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冷魅情熱(2 / 3)

由於永旭不能用勁,走路的速度甚慢,走一段路,便得由侍女背一段。

冷魅不肯將他交給五大漢背,因此他豔福不淺,由三侍女輪流背他,三侍女卻吃盡了苦頭。

追蹤他們的人數量可觀,第一艘船靠岸後不久,第二艘船在下遊不遠處就陸,第三艘船不久後也在上遊泊舟,三批人各走各路,盲人瞎馬般四出尋蹤覓跡。

敵蹤忽隱忽視,四麵楚歌,行止不由自己控製,食宿必須遠離城鎮村落,這一群男女可說吃盡了苦頭。

三天後,她們進入了無盡的山區。

已經是午牌末末牌初,她們在山腳下的鬆林內歇息。林小徑向北伸展,是一條經常有人走動的小徑。

休息的人老規矩分為兩處,五大漢相距十餘步,聚在一起以包裹為杭,兵刃不離身,分別在樹下假寐。

四女則以永旭為心,在兩側倚樹養神。

不久,一名粗眉暴眼的持刀大漢,走近倚樹養神的冷魅,神色不友好,用不耐煩的聲音說;“冷姑娘,你到底打算往何處去?”

冷魅哼了一聲,冷冷地說:“你該去問在後麵追蹤的人,往何處去由得了我們嗎?擺脫他們的追蹤,這是唯一可做的事。”

“不管怎麼說,再這樣不斷往北走,你知道後果嗎?”大漢的話充滿威脅。

“限期還有十八天,你不要說這些話來威脅我。”

“在下用不著威脅你,我不過提醒你,而且期限與我無關,我何必瞎操心?再不往西走或者回頭至江邊找船,決難在期限前趕到的。”

“後麵的人緊追不舍,你敢回頭。”

“往西……”

“他們有好幾批人,分頭窮追,往西豈不恰好被截住?我不能冒險。”

“那你打算……”

“先找地方藏身,也許可找到機會回頭。”

“這樣吧,人交給在下帶走,姑娘便可輕易脫身……”

“不行,本姑娘豈不是失去了護身符?同時,人如被奪走,本姑娘那有活命的機會?免談。”冷魅的語氣十分堅決。

“這……”

“少來打擾,要走你們可以自己走。”冷魅不耐地揮手,像是要趕走討厭的蒼蠅。

大漢哼了一聲,扭頭就走,一麵走一麵摘咕:“在下不在乎,反正命是你的。”

永旭早已看出一些不吉之兆,向冷魅說:“冷姑娘,這幾位仁兄是監視你的?”

“你少管閑事。”冷魅不勝煩惱地說。

“冷姑娘……”

“你也少來煩決好不好?”冷魅暴躁地大叫。

永旭閉上眼睛,臉上擠出一絲萬般無奈的苦笑。

“小華。”冷魅向侍女說:“你到前麵去問路,看看這是什麼地方?”

小華走後不久,冷魅又命大漢派兩個人到後麵去查看動靜。

不久,小華匆匆返回,急急地說:“小姐,前麵去不得,得趕快離開。”

“怎麼去不得?”冷魅驚問。

“小山的北麵不遠是飛龍嶺,嶺後就是大困山和海潮峰,江湖上唯利是圖的凶梟、飛龍寨主鄭一飛的老巢。聽鄉人說,昨天有幾個帶刀劍的人進山去了,定然是有人追到我們前麵去了”

冷魅臉色一變,挺身而起說:“準備走,那見利忘義的老鬼惹不得,他的爪牙很多,必定會將消息出賣給追我們的人。”

粗眉大眼大漢興奮地一蹦而起,欣然道:“原來我們已到了飛龍賽,鄭寨主是沈前輩的知交,隻要咱們一進罡風峽,就不怕追來的人了,走!”

飛龍嶺是廣州府廣濟縣的名勝,也稱罡風峽,在廣濟東南二十餘裏。

永旭是有心人。突然接口若無其事地問:“飛龍寨主很了不起,誰是沈前輩呀?”

大漢在收拾包裹,心神有點不集,信口答:“八方風雨沈承嗣,咱們五行有救了。”

永旭吃了一驚,心疑雲大起。

在江湖道上,八方風雨的名頭算不了什麼,知道這家夥底細的人也不多,但在十餘年前白衣軍山東響馬舉兵時,二十八宿的井木杆沈彪,卻是二十八名悍將武藝最強者之一。

白衣軍躁賄五省,三過南京,十餘次大屠殺,沈彪皆是首先下令屠殺的人。

白衣軍敗沒後,這家夥自取綽號易名在江湖浪跡,行蹤如謎混得小有名氣,知道他的底細的人甚少。

永旭久走江湖,對這些過去的焊賊惡寇最為留心,所以知道八方風雨的底細,一聽大漢說出這個人,難免心起疑。

他在想:八方風雨是不是與冷魅有關?冷魅當然知道飛龍寨主、臉色一變。說:“本姑娘不與飛龍寨主打交道,你們要去就自己去好了、本姑娘向西走廣濟。”

“冷姑娘、你不是說往西走有危險嗎?”大漢問。

“比起飛龍寨來,向西走要安全些。姓鄭的不但是見利忘義的混帳東西,也是好色如命的惡霸,本姑娘四人一進飛龍寨,想出來就難上加難了。”

‘你……你不能不去……”

“姓塗的,塗老大,本姑娘說不去就是不去,走不走悉從尊便。”

冷魅陰森森地說,星目冷電四射。

“你……”

“走!’冷魅向侍女揮手下令。

塗老大怒火上衝,咬牙切齒手按刀把踏進一步,卻被同伴打眼色拉住了。

冷魅一走,塗老大咬牙切齒咒罵:“這妖女可惡,事了太爺要親自處置她,我要她生死兩難。”

“算了,塗兄,辦置她根本輪不到你,何必說廢話解嘲?快把咱們人叫回來,跟上去以免出意外。”另一名大漢背起包裹勸解。

繞過山西麓,發現一條小徑向西南伸展,像是樵徑,平常行走的人不多。

冷魅領先而行,不久,前麵出現一條小河。

河寬七丈,深不見底,一條纜繩懸在河上空,兩編係在大樹上,岸旁係著一具竹筏,往來的人必須自己將竹筏拉過河。

冷魅到了河岸,上前解竹筏的纜繩。

驀地。

係纜的瀕河大樹上,傳來一陣梟啼似的桀桀怪笑。她吃了一驚,提氣輕身飛退兩丈外。

“好快的反應,好俊的輕功!”樹上的人怪聲怪調喝彩聲調十分刺耳。

“尊駕高姓大名?”她戒備著問。

濃密的樹籟滾而動,飄落一個項門戒疤光光的年僧人,青常服已泛灰色,補了真不少,一雙豬眼色迷迷地盯著冷魅獰笑,單掌打問訊笑道:“我佛慈悲!女施主氣色甚差,日內必有刀光之災,必須貧僧攘解。”

冷魅大為不悅,冷冷一笑說:“和尚,你的穿章打扮,該是個頗有地位,真是受過戒的僧人,不折不扣的佛門弟,竟然滿嘴玄門術語,觀氣色道禍福渾然天師道法師嘴臉,你算什麼?”

“嗬嗬!女菩薩真厲害。這年頭,凡事不可太過認真,反正跳出三界外的人,哪管他僧俗道道?”

“大師是……”

“貧僧四空,出家黃梅東禪寺。”

“哦!禪宗五祖傳衣缽與祖的名刹,你也該是有道高增了。但即使把豹的斑毛刮了,仍然是一頭豹。即使把你升上龕,你仍然成不了佛。”

“女菩薩出口損人,罪過罪過。”

“和尚,把你的來意說出來吧,不必拖延了。”

“好,女菩薩快人快語,貧僧是傳信的。”

“本姑娘洗耳恭聽。”

“請女菩薩至飛龍寨一行,鄭施主專誠促駕。”

“為了何事?”

“屆時自知。”

“本姑娘有事待理,急於趕路未充分身,謝了。”

“女施主恐怕非去不可了。”

“真的?’冷魅冷笑。

“附近高手如雲,所有的道路告已有效的封鎖,女施主務請三思而行。”

“請轉告鄭寨主,本姑娘深領盛情,他日當登門致歉,告辭。”

四空哈哈狂笑,笑完說:“貧僧信已傳到,女施主去與不去,貧僧責任已了,不問其他後果,女施主自行負責,哈哈……”

笑聲搖曳,四空和尚快步向下遊的茂林一竄,三兩間便摹爾失蹤。

“走!過河。’冷魅說。

後麵,塗老大偕四名同伴匆匆趕到,老遠便叫:“冷姑娘,怎麼一回事?在下聽到了笑聲。”

“一個不守清規的東撣寺僧人,從下麵走了。”冷往說,揮手命侍女登竹筏。

“東樣寺在黃梅,該寺的僧人怎會來到此地?這……”

“你去問他好了,他走了不久。”冷魅懶得解釋。

竹筏一次隻能渡四五個人,冷魅與三侍女帶了永旭先渡,登岸後退自動身。

這一帶的山嶺都不大高,樹林濃密古木參天,小徑一線鳥道羊腸,人行其不見天日。

冷魅一麵走一麵向扶著永旭的小英說:“不管發生任何事故,一有動靜你們就先找地方藏匿,如非生死關頭,不許出麵與人交手,周爺的安全第一,切記切記。”

“小姐,你估計飛龍寨主是幫助哪一方的人?”小英憂心忡忡地問。

“如果追蹤我們的船是毒龍那批邵陽水賊,那就是寧王府的人了。”

“怪事,寧王府的人怎會來追蹤我們?怎麼可能?”

“我知道些少風聲,他們鬧翻了。”冷魅說,有點心神不定:“妖道嚴令所有的爪牙,必須將周爺擒回南昌處置,誌在必得。可能他們已得到周爺已落在我們手的消息,因此派人追來……有點不對,先躲一躲。”

她們往小徑旁的密林一竄,迅速隱起身形。

塗老大由於渡河耽誤了不少工夫,冷魅把竹筏丟在對岸,不派人拉回去載他們,把冷魅恨得牙癢癢地。追了近裏地,仍不見冷魅主婢的身影,心大急,催著同伴急走,希望趕上冷魅。

剛繞過山腳,對麵樹林踱出一個穿青衫儒生打扮的佩劍壯年人,麵白唇紅五官清秀,身材修偉一表人才,手搖白絹折扇攔住去路,嗬嗬大笑道:“原來是括蒼雙雄塗氏昆仲,幸會幸會。”

塗老大臉色大變,抽口涼氣駭然叫:“寇十五郎!你……”

“塗兄,你們其他的人呢?”寇十五郎含笑問,神色友好,笑容令人感到和藹可親。

“其他的人?寇前輩……”

“在下不喜歡有人對我說謊。”寇十五郎笑吟吟地搶著說,折扇輕搖神態閑,風度極佳。

“她們不是過去了嗎?”塗老大惶然說。

“她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