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貞姑助威(2 / 3)

“咦!他竟然無聲無息地走了,怎麼可能?”老花駭然自語。

他仍不死心,在附近找了一圈,不得不承認事實,周永旭確是走了,像鬼慣般從他這位老江湖身後消失無蹤。

周永旭早就走了,是發狠而走的,他年輕,保有一顆赤之心,闖蕩江湖兩年,未沾上多少江湖惡習。

但他也有年輕人的缺點,耐性有限,受不了進一步的撩撥,見不得不平事。無事時狂放不羈,心腸軟好說話,但一旦被激怒,發起瘋來性情大變,便成了極端危險的半獸性人物。

八爪蜘蛛用殘忍的手段對付他,他並不介意,因為他受得了。因此迄今他出手都有分寸,尚未下毒手致人於死。

鐵背蒼龍救走了琵琶娘,並未與八爪蜘蛛拚命,手段雖激烈,但並未殺人。

可是,八爪蜘蛛竟然不顧江湖道義,擒住鐵背蒼龍三位弟兄縛住處死,簡直是惡意的狠毒謀殺。

看了三個可憐蟲被殺的光景,他氣湧如山,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怒火似火山爆發,如山洪倒決,成了一頭充滿危險氣息的瘋虎。

本來,雙雄人拚與他無關,但出了人命,他不能坐視了,三更無,全鎮死寂。

奪命神判畢竟比八爪蜘蛛高明,警哨的布置全部改變,一明一暗互相支援,求精不求量,求靜不求動,有章有法,任何方向有人接近,皆難逃警哨的耳目。

可是,這種布局隻能對付潛人的人。

高大的黑影突然出現在東柵門,一身藍勁裝,佩劍,長袍挽在左手臂彎,像是突然幻化出來的,把伏在柵旁的兩名暗哨嚇了一大跳。

前麵本來有兩組暗哨潛伏,這黑影是如何通過的?

黑影是周永旭,出其不意明攻,右掌吐出,砰一聲兩根大門杠同時折斷。

他推門而人,柵旁下的兩名暗哨剛想發出暗號通知前麵的另一組暗哨,眨眼間便看到黑影突然出現在麵前,想躲已來不及,隻好拔刀大喝示警。左右一分。

周永旭冷哼了一聲。點頭叫:“你們聽清了,回去告訴八爪蜘蛛,周某破曉時分,登門索債,勞駕通知鎮民,明晨不可外出。”

前麵有人飛掠而來,後麵也有人向此地趕。

兩個暗哨隻覺眼前一花,黑影出了柵門冉冉而逝。

東方發白,破曉時分。

南乞在東柵門附近,攔住了大踏步向鎮門走的周永旭,心情沉重地叫:“小兄弟,咱們談談。”

“老前輩要談什麼?”他冷冷地問。

“老要飯的希望知道你的打算。”

“這就是在下的打算。”他拍拍佩劍:“討債。”

“你是單劍索債?”

“是的,我要讓他們知道,神龍浪的忍耐已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讓他們知道神龍浪不是他們所想的,可任人宰割過來順受的懦夫。”他一字一吐地說。

“小兄弟,聽我說,他們高手齊集,匹夫之勇無濟於事。再說,他們兩雄之爭,與你並無關連,大可置身事外,何必……”

“你認為在下隻會逞匹夫之勇?”他沉聲問。

“老朽……”

“不要阻止我,讓開。我會糾正你的錯誤看法。”

“我不能讓你冒險……”

“除非你能阻止我。不過,我認為你絕對阻止不了我,千萬不要輕於試嚐,讓開廣聲落,他向前直撞而至。

南乞心大急,打狗棍急攔。

一聲劍嘯,銀芒暴射,徹骨奇寒的劍氣直迫三尺外。

南乞大吃一驚,急飄八尺,劍尖在鼻尖前掠過,間不容發,危險至極。

周永旭擲劍人鞘,昂然大踏步而過。

南乞在一旁發怔,目送他的背影離去,倒抽了一口涼氣,不敢再阻攔,隻感到心頭發冷,手腳發僵,驚然地自語:“他一開殺戒,便不會回頭了,真是天意。”

曉色朦朧,街上冷清清。

迎接周永旭的,是一群狂吠的家犬。

鎮民怎敢外出?家家閉戶,隻有一些膽大的人從窗縫裏向外偷瞧,隻有他一個人的腳步聲,一聲聲一步步有節拍地傳出。

十字街口到了,氣氛一緊,北街出現五個人,西街,南街也各有五個。

身後,也出現了五個人,他視若無睹,沉著地踏人街心,十字街寬闊足以施展,四麵的人,也開始向間聚合,今天,他不打算再讓步。

“鏘!”劍嘯聲刺耳,他的銀劍出鞘,二十比一,四麵合圍。

他屹立如山,舉劍冷然回顧。

“什麼人?”有人沉聲喝問,聲如乍雷。

“索債者。”他厲聲答。

“你是神龍浪……”

“少廢話。”他叱喝。

“咱們先交代……”

“混帳!還有什麼交代?你們這群狗都不如的畜牲,你們魚肉鄉裏稱霸一方的日今天該結束了。”

他的話立即引起無窮反感,少數激怒了的人紛紛撤兵刃,刀劍的震嗚刺耳,令人聞之感到頭皮發炸心血凝結。

驀地一聲虎吼,前麵狂風似的衝上兩個人,雙劍齊至,一左一右勢如驚雷,搶製機先出手,人影乍合,劍芒飛射,刹那間風吼雷嗚,三劍齊聚。

驀地響起兩聲劍吟,銀虹疾射而出,突然風止雷息,人影乍分,倏又猛地停止。

死一般的靜。三個人背向而立,相距不足三尺。

“砰!”倒了一個。劍跌在青石地上其聲驚心動魄。

“嗯……哎……”有人厲叫,聲未落扭身便倒。

這一擊恍若疾風迅雷,一照麵生死立判,誰也沒看清三人是如何交手的。

即使是大白天,恐怕也沒有人能看清經過,變化太快了。

倒了兩個人,未能嚇阻那些爪牙鷹犬,身後的五個人同時舉手一揮,三劍兩刀以驚濤駭浪似的聲勢,突然逼進襲擊。劍從三方彙聚,兩刀從下盤卷進,幾乎同時攻到。

銀芒似電,凶猛地回旋,旋人刀光劍影之,劍虹怒張,行石破天驚的致命一擊。

人影突然四散,飛騰著的刀光劍影向外激射,銀虹突然靜止,隻有他一個人站在原地。

“啊……”慘號聲倏起,第一個人倒了。

“砰噗噗……”

其他四個人先後摔倒,發出數聲絕望的呻吟和哀號,在地上掙命、翻滾、掙紮、抽搐……這次可怖的雷霆一擊。終於收到了震懾人心的效果,十三個人驚怖地向後退,如見鬼魅,他舉劍而進,向西街邁步。

西街的五個人剛動身舉步後撤,他突然飛躍而起,一聲怒嘯,劍發“天龍行空”,手下絕情,身劍合一無畏地飛撲而上。

在驚怖的慘號聲,爪牙們飛仆四周。

他擲劍人鞘,頭也不回地向前冷然舉步。

北街與南街的八個爪牙,魂飛天外地撒腿狂奔。

酉行百餘步,向南折人橫街,百步外便是位於街右的駱府,宅前有一座廣約五十步的廣場。

宅前的石階下,三四十名爪牙正在列陣。

所有的目光皆向他集,眼神有驚容。

惶然地注視著他踏入廣場,鴉雀無聲。

空間裏,流動著死亡的氣息,無形的殺氣逼得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門開處,年約半百粗壯魁梧的奪命神判應深領先而出,尾隨在後的千手神君郝昭、八爪蜘蛛駱明芳,最後是八名打手,其有五級刀劉一飛在內。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八爪蜘蛛這幾天來,被周永旭鬧得暈頭轉向,看到周永旭,眼都紅了,怒叫道:“大哥,就是他。”

他看清了處境,腳下一慢,冷冷一笑,徐徐上步。

鬼怕惡人蛇怕趕,他的神色流露出遲疑和畏怯,對方便膽氣一壯。

五絕刀哼了一聲,越步而出傲然地說:“在下這次當場斃了他,以免留下後患。”

說完,不等八爪蜘蛛有所表示,飛掠而下,拔刀出鞘傲然舉步迫進。

他心暗喜。故意示怯向後退,大聲道:“八爪蜘蛛,不要倚仗人多,你出來,咱們麵對麵解決,難道你想做懦夫麼?”

五絕刀腳一緊,大踏步追來,他仍向後退,突然轉身疾奔。

五絕刀以為他心怯,一聲狂笑,飛躍而上,刀似天雷下擊,劈向他的頂門,急如星火。

奪命神判應深飛掠而追,急叫道:“留活口……”叫晚了,周永旭在鋼刀將及頂門的刹那間,身形突然從急奔向左下挫急問,銀劍就在門讓的瞬間向後反揮,身形隨劍勢暴退,但見銀芒一閃,人影乍分。

人影接著衝霄而起,登上街左兩丈高的屋頂,像是鬼魅幻形,連問兩間驀爾失蹤。

天色尚未大明。兩側的屋頂沒派人把守。

等奪命神判登上瓦麵追趕,已失去他的蹤影了。

五絕刀靜靜地躺在血泊,腰腹裂縫內髒外流,已是有氣出沒氣人,奄奄一息了。

有不少人上屋追趕,叫罵聲不絕於耳。

銀劍應奎是奪命神判的侄,應奎被打傷,銀劍被奪走,栽到家了。

所以奪命神判恨死了周永旭,不顧一切窮追,到處窮搜,一麵搜一麵窮叫:“神龍浪,出來與在下生死一決,公然叫陣卻又貪生怕死逃走,算什麼英雄好漢?日後你還要不要在江湖上混?”

沒有人現身,也不見有人回答。

剛跳下一座矮平房的瓦麵,突覺腰眼一麻,接著“砰”一聲耳門又挨了一劈掌,立即失去知覺。

一個時辰之後,有人送來奪命神判的判官筆,附帶傳周永旭的口信,要八爪蜘蛛準備以金貞始交換奪命神判的性命,等候交換人質的消息。

安排了無數高手捕殺周永旭,沒料到失敗得那麼慘,十字街心損失慘重,光天化日之下,號稱武林名宿的奪命神判竟被擄走,駱家的爪牙們人人自危,個個心驚膽跳。

八爪蜘蛛像是熱鍋上的螞蟻,急得七竅生煙,隻能坐立不安地等候消息,恨恨地準備交換人質事宜,作了妥善的安排,仍不死心,橫起了心一定要將周永旭置之死地而後甘心。

白等了一天,始終不見周永旭派人前來傳信。

周永旭已經表示過,他有的是時間,人不能永遠在緊張過活,他要等對方自行崩潰。

八爪蜘蛛卻沒有時間,隻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之理?

駱家被鬧得雞飛狗走,不論晝夜,所有的人皆不敢離開駱家的宅院,出去的人,隨時皆有不測之禍。

即使在宅,也人人提心吊膽。

事實早已證明,駱家雖人手眾多戒備森嚴,但並不安全,夜間神龍浪仍然來去自如,如人無人之境。

夜來了駱家如臨大敵,二更末三更初,強敵已深人腹地。

樓下的大廳,燈火輝煌。

八爪蜘蛛與拜見老二千手神君,與十名首要人物在商量對策。

八爪蜘蛛豪氣盡消,垂頭喪氣向千手神君說:“二哥,咱們在此等候消息,委實不是辦法哪!”

千手神君不住搖頭,苦笑道:“賢弟,除了等待之外,咱們毫無辦法。”

“咱們必須將大哥救回,不能等候朋友們趕來再動手。那恐怕來不及了。”

千手神君攤開雙手,歎口氣說:“賢弟,你不是不知道,那小機警絕倫,藝業高明,飄忽如鬼鰱,誰知道他將人藏在何處?他一個江湖亡命。烏江鎮附近任何角落皆可藏身,不要說咱們人手不夠,再多的人,也掌握不了那小輩的行蹤,一明一暗,咱們已經注定了要失敗。唉!賢弟,你不該與這種可怕的人結仇的。”

“二哥的意思……”

“愚兄的意思,是等地前來見麵,咱們可以和他談談,希望能圓滿解決。”

“他會來麼?”

千手神君陰陰一笑,頗為自信地說:“我相信他會來的。今晚咱們全在廳守候,他應該知道咱們都在等他。”

語聲剛落,地二樓的裳簷突傳出一陣急驟的金鈴聲,接著有物下落,“砰”一聲響,廳右的院也響起串鈴的急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