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吼雷鳴,雙劍疾射而至。
永旭大袖一揮,罡風乍起,人影一閃,宛若鬼魅幻形,從劍虹前消失,到了左麵的年輕人身側,右手一抄,便抓住了年輕人的右臂。
“噗”一聲響,左掌劈在年輕人的右耳門上。
變化快極,自發生至結束,像是刹那間事,幾如電光石火。
右麵暗器失效,一招走空的年輕人,大旋身一聲沉叱,劍發“亂灑星羅”攻勢比先一招更凶猛更狂野。
永旭左袖一抖,同時輕叱:“還給你!”
他左手接了三枚五芒珠,這玩意芒尖銳利而且淬有奇毒,即使是一流高手也不敢用手接,但仇竟然接住了,而且用來回敬,
雙方相距不足八尺,想躲閃難比登天,發射的速度太快了,令人肉眼難辨,聲到暗器及體。
“嗯……”年輕人悶聲叫,衝勢倏止,上身一晃,再晃,丟掉劍掩住胸脅,重重地栽倒。
兩個年輕人全倒了,一傷一昏。
永旭右手伸出袖口,掌心托著另一枚約莫寸大的五棱棗核鏢,藍汪汪的兩端鋒尖,在燭光下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光芒。
“濁世狂客,你隻能訓練出這種人性已失,不講一切武林規矩的冷血劊手。”永旭陰森森地說。
濁世狂客心一凜,一聲劍嘯,拔劍在手。
永旭哼了一聲,一字一吐地說:“你並未獲得虛雲逸士狄老前輩的大羅劍真傳,鬥劍你占不了便宜。在鬥劍之前,你得接在下這三枚接來的五棱棗核鏢。”
人的信心是最奇妙的東西,隨氣勢的增減而消長。
濁世狂客自命不凡,勝敵的信心極為強烈,自以為身懷奇學,天下無敵。
可是,兩名佼佼出群藝業超人的弟,一照麵便一昏一防倒地不起,狂傲自負的氣焰消減了許多。
永旭指出他的所學根底,更令他心大駭,信心陡落,怯念油然自心底湧起。
“那忘恩負義的小畜生,把什麼事都告訴你了?”濁世狂客咬牙問。
“姓江的,你怎能罵辛大哥是忘恩負義?”永旭不悅地說:“你將他擄來送至大小羅天以殘忍冷酷的手段折磨他……”
“他能有今天的成就,不該感謝我?”濁世狂客憤怒地大叫。
“什麼成就?是殺人放火的成就嗎?”
“我把他訓練成足以雄霸天下的高手……”
“呸!你簡直豈有此理,你折散他的家,教他殺人放火為禍天下,居然……”
濁世狂客身彬疾閃,奇快地到了香海宮主身側,劍一伸,便斜擱在香海宮主的咽喉下。
“江某一代之雄,還不想與你一個江湖小混混動手。”濁世狂客厲聲說。
香海宮主大駭,但已經沒有脫身的機會了,鋒利的劍刃在咽喉前,奇冷徹骨令她毛骨悚然。
永旭大驚,後悔不迭。
他做夢也沒料到,濁世狂客會用這種卑劣的手段製住香海宮主。
其實,他還不了解濁世狂客的為人,也沒摸清對方的性格,但他應該想得到的。
濁世狂客主持大小羅天訓練刺客,要求受訓的弟不擇手段殺人,可知主持人本身,必定具有更可怕更複雜的性格,豈能不及早提防?
“你這是算什麼?”永旭厲聲問。
濁世狂客嘿嘿冷笑,左手扣住了香海宮主的右肩井說:“你希望香海宮主橫死嗎?”
“你……”
“現在,丟下你的暗器,解下佩劍丟過來。”
永旭虎目怒睜,冷笑道:“閣下,你想到後果嗎?”
“你敢不遵?你不想香海宮主活命?你是她的貴賓,難道不以她的生死為念?”
永旭仰天狂笑,聲震屋瓦。
“你笑什麼?”濁世狂客問。
“笑你。”永旭說:“你以為你挾司馬宮主為人質,便可以主宰在下的生死?未免太可笑了,閣下。”
“你……”
“不錯,我是司馬宮主的貴賓,但還不至於愚蠢得把命白白送掉。易地而處,你又將如何?”
“江某不要你死……”
“哈哈!在下永不會再上當了,閣下。現在,隻有一個辦法,來解決你我的目下情勢。”
“什麼辦法?”
“你殺了司馬宮主,我要了你的命。”永旭說,聲色俱厲。
“哈哈!我不殺司馬宮主,你投鼠忌器無奈我何,除非你不聽話,不然她死不了。”
“在下不會聽你的擺布,你也不敢殺司馬宮主。”永旭拔劍出鞘,劍一出便將濁世狂客控製在劍勢所及的威力圈內,任何異動,皆可能引發可怖的襲擊:“因為我神龍浪,已看透了你這卑劣無恥、貪生怕死的武林敗類。你曾經向魔道至尊現雲龍叫陣,也曾向白道領袖群倫的玉龍崔老前輩挑釁,但皆虎頭蛇尾在緊要關頭溜之大吉,事後卻厚顏無恥大吹其牛。
所以,我知道你是一個狡詐卑劣的怕死鬼,你威肋不了我。”
“該死的東西!我將糾正你的錯誤看法。”濁世狂客憤怒地怒吼:“殺了司馬賤婦,殺你還來得及。”
“你隨時皆可動手,但你不敢。”永旭的語氣咄咄逼人:“因為你是個經驗豐富明利害識時務的人,你不會用自以為十分寶貴的生命來冒險,也認為不值得與司馬宮主同歸於盡,我對你的看法絕對正確。”
“哼!你……”
“不要哼,你心裏比我還要明白。在你沒有絕對把握置我於死地之前。你不敢殺司馬宮主,目下你想殺我,不啻癡人說夢。”永旭加緊壓迫,說得毫不留情:“你的藝業修為,其實比你調教出來的弟強不了多少,僅多了一些經驗閱曆而已。如果你與辛大哥麵對麵公平相博,你並無必勝的把握,甚至可能反而栽在他手上。因為你的大羅劍術並未學全,你隻是一個虛有其表的混混而已,你知道你決逃不過在下的雷霆—擊,怎肯與司馬宮主同歸於盡?”
濁世狂客的劍,離開了香海宮主的咽喉,左手已製了香海宮主的肩井穴,將人挾在身前保護自己,顯然怕永旭突然用五棱棗核鏢襲擊。
一個經常不擇手段計算別人的人,也經常小心地防備被別人所計算。
“你知道在下今晚誌在活擒香海宮主,所以敢說這種大話。”濁世狂客說:“不要逼我立下殺手,閣下。”
“你活擒不了司馬宮主。”永旭毫不讓步:“她落在你手,早晚是死,所以在下絕不許你帶走她,我寧可讓你在此地殺了她,在下就可以放手活剝了你。”
“在下必須帶她走。”濁世狂客語氣堅決。
“你過不了在下這一關。”
被一掌劈昏的年輕人,突然從地上挺劍飛撲而上,大概早已蘇醒,等候機會發起襲擊,從永旭身後突襲,按理必可得手。
守住窗口的兩名侍女大驚,脫口驚呼。
永旭如同背後長了眼睛,左移,旋身、出劍,的,反應之快,駭人聽聞,但見劍虹一閃,血光崩現。
年輕人一劍走空,左肋反而被劃開了一條尺長大縫,肋骨折斷,內腑外流,但衝勢難止,失去控製般直向對麵的濁世狂客撞去。
挾著香海宮主的濁世狂客大吃一驚,挾著人向側急閃,恰好閃至廳角,失去了活動的空間。
永旭把握機會逼進,把對方逼在死角,冷笑道:“閣下,你培育了十餘年的得意弟,禁不起在下一擊,我真替你可憐,憑你這種身手,居然妙想天開,用司馬宮主的生死來逼在下丟劍受製,這笑話鬧大了。”
這一擊真把濁世狂客的信心完全擊毀了,盯著壁根下作垂死呻吟的年輕人發呆。
“司馬宮主是在下的朋友,但並不是生死與共的生死之交。俗語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限來時名自飛。夫妻尚且如此,何況在下與司馬宮主僅是普通朋友?你居然用司馬宮主來逼在下就範,要不是愚不可及,就是失心病患了顛狂症。現在,你給我準備了。”
永旭續加壓力。
“你想怎樣?”濁世狂客態度軟化了。
“準備丟劍、投降、招供。”
“你在說夢話?哼!”
“就算是說夢話好了,反正你不是在做夢。”
濁世狂客手上一緊,香海宮主尖叫一聲,渾身在抽搐,痛苦不堪。
永旭哈哈大笑,笑完說:“你放心,我這人天生的鐵石心腸,不受任何威脅的,你怎樣對待司馬宮主,在下會加一千倍殘酷來回敬你。”
寒星一閃即沒,一枚五棱棗核鏢擦濁世狂客的頸側而過,幾乎貼肌傷膚,鏢沒入牆壁半尺以上。
濁世狂客驚出一身冷汗,臉色大變。
“還有兩枚。”永旭冷冷地說。
世間真正誓死如歸的人並不多見,除非這人不是一個正常的人。
濁世狂客精神與**皆是正常的,當然不會放棄活命的希望,除非希望已絕,他怎肯與香海宮主同歸於盡?
即使他真具有視死如歸的勇氣,這勇氣也因為永旭的有意拖延與不斷威脅而隨時光消逝。
濁世狂客不得不承認失敗,硬著頭皮說:“閣下,我濁世狂客不得不承認你是最頑強最可怕的勁敵。”
永旭知道有了轉機,冷冷地說:“事實如此,反正你心裏有數。”
“你的機智與冷酷,也比在下略高一等。”
“過獎過獎。”
“你也是一個明白利害的人。”
“有時也相當固執。”
“我相信閣下不會反對做一次公平交易。”
“公平二字,每個人的看法多少有些出入,人都是自私的,對己不利的事,就不算是公平。”
“這樁交易對雙方都有利。”
“有這麼好的事?好吧,你就說說看。”
“在下無條件釋放香海宮主,你無條件讓在下安全離開。”
濁世狂客極不情願地說。
“這……”
“這對雙方都有利,機會不可錯過。”
“不行,在下的損失太大。”永旭斷然拒絕。
“你損失什麼?”濁世狂客訝然問。
“在下所要的口供,豈不是一無所獲?”
濁世狂客怒火上衝,切齒道:“江某一生,從未受過此種侮辱,你在逼江某走極端,江某寧為玉碎,不為瓦全,與你生死一拚。”
“在下等著你呢。”永旭冷冷地說。
逼得太緊,可能會壞事,狗急跳牆,困獸猶鬥,濁世狂客的確受不了,把心一橫,便待舉劍殺了香海宮主。
“如果閣下將姬莊主的下落說出,在下就依你的辦法交易。”永旭及時放鬆壓力。
香海宮主已急出一身香汁,苦於無法表示意見。
濁世狂客總算壓下了怒湧的殺機,咬牙說:“他們已經隨船到南昌去了,隨李天師返回寧王府,你找不到他了。”
永旭退了兩步,揮手說:“放了司馬宮主,你走吧。請注意,司馬宮主如果受了禁製,你絕對出不了廳。”
濁世狂客竟然做出極大膽的行動,解了香海宮主的穴道,將她向前一推,收劍說:“江某如果要殺她,不過是舉手之勞,何用在她身上施禁製?”
永旭並未乘機襲擊,丟掉兩枚棗核鏢說。“防人之心一不可無,對付你這種人,不得不特別小心。司馬宮主,怎樣了?”
香海宮主略為活動手腳,說:“還好,這惡賊卑鄙極了,不要放過他。”
濁世狂客走向門樓,步履從容。
“算了,我答應了的事,決不反悔。”永旭大方地說。濁世狂客在樓口轉身,厲聲說:
“姓周的,我濁世狂客與你誓不兩立。我對天發誓,我要盡一切手段殺你,你給我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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