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風塵異人伸援手(1 / 3)

田七姑來此的目地,本來是來救他的。

卻沒想到這小夥子如此“姑毛”,便是不能明了自己的心意,一口鮮血差點沒嘔吐了出來,好在羅通的腦袋尚稱沒有秀鬥,終於還是答應了。

因此,田七姑佯作歡欣,嫣然笑道:“你這話可是當真?”

“不錯!”羅通頓道:“可是在下有另一項要求!”

“哦!”田七姑道:“你說!”

羅通道:“在下真的沒有練過太極玄功,田姑娘請替我轉告貴堡主,可否給我三天期限,三天之後,應該可以默寫完畢!”

“三天就三天吧!”田七姑道:“這一點,我做姐姐的倒可作得了主!”

驀地“不成啊!田姑娘!”鐵門外響起杜雲飛的聲音。

接著,鐵門開處,杜雲飛已大步走了進來。

田七姑急忙用衣柚在桌麵上輕輕一抹,揩去了茶水,倏地站了起來,粉臉隨之一沉,說道:“杜總管,你來做什麼?”

杜雲飛陪笑道:“田姑娘,你別誤會,兄弟是奉了堡主之命……”

田七姑沒待他把話說完,沉下臉道:“小妹可是奉堡主之命,來勸說小兄弟的,並不是和羅小兄弟私下相會的。

“杜總管連小妹都不放心,還要跟著在攪和,那好,羅小兄弟,剛才咱們說定的事,就算沒說,杜總管,你們慢慢聊!”話聲甫落,扭動腰肢,做出一副要走的模樣。

“啊!不!不!田姑娘,你留步!”杜雲飛慌忙地陪著笑臉道:“兄弟隻是……”

田七姑輕輕地旋了個身,緩緩地回過身來,眼波一溜杜雲飛,漫聲問道:“杜總管,你隻是什麼?”

杜雲飛瞧見她那副嬌態,差點沒當場噴出了鼻血。

“兄弟是因堡主交辦的事,最好能快點交差,羅公子住在這裏,實在也太委屈了,三天時間,似乎太長了一點!”

田七姑嫣然一笑道:“那麼依杜總管之見,最好幾時交卷呢?”

杜雲飛道:“今天已過去了大半,且不去談它,依兄弟之見,羅公子最好明天中午以前就默寫出來,不知羅公子意下如何?”

田七姑一旁道:“那當然是最好不過的事了!”“我說嘛!”她又接道:“你杜大總管辦事最能幹了,所以才最得堡主的寵信,羅小兄弟,你就和杜總管慢慢談吧!姐姐我這就告退啦!”

“不用談了!”羅通一揮手道:“太極門人不說謊話,在下不妨據實相告,太極門有條規定,太極傳人年滿二十時,必須行走江湖,積修外功,以十年為期,屆滿三十,方得修練本門玄功,在下年方二十,並未修練過太極玄功!”

杜雲飛道:“羅公子既未修習過玄功,方才如何答應田姑娘三天交卷呢?”

羅通微微一笑道:“杜總管小時總念過三字經,千字文吧?”

“那當然!”杜雲飛點了點頭。

羅通笑笑道:“那是孩童啟蒙必讀之書,太極門為了怕玄功失傳,別人念三字經,千字文時,我念的就是本門口訣……”

田七姑道:“杜總管,你都聽到了?”

羅通出聲道:“在下還不到修習玄功的年紀,自然不明了玄功口訣的精義,但口訣總能默寫的出來!”

“因為口訣還是在下七歲那年念的,當時生吞活應,隻要把它念得朗朗上口就行了,不求字義解釋,如今事隔多年,必須慢慢記憶,才能默寫得出來,大概需要三四天時間,杜總管若是限令明天午時交卷,在下恕難從命!”

田七姑心中暗笑一聲,想到:“小兄弟,我還當你是個老實人,原來你說謊是不用事先打草稿的!”

一麵側著臉道:“杜總管,現在你明白了?你要羅兄弟明天中午交卷,這件事我可不管了!”

杜雲飛聽了羅通一席話,想想也頗有道理的,於是點點頭道:“羅公子既然認為默寫玄功口訣需要三天時間不可,那就隻好三天了!”

田七姑輕哼道:“杜總管,這是你答應下來的,好罷,小妹就把這件功勞送給你杜大總管,堡主麵前,就由你去報功吧!”話聲甫落,秋波一轉,深深地望了羅通一眼。

杜雲飛連連諂笑道:“田姑娘這就見外了,這件大功勞,當然是屬於我們兩個人的!”

田七姑淡然道:“小妹可不敢搶你杜大總管的功!”

杜雲飛抱拳道:“羅公子,咱們就這樣說定了,羅公子隻好再委屈三天,你幾時交卷,兄弟就幾時來恭迎大駕,現在你仍然是麥香堡的貴賓!”

羅通溜了他一眼,沒有吭聲。

田七姑一旁道:“杜總管,現在沒小妹的事了吧?”說罷,人已轉身離去。

“是,是!”杜雲飛陪著笑臉道:“兄弟和你一起走!”急步跟了出去。

“砰”的一聲,鐵門又關上了。

羅通待他兩人走了之後,心中一直暗暗琢磨田七姑方才所說的每一句話。

“她要我虛與委蛇,以三天為期,有三天時間,她就可以設法了,但她是麥香堡的人,她真的會幫助我嗎?”

“她還說賢弟為了我,吃了不少苦頭,這麼說起來,難道在茶中暗下蒙汗藥一事,賢弟真的不知道嗎?”

“他是麥香堡主的外甥,麥香堡主會對他怎樣呢?”

正當他沉思之際,隻聽鐵門開啟,那青衣女子又婀娜地走了進來,送上筆硯,和一疊箋紙,放在桌上。

“這是杜總管要小婢送來的!”然後又端上一杯香茗,接著道:“這是上好的龍井,杜總管說,公子寫字的時候,要喝好茶,方可有助文思!”

羅通淡淡道:“姑娘放著就好!”

青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小婢就叫春桃,是杜總管派來服侍公子的,小婢就在外麵,羅公子如有需要什麼,隻管隔著鐵門,輕輕叩上兩下,小婢就會進來,委屈公子之處,還請公子多多見諒是幸!”

“哼!這婢女既能言且又善道,態度也前倔後恭,敢情是杜雲飛派來暗中監視我的,我可小心點才是!”

羅通心裏這般想,口中則道:“沒你的事了,姑娘請吧!”

青衣女子溜了他一眼,這才躬身說道:“小婢這就告退了!”

話聲甫落,轉身走出,仍然關上鐵門,上了鎖。

羅通也不加理會,既然一時無法離開此地,他的心裏業已變得更加平靜了。

剛才他做了四個佛像,已把“手陽明經”被製的經絡實通,青衣女子這時出去之後,他那還敢怠慢,立即盤膝坐好,澄心靜慮,繼續按照玄功佛像,緩慢地做起功來。

許久……許久……時間已在不自覺中消逝……他先做完了前麵四個佛像,再做第五個佛像時,但覺氣機流暢,全身十二經絡,無不流注,先前還被截閉的“手太陰經”,“足太陰經”,兩條經絡,已在不知不覺之中自行化解了。

羅通喜不自勝,急忙再做第六個佛像,誰知任憑他如何行功,總是很難做好,先前他還懷疑自已記憶錯誤,再做了一回,依然無法做好。

他忽然想起了爺爺所說過的一段話。

“修習內功,必須循序漸進,你內功基礎有了多少火候,才能練到某一種境界,絲毫勉強不得,否則氣機一個控製不住,就會運氣入岔!”

想及此處,他不由暗暗驚出一身冷汗。

“大概我的內功火侯,隻能練到第五個佛像,必須先把前麵五個佛像修練純熟,才能再練第六個佛像!”思忖至此,這才緩緩地散去真氣,然後站了起身。

好在被製的三處經絡已悉數解開,武功一旦恢複,信心當然也就增加了。

他拿起桌上的茶,輕啜了一口,果然入口清芬,是上品的龍井,不由又呷了一口,這才將茶杯放在桌上。

“他們送來紙筆,我如果一個字也都沒寫,春桃送飯進來瞧見了,必會去報告杜總管,這三天之中,至少得讓他們相信我是真的在默寫才行!”

心念這麼一動,當下就拉開座椅,坐定之後,便磨墨展箋,胡亂地寫了三四張,然後又塗塗抹抹,這裏加幾個字,那裏又添上一句,仿佛是記不起來,慢慢又回想起來似的,他看了都覺得好笑極了。

這時鐵門之聲又再度響起。

隻見春桃一手提著飯盒,悄悄地走入,目光朝小桌上一溜,嬌聲道:“羅公子,小婢送晚餐來了!”

羅通見他走進來,故意用白紙將寫好的字覆蓋上。

春桃當然早就看到了。

她放下飯盒,取出碗筷和四碟精致的菜肴,替他把飯盛好,這才退了一步,含笑道:“羅公子請用飯了!”

話落,回身退出,接著又抱來一床繡被,錦墊,和枕頭等物走入,自顧自在牆角的一張木床上鋪好。

“委屈羅公子,將就著在這裏住上三天吧!”

羅通道:“多謝姑娘了!”

“羅公子不用這麼客氣!”春桃欠了欠身,隨即退了出去。

羅通也不客氣地吃了兩碗飯,菜肴雖然隻有四式,但每一樣皆十分精致可口,現在,他當然不怕他們再在飯中下毒了。

但三天以後,那就很難說了。

飯後羅通悠閑地坐在木椅上喝著茶。

他知道此刻已是夜晚,不會再有人來打擾了。

撇開今天不算,還有三天時間,自己被截閉的經脈,這會兒已經解開,他已恢複武功一事,對方當然萬萬想不到的。

明天,他必須裝作全副精神都在默寫玄功口訣,傳使對方疏於防備,那麼到晚上春桃送晚飯進來時,出其不意地將她製服,自己就可以脫離這座地室了。

隻要到了外麵,就算有人襲擊,以他一身所學,料想要逃離麥香堡,應該也不是一件困難之事。

想到這裏,他覺得今晚應該好好調息,養足精神才是。

木床這時已鋪上錦墊繡被,不僅柔軟且又舒適。

羅通脫下長衫,就在中間盤膝坐好,運起功來。

這一回,他隻是從第一式坐像,做到第五式為止,下午他已練過,自可運氣自如,周而複始,漸入忘我之境。

這時!他靈台空明,雜念不生,心如明鏡,一塵不染。

驀地,耳中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鐵鎖開啟之聲上止時驚醒了過來,心中深感訝異之餘,暗暗思忖道:“現在大概有二更光景,還有什麼人會來?”

他滿心疑惑之餘,悄然地跨下木床,剛好披上長衫,鐵門乍啟,一條人影飛奔而入,急切的叫道:“羅大哥……”

聲雲慌張且又急促,赫然正是麥潔七的聲音。

羅通又驚又喜的道:“是賢弟嗎?”

“羅大哥……”麥潔七聲音悲切,飛奔而來,一下撲入羅通的懷裏。

直到他撲入懷裏,羅通這才發覺自己擁在懷裏的不是義弟麥潔七,而是一個秀發披散的綠衣少女。

但他已軟玉溫香,抱了個滿懷,心頭不禁驀地一驚,忙將她的身子推開,駭然道:“你……不是賢弟?”

綠衣少女淚流滿頰,伸手理了理秀發,幽聲一歎,黯然道:“羅大哥,我是麥潔七,我……對不起你……”

羅通這會兒可看仔細了,她麵貌果似麥潔七,聲音也有點像,隻是臉頰較他消瘦了些,兩眼也哭得又紅又腫,何況她又是一個女的。

“莫非麥香堡又想使出什麼詭計不成!”羅通心裏這般想,口中則道:“姑娘來此做啥?”

綠衣少女流著淚道:“我知道你心裏一定很恨我,我不應該將你騙到麥香堡來,但我事前一點也不知道啊!”

“這些都是杜總管出的壞主意,在你茶中下了迷藥,一直等他得逞之後,爹也把我幽禁起來,還叫奶媽葉大娘看住我,不準我離開房門一步,羅大哥,請你相信我,我不是有心害你的!”

羅通見他哭得很傷心,彷拂不是假的,這才接問道:“那麼現在賢弟又在那裏?”

綠衣少女道:“羅大哥,你還不相信我是麥潔七嗎?”

羅通道:“姑娘和賢弟長得很像,但……”

綠衣少女不待他說完,業已接口泣道:“羅大哥,你應該相信我,不錯,我和你初見麵時,穿的是男裝,因為平日我出門都喜歡男裝打扮,那天原是我爹要我去棲霞寺的,因為三師哥李三郎在龍王廟敗在你的手下!”

“他回來之後說你是太極門的傳人,救了毒華陀又和他一路往棲霞寺而去,要我前去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住在棲霞寺,那時我和你第一次見麵,總不能告訴你我是女的吧!所以隻好化名麥潔七了!”

“後來,我們談得很投機,結為口盟兄弟,我就更不好意思告訴你了!”她說了這麼多,羅通已漸漸地有些相信了。

因為從她說話的神態上,他已可找到麥潔七的影子了。

“麥香堡主就是令尊?”

“是的,我叫麥潔溪!”綠衣少女點了點頭。

“那天我邀你到莊上來,原想請你多盤桓幾天,我又不好意思和你明說,所以……我隻好說他是我舅舅了!”麥潔溪語音一頓,又靦腆的問道:“羅大哥,你不會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