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副將被從潼關高大的城牆上丟下去的那一刻,還在腦海之中糾結不清,這潼關,到底是大夏朝的,還是他自己的......
“稟太後,潼關城內夏軍已經全部肅清,城中主要隘口也已經全部被我們控製。”
如韓光德自己所想,等到蕭後從城下邁著那兩條在騎裝之下線條盡顯的玉腿信步走上城牆的時候,城上的遼軍果然已經是擺好了一副整齊的隊形迎接了。
蕭燕兒緩緩地走到城牆邊,雙手扶著牆垛,遠眺著西北的方向,橙紅色的夕陽已經沒有了那一副金燦燦的耀眼威力,好像一位遲暮的老人,拄著火紅的流雲拐棍兒,步履蹣跚的往西山後麵挪去,
“原來從從這座雄關上遠眺西北,竟是如此的一幅景象,你看這暮氣沉沉落日,多像今天的大夏啊。”
看了有半晌,蕭燕兒方才低下臻首,用玉手攥著粉拳,輕輕地敲了敲巨石堆砌的牆垛,感歎道:“這城牆可比漢人在西北任何一座城都要堅固,三百多年了,咱們大遼才是第一次踏上這座雄關。”
韓光德在後麵微笑著搭聲道:“太後,在蘭州時,您也是這麼說的,我估摸著以後,您可能這句話還要重複上好幾次呢。”
蕭燕兒聽完這話,僅僅隻是嘴角淡若無形的挑了個精致的尖兒,就迅速地恢複了平靜,她緩緩地轉過身來,吩咐韓光德道:“老帥,傳令下去,大軍休整半日便全速向東,繼續推進。”
“太後,恕臣直言,現在大夏因為崇正的死,已然是分成了德王高慈勳和雍王高慈祥兩派,以我看來這兩派很快就會為了皇位大打出手,咱們與其一腳踩進這泥潭裏去,倒不如等他們兩個鷸蚌相爭,坐收漁翁之利啊。”
韓光德話並不是沒有道理,以現在的時局來看,這樣做的確是一條良策,
隻不過,這位野心勃勃的承天太後,可不這麼想,
“老帥的意思我明白,大夏這爛攤子不好摻和,恐怕太原城裏的德王和那位靜遠伯爺也是巴不得我一路奔著王京裏去。”
她稍稍的頓了頓,轉而道:“不過,這德、雍兩王那個也都不是個忍氣吞聲的閑散王爺,等到一個完全兼並另外一個,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去。而且咱們把大軍屯在這裏,難免讓他們兩個打都打的小心翼翼留一手來對付我們,畢竟咱們才是外族,無論誰登上皇位,若手裏沒有有兵,他們拿什麼跟我們對話?這一點,我覺得兩個小王爺心裏都清楚的很。”
韓光德對於這些事兒的邏輯程度比起蕭燕兒可差遠了,他所關心的是,如果按照蕭後的意思揮師東進而產生的軍事戰陣上的問題,
“太後,如果我們全力向東,那麼太原方麵我們是否需要分兵在關隘據守?不然一旦他們兩個前後夾擊,我們地處中原腹地,處境將會非常不利。但是如果我們因此分兵,到時候城高池深的王京,也會讓我們陷入一番苦戰呐。”
蕭燕兒倒是輕輕笑了笑衝韓光德擺手道:“這一點上,老帥盡管放心,就跟我們在潼關坐收漁翁之利、他們交手起來會有所顧忌是一樣的道理。咱們傾巢而出打進中原,他們跟我們交手一樣會留本錢,因為這兩個賭徒無論是先一致對外,還是先內戰,本質上是一樣的,都還有第二場賭局,不會在第一場的時候就把所有的籌碼都押下去。
因此老帥大可寬心,就算到時候德王想多管閑事,雍王那邊一定會盡數撤出戰鬥的,讓我們給德王造成更大程度的殺傷,所以我們永遠都不會處於兩線作戰的險境。”
不知道怎麼的,蕭燕兒提到多管閑事的人的時候,腦海裏總是浮現出那個素衣白袍的身影。
韓光德點點頭,“好,那便如太後所說。不過,可否請太後把休整時間稍稍延後,我們這些契丹兒郎們士氣方麵實在是有些低落。”
“我明白老帥的苦心,剛剛勸我說在此等待鷸蚌相爭,怕也是有這方麵的考慮吧?”
韓光德表示默認的微微一躬身,“太後明鑒。”
蕭燕兒心中計較了一下,才緩緩點頭道:“好吧,那就再多休整半日,咱們等到天明時分再出發吧。雖然說京裏麵老王爺出麵把局勢彈壓了下來,但是留給我們的時間也不是很充裕啊,帶著大軍久出不歸,總歸還是讓有心人抓著把柄煽動些個是非出來。
再一個就是,將士們久居異國他鄉,思歸心切,讓士氣不振的問題也隻會隨著我們拖得時間越久而越來越嚴重的。”
“是,太後,老臣心中有數了。”
韓光德再次朝著蕭燕兒躬了躬身應承著,然後又接著說道:“太後,以您所見,我們大軍開拔下一個目標該是哪座關隘,老臣也好吩咐哨騎營早做準備。”
蕭燕兒的一雙美眸凝聚著利劍一樣的目光射向已經漸漸隆上夜色的東方,淡淡的吐出來兩個字,
“王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