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大人,公主回底比斯了。”
單膝跪在地上的奴隸麵無表情地陳述著,在他麵前的中年男子眼睛一刻不停地看著紙莎草紙,過了半響才輕聲吩咐道:“你下去吧。”
低沉又伴隨著威嚴的聲音,他的眼睛掃過自己拿著紙張的手指,陷入了無限的回憶中,其實那聲公主早就已經將宰相的思緒飄然至遠方,那張臉與記憶中的她慢慢重疊,美豔絕倫,冷漠疏離,有那麼一刻他甚至分不清究竟誰是誰。
撫著自己的額頭,剛才的奴隸是宰相的心腹,公主,或許整個埃及都不會有多少人那麼稱呼她,但是,她,是她的女兒...
阿伊,也就是現在權傾天下的宰相,誰也不會想到他曾經的夢想是遊曆天下,成為一代名師。
生為埃及貴族的長子,才華橫溢、溫文而雅的阿伊是繼任宰相的不二人選,可是他為了完成完成他心中的夢想毅然放棄了,帶著幾名奴隸走出埃及。
人海茫茫中的匆匆一瞥,就注定了今生的牽絆。
奴隸售賣在巴比倫是合法的,並且也是貴族間炫耀自己財富的手段,當然那些奴隸的命運也是極其悲慘的,女奴不是被男主人成為發泄工具就是活生生虐待死,而男奴更是在出售前就被淨身了。
推推撞撞間阿伊也跟著人群來到了奴隸市場,在埃及從來沒有如此大的奴隸市場,埃及人認為奴隸是私有財產,即使自己不用了也不會賣給別人,不要說像現在這樣在高台上喊叫著出價了。
“大人,我們還要看嗎?”小男仆有些不知所措地說道,看著自家大人還停留在奴隸市場,試想的確有不少巴比倫貴族流行買賣奴隸,但是他可是正正宗宗的埃及人!
“你覺得我們現在有別的選擇嗎?”阿伊無奈地感慨,要怪就怪他的好奇心作祟吧,現在被人群包圍著,出也不是進也不是,連他的男仆與他說話都需要扯著嗓門。阿伊觀察了周圍的人,吵鬧的抬價聲此起彼伏,衣著鮮麗的男人們都沒有了平日的優雅從容。
“好了各位,感謝各位大人的光臨,阿曼已經準備好了最好的貨物,是從一個商人那裏好不容易得到的,這次的價格會比較高點。帶人!”
阿曼一聲喊立刻吸引了男人的興趣,先前的女奴已經算是姿色不錯的了,聽說又有一個比之更美的,不禁都翹首以盼。阿伊也趁機想要擠出人群,卻不料一股更為強大的力量在後麵推動著他。
轉身,他的眼眸撞入了一片幽深的綠海。
絕望與絕美交織的麵容仿佛是要綻放的沙漠玫瑰,卻在最華麗的一刻凋零頹敗。渾身純潔得如新出生的羔羊般白皙,陽光勻染下她的肌膚是呈現健康柔美的粉色,透明的薄紗下她曲線的酮體,顯得越發誘人,少女的羞澀與純真讓男人們足以血脈膨脹。
阿伊望著她麵無表情的絕世容顏,蹙眉,在男人們狼目般注視下總算有了一些崩潰的裂痕,但是她就是倔強地承受著,實在是太倔了。
“各位大人,考慮得怎麼樣?這個女人可是貨真價實的處女,看看她的樣子,她的身材一定會大人們喜歡的!”阿曼激情演講同時也不停地摸著她的臉,甚至像牲畜一樣讓她張嘴看看她是否有牙齒缺少,狠狠地垃著頭發讓大家看清楚黑色柔順的發絲。
“看到了沒?這樣的美人大家還等什麼呢?”
阿曼走到台前揚起手來,鼓舞大家抬價。
“你說她是處女,我怎麼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可以驗貨嗎?”一位上了年紀的中年男子在人群中喊著,引得旁人也起哄著,阿曼似乎是見慣了這些貪婪的客人,不想付錢卻又想得到貨物,做夢!但還是笑容滿麵地堆積著:“大人,想要驗貨當然可以,隻是這個貨物價格不菲,大人如果想要的話可以先支付一袋金幣...”
“哼....”中年男子嗤之以鼻,顯然不接受這個建議。
“我,我買下她!”
綠眼少女的微微瞥了一眼阿伊,溫潤少年微笑著看著自己,那樣充滿愛慕的眼神她看得多了,隻是他少了一份欲望,多了一份憐惜。是她的錯覺嗎?恍惚了,她低下了頭,被賣身為奴隸時就開始了非人的生活,如果不是這張可以迷倒男人的臉蛋她根本不會活到現在。
“大人,這位可是....”
“我買下她,從此她就是我的了!”阿伊的眼睛沒有望著一臉諂媚的阿曼賣主,而是看著默不做聲的她,即使選擇一千次一萬次,他也會毫不猶豫地做出像現在這樣的選擇。
阿伊讓男仆丟下一大包金子給賣主,賣主欣喜若狂自然是答應將奴隸賣給他:“大人,這可是好貨色啊...”
這時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了,阿伊冷漠了掃了一眼賣主,沒有感情地說道:“既然我已經買下了,可否請你離去呢?”
仔細為她披上了衣服,在到手臂處時才發現有那麼多觸目驚心的傷痕,大大小小。阿伊對這些事也並不陌生,他拉住她想要縮回的手,不過是賣主想要逼迫奴隸做一些他們不願意的事情,罷了!
阿伊疼惜地看著她,放低了柔和的聲音:“不會了,這樣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你叫什麼呢?”
目光沉斂,綠眼女子低垂了,那樣的話語她聽了不再少數,可是眼前這個溫柔的男子是救了自己的人,綠眼女子低聲道:“雅娜...雅娜....”
雅娜,他悠悠地品味了一遍這個名字,像是一道無法破解的咒語,於是,牽絆了他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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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梯。
王宮內的一個不起眼的偏殿,阿索斯帶領著他的忠心二人組來查看國王哈圖西裏的屍體。盡管埃裏斯不停地勸說下,阿索斯答應不會對死去的國王做些什麼的,隻是去看一眼死因。
掀開白布,一向喜歡潔淨的埃裏斯麵對有些潰爛的屍體不免有些蹙眉,在赫梯這樣的沙漠國家如果屍體不馬上處理就會發臭,如果不是阿鎖斯強硬要求,恐怕那些老臣都會死諫吧。
“難道我不能看那個肥胖的國王嗎?”當埃裏斯準備告訴阿鎖斯朝廷有多少人反對時,阿鎖斯隻是玩世不恭地說出了這句話,在他的眼裏恐怕所有國王、法老,那些從來沒有擁有過的東西,又何必在乎呢?
昆圖士搖搖頭,阻止了埃裏斯想要進一步的話,他自是明白這些。用曾經被人鄙視的低賤身份來征服世界,算不算是一次報複呢?
現在他們看到了屍體,阿鎖斯一行人還是看出了蹊蹺。雖然屍體散發著惡心的臭味,但是,據說國王是被毒害死的,那麼下毒的方式又是什麼呢?
“殿下,根據醫官的陳述,陛下是的確是種了一種奇毒。”昆圖士說道,埃裏斯則是對此嗤之以鼻,一個國王居然會被人下毒,這樣的話傳出去不知道是說赫梯無能,還是...
“的確有疑點,首先是嫌疑人,越是接近國王的人就越是能夠有機會下毒,你們說呢?”阿鎖斯略過哈裏西圖,親自幫他蓋上了白布,吩咐了侍衛將他按照國王的禮節下葬,不可怠慢。
“是什麼毒查出來了嗎?”
“不像是來自本國的,按照醫官的說法倒像是...”昆圖士看了一眼阿鎖斯,猶豫不決,他知道他每說的一個字都會讓殿下下一個殘忍的決定,反看埃裏斯很是清閑,還不是用帕子揮去沉澱在空中的難聞味道。
“說吧。”
“毒藥,不是本國的,而是...埃及特有的毒蛇汁。”昆圖士的話讓無所事事的埃裏斯也為之一振,埃及這個字眼,就是敏感的代名詞。從埃裏斯的角度看,阿索斯微微蹙眉,長長的發絲遮住了他大半的表情,但是那雙緊握的手已經出賣了他的心情。
忽然,他笑了:“派去跟蹤的人怎麼樣了?”
“沒什麼大事,倒是那位小公主的腳勤快了些。”阿索斯犀利的眼神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埃裏斯,埃裏斯才訕笑,收斂了一副痞樣,“殿下不要這樣看著人家啦,小公主又沒事,回了趟底比斯而已,前天可是埃及法老繼任的日子,去看下那個英俊的...”
“最近埃及商人與我國來往密切嗎,查出是通過什麼渠道來的。”聽到了埃裏斯話有些不舒服之感,話鋒一轉。
“是。”
似乎有什麼異樣,看著這具屍體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腦海。
走出屍體陳列的房間,阿索斯一行人準備離開,有人上前通報太後已經趕過來了,而且來勢洶洶。埃裏斯給了一個冷笑,看著麵無表情的昆圖士,心想這真是個無趣的家夥。
太後在當年阿索斯奪權時已經被軟禁起來,根本沒有出來的機會,連國王本人也不能見到,可是,居然有人膽敢...
褐色眼眸微微一眯,比極夜還要黑的黑發被微風挑起幾根溫柔的發,光華可鑒,他就站在那裏,嘴邊抿著危險又迷人的笑,優雅從容地一揮手,打發了想要阻止太後上前的侍衛們。
“算了。”
“昆圖士啊,你也太無趣了吧,這下可是有好戲看了,你猜殿下會怎麼解決呢?”埃裏斯故意在他耳邊呼氣,曖昧迷離,要不是看在都是一起長大的份上,昆圖士手下的劍立馬就會說不!
“你閉嘴!”
原來這個呆子也會生氣啊,埃裏斯邪魅地勾唇,和殿下一起久了自然被他影響了,看這個人都變成了一個人偶,如果不笑了那豈不是對不起了他的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