。
曹操多半也是不勝其煩,竟是允了此二人,叫其領兩千兵,助江哲抵禦張白騎……
“叔父,”走至江哲麵前,陳到恭敬抱拳說道,“我等麾下兩千兵馬,盡數抵達此關,請叔父下令!”
不說江哲自是搖頭苦笑,那麵鍾繇粗粗一算,皺眉說道,“加上我關內殘餘兵馬,我軍亦不過八、九千,而關外馬超卻有三萬兵馬,兼之仍有張白騎統兵在後,這……兵馬實是太過懸殊了……”
“鍾將軍莫不是忘了我虎豹騎?”一聲輕笑過後,曹純徐徐走來,對鍾繇、徐晃抱了抱拳,對曹昂、陳到微笑著一點頭,繼而對江哲說道,“司徒,末將已點清了,眼下關中糧草,尚可支撐一月!”
“一月嘛,”江哲點點頭,繼而揮手笑道,“好了,你等下令叫眾將士先且下去歇息,急急行軍數十日,將士恐怕也是累壞了……哦,對了,你等也下去歇息吧!”
“這……”為人忠厚的徐晃有些遲疑,抱拳猶豫說道,“若要說歇息,司徒急行半月至此,又操勞數日,合該先行歇息,末將……”
“好了,”打斷了徐晃的話,江哲微笑說道,“趁著馬超尚未察覺、襲關,你等速速下去歇息,令明、子和!”
“這……末將遵命!”徐晃猶豫一下,終究應命。
曹純遲疑一下,忽而朝遠處喊道,“楊鼎!”
“在!”
隨著一聲應喝,虎豹騎副統領楊鼎大步走來,對眾人並江哲一抱拳。
“代我護衛司徒左右!”
“是!”在江哲麵前,楊鼎毫無平日的痞行,鏗然應命。
望著徐晃、曹純離去的背影,江哲忽而一轉身,望著身旁曹昂、陳到沉聲說道,“你二人如何還留在此處?”
隻見曹昂與陳到對視一眼,訕訕說道,“叔父,小侄又不覺……”正說著,忽然見江哲麵色一變,當即說道,“是是!我等這便去!”說著,便拉著陳到跑遠了。
無奈地搖搖頭,江哲一回頭,見鍾繇笑嗬嗬望著曹昂、陳到背影,遂輕笑說道,“鍾將軍亦是辛苦月餘,如今總歸是援兵抵達,鍾將軍不如稍稍歇息一下吧?”
“司徒好意,末將心領了,”笑著抱抱拳,鍾繇微歎說道,“雖援軍抵達,然兵力實是過於懸殊,末將如何睡得安穩……”說著,他好似想起什麼,歉意說道,“額,司徒別誤會,末將的意思是,若是末將也下去歇息,倘若敵軍攻城,留司徒一人,恐怕不好……”
“嗬嗬,鍾將軍的心意,在下明白……不過,將軍抵擋敵軍月餘,在下擔心……”
“司徒放心,”拍拍胸口,年過四十餘的鍾繇笑著說道,“末將身子骨一向健壯得很!”
“嗬嗬,那就好……”
“哦,對了,司徒,末將今日還不曾去關前巡視,且容末將先行一步!”
“嗬嗬,鍾將軍且去!”
望著鍾繇遠去的背影,江哲回首對身旁楊鼎道,“楊鼎,你也下去歇息吧!”
隻見楊鼎搖搖頭,笑著說道,“末將倒不覺得疲乏,司徒放心!”
望著他眼中的堅持,江哲搖搖頭,不再相勸,轉而說道,“楊鼎,你乃豫州人士吧?”
“是的,司徒,”楊鼎微笑點點頭,回憶說道,“早先,曾落草為寇,不慎被擒,若不是司徒,末將恐怕早已餓死在許都監牢之中了……”
“嗬嗬,若不是你等,恐怕許都也早早落於呂奉先之手了……”
“司徒過獎!”
“嗬,此次,恐怕又要勞煩你等了……”
“司徒言重了,早前數年前,司徒便曾言及,虎豹騎,乃精銳之中精銳,但凡惡戰,必啟用我虎豹騎……說起來,營中諸多弟兄,都為不曾參與赤壁一戰之事暗道遺……”正說著,楊鼎突然醒悟,當即閉口不言。
“赤壁麼?”江哲微微一歎,抬首望了望天色,喃喃說道,“我四十萬大軍呐……諸多精銳將士,毀於一旦!”
“司徒……”楊鼎動動嘴,心中真想給自己一個嘴巴。
就在這時,忽然關上警聲大作,或有幾名曹兵大聲喊道,“敵……敵軍,黃巾賊襲關了!黃巾賊襲關了!”
“什麼?”隻見江哲麵色一緊,疾步望關上而去,楊鼎四下一望,隨手喚來不遠處的十餘名虎豹騎將士,緊跟江哲而去。
待到了關上,江哲一眼便瞅見鍾繇正扶著城牆俯視關下,急聲喊道,“鍾將軍!”
鍾繇一回頭,見是江哲,搖搖抱了抱拳。
“敵軍襲關?”
“這……”隻見鍾繇麵色有些古怪,指著關下納悶說道,“好似並非襲關,隻是……弄不清這黃巾賊搞什麼花樣!”
“唔?”順著鍾繇所指一望,江哲麵色自是一愣。
隻見關外確實有諸多白波黃巾,數量說多不多,說少不少,粗粗一算,不過四、五千人,眼下正在兩箭之外列陣而立。
單憑這四、五千人,便要取這汜水關?
江哲心有有些詫異,細細一望,卻是望見白波黃巾軍陣列前端,其大將馬超正策馬而立,在他身旁的,盡是身穿將軍鎧甲的人,細細一數,竟有十餘人之多。
難不成來示威?
不過這也說不通啊……
就當江哲心頭疑慮越來越濃,正欲上前喊話時,卻見關下敵軍從中散開,一人策馬而出,江哲頓時恍然!
張白騎!
“江司徒,別來無恙啊!”
望著關下那人緩緩策馬至關下一箭之地,江哲好似望見了什麼,眉頭一皺,繼而高聲喊道,“江某自是無恙,反觀閣下,似乎……張大帥親自前來關前,莫不是有何賜教?”
“嗬!”隻見張白騎淡淡一笑,伸出右手一指旁邊空地,說道,“無他,不過是聽聞江司徒引軍到此,念及以往,特來拜會……”
正說著,黃巾軍中突然跑出幾名士卒,在關下設下席案,並搬來一壇水酒,張白騎繼而說道,“今日你我兩家暫且罷戰,張某借貴地設下席位,請江司徒下關一敘,不知司徒意下如何?”
“不可,司徒,恐防有詐!”關上楊鼎低聲說道。
這邊楊鼎話音剛落,那麵張白騎卻是一揮手,身後五千白波黃巾皆是倒退一、兩箭之地,遙遙望著這邊。
“江司徒,你我也就算是舊識,又是在你關下,張某隻帶兩名護衛,司徒莫不是心懼?”
望著張白騎果然帶著兩名護衛坐於席位之中,江哲皺眉暗忖片刻,亦是有些好奇,好奇張白騎要說些什麼。
“好!既然張大帥有此等雅興,江某奉陪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