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向電腦傾訴(1 / 1)

終於結束了辦公室居住五年的生活,有了一個屬於自己的窩!

第一件要緊的事:裝一台電腦!

於是,我有了一個貼身的好朋友!它靜靜地端坐在書房的辦公桌上……

朋友,我迫不及待要跟你聊聊了!

你知道嗎?我已經有五年的時間沒寫東西了。當然,這不包含那些不署名或者用化名的文字。五年來積下的話,憋在肚子裏死硬硬一大砣,像懷孕五年,待到一朝分娩,天,那真是隻有喊天的份了。

記得幾年前的一天晚上,在我弟弟家裏,一個好朋友耐心說服我趕快寫點東西;她見我無動於衷的樣子,急得眼睛濕漉漉都要哭出來了。大概她聽到一些閑言碎語,多半帶江郎才盡之類吧,她覺得受不了,希望我寫寫,為自己證明……其實,我早就聽到過一些背後議論。但是,寫作是我自己的事,與他人有什麼關係呢?我對議論不感興趣,甚至根本沒有把它放在心上。聽她這麼一說,倒引起一種好奇心,我是應該好好想想……不是為了考慮證明什麼,而是清理一下自己的思緒。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居然不再關心別人用怎樣的眼光看我,似乎生活在自己營造的“桃園”裏,對外界的聲音充耳不聞了?

或者,到底從什麼時候開始,我竟能以平常心對待周圍的人和發生的事,幾乎能超然局外,對紛繁塵世的一切視而不見了?

不,我沒那麼高明。

我想,主要是自己急需考慮、急需解決的事太多了!哪裏顧得上去聽、去看、去想他人說什麼!我想,是嚴峻的現實和繁瑣的生活,造就了現今的我。

讓我從頭慢慢回憶。

那是一個晴朗的日子。上午十點,我左手夾著被蓋,右手提著一個桶,桶裏麵裝的漱洗用具,在中醫學院對門的五路車站上了車。當車啟動的刹那間,我意識到這是衝出圍城了。走這一步,對我並不容易,真實地算,走了整整十年!我想我再也不會回頭了,永遠不會!汽車路過廣場,看見毛主席永恒的揮手,我心裏湧出一個念頭:今後,我該最真實地活,要活得是自己!下車了,我拖著並不輕鬆的腳步,奇怪怎麼沒有解脫感,也沒有特別的歡樂?隻感到疲憊不堪、心力交瘁,我覺得我要長睡它幾年幾十年!

老實說我沒有考慮寫作,哪裏顧得上?……

那時,我考慮的是女兒考大學的當務之急;考上大學還有費用的問題。之後,我得麵對一無所有的辦公室的事實。記得有天晚上,我學生雪峰陪我買回一台錄音機,雖然才一百多元,可我馬上就聽到了貝多芬、莫紮特、薩拉沙蒂……那天我興奮得足足聽到天亮。還記得雪峰把洗衣機幫我搬上辦公樓,安放在七樓女廁所裏,我立刻把衣服、牛仔褲、床單,被子、蚊帳……傾具所有統統丟進洗衣機,整整洗了三桶!那分高興勁兒,真像獲得了解放……那些日子我活得很真實,不玩兒深沉我很快樂……而且,朋友似乎越來越多,漸漸地我活出些滋味兒來,至於別人怎樣看我對我,根本引不起我的興趣了……

五年像流水一樣流走了。如今,麵對電腦,沉寂的心開始活躍,我想訴說的欲望越來越強烈,我想,是該寫點什麼的時候了。

從開始寫作以來,我一直就寫得很少。寫作對我來說,是自己心想傾訴,渴望宣泄,直到心裏憋不住的時候,我自己就要寫的。當然,懶惰和缺少才氣,大約也是少寫的原因。不過,我確實做不來文章,也從來沒強迫過自己做文章,更不會像有的人那樣,迫不及待地請人捉刀代筆,做文章來沽名釣譽……別人有議論我的自由,與我無關。至於寫不寫,那是我的事情,要看內心有無說話的欲望。朋友們的關心和指責,我會銘記在心中。至於閑言碎語嘛,我左耳進右耳就出了,像一陣風,吹過就永遠告別了!

現在回想起來,過去的五年並沒有傻乎乎地混,隻是我所麵臨的問題,是吃飯穿衣等很現實很具體的問題。一個人都五十了,還得把心思放在求基本生存的問題上,肯定有無可奈何的隱衷……不知什麼原因,那時心裏常裝著拜倫那句“愛我的致以歎息,恨我的報以微笑”,我管它春夏秋冬,人情冷暖!隻是做自己想做的事,走自己該走的路而已。就這麼著,竟混出一種活法,一番境界來,令我終身受益。

想想人們生活在一個擁擠的空間裏,近得隻能同呼吸共命運;可憐人心卻離得那麼遙遠,遠得像一個星球與另一個星球。你不招他惹他礙他,為什麼他卻偏偏要招你惹你礙你?

不過,仔細想想也沒什麼特別高深,是“階級鬥爭年代”造就的互相關心互相愛護?也許,

像我朋友的說法,弱肉強食是大自然的法則,戰爭總是帶來人類的進步,人與人之間的碰撞,來自於人的天性?

我將忠實於我活的是我自己的原則,這是我的追求。

從今往後,我依然守著孤獨清靜的心,忙忙碌碌讓日子快樂充實,做我想做的事,做我該做的事……

至於會有什麼結果,那就不在我的思考範圍內了。

1997年7月於新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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