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若穀眼睛賊尖,一眼看出這三人身上的穿戴裝備都不是普通修士所能擁有,居然個個身上的法衣都是下品靈器,手中武器也是靈器,兩件下品靈器和一件中品靈器。而且這兩男一女看上去年紀不大,竟然其中兩人都有了返氣境中階修為,唯有那名女子是返氣境初階修為。
在虛若穀印象中,東域的幾個一流門派,沒有一個門派之中能有如此青年俊傑,這幾個的來曆,讓他頗為好奇。
他也不上去救援,而是慢條斯理地摸出了一塊玉牌,開始錄像,拍攝“異域求生”——這天罰雷獄之中實在枯燥單調,好不容易看到了有趣的事情,自然是要在這亙古流傳的名勝古跡攝影留念一番,將來也可拿出來欣賞把玩,回顧往昔。
“堅持,再堅持幾分鍾,維持好陣式,雷雲風暴來得快去得也快,一般不會持續三分鍾,隻要再堅持片刻就好了!”年長一些的青年大聲地道。
轟!
一道格外粗大的雷霆伴隨巨大轟隆,從天降落,筆直如一把天劍,直插向光罩。
“不好!是一道主雷!變陣!”年長青年臉色驟變,帶動陣式一轉,刹那間將自己變成正麵迎擊。
雷光一閃,那道主雷轟在光罩上,令得光罩嚴重扭曲,差一點就將整個光罩炸開,也令得維持陣式的三人齊齊身軀一震,全部吐血,尤其是那年長青年更是淒慘,全身都噴出血霧來,體內骨骼劈啪炸開,不知斷裂了多少根。
不過他反應奇快,立刻往嘴裏喂了一顆丹藥。
這顆丹藥,看上去猶如透明膏狀,所有的藥力都徹底凝集,沒有一絲氣味散發出來,卻在周圍有雲霧狀的氣息不斷變化,一時化為山川,一時化為河海,一時化為風雲,一時化為雷電,猶如一方世界隨著時間推移演變!
此丹,名為滄海桑田回元丹,能夠將經曆滄海桑田才能恢複的創傷在轉眼之間快速恢複,並且大為補充損耗真元!
靈丹之上乃是玄丹,高等級的靈丹在第一界中都極為稀少,更不用說玄丹,哪怕隻是一品玄丹,在四大帝國的寶庫之中,都極為稀少。
虛若穀打劫了有第一刺客身份的瑤輕雪,也不過得到三枚玄丹而已。
不過丹藥再珍貴也隻是丹藥,生死時刻,這青年毫不猶豫選擇了服用。
“不好!我的珮鴛劍!”就在年長青年服下丹藥的時候,那名返氣境初階的俏麗女子口中嘔血,發出了恐懼驚呼。
隻見一把通體湛藍劍柄鑲嵌寶石的下品靈器寶劍,一下光華黯淡,失去了反應,再也不複原來的靈氣,搖搖晃晃似要從半空倒落。
剛剛這一道強大到足以威脅到返氣境高階修士的主雷,不光是讓年長青年身受重創,也讓那柄珮鴛劍器靈徹底湮滅!
如此一來,陣式威力大減,即便不再降落主雷,在萬雷轟擊之下,他們拚盡全力結成的光罩支撐不了幾息就將崩毀,到時候很可能是三人同亡的下場!
“不要灰心,堅持!”年長青年一揮手,將身上的下品靈器法衣給剝離,飛空而起,補上了珮鴛劍的位置。
另外一名青年也強壓傷勢,將身上的法衣也給剝離,疊加上去。
轟!
驚天炸雷,一道主雷再度從天降落,令得三名年輕修士皆是臉色慘變。
雖然說雷雲風暴之中出現主雷的幾率比外界高,但如此頻繁地出現,絕對少見,隻能說他們運氣不好。
這道主雷轟在光罩上,那光罩極度扭曲著,隨著這道主雷的消逝徹底破碎了——這三人身上都有不小傷勢,加上真元損耗過劇,即便有靈器法寶在手,也根本無法完全發揮其威力來。
三名年輕修士全部狂吐鮮血,萎靡下去。
“誰來救救我們!”
“難道真要死在此地?”
“誰若救我等,我儲家必有厚報!”
三人倒在地上,散發出了死亡前最為激烈的意念,渴求著那近乎不可能的奇跡。
然而沒有奇跡,成千上萬道雷霆受吸引而來,將他們徹底淹沒了。
半分鍾後,雷雲風暴散去,虛若穀方才施施然出現在這片區域,來到了這三名年輕修士身死的地方,一切都被雷霆轟成了灰燼,連那幾件靈器法寶也是一樣。
虛若穀的性格決定他不會輕易地去做英雄救美之類的事情,更願意像剛剛一樣做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圍觀路人。
不管這三人是什麼來曆,既然敢進入天罰雷獄,那就該有死掉的覺悟。雖然說這幾人身份來曆都似不凡,但也不關他虛若穀一毛錢的事,也沒興趣靠救人換取所謂厚報,不恩將仇報就謝天拜佛了。
再說,以如今虛若穀的眼光,道器以下,還真沒怎麼放在眼裏,難道救了這三人,還能換回來一件道器?
“咦?”虛若穀突然目光一凝,鎖定了一個微微拱起的小沙堆,伸手輕輕一揮,黃沙輕柔地散開,顯露出了一朵奇異的花朵。
這朵花朵,通體竟然是由雷霆組成,沒有葉子,隻有六片小小的花瓣,放著淡淡的光芒,很小很嬌弱的模樣,然而虛若穀一眼就看出,這朵小花之中,乃是蘊藏了不可思議龐大的生機。
秋靈叫喚了起來:“啊!我認得這個,這叫拯救之花,是生長在天罰雷獄之中唯一的一件天材地寶,其本身雖然是充滿毀滅的雷霆組成,然而毀滅之極蘊化生機,乃是難得一見的療傷聖藥,如果是沒有受傷的人吃了,也能立刻暴漲萬年壽元!甚至,其中的雷霆之力還會溫和地融入修士的身體,幫助洗髓伐脈,將功體提升至極致的雷屬性!”
唰——
旺財從法寶空間中衝了出來,張開了長滿尖牙的大嘴,撲向拯救之花。
虛若穀立刻“勇者鬥餓龍”,一巴掌扇過去,就將旺財嗷一聲鏟飛了。
他將這拯救之花拿在了手中,剛剛這三名青年男女,居然到死都沒有服用這拯救之花,很顯然是因為這花對於他們十分重要,甚至高過了生命,難道是想要用來救人?
就在這時,數道破空之聲傳來。
來者修為不凡,速度奇快,便幾乎在這聲音傳來的時候,五道身形從不同的方向幾乎不分先後,驟然掠至不遠處,一眼就看到了虛若穀,更看到了他手上的拯救之花,臉色齊齊一變,旋即,讓人心驚的殺意,從他們身上爆發出來,旋即身形緩緩而動,隱隱然將虛若穀包圍在內。
虛若穀自然也看到了他們,隻見他們是三名老者兩名中年,修為皆是不凡,竟然都達到了返虛境,其中更有一名返虛境中階修士,無形氣罩將所有的雷霆隔絕在外。
發現他們盯著自己,如同在看殺父仇人,虛若穀也不禁有些頭大了。
“如果我說,我隻是路過,不小心見到了這東西,所以撿了起來,你們信不信?”虛若穀說著這話,發現實在沒有什麼說服力,不由歎了口氣,道:“至於你們信不信,反正我是信的。”
“這位道友,你將天兒霜兒鴻兒怎麼了?”一名白發老者寒聲道,壓抑著心頭的驚怒。
一名中年壯漢露出悲色,紅著眼咬牙道:“五爺,這還用問嗎?霜兒他們肯定是被這人給殺了,羅盤感應就是在這裏消失,先前霜兒他們還傳訊說得到了拯救之花!現在,這拯救之花落在了他的手上,他們三人的下場可想而知!可惡的賊子,為我孫女兒償命來!”
伴隨著最後一聲夾雜悲憤的怒吼,此人腳下黃沙爆開,一掌向虛若穀拍了過來。
這一掌拍出,所過之處,顯現出銀河奔流的壯闊景象,仿佛一條銀河長龍橫越宇宙,鋪天蓋地,朝著虛若穀轟撞而來,掌勁之中凝聚了億萬星辰凝聚奔騰的龐大時空威壓,光是這種威壓,都足以將返氣境高階巔峰修士反複殺死幾千次!
這中年壯漢顯然已是悲極怒極,一掌幾乎發揮出了全力,要將這可惡的凶手伏法!
“好掌法!”
虛若穀像是前輩欣賞晚輩一般,含笑點頭,一手拿著拯救之花,另一手突然掐出秘印,一點寶光於指尖凝聚,一尊佛門七級浮屠凝聚顯現出來,卻散發出詭異綠光,顯得極為妖邪。
“佛魔同墜,萬道成灰,邪倫浮屠,天地共殺!”
虛若穀手掐秘印,向前一推,那尊浮屠旋轉著,發出厲鬼妖邪的尖嘯之聲,迎向那凝聚億萬星辰光輝的一掌——這一招,正是當初禁忌血山之中化為怨靈的戰武侯施展過的魔佛界武學,邪倫浮屠!
掌印交鋒,轟然爆炸,掀起萬丈黃沙塵暴,方圓千餘公尺內的無數雷霆竟然被這股衝擊力道直接轟散。
虛若穀眼光高明,出手力道拿捏恰當,使得這次交鋒平分秋色,其身形不動分毫,連衣角也未掀起一絲,渾身上下散發著從容不迫的氣質。
而那中年壯漢,卻有些承受不住反震之力,雙腳腳跟一抬,腳尖帶動身體不斷向後劃去,拖出兩道印痕將近二十米方才停了下來,雖然沒有受到創傷,其臉上卻露出了驚駭不定,極為警惕忌憚地盯著虛若穀。
高下立判,四人臉色一變,旋即也是沉凝下來,眼眸深處殺機在不斷醞釀,更有幾分驚疑,因為他們感覺不到虛若穀體內的時空威壓,本以為是一名返氣境修士,如今看來,竟然是以特殊方法屏蔽了體內時空威壓。
“道友好修為,天兒他們死在道友手上,倒也不冤。”看上去最為蒼老的老者,緩緩出聲,聽不出喜怒,卻有一股令天地動容的寒意,從其體內散發出來,令得周遭溫度驟降。
其餘四人體內真元暗暗調運起來,隻要這老者一聲令下,五人一起出手,難道還拿不下此人?更何況,拯救之花何其重要,萬萬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
“唉!”
逼命時刻,虛若穀發出了一聲歎息,道:“五位道友,你們真的誤會了,先看過這個如何?”
說著他手中出現一塊玉牌,真元一催,光華閃耀,頓時就有一片影像浮現在了上空,正是先前拍攝下來的“異域求生”紀錄片,不過現在看來,倒成了“異域求死”。
以在場五人的眼光,自然是能夠一眼看出,何為真實何為偽造,當他們看完所有畫麵,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更有一股怒意從每個人的麵龐上眼瞳中顯現出來,這怒意,是因虛若穀而發。
“你,你修為如此,為什麼不救他們?”那中年壯漢又激動了,痛心質問。
其餘人同樣悲痛,連那最年長老者也是一樣,先前還抱有一絲僥幸,那三人未死,可是看到這畫麵,他們就知道,那三人是真的死了!可是,明明有機會活下來,就因此此人袖手旁觀——