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莫李家和白小白就正襟恑坐在了審訓室裏,對麵的皮少五蜷縮成一團,倚在椅子上,顯得格外瘦小,雜亂不堪的頭發遮住了半張臉,從發隙之間能夠看到一雙飄忽不定,猙獰恐怖的眼睛在眼眶中亂轉,這眼神讓人看得心神不寧,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別扭,辦案多年的白小白甚至都覺得有些嚇人,看上一會兒就下意識得避開了。
“皮少五,我勸你老實點,痛快接待,少受點苦”,白小白首先發問道,“李小英和張家來是不是被你所害?”。
皮少五卻像是什麼都沒聽見一樣,毫不理會白小白的質問,依舊用低沉的聲音重複著自從他進了牢房就反複嘀咕的三個字:“狗男女”。
“你是因為知道了李小英和張家來的奸情才起了歹心,才動手殺人的嗎?”。
皮少五對於白小白的斥問置之不理,嘴裏還是嘀咕著:“狗男女”。
白小白有些不耐煩,從椅子上一躍而起,衝著他吼道:“皮少五,你不交代也照樣能治你的罪,不如痛快點,也少受點皮肉之苦”。
皮少五卻是連看都不看白小白一眼,目光飄離,神情恍惚地開始四下亂看,嘴中則依舊在念念不斷地嘀咕著:“狗男女,狗男女”,越說嗓門越大,情緒也越暴戾。
白小白正要發火,莫李家按住他,朝他搖了搖頭,語氣平緩得對皮少五說:“你得知二人的奸情後,便跟蹤李小英和張家來,在菜市口的教子胡同用一把殺豬刀三刀刺死了李小英,四刀刺死了張家來”。
皮少五再次聽到張家來和李小英的名字,立刻像中了邪一樣,整個身體開始劇烈得顫抖起來,嘴唇也越發的青紫,聲音細小但卻是凶狠猙獰地反複念著:“狗男女,狗男女”。這個表情恐怖脾氣暴虐的囚徒已經幾乎歇斯底裏,不論莫李家和白小白再問什麼,他都隻是自顧自地重複著“狗男女”三個字,一會兒看上去平靜無事,一會兒又狂躁不安。
莫李家看著皮少五緊皺著眉頭,他招呼過一邊的獄警,問道:“監獄審過皮少五嗎?”。
獄警一臉苦相說:“報告處長,這皮少五自打進了大牢,兄弟們就一天沒敢怠慢,一天審三遍,可無論問什麼,說什麼,這皮少五就隻有“狗男女”這三個字,其他的一概問不出來”。
白小白問:“動刑了嗎?”。
獄警更是繃緊了臉,連連回應道:“動了,動了,何止是動了刑,大刑都伺候過這廝,兄弟們連吃奶的功夫都用這廝的身上了,但他媽正是見了鬼了,怪就怪在這了”。
白小白看了看莫李家,兩個人的臉色全都沉了下來,他們似乎像是預感到了什麼,白小白青著臉問道:“怪?兄弟這話的意思是?”。
獄警湊到兩人的耳邊,眉頭鎖緊,低語道:“這皮少五似乎不怕動刑,掛了水的鞭子,燒紅的烙鐵,用在他身上就像是放在死豬皮上一樣,全******沒反應。能動的刑都動了,根本沒用,不哭也不叫,這嘴裏就像是念曲兒的一樣,就那三字:狗男女。要是換了別人,早就見閻王爺了,這牢裏當成差的,見的人多了,什麼德行的都有,但這號爺,真是他娘的開了眼了”。
獄警的話讓白小白和莫李家的心裏都是驟然一驚,兩個人全都吊著臉,一言不發得各自盤算著,一時間這屋裏的氣氛詭異難耐。
愣了好半天,白小白才又往前探了探身子,仔細看了看呆坐在椅子上的皮少五,這皮少五雖然蓬頭垢麵,破衣爛衫,但身上卻是不見傷痕,糟爛得不成樣子的衣服上麵掛著斑斑血跡,看著挺嚇人,可再往身上看,皮肉似乎沒什麼被抽打過的痕跡,隻是沾滿了油泥浮土,甚至連條血印子都看不到,白小白看得心裏一陣發麻,這是怎麼回事,轉頭問獄警說道:“他真的不怕上刑?我看他身上並未見傷”。
白小白的話讓獄警的臉色也跟著一陣泛青,愈加驚恐起來,趕忙湊到他耳邊說道:“這才更是嚇人,動刑的時候也是皮開肉綻,血肉橫飛,可這一夜過去,這傷就都全不見了,這傷口全都自己長好了,真他媽見了鬼了,牢裏的兄弟現在都不敢動他了”。
這話讓莫李家和白小白同時瞪圓了眼睛,失聲自語道:“你說的是真的?”。
“哎呦,這可萬不敢欺瞞二位長官,這個皮少五難道…”,獄警欲言又止,看了看莫李家和白小白,稍顯遲疑,湊到他們的耳邊低語道,“現在號裏的弟兄誰都不敢碰這個皮少五,連往這號裏麵送飯都犯忌諱,都說這皮少五就像這街麵上傳的一樣”,說完這話獄警瞪著兩隻眼睛,表情猙獰得有些嚇人,聲音有些哆嗦地低聲嘀咕道:“鬼,鬼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