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四 章 貞姑助威(3 / 3)

千手神君大喜,一蹦而起興奮地說:“果然不出所料,算定他也該來了,被裳簷的伏弩射,掉入院的陷坑,萬無生理。賢弟,後患已除,你可以放心了,走,出去看看。”

隻片刻間,高手齊集院,火把齊明。

千手神君以暗器名震武林,手腳膝肘背皆可發射暗器,而且擅長布置伏弩機關,花了一天工夫,在駱宅內安裝了不少玩意,等候周永旭前來送死。

這座陷坑深有兩丈,上麵安裝了翻板,四周設有捆腳的串地錦鎖網,加設了不少小銀鈴。

人如掉下陷坑,接近四周的人也會被串地棉所捆住,十分霸道。

眾人解開串地錦。擠在翻板旁,火把通明,人人喜上眉梢。

千手神君得意洋洋地說:“先把同張好,再扳開翻板,同住他再拖上來,要活的。”

網準備停當,翻板掀開了。

坑底,伏臥著一個黑衣人。

八爪蜘蛛咬牙切齒地叫:“周小輩,你也有今天,你跌昏了麼?該死的東西!下去一個人,拖他上來。”

千手神君搖手道:“且慢!也許他在裝死。上麵的伏弩不會致命,跌下兩丈高也碎不了他的骨頭,我先把他廢了,再派人下去。”

手一揚,一枚三棱刺向下急射,射入黑衣人的右腿彎,黑衣人毫無反應。

“下去一個人拖他上來。”千手神君意氣飛揚地叫。

驀地,後院鑼聲大嗚,有人狂叫:“火起了。”

“啊……”坑旁一名打手狂叫,向坑底急墜。

“砰”一聲重重地跌伏在坑底的黑衣人身上,背心插著一根以硬樹作羽的竹箭。

“啊……”第二名打手接著向下栽。

千手神君大驚,揮手轉身急叫:“散開……哎……”

右肩並貫人一枝竹箭,身形一晃,仰麵便倒。

身後,正好是陷坑,想閃開已來不及了,摔下坑底便失去知覺。

八爪蜘蛛心膽俱寒,急竄入廳,千緊萬緊,自己的老命要緊,後院起火,火舌已衝破屋頂。

慘號聲此起彼落,奔竄的人,接二連三被不知所自何來的竹箭所射倒,箭的人如不射要害,叫號聲特別刺耳。

一棟房屋頂端,傳出了震天狂笑:“哈哈哈……”

沒有人敢向笑聲傳來處趕,打手們紛紛逃命。

笑聲徐落,接著傳來了周永旭焦雷似的語音:“我神龍浪早算定你們必出此種陰謀詭計,所以逼你們的人探道,坑底是你們的同伴,你們殺的是自己人。限你們這些狐群狗黨在天亮之前離開駱家,不然殺無赦,不要命的盡管留下。哈哈哈哈……”

八爪蜘蛛挺劍衝至樓前的廣場,厲叫道:“神龍浪,有種的你就出來,你我公平生死一決,不是你就是我,咱們單打獨鬥……哎喲!”

有小腿後方,突然貫人一枝竹箭。

八爪蜘蛛像條發狂的牛,跌跌撞撞退回樓門,厲叫道:“他……他還在,快……快搜他出來……”

如果知道周永旭還在,怎敢獨自叫陣?這一箭挨得真冤。

奔入大廳,挫倒在地,恐懼地大叫:“替我備馬,回……回大風莊……”

後院的火總算被救熄了,燒毀了一棟院,要不是發現得早,後果不堪設想。

除了一些死黨之外,其他的人紛紛卷包袱溜之大吉。

千手神君挨了一箭,但並不嚴重,跌下陷坑也跌在同伴身上,總算未跌斷手腳。

這位仁兄是個老江湖,力勸八爪蜘蛛留下,這時出鎮回大風莊,保證是死路一條,神龍浪正要他們離鎮,黑夜己在路上用箭襲擊,誰也走不了,唯一的生路是嚴陣自保,人多勢眾可保安全。

八爪蜘蛛當然不笨,冷靜下來便不敢冒險回大風莊,宅院各處皆點起了燈籠火把,警哨撤回緊守宅院附近。

莊丁打手裏逃掉了一半,仍有四五十名得力爪牙可用,尚可一拚,宅院附近燈火輝煌,照耀如同白晝,警哨們皆利用門窗柱藏身,嚴防弓箭襲擊。

這一著果然奏效,周永旭確也不敢冒險深人。

全宅惶惶不安,人人自危,信心和鬥誌消失,一切免談,僅守住宅院,等於是敞開了大門,四周皆任周永旭活動,這是防守的下策。

片刻間,宅後院的十餘處燈籠火把,全被擊滅。

火光照耀,周永旭一手仗劍,一手挾了竹弓,大踏步出現在宅院的左側,手起劍落,銀虹一揮,一隻燈籠應劍而碎。

附近埋伏的暗樁都不敢現身,像是老鼠見貓嚇軟了。

他到了一支火把旁,伸手拔起火把柱,信手往一座明窗上點火。

“砰”一聲大震。明窗急啟,躍出兩名打手揮刀拚命,咬牙切齒撲出。

火把急揮,銀劍化虹。

“錚錚”兩聲暴響,兩把單刀立被震飛,火焰一閃,奇快地乘機切入。

“啊……”兩名打手慘叫。被火把烙上臉麵,扭頭亡命逃竄。

附近的門窗內,怒叫著衝出十餘名打手。

他一串狂笑,將火把丟人窗內。立即飛退,在打手們撲上之前。安全地隱人夜色之,最後發射了兩支竹射,射倒了兩名打手。

追趕的人在千手神君的率領下,垂頭喪氣地返回大廳。

跟在後麵的八爪蜘蛛剛跨入門限,門後突然銀芒一閃,鋒利的劍尖已頂在他的右腮下,陰森的語音直薄耳膜:“閣下,切勿妄動,你的命已操在周某手。”

前麵的千手神君駭然轉身,倒抽了一口涼氣。

轉頭一看,留在廳的名爪牙,站在四周靠牆呆立,一個個如同邪般張嘴瞪眼不言不動。

八爪蜘蛛身後的名高手保鏢,目定口呆不知如何是好?

“有……有話好說……”八爪蜘蛛恐懼地叫,幾乎語不成聲:“我……還給你包……包裹……”

“包裹已算不了什麼了。”周永旭冷冷地說:“在下記得,你在這裏叫人狠揍了我一頓。走,堂上說話,慢慢邁步,放乖些。叫你的人退遠些,有人握刀仗劍在我身邊,我會緊張,緊張手就不易控製,萬一失手刺穿你的咽喉,可不能怪我。”

“大……大家退……”

八爪蜘蛛快崩潰了,張開雙手邁步向堂上移動,狀極可笑。

千手神君退出兩丈外,焦灼地說:“周兄,有話好說,不要……”

“閣下,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他一麵移動一麵說:“老兄,你的雙手最好不要指向我,你千手神君那些雞零狗碎,千萬不要抖出來,你最好自量些,我不想殺你。”

到了堂下,他喝令人爪蜘蛛止步,劍尖徐徐上抬。

八爪蜘蛛魂飛天外,頭拚命仰起,免得被劍尖上抬的壓力刺破咽喉,腳快站不穩了,吃足了苦頭。

“你為何下令屠殺鐵背蒼龍的弟兄?”他聲色俱厲迫問:“奪命神判已招了供,他說是你堅持要殺的。”

“我……我……兩年前,鐵背蒼龍在……在池州,也……也暗殺了我兩位弟兄……”

“你竟然下令殺我,可知你的心已不是紅的了,在下要挖出你的心肝來,免得你再殘殺無辜的人。”

“饒我!”八爪蜘蛛嘎聲叫號:“我……我該死……”

“那你就死吧!”

“不!我發誓,我知道錯……錯了……”

腳步聲急促,一群大漢闖人廳門,領先的駱寶綠姑娘一身綠勁裝,曲線玲瓏十分惹火。

“天!真是你……”駱寶綠駭然驚叫,呆住了。

“不錯,是我。”他說,劍尖略沉:“那天,本來我打算將你弄到手,再與令尊討價還價的,但我放過了你,現在已用不著你了。”

“先放了家父,我跟你走,任殺任剁……”

“令尊的債,理應由他償還,你無法為他頂罪。”

“周兄,你叫我遠離刀劍、血腥、陰謀、詭橘。”駱寶綠顫聲淒迷地低語:“而你,卻要用劍殺我爹爹……”

“因為你爹要殺我這途經貴地的陌生人,屠殺已失去反抗力的武林同道。”他厲聲說:

“因此,他必須受報,血債血償。”

“父債女還。”駱寶綠拔劍出鞘:“周兄,請高抬貴手,放我爹一條生路,我泉瞑臥……”

劍光上拂,迅疾地抹向咽喉。

周永旭左手扣指疾彈,相距一丈左右,可怕的指風恰好擊姑娘的右手曲池,姑娘右手立僵,當一聲大震,鋒刀已及咽喉的長劍墜地。

“姓駱的,你有個好女兒。”周永旭緩緩收回劍:“我給你一次改惡從善的機會。”

“周兄,謝謝你。”駱寶綠含淚跪下了。

“今晚,我嚐到了死亡的滋味,天哪!”八爪蜘蛛哀叫著軟倒在地。

“咱們的事還沒有完。”他劍收人鞘:“三個條件,你必須辦到。其一,遣散所有的打手,從此不許你在江湖露臉;其二,厚葬鐵背蒼龍的弟兄;其三,明晨帶著金貞站與在下的行囊,以及陪償在下損失的三百兩黃金,到霸王廟交換奪命神判。我警告你,不要再生歹念,憑你們百十個武林高手,想置我於死地並不容易。真要逼我用真才實學對付你們,百十個人不夠周某練劍。好自為之。”聲落,微風颯然,藍影一間即逝。

“老天爺!”千手神君悚然地叫:“你們說曾經把他輕易地抓來打得半死?說他神龍浪不堪一擊?鬼才相信!他的指風打穴術遠及一丈,舉目江湖,能有此成就的人屈指可數,連三魔三怪三菩薩也無此能耐啊!咱們好幸運。”

次日辰牌末,周永旭背了沉重的大包裹南行,前麵不遠是浮沙口。

金貞始走在他左首,碰碰他的肘彎說,“周大哥,在浮沙口找船,我們走水路到池州。”

“我是萍蹤四海,到哪裏都一樣。”他說。

“我得好好謝你,到池州伴你遊華,如何?”

“抱歉,免了。”他擺出拒人於千裏之外的神情:“你金家的人也不是什麼善男信女,你爹鐵背蒼龍頗具俠名,卻反牢劫獄自毀前程。你們兩虎相鬥,唯一得到好處的是我,目下包裹裏有金銀五百兩,必須提防任何人打我的主意,你也不例外。”

“瞧你說得多難聽?”金貞姑推了他一把,白了他一眼:“你難道是好人?好人就不該敲詐八爪蜘蛛……”

“咦!我說過我是好人嗎?廢話。”他做個鬼臉:“八爪蜘蛛叫人打了我一頓,要爪牙割我的喉嚨捆石頭丟下河,他難道不該賠償我的損失?”

“那是你故意示弱逼他下手的,無賴。”

“哈哈!他如果不下毒手,我哪來的金入囊?”他拍拍包裹怪笑:“池州我必定去的。告訴你爹,千萬別抓我下水牢砍腦袋,免得要付出三百兩黃金做代價。我神龍浪到處鬼混,我的行情是打我一頓,索價黃金一百兩;要廢我,二百兩;要殺我,三百兩。半兩不能少,哈哈……”

“你你……你……”

金貞姑狠狠地擂了他一粉拳。

“哎喲!打不得。”他毗牙咧嘴怪叫:“你這位大姑娘不害臊,粉拳豈能向男漢身上招呼?哦!帶個口信給琵琶娘,日後有機會再聽她一曲飽飽耳福。”

金貞姑粉臉紅得像是一樹石榴花,羞得抬不起頭。

船過了采石硯。江流更湍急。

時屆夏汛,這種型客貨船雖然有兩張風帆助航,但卻比老牛快不了多少。

前艙分隔為二,前麵是男客的宿處。後麵分為兩隔問,容納有家眷的乘客。

金貞姑在沙河口會合了她的五名手下,把周永旭接上她從池州帶來的烏篷小快船,本來想同乘小快船上航池州,但周永旭拒絕了。

他發覺那五位仁兄一個比一個驕傲,一個個擺出土豪巨掌門人弟的自負嘴臉,為免麻煩,所以堅持船放對岸,在馬家渡口登陸,在馬家渡等船。

金貞姑拗不過他,隻好讓他上岸,依依不舍地乘自己的船走了。

第二天,他便上了這艘上航的客貨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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