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一 章 烏江鬥霸(2 / 3)

周永旭就等這一記耳光,在出手行將及額時向下一挫,耳光落空,他的鐵拳已經同時攻出,“噗”一聲搗在施勇的小腹上。

這一拳並不重,但出其不意挨上了,還真不好受。

他一跳而開,大叫道:“什麼?你們打人?”

施勇抱著小腹,嗯了一聲,蹲下起不來了。

施智吃了一驚,怒叫道:“好啊!你小裝醉扮瘋,原來是衝咱們浦口三英來的。”

聲落人撲進,鴛鴦連環腿發似奔雷。

周永旭不向左右閃,向後退。

一腿,兩腿,三腿……連退五步,三腿落空,第四腿到了。

他在腿踢到的刹那間,左間半步右手一揮,恰好叼住踢來的腿。

“砰!”施智跌了個手腳朝天。

周永旭哈哈大笑,晃著左手的長包裹說:“瞧你,像不像個翻轉身的王八?哈哈哈……”

老二施仁心大澳,突然拔劍出鞘叫:“好小,你定然是神龍浪周永旭,咱們幾乎走眼了,饒你不得,接招!”

劍發似電,鋒尖指向周永旭的右肩並,認穴奇準,迅疾絕倫一劍犬不含糊。

周永旭長包裹一揮,“啪”一聲擊們來劍,扭身切人捷逾電閃,一把扣住施仁的右手脈門,喝聲“翻!”

施仁真聽話,身不由己來一記快速的前空翻,“砰”一聲跌了四仰八叉。

周永旭哈哈狂笑,拾起包裹撒腿便跑。

老大施智狼狽地躍起,臉色蒼白地說:“如果他真是神龍浪,咱們栽到家了。”

老二施仁跌得不輕,咬牙切齒地說:“追上去,不怕他跑上天去。”

施智拍著身上的塵土,苦笑道:“二弟,你還沒發現人家手上留情?他隻要手上抓實,你的右手恐怕早就保不住了,過了吧,即使咱們能追上他,保證灰頭上臉。想看咱們浦口三英栽筋鬥的人多的是,咱們何必栽給別人看?”

“可是,老趙的事……”

“咱們已經盡了朋友的情份,不能怪咱們沒盡力。走吧,回去。”

三人狼狽地北返,仍不知碰上的人是不是神龍浪。

在南京。浦口三英名號響亮,藝業不凡,今天手忙腳亂被一個陌生年輕人一個個放翻,真是啞吃黃連有苦說不出,狼狽已極。

烏江鎮,這座凋零了的小縣城,目下不再是縣,而是屬和州管轄的一座小鎮,隻有兩三百戶人家。

當年楚漢爭雄,力拔山兮氣蓋世的西楚霸王項羽,遭裏山十麵埋伏弟星散,逃到這裏臉皮不夠厚,無臉見江東父老,放棄渡江,舉劍自殺,結束了西楚的霸業。

這位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天下第一條好漢,死得雖悲壯卻不值得。

烏江鎮因霸王之死而天下聞名,經常有些懷才不遇的武朋友,到此地的霸王廟憑吊這位一代霸王。

霸王廟在鎮南,烏江在鎮東,目下叫烏江浦,也就是當日烏江亭長以舟接霸王過江處。

這座廟不大,兩進殿,有五名香火道人。

朝廷的官吏與有名望的人,從來不到這座廟進香,隻有附近的鄉民與來自各地的武林朋友,為這座廟上柱香捐些香火錢。

鎮四周往日的城牆早已拆掉了,目下改築了一道護鎮的土寨牆,比往日的縣城縮小了許多。

因此霸王廟成了郊區,距鎮南口約有兩裏左右,站在南鎮門向南望,可看到廟頂的雙龍鎮火塔。

烏江鎮的市麵相當繁榮,四通八達是交通要衝。

北至南京,南下和州,東麵有兩處渡頭過大江東岸。東北是安陽渡;對岸是南京的上元縣。東南是車家渡,對岸是南京江寧的馬家渡口。

西南,通向以溫泉著名的平屙湯鎮(香淋泉鎮),與玄門弟稱為第四十福地的雞籠山。

這兩地皆是名勝區,洗溫泉遊福地,吸引了不少大戶豪紳前來觀光。

因此,市麵繁榮不算意外。

十字街口有兩家客棧,北是江西老店,南是鴻福客棧;東是楚漢酒樓;西是紫陽觀下院。

紫陽觀在鎮百四五裏的桃花塢,在鎮內另建了下院,香火比霸王廟還要鼎盛,因為奉祀的神甚多,愚夫愚婦誰又願意去求霸王保佑?就憑霸王兩字就夠嚇人了。

周永旭踏人鴻福客棧的大門,已經是申牌初。他是今天最早落店的客人,弄到了一間上房。

住上房的都是爺字號人物,店夥計並不計較他穿得寒酸而有所輕視,誰有錢誰就是大爺,畢恭畢敬地送上茶水,含笑道:“大爺這間房靠近駱大爺的後花園,相當清淨。請問大爺在小店,打算明晨何時動身?小的好前來招呼。”

他一麵解開大包裹,一麵說:“在下打算住三五天,役有事不必前來張羅。哦!貴地的酒樓好像不少,哪一家酒菜最好?”

“當然數楚漢酒樓第一,那兒的酒菜是第一流的,過往的達官貴人,皆在該處宴客。

哦!那兒還有賣唱的呢。”

“好,這倒得去光顧光顧。”

天色尚早,他先到霸王廟走了一趟。

薄暮時分,他換了一身水湖綠長袍,戴了一頂平頂巾,施施然踏人酒樓。

人是衣裝,佛是金裝,他容光煥發,誰敢說他不是個大戶人家的少爺公?落店他最早,上酒樓他卻比旁人晚。

楚漢酒樓共有三家店麵,已經是食客如雲。冠蓋雲集了。

樓上樓下燈火通明,酒菜香撲鼻。

樓上分為三座食廳,樸實雅潔。

他在靠梯口處的一副座頭落坐,叫來酒菜,一麵小酌,一麵打量著全廳的食客。

十餘副座頭,高朋滿座,隻有他附近的兩桌沒有客人。

靠窗口一桌有七位年食客,上首那人臉色紅潤,肥頭大耳,一雙豬眼,一張大嘴,留了大八字胡。穿綠底四花罩袍,像是很有身份的人。

主位上的人正好相反,高瘦長臉,五官倒還端正,隻是嘴角經常帶著高傲的冷笑,令人不敢領教。

其他五人皆是膀寬腰圓的大漢,一看便知是保鏢護院一類人物,有兩個帶了匕首,一個佩劍,一個佩刀。另一人腰上纏著流星錘。

高瘦的主人敬了主客一杯酒,冷冷一笑道:“和老如果認為沒走眼,這件事包在兄弟身上,請放心吧!不是兄弟自豪。即使是長了三頭臂的武林高手,也難逃出兄弟的手掌心,何況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如果讓她溜掉,我八爪蜘蛛駱明芳今後不用混啦!”

豬一樣的和老咯咯笑,說:“我當然信得過明老你、所以請你相助。兄弟事先已打聽清楚,絕對走不了眼,隻要你幫我斷她的財路,其他的事不用你費心。”

兩人的年齡不過四十出頭,居然相互稱為和老明老,不倫不類,聽來極為刺耳。

明老嗬嗬一笑,說:“好吧,依你。是否走眼,不久便可分曉,看光景,她大概快來了。”

一陣樓梯急響,人聲先到:“不許上去,快給我滾下來。你看這是什麼地方?”

上來了不少人,領先的是個灰臉龐的小花,手握了一條竹根兩尺鞭。穿一襲打了補丁的青直綴。登登登帶跑帶跳上到梯口。

驀地回身,用**的嗓叫:“再胡叫,小心小爺打掉你滿嘴狗牙,拆掉你這座狗眼看人低的黑店。”

追上來的兩個店夥橫眉豎目。吹胡瞪眼睛,一個仍想伸手拖人、怨聲說:“樓上全是有身份的人,你……”

小花伸竹根鞭搭上了店夥的手肘,冷笑道:“你這該死的東西,你認為小爺沒有身份?呸!這年頭。誰有錢誰就有身份,小爺我有錢,你明白麼?瞧。小爺先用金交櫃,行麼?”

“啪”一聲響,一錠十兩的金丟在身邊的桌上,金光閃閃,又說:“你先驗驗看,是不是假的。”

店夥的手抬不起來,呲牙咧嘴,額上冒汗。身在顫抖,狀極痛苦。

小花扭頭就走,向窗口的食桌舉步。

周永旭的食桌在梯口。金錠恰好丟在桌麵上。

他拾起塞入另一名夥計的手,笑道:“這是如假包換的十足赤金,錯不了,收下交櫃吧!把財神爺往外攆,會有禍事的,閣下。”

小花就在明老和老的鄰桌落座。

明老怪眼一翻,大喝道:“小要飯的,你給我滾到遠遠的一桌去,聽見麼?”

小花倏然站起,正待發作。

周永旭趕忙招手笑道:“小兄弟,過來。咱們倆一桌。在下一個人。你也隻有一張嘴。

何必占了偌大的兩張台麵?過來吧!生氣劃不來,是麼?”

小花冷冷一笑,氣消了,向周永旭走來,拉出凳落座陰森森地說:“兄台說得不錯,烏江鎮將會有禍事了。”

周永旭招來店夥取碗筷,向小花低聲微笑道:“不要生事,小兄弟,忍一時之氣,免百日之憂,不必叫酒菜了,我做東道。”

小花人穿得襤樓,臉灰手黑,但五官出奇地秀逸端正,一雙大眼黑白分明靈活萬分,啪一聲將竹根鞭放在桌上,恨恨地說:“不要管我的事,他們將永遠永遠後侮。”

“嗬嗬!還在生氣?酒菜下肚,再生氣保證肚疼。看開些吧!剛才你的竹根壓住店夥的曲池。軟竹根能發出真力,高明。可把他折磨得啞吃黃蓮,何必呢?我姓周。你呢?咱們交個朋友。如何?”

小花氣消得好快。不往打量著他。臉上分了笑意,撒著嘴笑道:“原來你也是個行家。我姓吳。”

“吳老弟,想吃些什麼?你小得很。不喝酒吧?”

“周兄,陪你喝半杯,怎樣?”

“也好,大概你很頑皮會作怪,喝了酒可不許生事,武朋友難得的是一個忍字。”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哼!誰惹火了我,我……”

“你就要殺人放火?要不得。等會兒可能出事,你最好少管。”他向鄰桌用眼色示意:

“真想管,麻煩得很”。

“要出事?出什麼事?”小花問。

“剛才攆你的那位仁兄。他們那些狐群狗黨好像要在此地對付一個女人。”

“女人?這……”小花問。眼掠過一陣異光。

“我不知道,是從他們的言談聽出來的。最好忍一忍,咱們不能在大庭廣眾間鬧事,是麼?”

“這……”

“離開這裏之後,日長著呢。”

“好吧,依你。”

小花點頭同意,大眼睛不轉瞬地盯著他,眼神有疑雲,似乎對他並不信任。

察言觀色,小花的神情瞞不了他。

但他並不介意,江湖人對陌生人本就應該懷有三分戒心。即使一見如故也不例外,誰也不會對陌生人推心置腹。

食客仍陸續登樓,人聲嘈雜。

忙亂,店夥悄然在廳角放上一張長凳。

片刻,店夥領來了兩個女人,幽靈似的引至凳前即悄然退去。

兩個女人一是老太婆,一是年約二十四五的年輕少婦。

少婦荊釵布裙,梳高髻,眉目如畫,不施脂粉天然秀色,臉上神色憂戚,與賣唱的姑娘完全不同。懷抱著一具以錦囊盛著的琵琶。

少婦沉靜地取下錦囊,神情專注地緩緩調弦。弦聲一起,立即吸引了不少酒客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